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驚變
第十六章j□j
篝火邊一片沉寂。
葉子寒見氣氛不對，果斷轉移話題，叫明輝捉點魚給大夥吃。
明輝朝河裏一招手，一條肥大的魚破水而出，正在空中飛呢，大蜈蚣觸角一勾把魚又掃回河裏，河水翻湧片刻，一段魚尾巴破水而出落在岸上。
“它這是示威嗎？”周浩天無語。
“真小氣！”張揚對大蜈蚣的幼稚行為表示鄙視。
明輝再一招手，從不同方向飛出幾條大魚，大蜈蚣再次出水，叼走了一條，身子一扭撞飛了另一條，而剩下的無法顧及，那幾條幸運兒準确無誤地落到篝火邊，不一會便烤得香嫩可口。
“水屬性真方便。”狼人看似稱贊，語氣中卻透着藏不住的嘲諷。
一只白蜘蛛從明輝身後蹦了出來，憋足勁朝狼人吐口水。
“不鬧。”明輝把白蜘蛛抱在懷裏。
“它是你的碎片？”即使瞎子也能看出，但周浩天還是要問一問。
“是啊。”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挖地時候發現的。”明輝見一片魚肉遞過來，搖頭拒絕，“我吃不吃都無所謂。”
“屍體當然不用進食。”狼人在一邊解說，結果招來碎片的一段水柱攻擊。
狼人被兜頭淋了一身，火了，騰地站起，小水不甘示弱，掙脫明輝聳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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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諾，別這樣。”醫生扯扯狼人的尾巴。
小風這時候過來，觸須纏上，把憤怒的小水搬到一邊，小火冒起一簇火苗，叫它不要生氣。
“小水，不鬧。”明輝也勸着，他這個碎片脾氣大，愛憎分明得很呢。
吃飽喝足，收拾東西啓程，江流受了傷，包紮好後趴在狼人背上睡着了。
大蜈蚣一路在河裏護送，小蜈蚣們不敢動老大的糧食，只好憋屈地趴在岩壁上。
幾滴水從頂上落下，周浩天擡頭一看，盤踞在頂上的蜈蚣正瞪着他們淌口水呢！河道不知還有多長，蟄伏的蜈蚣們一只一口口水都能把他們溶了，大蜈蚣滿心期待地等着，眼前卻晃出一層薄薄的水膜。
大蜈蚣伸着觸角努力戳，水膜看似脆弱，它戳了半天卻一個都弄不破，誤打誤撞紮了狼人屁股幾下，被醫生用手術刀威脅着才老實下來。
在水膜的保護下，一行人毫發無傷，大蜈蚣郁悶，糧食在岸上走，它在水中游，眼看他們要拐去岔路了，大蜈蚣迫不得已，只好出水爬上岸。
走着走着，已到盡頭，洞穴裏有好幾個巨大的孔洞，張揚把火放在洞口，火光搖曳，有風，說明都是活路，問題是幾個方向，該往哪走？
葉子寒把小風和小火放地上，它們倆分別跑去了兩個洞穴。
“兩邊都能走？”周浩天探頭朝洞裏看。
“這邊吧。”葉子寒就近挑了個。
見有人贊同自己的選擇，小火自豪地亮起一簇火苗給張揚看，張揚揮手，叫它照路，小火領命，歡快地跑在前頭。
唦唦唦……不用看也知道，大蜈蚣正在後面尾随呢！長長的觸角領先好一段路，已經紮在了狼人的屁股上。
狼人的體積比普通人大上一圈，肉墩墩很是美味，大蜈蚣特別喜歡他，觸角戳了又戳，恨不得馬上把他串起來吃掉。
“靠！”狼人快步小跑，拐了個彎，遠離大色狼的騷擾。
醫生不動聲色地落後幾步，走在隊伍末端，亮出手術刀朝跟上來的大蜈蚣晃晃。
岩洞裏四通八達，到處都是孔洞，小火跑一段停一會，等他們跟上來才又繼續跑起來。
