第12章 投喂
“可我不是她,又怎會有不記得你一說。”
“你是皇帝,查我都到這種地步了,我不信你。”
白纖半睡半醒,嘟囔完便沒了下文。
良久。
“我沒有派人去查。”
那邊停頓了一會。
“我再有本事也不會知悉你所有的一切。纖纖,我不是神。”
眼前蒙上一層朦胧之境,蕭琨玉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又跟一道聲音重疊上——“我從不信神說,但你來了,我願虔誠信一回,許你世世平安喜樂。”
胸腔像是被塞進了什麽,酸漲得厲害。
白纖像陷入了一股巨大的悲怮之中,她看到她去見爹娘那年,歡歡喜喜沖到爹娘的懷中。
她又看到因為那時調皮好動的自己,一時走丢了,一人在陌生的環境害怕大哭的場景。
直到她看到一人迎面朝她走來,然整個下巴都被那張大掌握住,哭得淚眼模糊的她被迫擡起頭——
“不要再哭了,很吵。”
視線漸漸清晰之時,她又聽到,“想回家麽。”
愣了會,她點頭如搗蒜。
“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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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手抹着眼淚,聲音浸泡在悲傷中無法自已,“什……什麽事?”
“嫁給我。”
她慢慢睜大眼睛。
這下白纖終于看清楚了——蕭琨玉。
她看到他那眼尾輕輕上挑着,淡然目光夾雜着一絲欲念,少年之氣分外濃重,好整以暇地凝着她,發出這般強勢又意氣風發之言。
驟然,白纖整個人像被抛入了無底洞。
以至于醒來時,腦子混沌得讓她誤以為自己還在和蕭琨玉對話。
白纖抓緊被褥,深深吸了幾口氣。
那畫面如此真實,仿若蕭琨玉早已出現在她的生活裏。
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在夢裏?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時候。
明明她認識他才不過短短幾日,為什麽他會出現在她去見爹娘的那年裏?
真實的記憶裏并不存在他,可怪異的是卻出現在了夢裏,連着年紀、模樣都不一樣。
白纖從未見過少年之時的蕭琨玉,可她在夢中見到了。
那麽立體鮮明。
白纖眼睛逐漸定焦,她看到蕭琨玉的身影,他還坐在她的身側。
白纖霎時坐起來,視線鎖住他。
她突然想到蕭琨玉的那幾番言語。
如果他真這般厲害,能對她所有的一切都能夠了解透徹,那實屬是有些說不過去。
甚至荒謬。
那麽那畫上之人是她?
可怎麽會呢。
但如果他們那時見過,那麽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可為什麽蕭琨玉沒有向她說明他們很早前就已經見過了,或者她忘記了?
但如果事實是這般,為什麽蕭琨玉不找上她,反而對着畫睹物思人?
蕭琨玉見她醒來,這會便起了身,道了一句,“穿戴好便出來随我走。”
白纖抓住他的衣袖,“等等……”
白纖唇瓣糯動了幾下,仰起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蕭琨玉側身看過來,視線從她臉上又移至她胸前。
一會,他又坐下去,擡手靠過去将她衣襟拉攏好。
白纖盯着他突然放大過來的面容,她神色未變,可心跳卻因為他的容顏、他的動作開始不受控制。
他為什麽能做到如此這般自然。
許是那一夢,白纖這會面對他沒有了一開始的防備。
替她整理好了衣衫,蕭琨玉視線移回到她的眼睛。
“問。”
白纖一怔,随後開口:
“我們是否早已見過了?”
蕭琨玉凝着她一時半會,“也許。”
也許?原來他也不确定嗎?
“既然你不确定,為什麽就覺得我就是那畫裏的人,明明我不是……”
“你是。”
“……”
不知為何,白纖如今也有點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蕭琨玉如此堅定地認為她就是,還是她做夢做糊塗了。
“那如果我真是,那為何你說她早已不在了人世?”
蕭琨玉:“那不是我所說。”
“?”所以是那傳言不實。
“坊間傳聞聽聽便好,勿要信以為真。”
“所以這一切又是怎麽一回事?”白纖不禁脫口而出詢問。
難不成他一直在偷偷愛慕着她嗎?想到這裏,白纖突覺得臉蛋微微一熱,攥緊他的衣袖,輕輕撇開了視線。
蕭琨玉這會卻是一語不發了。
他該要怎麽告訴她,他重生了,有關前世的記憶還未全恢複,自己在前世又是怎麽死去,誰人是好,誰人是壞,他還在觀望當中。
包括白纖。
而那所謂的畫作,也不過是剛重生之時,夢到她多次,便随手畫了下來。
日夜看着,也是在想她究竟是誰。
當白纖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那些關于前世的記憶又鑽了出來。
她依偎在他懷中的場景,她在他身下氣息不穩的模樣,她與他親吻得難分難舍的畫面。
他們在前世是相戀着的。
白纖令他感到安穩,而這份安穩是他重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感受,且連着前世的記憶也在她出現之後頻繁夢到了不少。
他需要盡快恢複記憶,以為接下來的布局做打算。
“如你所說,我們早已相識。”也許也愛得入骨。
聞言,白纖沉思了一會,微微咬住下唇,好久,似是終于鼓起了勇氣。
“那你……是早就暗自心悅我了嗎?”所以才畫了這麽多她的畫像。
話音落下,白纖看到蕭琨玉有一絲怔然,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瞧不出。
他總是僞裝得很好,可這次卻給她捕捉到了,但也許他也并不在意。
蕭琨玉注視她很久,并沒有給她答案。
白纖松開捉着他衣袖的手,後悔之意很快便湧了上來。
她這是在做什麽?
