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身體很好,你可以試試

宮女在身後端着熬好的藥, 張公公在前引着路。

秋棉在她身側,時不時擡起眼看白纖。

“皇後娘娘,你一夜沒睡, 可感到身子有哪裏不适?”

白纖心思都在想着蕭琨玉為什麽不喝藥上, 此時聽到秋棉的話, 怔了會。

“我沒事, 過後補一覺便好。”

其實太陽穴有些刺感,但白纖尚且還不認為有多大問題。

今日風有些大, 吹在臉上有些刮,一路秋棉時不時替她整理戴着的羊絨雲肩, 以防那風往她脖子處鑽。

終于前面的張公公停下了, 白纖擡頭看一眼, 發現此處正是在南祿閣的偏殿。

外頭有侍衛把守,見張公公帶着白纖來了, 正要行禮出聲一番, 被張公公一個暗自的眼神阻止了。

侍衛皆是一頓,随後便是無聲朝白纖躬身行禮。

張公公轉過身來面向白纖,“皇後娘娘, 陛下就在裏頭, 您進去便好,如若能讓陛下喝下藥, 那再好不過了。”

說着,張公公一臉期許地看着她,大有目送人上戰場的熱血澎拜。

白纖接受這一重任,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随後張公公眼神示意門前的侍衛,侍衛了然,伸手推開了門。

“你将藥放好, 便出來吧。”張公公朝那端藥的宮女說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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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跟随白纖的步伐垂着頭走了進去。

秋棉原本也想跟進去,給張公公一手攔下,“先待在外頭。”

秋棉疑惑了下,随後也似明白了什麽,退了回來,雙手攏在前,垂着頭,瞟了一眼白纖的身影,嘴巴往上抿了抿,回張公公一笑。

秋棉知曉昨日陛下和小姐鬧矛盾了,張公公這是在為兩人和好制造機會呢。

不過昨日的事也是吓到她了,看陛下和小姐的臉色都這麽差,兩人之間的氣氛更是說不出來的怪,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昨日她聽說謝嬷嬷一事後,還心有餘悸了一番,雖然陛下的做法确實有些極端了,但是秋棉也沒想到陛下會知道謝嬷嬷打她一事,畢竟在如此大的皇宮裏,這也不過是一樁小事,上不了大臺面。

可更沒想到陛下知道後還親自為小姐出頭,當面懲罰謝嬷嬷。

秋棉雖然被謝嬷嬷扇了一掌,雖當時也有委屈埋怨,但過後小姐對她關愛有加,也就覺着此事也沒什麽了。

再說此事也給了她一個教訓,此後在宮內可要好好說話,這也不只是為了她自己,也更是為了小姐。

不過,秋棉看着原本端着藥的宮女此刻走了出來,帶上了門。

陛下對小姐是好的。

秋棉也在宮內有一段時間了,作為旁觀人,能看出陛下對小姐的喜愛。

原本初次見到陛下的時候,還覺着陛下有些可怕,光是一個眼神就令人不自覺産生畏懼感。

但陛下看小姐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但秋棉形容不出陛下那般隐隐含蓄的眼神。

秋棉進宮後也發現,即便陛下不在小姐身旁,但給小姐的關心照顧一點也不少。

張公公每日都會來詢問她小姐的狀況,小到一絲情緒變化,都要如實說,吃喝穿的也都是上等上的,以及那次冊封大典,必要遵循的禮數也因為顧及小姐的身子而免了去。

可能……就是陛下在這方面上的方式上有些不妥,她自小伺候小姐,小姐的脾性她再熟悉不過,兩人若不鬧矛盾也就怪了。

白纖走進來時,并沒有看見蕭琨玉。

藥也給宮女放在了一旁,身後門也關上了,白纖正要轉身往一處走,就感到有風帶着熏香從另一側吹來。

白纖動作頓住,目光往那風源看去,那邊,香爐上氤氲着霧氣,隐隐能見男人的半邊身影。

白纖站定一會,便将那藥端起來,朝蕭琨玉走去。

蕭琨玉半卧在美人榻上,寬闊雙肩對着她,面朝着窗口一處,一手撐着側額,墨發一绺绺垂在一側肩後,一角衣擺垂落懸空,随着風輕輕晃蕩。

白纖慢慢走近,将那藥擱置一邊,與那桌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白纖沉默很久,垂着眸子,唇瓣微微抿着,終于開口,“你該喝藥了。”

蕭琨玉卻是身形不動,似沒聽見般。

白纖剛跟他鬧矛盾不久,這般主動已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白纖才暫時将那事抛開,讓他喝藥治好身體再說。

他不回她,她也不氣,也沒什麽好氣的,她心中已有了決斷,即便再難過也要割舍。

“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以後誰還會愛惜你,你跟我置氣,也不該跟你的身體置氣,禦醫可說了,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醒來後要喝藥的。”

白纖凝着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身軀,一會。

“……你聽見沒有?”

那窗不斷灌入冷風,令白纖注意力一下分散。

眉不禁擰起。

這男人……病了怎麽還吹風?不要命了。

想着,白纖矮下身子,雙手撐在美人榻上,身子湊過去,舉起手将那窗關上。

那距離有些遠,木窗也沉重,白纖關得有些吃力,朱唇微微張開,露出貝齒,終于成功關上後,白纖松了一口氣。

雙手再次撐在榻上,跪着的膝蓋開始往後挪,不自覺側目回頭看的時候,就撞上蕭琨玉盯着她看的目光。

白纖先是一頓,然注意力放在他敞開的胸膛上。

愕然之餘,白纖一時心急,脫口而出,“你不要命了嗎!”