“哎喲哎喲，他這是幹嘛？”江流忽然蹬腿，弄得狼人搖擺不定。
“他睡得熱，正踹被子呢。”周浩天表示見怪不怪，狼人毛茸茸，還自帶溫度，跟個電熱毯似的，江流不踹被子就怪了！
江流踹了半天，還是覺得熱，蹬腿蹬得更厲害了。
迫不得已，狼人只好恢複人形，脫了白大褂蓋在江流身上，再把他橫抱起來，沒了電熱毯，江流果然安靜下來。
“這習慣得改！”布魯諾無奈。
醫生湊到布魯諾耳邊：“你睡覺也踹被子哦。”
“哪有！每次醒來被子都好好的在身上呢！”
“那是我給你蓋上的。”醫生耳語。
布魯諾的臉馬上燒起來，論級別，Peter醫生還是自己的主人，若按醫生的說法，豈不是讓主人給自己蓋被子蓋了好幾百年？
正糾結該怎麽答話，身後傳來碎石掉落的聲音，轉頭一看，原來那只大蜈蚣太大，卡在了半路上。
活該了吧！誰叫你體積那麽大？
布魯諾見它動彈不得，把江流放到一邊，亮出手術刀要給它個痛快，大蜈蚣果斷朝他吐口水，距離太遠，口水落在地上，頓時溶出冒煙的坑洞。
布魯諾正尋找攻擊角度，一只手從後面伸過來。
“別理它，快走。”醫生催着。
“Yes my lord.”布魯諾順勢把醫生的手牽到唇上烙印一吻。
反正殿後，沒人看。
沒人看，但有鬼看，周浩天只好繼續透明化，輕手輕腳地鎮守大後方。
小火帶着他們左拐右拐，一路順暢地出了孔洞，視野瞬間開闊，黑暗拉伸得無邊無際，他們站在斷崖邊，張揚朝上方打出火球，火球飛升，很快縮成小星星淹沒在黑暗中。
“照不到頂。”張揚苦笑，這裏不知是地下多少米，他們已經離地面越來越遠。
葉子寒往腳下看去，讓人眩暈的深淵裏彌漫着似有若無的霧氣，時不時吹上一陣陣陰冷的風，他把小火小風收進兜，剛邁出一步，衣袖被人扯着搖晃了幾下，葉子寒扳着臉，一把摟過張揚跳了下去。
明輝背着慕容楓也爽快地往下跳，這可把慕容楓吓得半死，本來他早醒了，一直裝暈而已，能用風的只有三個人，結果自己還沒出手，明輝就已經在做自由落體運動了！
耳邊風聲呼嘯，被禁锢在背上的慕容楓叫道：“……！！”
風太大，明輝聽不見。
“……！！”雙腿亂蹬。
“啊，你醒了。”
“……！！”掙紮中。
“放心，很快着陸。”明輝的下降速度已經趕超葉子寒，反正大家都要落地，誰快誰慢根本不重要。
在慕容楓驚恐的哀號聲中，明輝宛如一顆炮彈直沖地面，撞地的前幾秒很神奇地慢慢減速，最後輕飄飄地踩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真比玩過山車還刺激，慕容楓抖着身子，一落地，腳步發飄地跑到角落，明輝不明所以，趕緊追過去，卻聽到嘩嘩的水聲。
“你在幹什麽？”
“小解！沒見過嗎？”當時在半空中，被吓得聚集在出口的液體終于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噴湧而出的釋放感讓慕容楓爽得陣陣顫抖。
随後，剩下的人也都下來了。
“明輝，你懂用風？”葉子寒一落地，劈頭就問。
“空氣裏有水分。”明輝解釋。
慕容楓這才悟了，難怪落地的瞬間像是在水中往下沉。
張揚捧着火查看環境，深淵地底廣漠無垠，小小的火像是宇宙中的一點星星。
撲棱撲棱的聲音響起，張揚吓了一跳，先發制人地朝那個方向打出火龍，等火龍呼嘯遠去，黑暗再次覆蓋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撲棱聲比剛才密集多了！
“快把火滅掉！”周浩天及時抓住張揚的手，阻止了下一波火龍。
“滅火？”張揚不解。
怪異的響動越來越多，葉子寒命令：“關燈！”
