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昭告天下自廢帝位
白纖仿若被下了定身符, 從腳底開始往上慢慢石化。
良久。
白纖霎時松開了蕭琨玉,慌慌張張要從他身上下來,結果腳下一個不穩, 她又抓住了蕭琨玉的衣襟。
另一手還抓了他的腰。
還不自覺捏了捏。
白纖神情微微一愣, 又摸了摸。
蕭琨玉望向她, 幾秒, 他抱着她一起坐在了龍椅上。
下方彌漫着微妙的氣氛。
白纖反應過來,第一秒就是從他身上下來, 結果腳丫子在空中撲騰了幾下,還是沒能争過他锢在她腰上的手。
礙于這麽多人面前, 白纖不敢明面跟他打鬧, 只能暗戳戳瞪他, 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
“你幹什麽?放開你的手!”
“我跟你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我不想當皇後了, 你要是再不答應……你別怪我、別怪我……再次跳湖!”她語氣兇兇威脅道。
似是這句話起作用了, 蕭琨玉眼神終于開始有了變化。
他的眉眼深邃,生得一副極好的骨相以及皮囊,近看還有些美得不真實感, 令人思緒微微恍然, 然不帶情緒的五官時常罩着一層陰郁之色,讓人不禁望而生畏。
“不會了。”他回, 随後擡起眼看向下方。
白纖不知曉他在說些什麽東西,知道同他商量無果後,她也不想對他有什麽好态度了。
Advertisement
下方大臣開始陸續上奏,白纖安靜聽了會,随後又開始對他動手動腳了。
蕭琨玉似也沒在聽,任由她在他身上作亂一會, 随後他一只手握住她兩只亂動的手。
掙紮了幾番,白纖忽地定定看着他,這會也全沒了方才的鬧騰,神情變得認真也嚴肅了起來。
“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的意見,我不是在同你開玩笑,我心意已定,我說的是真的。”
蕭琨玉默然凝着她。
“你放我走吧,我求你了好不好了?”
“不好。”
“……”
白纖氣結,久久無言,不一會他俯下身來,與她額對着額,另一手有一下沒一下撫着她的軟腰。
兩人親昵模樣落在下方大臣眼中,沒眼看的有,生氣的有,不動聲色的也有。
沉默詭異在他們之間蔓延。
白纖反應過來,不知道蕭琨玉面當着這麽多人對她這般是要幹什麽,她只當他又陰晴不定發神經了,不再多想,她推開他。
深吸了幾口氣,白纖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再次說。
“我們各退一步。”
“你讓我回府住幾天,這總可以了吧?你之前可是說過過段時間就準許我出宮的,現在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也夠了。”
不知過了多久。
蕭琨玉放她下來了,白纖以為他就要答應她了,哪料她聽到他朝人吩咐,說。
“送皇後回去,沒朕準許,不得讓皇後外出。”
白纖一時怔住,有些不可思議看着他,再是臉上閃過失望,眼中眸光黯淡了下來。
“你果真是要将我困在這宮裏了。”
白纖離開後,早朝才正式開始,一套流程下來,蕭琨玉不發一言,自始至終都是下方大臣在上奏,張公公主持。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蕭琨玉緩身從龍椅站了起來,下方幾個上奏的大臣正等着他發言準許,随着他的動作凝神屏氣,不料蕭琨玉卻淡聲宣告,留下了一句令人大跌眼鏡的話。
……
早朝結束,走出的大臣卻是亂成了一鍋粥。
“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陛下都說了些什麽?老臣耳朵一定是出問題了!”
“果真是昏君啊昏君!怎可為了女子就不要了這天下!”
“還去當書生!當什麽書生!這都什麽時候了?前幾日不都好好的?今日怎就又變了?啊?”
“紅顏禍水啊!你們不可都聽到了,陛下定是因為皇後娘娘那句話才如此!”
“簡直就是胡鬧啊!”
“這下該如何是好?勸也勸不住,看陛下的樣子是鐵了心要這般了!”
“不行,說什麽也不能讓陛下這般任性!”
“我看各位是杞人憂天,陛下怎可能為了女子就不要了帝位,都散了吧。”
橫插進一句不同意見的話語,讓原本喧嚷的一角倒是稍稍消停了下來。
一瞧是另一黨派的人,幾個大臣各自相視一眼。
“國公爺不要站着說話不腰疼,陛下的态度我想你也看到了。”
“你這是不相信陛下?諸位有那個時間來猜測陛下,不如多上幾本奏折,也不至于這般閑地讨論這些不實際的事。”
這席話實在是讓人語塞,但蕭琨玉方才在早朝上的态度也實在令他們感到惶恐,于是衆位大臣齊齊去見了張公公,詢問陛下究竟是想做甚,是真的無心打理政事,還是因為皇後娘娘。
張公公卻是回答不上來,只能說一句,“咱家也不知曉陛下的心思。”
連聖上近侍都不曉得,這反而令他們更擔心了。
“張公公你可要好好勸勸陛下,千萬不可沖動行事,天下蒼生可不能無主!”
