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可是生氣了?”

原本黯淡的乾寧殿, 這會因為蕭琨玉驟然倒下,燈火綴滿。

白纖披件外衣站在一處,眼睛一直望着床榻那處。

秋棉是跟着禦醫同時進來的, 這會站在白纖身旁, 不敢望向那處, 原本想問小姐發生了什麽事, 這會瞧見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便小聲道。

“小姐, 你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聞言白纖思緒收回,看向秋棉, “我沒事。”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 禦醫從裏頭走了出來。

早守在旁的張公公迎了上去, 忙問,“陛下龍體可有大礙?”

禦醫眉頭緊皺, 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情況不大好。”

話落,張公公看了一眼白纖,“你随咱家到別處講。”

“……為何不能在這說?”白纖站在一邊, 将他們的話全聽入耳中。

張公公欠身, “皇後娘娘,陛下曾吩咐咱家, 不能……”

張公公換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分外感到抱歉。

白纖抿了抿唇,眉眼微微蹙着,袖子中的雙手抓着邊緣,一下一下揪着。

“那他……他可是有性命之憂?我先前……對他說了一些不好的話,會不會是我……”

“皇後娘娘莫要自責, 陛下自小龍體本就疾病纏身……”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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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醫一時止聲,與張公公對視了一眼,方而繼續道,“不會有性命之憂,是陛下近日勞累過多,又不注意多加休息,再加上一時傷了……心肺,才導致如此。”

蕭琨玉近日确實是沒怎麽休息,大半夜也不睡覺,跑來她這邊,然第二天又不見了人影。

“皇後娘娘也不必太過擔憂,讓陛下好好睡一覺,若是陛下半夜醒來,喝下臣留下的藥便好。”

“還勞煩皇後娘娘今夜待在陛下身旁,好照應一番。”

張公公與禦醫走後,白纖兀自站着一會,一時沒有出聲。

“小姐,你還是先早些睡下,身子要緊,今夜秋棉來守着便好,莫要再擔心其它的了。”

白纖卻是想着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回想當時蕭琨玉本來還好好的一個人,下一秒就倒在了地。

實在是……

“秋棉你下去睡吧,有我在這就可以了。”

“可小姐你……”

“我心中有數,有事我會叫你,好了,去吧。”

張公公将禦醫帶到了偏殿一處。

四下無人寂靜。

張公公斂了神色,緩聲朝禦醫開口,“陛下龍體狀況到了哪一步了?”

禦醫似是有些難為,斟酌了一番,“即便我醫過無數人,經驗頗豐,我也不敢确保能治好陛下、确保萬無一失,我只能盡力而為……”

“留給陛下的時日不多了,張公公還是要抓緊一些,讓陛下莫要再操勞,必須得開始好好治病了,要是再落下一段時間,後果定是嚴峻的。”

張公公嘆了一聲,“咱家也想,可陛下不願,咱家能有什麽辦法?”

“自從陛下遇見了皇後,看着也精神了,咱家還想着,陛下的好日子終于來了,可咱家怎麽也沒想到,陛下這會怎就突然倒下了?”

原先還未立後前,陛下龍體尚且說得過去,只是那藥,陛下自登基半年後,便不再喝了,一時變得郁郁寡歡,對什麽也提不起興致,每日堅持的事,便是夜裏待在南祿閣。

想到這,張公公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便說,“莫非是陛下不再喝那藥才導致這般?”

禦醫聞言詫異了一番,“……陛下沒有每日喝那藥?”

張公公回想着,“斷斷續續地喝,但經常都是不喝。”

張公公這一說,禦醫面上一時有些急,“這可怎麽能停下呢!我說怎就!原來問題出在這!”

“那藥定是要日日喝,方可見效果,張公公你定是要多加催促陛下啊。”

“是咱家的失職,但陛下一忙起來就不見人影,咱家也實屬……”

禦醫略沉思了一番,随後說道,“我瞧陛下對皇後娘娘甚是喜愛,不如就讓皇後娘娘來做此事。”

張公公面露猶豫之色,“你不常在宮內,不曾看過陛下與皇後娘娘兩人的相處,陛下雖對皇後有喜愛之情,但今日,兩人關系鬧得有些僵……咱家怕……”

禦醫倒是不以為然,“夫妻吵架也實屬常事,說不準吵吵感情更好。”

“咱家倒希望如此。”

兩人聊了一番,張公公突然說道。

“如今朝廷上……看似協和,背地裏多少陰謀詭計等着上演,陛下都知道的……都知道的……”張公公語氣惆悵,想到最近陛下的繁忙便說道。

“正是這般,咱家才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陛下再不出手,那麽他日人就能拿刀到自家門口揮。”