火光消失，四周像是一頭紮進墨水裏，撲棱的聲音也漸漸安靜下來。
“東西走了？”張揚問。
“噓，別說話。”葉子寒好像還掐了張揚一把，黑暗中傳來一絲輕輕的痛呼。
悉悉索索的聲音又響起來，走幾步停一下，似乎在朝張揚的方向靠近，空氣中飄散着似有若無的腥臭味，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張揚更是緊張，冷汗直冒，聽着聲音估摸那東西的距離，但響了幾下後聲音卻忽然沒了，等了好幾分鐘，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那東西走了嗎？張揚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突然，黑暗中傳來一聲噴嚏，病患江流被寒風一吹，醒了過來。
“怎麽不開燈？”江流悶聲悶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簌簌，不知哪個方向傳來響動，布魯諾擡手，一道銀光閃過，幾秒後傳來刺入肉體的悶響，等布魯諾追過去，那邊只剩下隐隐約約的血腥味。
張揚摸黑往那邊走，卻撞上一個人。
“葉子寒？”張揚摸着他。
“什麽事？”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難道是江流？張揚馬上松開他：“不好意思啊。”
“哈嚏！”江流的聲音也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打中了？是什麽東西？”Peter醫生問。
“打中了，但它跑了。”
“要不開燈吧，摸黑也不是辦法。”慕容楓建議。
“別點火，光線會吸引那些東西！”布魯諾說，“它們就在附近！大家小心點！”
張揚冷汗都下來了，腥燥的氣息飄蕩在前方，大家都在，那面前多出的人是誰？張揚硬着頭皮亮起一團火，火光下，滿身羽毛的女人正伸長脖子朝小帥哥龇牙咧嘴，張揚大叫一聲，擡腳就踢，它翅膀一張，怪叫着飛進黑暗中。
更多飛舞聲響起，空中的黑影越來越多，火焰及時延伸出一個圈把衆人保護在裏面，光線驅散了黑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只只全身被羽毛覆蓋，體型如成人的大鳥，最為恐怖的是它的臉，它們都有一張人類的面孔，有男有女，咧着嘴露出釘子般的牙。
怪物繞着火飛舞，犀利的目光緊盯着火圈裏的人，Peter醫生對東方文化做過研究，自然認出這是人面鳥，然而認出後心頭又浮出一絲疑惑：“記載在山海經裏的人面鳥，居然真的存在？”
“它們的數量不多，我們突圍吧。”張揚建議。
葉子寒輕笑一聲：“跑？我們能跑得過天上飛的嗎？”
天上忽然掉落一些雨滴，幾只人面鳥滋滋冒着煙跌落在地上，衆人擡頭看去，漆黑的岩壁上攀着一段長長的東西，身上散發的淡淡磷光使它看上去就像黑暗中漂浮的光帶，光帶盡頭，是兩團黃澄澄的大珠子！
大家都震驚了，這是何等執着啊！
大蜈蚣不緊不慢地往下爬，人面鳥被磷光吸引，圍在身邊咬它，爪它，但它的殼太硬，就算人面鳥啃崩了牙，殼上也沒見一點痕跡。
于是它們把目标轉移去大珠子那，大蜈蚣煩透了，仰着腦袋朝它們吐口水，這可苦了下面的人，毒液雨點般掉落，明輝不得不展開水膜，周圍的溫度非常高，剛開啓的水膜漸漸稀薄，眼看快要蒸發了！
周浩天靈光一閃，叫道：“把火撤了！我們這邊滅了，它那邊就顯得更亮，讓它吸引這些鳥！”