張公公嘆一聲,“但若是陛下執意如此,咱們又能改變得了什麽。”
這話可是讓他們更覺惶恐了,“張公公聽你這話裏頭的意思,陛下是真要自廢帝位了?!”
張公公搖頭,“咱家不知道,你們也別問咱家了,咱家手裏頭還有事情忙,就不跟你們說了,先走一步了。”
“欸張公公留步啊。”
自被送回乾寧殿後,殿外的侍衛加強了看守,白纖一旦靠近門邊稍微有一點動作,他們就跟面牆堵在前,生怕她邁出半步。
就連秋棉也不能進來了,只能待在外頭。
白纖原本倒還沒覺着有什麽,這會卻是真真切切感覺到蕭琨玉要将她困在這宮中了。
白纖生氣,可又無可奈何,她又能怎麽樣呢,她一介小小女子與天子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蕭琨玉怎麽可以這樣對她,禁足也就算了,不讓秋棉進來又是做甚麽。
白纖不明白他此番舉止是因為她跳湖一事生氣還是其他。
總之不想待在他身旁的念頭愈發強了。
她是喜歡他,可她也愛自己。
白纖兀自坐着想了很久,最後正想去告知秋棉讓祖父來一趟,哪料外頭突兀傳來了人聲。
“皇後娘娘!臣懇請見皇後娘娘一面!”
多位大臣站在乾寧殿門前,來之前怎麽也想不到,那侍衛竟然不讓他們進去。
還說陛下有旨,任何人都不能進乾寧殿,不能見皇後娘娘。
大臣搞不明陛下這一出又是想幹什麽,但無疑給他們的擔憂又澆上了一把火。
陛下定是猜到他們會如此才下了旨令,那麽反過來想,陛下自廢帝位去當書生一事也八九不離十了。
不然為何要這般。
于是多位大臣開始哀怨,進不去就開始扯着嗓子喊,期盼白纖聽見好出來一見。
可他們哪裏想到,白纖被蕭琨玉禁足了不能走出乾寧殿一步呢。
白纖聽着聽着,心頭也郁悶煩躁。
她又開始在殿內踱着步子,最後還是朝殿門走出,隔着門與外頭的秋棉說。
“秋棉你讓祖父來我這一趟,我有事同他商量。”
話落,那外頭傳來的人聲一聲比一聲大,此起披伏,蓋過了她說話的聲音。
白纖聽到。
“——娘娘!陛下昭告天下要自廢帝位去當一介書生,您快勸勸陛下啊!”
秋棉聽着不免往後看了一眼,随後又同白纖說,語氣弱弱的,“小姐,如今侯爺也不能進……乾寧殿了。”
白纖頓住,有些沒能接受這個事實,“……連祖父也不能進了?”
“是啊。”
白纖一時氣得抓住了那門把手,這動作讓殿外的侍衛一時警惕起來,正要說什麽,殿門就被白纖打開。
“娘娘,不可——”
白纖不管,她就是要出來,她要去找蕭琨玉,問他究竟想幹什麽!
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擋哪裏,她就往另一邊走。
最後兩個侍衛實在沒辦法,只能雙雙圍住她。
“娘娘不能再往前走了,陛下得知會怪罪的。”
白纖已經氣上頭了,哪裏還管什麽陛下,他們圍着,她就從底下鑽出去。
她要去讨一個說法。
兩個侍衛見此也不敢碰她,只能一路半擋半走着。
“娘娘,饒了屬下吧!別再走了。”
秋棉也跟了上來,一副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說,“小姐,你先冷靜一會……”
白纖卻是想冷靜也冷靜不下來,自從落水後,她腦中時不時就出現他們的畫面,這無疑讓她更加崩潰。
“——娘娘!陛下昭告天下要自廢帝位去當一介書生,您快勸勸陛下啊!”
白纖腳步一頓,視線放在不遠處,殿外大門前簇擁着的,伸長脖子哀苦連連的大臣。
一聲比一聲響亮,一聲比一聲哀苦。
這陣勢仿若要天崩地裂了般。
許是這般,引來了不少宮內的人,其中就有長親王,蕭景。
白纖這會像是一下洩了力,她咬着唇看着門外那群大臣一會,随後她慢步走過去。
“娘娘……”
“別攔我。”
那群大臣一見到白纖的身影,登時停止了喊叫,然後齊齊行禮,道。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只是話音剛落,那群大臣一下移了視線,看向不知何時已來到此地的蕭琨玉。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