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夢

第十七章噩夢

降落的黑影像是一座小山,待衆人看清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只人面鳥比起大蜈蚣絲毫不遜色,穿着一身铠甲,手裏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巨刀,它體積龐大,動作卻異常敏捷,它剛落下,刀光頓時一閃,大刀極快地掄出個圓,在場的人個個身手不凡,見大刀切來,早已迅速避開,Peter醫生化成數百只蝙蝠隐匿在黑暗中,布魯諾則化身成狼人,彈跳上大刀,順藤摸瓜地躍至人面鳥手臂上,恰好,一團熾熱的火龍撞上人面鳥,大火頓時撩烤了羽毛,蔓延到狼人腳邊!

狼人沒料到火焰來得那麽迅速,被燙了,只好匆匆忙忙落地,周邊氣流突變,一道飓風把人面鳥卷上天,砸下地的時候人面鳥翅膀一張,打散飓風的同時再次揮刀,刀風直沖地面,煙塵過後,偷襲的張揚和葉子寒早已不見蹤影。

江流這時候已經繞到人面鳥腳邊,接連幾道風刃把它的腳割得傷痕累累,人面鳥嘶吼一聲,猛地揮爪,江流躲閃不及,巨大的利爪将他打飛出十多米遠,從江流身上濺出的血把地面染得一片觸目驚心。

傷口還冒着血,江流卻跟沒事一樣,淡定地爬起,再次向人面鳥沖去。

張揚的火龍一直未曾停下,火焰不停地灼燒人面鳥,而他更是游走在人面鳥身後,大刀總會有攻擊的死角,人面鳥要打他,只能轉身,一轉身,張揚又繞到它身後,仿佛一只小螞蟻在逗獅子,但體型差異無疑是致命的,只見這龐然大物突然跺腳,堅硬的地面寸寸崩裂,碎石亂濺,張揚胸前一疼,已是被一塊碎石轟翻在地。

張揚嘴裏湧出大量鮮血,他咳了幾聲,爬起來,繼續朝人面鳥奔去,人面鳥的威脅比蜈蚣王還大,若不盡快解決,沒準他們就跟那些腐屍一樣下場!

傷口被扯裂,劇痛翻湧,張揚心裏騰起莫名的怒火,要不是這些鳥,他們早就到對岸了!對!殺了它!把它們全都殺幹淨!

莫名的力量充滿全身,興奮完全掩蓋了傷痛,即使視線開始模糊,張揚依舊瘋了似地狂奔,手裏凝聚出一團烈焰,準備給它致命一擊!

雪白的身影一晃而過,張揚忽然眼前一黑,軟軟癱倒在醫生懷裏。

葉子寒在人面鳥身側游走,連續不斷的風刃把铠甲割裂一道縫,他的手法相當精準,每次都對準一個位置打,連續的攻擊下,那道裂縫越來越大,人面鳥呼一聲騰空,手裏大刀砍落,身手敏捷的葉子寒早已踏風閃得不見了人影,就在人面鳥對付葉子寒的時候,江流已經裹着風,踩在空中,朝人面鳥的脖子發出一道道風刃,人面鳥折起的翅膀把風刃悉數反彈開,抽冷子一揮,拍蚊子似的把江流拍翻下地。

葉子寒也踏風,才騰空,被躍至空中的狼人追上,肚子一疼,頓時失去了知覺。人面鳥咆哮着,揮刀就砍,狼人巧妙地一蹬刀身,抱着葉子寒迅速撤離現場。

江流渾身血地從地上爬起,還要再戰,周浩天一把拽住江流,他心裏明白,以江流的傷勢,再打下去肯定會沒命!

“江流!別打了!快跑!”回答周浩天的卻是一陣奇怪的音節,像是天竺梵音,又像是喃喃夢呓,江流一臉茫然地念出這段話後,人面鳥的身子忽然膨脹,它難受得面孔扭曲,爪子亂蹬,卻無法阻止身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轟然爆炸……

江流做了很多夢,很混亂,隐約間,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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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江流……”

周浩天的聲音使江流想努力睜開眼睛,可眼皮實在太沉,腳下有股力量,拽着身子往下沉。

“還早,再睡一下吧。”

江流睡眼朦胧地撈過鬧鐘,才淩晨三點,也對,那麽再睡一下吧。

心裏好像有什麽事情沒完成,哦,對了,要畫圖啊。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江流安心地閉了眼,身子一點一點沉下去,好在這時傳來一股溫暖的氣息,漸漸在體內擴散,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周浩天坐在旁邊,陪他一起曬太陽。

“天氣真好啊。”江流在草地上伸了個懶腰,他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有點累,想再睡一下。

“再不起來,紅燒豆腐要賣完啦!”周浩天朝前指去,老馬餐館亮起了燈,老板娘正在打掃衛生。

“現在是下午啊?”