張揚覺得有道理，撤去火圈，朝四周抛出幾團火，附近的人面鳥被吸引，分散着撲去火球那，葉子寒發現了什麽，忽然拽着張揚：“往那邊再丢一團。”
張揚順着方向又丢出火球，火球落在斷崖邊上，照出一截樓梯！
神奇啊！這種地方居然有樓梯？！
張揚捧着火跑過去，樓梯隔一段有一個平臺，一直通向上方的黑暗中，更氣人的是，這樓梯還安置了扶手！
“這位置離我們下來的不遠，要是有樓梯，我們這麽多人，怎麽一個都沒發現？”周浩天往把手上摸了一把，忽然笑出聲。
張揚湊上火照了一番，也笑了。
樓梯和把手之間沒有接縫，像是直接從岩石裏冒出來變化而成，能把石頭玩成這樣的，還能有誰？
“丁小紅人呢？”張揚還在找。
“別管她了。”周浩天擡頭看去。
大蜈蚣又爬下一段距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周浩天招呼一聲，率先跑進黑暗裏，張揚舉着火緊緊跟着，幾只人面鳥被光吸引，沖着張揚飛去，一道風刃掠過，大鳥分散開，很快又聚集在一起，鋒利的爪子眼看要抓到張揚了，氣流忽然産生了變化，強大的風壓在張揚身邊形成，把聚在一起的幾只沖上天，再狠狠砸下地。
“媽的！差點把我也卷進去了！”張揚氣憤地朝葉子寒彈去一顆小火星。
“我他媽是為了救誰？”葉子寒把小火星擋開。
“哈嚏！哈嚏！”江流苦啊，本來喝了藥，病情有點起色，結果一覺醒來鼻子又不通了。
随着奔跑，長長的影子在搖曳的火光裏搖擺不定。
“像不像蛇？”周浩天輕聲問旁邊的慕容楓。
“被你一說，确實有點像，不過我看他是被鬼纏了。”慕容楓光顧着說話，沒留意腳下，被東西一絆，狠狠摔在地上，驚動了前面的人，葉子寒跑過來：“沒事吧？”
沒事就怪了！慕容楓疼得淚花直冒，手摸到滑溜溜像是肥皂的棍子，手感怪異，舉到眼前想看清楚，随着張揚折返，棍子漸漸籠罩進火光裏，慕容楓頭皮一下就炸了，那不是棍子，是一條脊椎，脊椎上還連着幾根肋骨！
地上隆起的一堆隐藏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裏，被慕容楓壓過的地方出現濕濕滑滑的坑，腥臭直沖鼻尖！
布魯諾朝空氣裏嗅了嗅：“不止一堆。”
“之前來的人，都被殺害了？”周浩天想起路上的大蘑菇。
此地兇險，不宜久留，醫生飛快地給慕容楓包紮完，隊伍繼續前行，慕容楓行動不便，又趴在了明輝背上，身體碰過腐肉，臭烘烘的，明輝也不介意，但小水介意了，它從明輝後背冒出來，朝慕容楓吐口水。
“唔噗噗……你快管管它！”慕容楓左躲右閃還是被噴了一臉。
“它是給你洗澡呢。”
“它這是嫌棄我啊……”
“但我不嫌棄。”明輝說。
“不是這個問題……”慕容楓郁悶。
“啊，又來了一只鳥。”明輝擡頭看着人面鳥飛近。
“讓它打呀……不要沖我噴……”
“小水，上。”
“噗——”一道水柱沖天而起，大鳥沒料到會有噴泉，裹着一身濕飛得歪歪扭扭，一道火龍追上，大鳥堪堪躲開，淌着水飛遠。
小水完成任務，又轉噴向慕容楓給他洗澡。
總有一道視線來自上空，這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從他們落到崖底的時候就開始如影随形，無形的威壓越來越近，張揚停下腳步，擡頭看去。
本以為是龐然大物，當幾只人面鳥出現在光中，周浩天松了口氣，張揚再次打出火龍趕跑它們，火龍威力不減，直往上空沖去，照出一只巨大的爪子。
“哇！那麽大！”張揚的驚呼聲剛落，氣流狂亂，一只黑影從天而降，轟然巨響，落在了衆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