實在是羞死人。
一時之間白纖覺着很別扭,很是不喜處于這種情緒當中的自己,也覺着自己這般是自作多情了。
感到氣氛變得古怪,白纖正想怎麽打破這令人尴尬的氛圍,不經意回想到剛才他那一句,便道。
“陛下要帶臣女去何處?若是現在要帶臣女回宮,那恕臣女不能。”
蕭琨玉沉默一時,終回。
“不回宮。”
白纖穿戴打扮完畢出來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
蕭琨玉已在馬車裏頭,就等着她。
寧安侯府上上下下都到了門口,目送着白纖。
走之前,白纖同白聞說了此事,讓他放下心來,不必擔心。
被扶上馬車之際,車簾被掀開,看到裏面閉目養神的蕭琨玉,白纖提着裙擺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後坐進去。
裙裳摩擦發出一些聲響。
蕭琨玉眼睛緩緩張開一些,“為何坐得這般遠。”
白纖不答話,似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別扭着。
“坐過來。”蕭琨玉又出聲。
此時馬車已經啓動。
白纖聽着他這般語氣,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還想問他要帶她去哪,可偏偏在這種時候拉不下面子。
所以幹脆一路都不說話了。
馬車內寬而敞,有着淡淡的熏香,坐墊軟而棉實,宮燈亮着暖黃的光色,将兩人身影照在了車窗上。
完全隔絕了外面的寒意。
于是白纖坐着坐着,眼皮子又開始沉了。
在舒适之地,她的困意總能如期而至。
腦袋時不時就往一側倒一下,搖搖欲墜之感令白纖頓感危險,一下便睜開了眼,随後擡手扶住臉,将手肘擱在窗邊,準備就這麽睡。
結果又開始吊腦袋了。
蕭琨玉就這麽看着她一會,然伸手過去直接将人抱了過來。
白纖一下驚醒,遲鈍了好一會終于知道反抗了。
“你、你你、幹什麽!”
說着便掙紮着要下來,遽然間軟腰被輕輕掐了一把。
白纖登時像被下了定身符,不動了。
然而也只是一時,不久白纖後知後覺開始炸毛,又掙紮了起來,還開始拉扯他的衣襟。
蕭琨玉眼皮輕輕一掀,面上無任何波瀾,眼眸瞧着她,轉而移下來,到某處停下,用着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具威脅的話語——
“再動,就是這裏。”
白纖頓時羞怒不已,全身上下都緊繃着。
他是如何做到一副禁欲表情行這般登徒子之事的?
無恥!
可他這席話卻讓白纖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晃動的腳丫子分外不甘心地垂放下來。
白纖那張小臉上一時精彩紛呈,寫滿了拒絕。
最後眼神反抗無果,幹脆躺屍了。
蕭琨玉見她安分了,順手拿過毛毯蓋上她肚子。
馬車輪子慢慢碾在路上,外頭和裏頭都很安靜。
白纖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再沒有了任何的困意,盡量讓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別處,而不是他那張臉上。
然而白纖怎麽也想不到,蕭琨玉竟開始投喂她點心。
“我不要,你別……”
拒絕沒有任何起效,那些點心吃食還是到了她的肚子裏。
幾次他的指腹觸碰上她的唇瓣,讓白纖別扭至極。
終于她受不了了,在他再次遞過來時,一口就咬了上去。
蕭琨玉身形顯然一頓,也不急于将手指從她齒中收回來,反而垂下眸,看着她呲牙咧嘴露出的貝齒,以及撞上他目光驟然一縮動的粉舌,纏纏絲絲碰到了被她咬着的指腹。
蕭琨玉一動不動,白纖卻感知不妙,緊接着松了口,将他手指弄開。
留下淺淺的一圈牙印。
白纖看着他眸色漸深,遽然捏住她下巴,靠過來。
白纖慌亂間将頭偏向一邊,那吻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外頭當空驟然煙花盛放,七彩絢爛充斥整片天空。
亦如她胸腔炸開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