“已經晚上了。”藍天白雲開始模糊,天地間的色彩被抹去,繁星點綴在逐漸濃厚的夜空中。

江流站起來,往回走,周浩天卻拽着他,告訴他方向不對。

“往那邊走。”周浩天指着老馬餐館,黑暗中唯一有光的地方。

江流指着反方向:“我家在這邊呀?”

“你還沒吃晚飯呢!”

江流摸摸肚子,想不起來到底有沒吃過飯,恍惚中,被周浩天拽着往老馬餐館走。

“來啦?老規矩嗎?”老板娘笑着。

踏進餐館,柔和的燈光灑了下來,周圍的環境慢慢模糊,Peter醫生疲憊的臉出現在視野中,周浩天的臉也出現在上方,接着是葉子寒,慕容楓……

“好了好了,病人要休息。”布魯諾把他們趕去一邊。

江流只短短醒了一會,又昏睡過去,所有人中他傷得最重,後背被撕裂出好大一條口子,而張揚胸前被石頭打傷,好在他體格強壯,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至于慕容楓則是被明輝護着,毫發未傷。

醫生把江流安頓好,朝張揚使了個眼色,兩人遠離篝火後,醫生才問:“你還記得暈倒之前的事嗎?”

“記得。”張揚不知道醫生為什麽要提這個,當時打暈他的是醫生,要不是醫生阻止,他可能早把人面鳥殺了。

醫生看着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問道:“你知道嗎,那時候你在笑,我喊了你幾聲,但你竟然完全沒聽到。”

“笑?”張揚摸摸臉。

“我本來想問你笑什麽,後來發現你在自言自語地說話,當時我覺得你可能被控制了。”

“被控制了?我怎麽不知道?!”

“你知道你說了什麽嗎?”

“我……我說了什麽?”張揚緊張起來。

醫生歪頭看了他一眼:“殺了你。”

張揚大駭,後退一步:“醫生?”

“我的意思是,當時你一直重複着殺了你三個字,好像跟人面鳥有着深仇大恨,那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張揚細細回憶一遍,告訴了醫生。

醫生點頭:“果然是這樣,葉子寒和慕容楓跟你的情況一樣,像受到了催眠,那東西不僅控制了江流,還能影響你們,我和布魯諾沒事,是因為沒有吸收碎片的力量,而明輝是個僵屍。”醫生頓了頓,嚴肅道,“搞不好碎片的真正主人其實是……”

明輝這時候過來,喊他們去吃飯。

“總之,你們幾個多加小心。”醫生拍了拍張揚,朝篝火走去。

篝火上烤着一些魚,這是明輝偷偷捉的,一直裝在慕容楓的背包裏,地底溫度極低,魚保存的很好,慕容楓朝背包裏聞了聞,嫌棄地丢去一邊。

“還能用。”明輝對他的浪費表示無法理解。

“不要,一股腥味。”

“洗洗就好。”明輝又把背包撿回來,小水趴在明輝肩上,朝背包噴水。

張揚受了傷,病怏怏的胃口不好,周浩天挑了塊魚肉孝敬張大少爺,張大少爺別過頭不要。

“吃點,不吃傷怎麽好?”醫生也勸。

一塊魚肉遞到面前,張大少爺正想拒絕,見是葉子寒,話到嘴邊轉了個圈,換成幾個字:“你喂我啊。”

“……”擂到胸前的拳頭忽然想起了什麽,及時停了,轉去輕輕敲在張揚肩上,不解恨,又捏了一把。

“哎呀,疼,疼,我吃就是了。”接過魚,大口大口啃起來。

“小心刺。”