“上下皆退不得,舉步維艱,陛下這般如履薄冰,還堅持了這般久,咱家看在眼裏,心裏頭也不是一般滋味。”

禦醫聽了此番話,一時無言。

最後。

“張公公對陛下的一片赤誠忠心,令我實在慚愧,我只能盡微薄之力,盡早找出藥方,早些根治陛下的病。”

“你也不容易,還要時刻提防着長親王那邊的人,但也無需擔心,身後總歸有陛下護着。”

禦醫颔首,“能為陛下辦事,是我的榮幸。”

慈歡宮。

太後目視着已經包裹好傷口的謝嬷嬷一會。

謝嬷嬷的手并沒有真正砍斷,蕭景揮劍時留了力道。

但是傷口也并不淺,留了不少血,才堪堪掩蓋了過去。

“今日你受罪了,哀家替你記下這一筆了,該有的賞賜也不會少,在此之前,你先養好傷再來伺候哀家吧。”

謝嬷嬷行禮道謝,“老奴謝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謝嬷嬷退下後,太後随之看向坐在一側的蕭景。

蕭景正品着茶,看上去無任何一點擔心之色,淡定得很。

“你怎知曉此事的?”太後開口。

蕭景端着茶杯,吹了一口,“宮中有我的眼線。”

“那你此番讨好他的舉止又是為了甚麽,哀家覺着多此一舉,他早就不信你了。”

“表面功夫總得做好了,後續兒臣才好展開。”

太後一頓,幾秒,急道,“你可是打算動手了?!”

蕭景動作停下,将茶杯放下,“母後,兒臣一直都有在動手,只不過……兒臣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罷了。”

白纖坐在床榻上,背後蕭琨玉安靜躺着,那雙眼睛此刻也閉着,只剩下那胸膛起伏着。

白纖一時不習慣這般的蕭琨玉。

她也一直以為蕭琨玉身體是沒什麽顧慮之憂的,結果沒料到,他竟同她一樣,都是自小身子就不好的人。

可是……

白纖側頭過去,目光落于他的容顏上。

他的身軀明明這般精壯有力,看上去一點也不羸弱,甚至還有些習武之人的特性。

怎麽會……有疾病纏身呢?

蕭琨玉平日給她的形象實在讓她聯想不到他會與疾病挂上鈎。

即便聽過那傳言,接觸下來後也就當那傳言聽聽就好。

再看向他那已經被禦醫包紮好的手,白纖伸手過去,撫了撫那白色的布料。

“如果是我的話傷到你了,我跟你道歉。”

“對不起。”

白纖垂着眉眼,那上方蒙了一層溫柔之色。

“我其實……是喜歡你的,但是……你讓我很失望,也很生氣,所以我才說出了那些話。”

“我不知道你會放在心上,更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

“但是一碼歸一碼,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待你身體好了,我再好好地同你說一番,但同樣,你也得好好地聽我講,若是你、你還強迫我的話……我同樣還是會……”

說着說着,白纖又開始覺得難過。

好似這輩子都沒這麽難受過了,誰能想到,她竟是他人的替身呢。

原本她已經開始慢慢接受了蕭琨玉,甚至有了與他攜手一生的想法,可世事總是無常,也總是不如人意。

白纖頭次失眠了,直到薄薄日光乍現,她枕在榻側,睡了過去。

等她霎時一下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床榻上,而原本躺着的蕭琨玉不見了人影。

香幾上的藥還擺着,一絲封口也未拆。

白纖從床榻上下來,這時秋棉也推門踏了進來。

“陛下呢?”白纖見到她就問。

秋棉面上不知所雲,意識到什麽後,道,“……陛下不在了?”

白纖又去問了張公公。

張公公先是嘆了一口氣,“皇後娘娘,陛下他不讓奴才跟你說他去了何處。”

白纖一愣,“……他可是生氣了?”

“可他身體不是……”

“娘娘,容奴才說一句,您那些話興許是真傷到陛下的心了,陛下一大早醒來,臉色也不大好,只吩咐奴才一句照顧好娘娘您便又走了。”

白纖久久不語。

她總不能說蕭琨玉一直只是将她當做替身,那些所謂的真心對待也不過是另一人的而已。

最後只道一句,“……那藥還留着。”

張公公躬着腰身,語氣無奈,“陛下不願喝,留着就先留着吧。”

白纖卻是認為不妥,身體不好更是要嚴謹對待,他這是在置什麽氣。

頓幾秒,白纖蹙着眉道,“可禦醫說,他醒來後可是要喝的。”

張公公又嘆一聲,“可陛下堅持不喝,奴才也……”

“那我去找他,讓他喝下藥為止。”白纖語氣略強硬地說道。

張公公眉目悄然一松,嘴角微微上揚。

“那皇後娘娘便随奴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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