竟敢穿這麽露,還吹風!

說着,白纖忙不疊彎下腰,伸手過去将他的衣襟攏閉。

蕭琨玉終于有點反應了,他拿開她的手。

“不想見我,又為什麽關心我。”

“我……”

白纖一時啞然,随後又說,“你身體突然這般,有我的責任在裏頭……”

蕭琨玉視線從她身上離開,頭偏向一邊,“你想多了,并不是因為你。”

白纖頓住幾秒,稍垂下頭,“那你喝藥罷。”

“不喝。”

“要喝。”

“不喝。”

“……”

白纖看完那放在一側的藥,要是再拖沓,可就涼了。

重新看回他,十分不滿道,“那你想怎麽樣?”

蕭琨玉轉頭過來,“我想怎樣就怎樣麽。”

“你別鑽空子,你喝不喝藥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要是……”

蕭琨玉遽然拉下她,白纖一手突然失去支撐,整個人往他懷裏撲。

大掌及時擋在前,避免她腦袋受到磕碰。

待緩過來,感受到自己的下半身壓在他的腿上,白纖一時惱怒,擡起頭瞧他。

蕭琨玉垂着眼,眼神平靜,凝着她。

幾秒。

“你是我的皇後。”他說。

“……可我不想當了。”

“我是皇帝。”

言下之意——不是她不想當就可以不當了。

白纖這會卻是理智回了籠,意識到這種時候跟他說這些毫無意義,而且她前來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喝下藥的。

白纖撐手欲起身,被蕭琨玉握住了手肘。

白纖身子定了幾秒,看回他,說,“你這般不在意自己身體的舉止,只會讓我更讨厭你。”

蕭琨玉眼底浮起一絲不明情緒,他看着她,語氣帶絲難以察覺的卑微,“你應當是喜歡我的。”

沉默一時蔓延。

“你不曾對我說過這般話,也不會。”他又說。

白纖那明澈瞳仁輕微晃動了一下,心中失落難過盤踞。

因為她不是她。

白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酸澀,擡起眼眸重新看回他,一會,手從他掌中抽出來,伸手過去拿過一邊的藥,放在他的面前,平聲說。

“陛下,喝藥吧。”

蕭琨玉注視她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他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

最後落聲。

“不喝。”

白纖咬了幾番唇,“喝藥是為了你的身體好。”

蕭琨玉這會放下撐着額的手,緩慢直起身,身軀開始籠罩着她。

“我身體很好,”他俯身下來,雙眼淡然注視着她,“你可以試試。”

白纖卻是不解,想着他這是哪門子的不喝藥借口,眉輕輕蹙起,“……怎麽試?”

指腹撫着她的耳垂,他看回她眼睛。

他的眼神在很認真地提示她。

白纖與他對視了一番,過會,等意識到了什麽,一時睜大杏眸,手上的藥也險些給她翻溢出。

“……你、你……誰要試!”

“你可以要。”他語氣頗認真。

“我才不要!”白纖臉頰開始熱得慌。

他簡直就是……無恥!混蛋!登徒子!

不能給他帶偏了,白纖不斷吸氣呼氣,待終于緩過來一陣了,她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複而有些艱難開口:

“這是兩碼事,你生病了就得喝藥。”

蕭琨玉搖頭。

白纖簡直就要給他弄抓狂了,天王老子都沒他難伺候。

“我可以喝,但前提是你答應我一件事。”

他突然松了口,令白纖一時呆住。

說着蕭琨玉拿過她手中的藥。

回過神來,白纖心想着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但是也不妨先答應了,屆時再反悔逃掉便是了。

這麽想着,開口也就容易了,“你說。”

蕭琨玉半垂着眼眸,看着那棕色的藥湯,慢聲道來——“我喝幾口,我親你幾口。”

“……”

“你當我傻,你要是喝上了百來口,那我就得被你親上個百來回,你就會欺負我!”

蕭琨玉卻是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你答應了。”

白纖撇開臉,攥緊裙裳,頗不甘心道,“……是!”

反正等他喝得差不多了她跑人就是了。

蕭琨玉颔首,随後他起身,将藥放在一邊,朝她道,“稍等。”

白纖不知他去做了什麽,雙腳從榻上放了下來,但很快他就回來了。

蕭琨玉重新拿起藥,坐在她身側,便開始喝藥了。

他先是抿了一口,看她。

白纖瞪他一眼,“不準抿,要大口的喝!”

于是蕭琨玉喝了一口。

白纖看着沒什麽問題,示意他繼續。

第二口。

第三口。

第四口。

第五口。

第六……等等,怎麽還沒喝完?白纖伸長脖頸去瞧,發現才喝了一半,她愕然不已。

“……你是不是耍賴了?接下來你不能超過十口,超過十口你就是耍賴,先前的都不作數。”

最後估摸着還剩下最後一口,趁蕭琨玉喝藥之際,白纖消無聲息站起來,然就是撒開了腳丫子一路奔向門口。

結果一推門,發現推不開,有些着急小聲呢喃道。

“門怎麽推不開了?”

蕭琨玉喝完了整碗藥,動作緩慢放下碗,碗底觸上桌面,發出輕微一聲。

然白纖就聽到他的嗓音淡淡傳來——

“我讓人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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