“嗯。”魚肉鮮嫩可口,一直甜到了心。

大蜈蚣也餓了,偷偷爬過來,用腦袋拱了拱人面鳥的殘骸,挑來挑去吃不下口,一片铠甲随着大蜈蚣的翻動而脫落,骨碌碌滾到了篝火邊上。

一行人頓時沒了胃口。

還好,人面鳥爆炸的那一刻,葉子寒暈了,張揚也暈了,唯一清醒的慕容楓卻被明輝捂住了眼,等他拉開明輝的手,看到的只有一地狼藉。

風就是氣流,讓氣流進入體內,吹脹,爆炸,原理很簡單,效果很殘酷,根本沒人能想到。

除了那影子。

火光中,江流的影子詭異地拉長,一直延伸進無邊的黑暗裏,趁着衆人專心吃東西,影子一點一點縮短,當江流直挺挺地坐起,馬上被守在旁邊的周浩天發現了!

江流轉頭見到一地碎塊,眼裏閃過一絲喜悅。

周浩天心裏暗叫不好,那影子上身了!人面鳥爆炸的場面烙印在心,周浩天果斷一個手刀劈下去,江流還沒來得及多享受幾眼,就又暈了。

Peter醫生友情附送一支安眠藥劑,讓病人休息得更徹底。

再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張揚當機立斷:“小風,小火,你們兩個帶路。”

能幫上主人,小火開心地冒出一團火,歡快地跑在前方。

這回江流由周浩天抱着,像是浮在了空氣中。

鳳武會老大和騰龍會太子親自在兩邊護送,乘搭高級屍體的慕容楓覺得不好意思了。

“放我下來,我能走。”耳邊傳來輕聲細語。

“我不累。”明輝說。

“不是這個問題!”

明輝把他往上托了托:“我怕你幹傻事。”

“靠!”

“要不是我拉着你,說不定你傷得更重呢。”明輝笑着,任由慕容楓雙腿亂蹬,就是不放手。

趴在明輝肩上的小水煩透了,主人好心背你,居然還不領情?鼓足勁朝不知好歹的男人噴水。

醫生走在隊伍後方,內向的小雷還乖乖躲在兜裏,時不時探出腦袋看一眼。

“大蜈蚣還跟着我們。”布魯諾忽然耳語。

醫生回頭一看,可不是嘛,大家夥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後,見他回頭,大蜈蚣頓了頓,不敢動了。

等醫生移開視線,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又響起來,上百只腳,走路沒聲音就怪了!

“它怕我們。”醫生苦笑,“它看見了人面鳥爆炸。”

“附在江流身上的東西真厲害。”

話題被引到病患那,醫生面布愁雲:“江流的傷勢嚴重,再不出去,恐怕傷口會惡化。”

“那時候你再吹他幾口氣嘛。”

醫生還沒理解布魯諾的意思,搖頭道:“剩下的藥不多,不知能不能撐下去。”

布魯諾哼了一聲,黑着臉不接話,醫生這才覺察到,一直忠心耿耿的搭檔心情不好,回想一遍,醫生終于悟了:“你是怪我給江流那個……”

“哼!”

“布魯諾,那是人工呼吸,江流那時候心髒停了,光靠小雷電擊是不夠的,心肺複蘇還要帶動呼吸。”醫生耐心解釋,這本是醫療常識,布魯諾怎麽可能不懂呢?

“我知道。”布魯諾應着。

“那你氣什麽?”

“不知道。”布魯諾垮着臉,心裏就是憋着氣,索性牽過醫生的手,印下一個吻。

“怎麽?”

“這是訂金。”

“訂金?”

“精神損失費。”

“剩下的呢?”

“回去再說。”

不久之後,在熟悉的辦公室裏,布魯諾如願獲得了足夠的賠償,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一路平安,人面鳥再也沒來騷擾過,想必是老大被殺,給它們的刺激太大了。

忽然,葉子寒喊停小風和小火,朝空氣裏摸摸,跨出一步,又後退一步。

張揚沒搞懂他在幹什麽,也學着跨前一步,忽然咦了一聲,又後退一步。

“懂了吧?”葉子寒道,“這邊冷,跨過一步,氣溫突然上升。”

周浩天感覺不到溫度,界限在哪也看不出,他只見到随着前進,濕答答的慕容楓冒着一絲絲煙,水分居然被蒸發了!

根據推斷,熱成這樣,附近肯定有熱源,要麽就是大型溫泉,要麽就是火山地熱,可周浩天觀察了半天,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仔細想想,其實也沒必要為了尋找熱源糾結,周浩天有種預感,他們正在離熱源越來越近,只要一直走下去,早晚能見到。

“呼,好熱。”張揚索性把衣服全脫了,袒露出裹着繃帶的上身,捧起小風,“來,扇扇風。”

小風憋足勁吹風,小火見狀,也跑來湊熱鬧,努力甩動着觸須,張揚看不明白:“它這是在幹啥?”

“模仿電風扇?”周浩天一下就懂了。

“就算扇出的風也是熱的吧?”張揚朝它揮手,叫它專心帶路。

小火只好垂頭喪氣地繼續帶路。

“你就不能哄哄它?”葉子寒奪過風扇,讓小風吹自己。

“你不看看它是什麽屬性啊!還讓它過來,你嫌溫度不夠高嗎?”

小火默默走着,難過地掉落小火星。

“看吧!又把它弄哭了!”

“你快去哄哄啊!”張揚把風扇扳向自己。

“靠!你這主人怎麽當的?!”護着小風不讓負心漢碰。

“噗——”一段水柱把吵架的兩人淋了一身。

“小水,別這樣。”明輝敲敲它。

被水一淋,溫度還真降了不少,張揚朝明輝建議:“讓它灑水吧。”

小水不願意,朝負心漢吐口水,但在明輝好說歹說下才勉強答應,下地後,開始了降溫工程。

又走了很長時間,眼前終于不再是空曠一片,而是出現了巨大的山壁,擡頭看去,山壁上方有個大洞,洞口實在太大,一行人站在下面如螞蟻般渺小。

大蜈蚣也好奇地擡起腦袋,它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沒想到見到比它家還要大的洞。

“是什麽動物的窩?”周浩天咂舌,萬一這洞的主人出來,豈不是彈個手指都能把他們拍死?

“我先上去看看。”葉子寒把可憐的小火抱起,準備踏風。

“喂!”衣袖又被拽住。

“靠!你就不會用火嗎?!”

“怎麽用?難道像熱氣球,讓火烤着屁股?”張揚主動挂在葉子寒身上。

“瞧你這點出息!”葉子寒當然不會放過鄙視鳳武會老大的機會,爽快地摟上張揚,兩人上去了,片刻,傳來葉子寒的聲音:“沒危險,上來吧。”

洞非常深,一直傾斜向下,岩壁呈現灼燒的痕跡,周浩天心裏直納悶,洞裏發生過火災嗎?一個沒有任何助燃物的岩層,很難想象火是怎麽燒起來的,與其說是着火,還不如說是被高溫物體撞擊而成。

越往裏走,溫度越高,張揚終于忍無可忍,把褲子脫了挂手上,穿着內褲坦坦蕩蕩。

富有彈性的布料包裹出讓人遐想的形狀。

周浩天忍不住揶揄道:“鳳武會老大果然一表人才,可惜集會時候又戴面具又穿得跟粽子似的,這眼界開得太遲了啊。”

“哼,我就知道警方有卧底!”

“出去逮捕你。”

“你有證據嗎?”

“……”刑警理虧。

“嘿。”張揚做事滴水不漏,怎麽可能露出馬腳呢?

葉子寒也忍無可忍:“你能再流氓一點嗎?”

“都是男人,誰沒見過?”

“……”

“再說,你也認識它吧?”

“……”惱火地捏了流氓一把。

夠膽把太子惹炸毛的,恐怕只有張揚了,張揚雖然一臉笑着,實際上他比誰都緊張。

幼年早早接觸黑道,經歷過許無數生死體驗,最兇險一次是與外國黑幫火拼,險些命喪槍口,随着母親到來才化險為夷。那個強悍的女人,把孩子放在危險的地方讓他鍛煉,卻又能嗅出最危急的時刻及時施以援手。地獄般的歷練下,使張揚擁有一種無比敏銳的危機預感,自從到達村莊以來,這種預感發生過好幾次,但是從未有一次如現在這樣強烈,他不知道這一次,他們是否能平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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