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愛恨情仇
上官荑青與蕭玉城比武，卻有意相讓，輸給了他，因此便答應嫁他為妻。
于是兩人籌備成婚，此後的一個多月，乃是這對情侶最為甜蜜美滿的時光。誰知婚禮還未籌備停當，上官荑青卻無意中發現了派中前輩留下的一部武功秘本，這秘本上的武功深奧精微，令人愛不釋手。上官荑青原本就是個愛武成癡的，當下也顧不得婚期迫近，便要閉關去練那秘本上的武功。此事蕭玉城自然是不情不願，但上官荑青身為一派掌門，向來性子強硬，他也是無可奈何，最後只得由她。
上官荑青于是将婚期推遲，又安排了山上的事務，便閉關練功，心無旁骛。一年之後，她終于将秘本上的武功參詳透徹，這才破門出關，心想此番終于得以安心成婚了。誰知她剛剛出關，山中的大總管便報知她一件事來，令她震驚憤怒，痛心欲絕。
原來就在上官荑青閉關練功半年之後，蕭玉城與她的貼身侍女何漾柔互生情意，二人私逃下山了。當時上官荑青得知這個消息，震怒之下，竟然将身邊的十幾名侍女全部殺死，只留了一個年紀最小的、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那也是因為她突然想起蕭玉城上山時也是這般年紀，一時心軟，便不忍下手了。這個小丫頭便是後來的鄧婆婆，那時她年紀尚幼，也不是上官荑青的貼身侍女，對這件事也只略知一二，很多細枝末節都是後來漸漸年紀大了才知曉的。
這件事後，上官荑青病了一場。但她心有不甘，病愈之後便四處尋訪蕭玉城的下落，終于在兩年之後找到了此人。那時蕭玉城人在京師，已尋到自己的家人，改回原名，喚作宗琪，字子璋。原來宗琪乃是将門之後，年幼時因祖父和父親被人陷害，這才改名換姓出來逃難。如今沉冤得雪，一家人各個加官晉爵，自然也就将名字改了回來。彼時宗琪與何漾柔早已成婚，兒子宗揚都已半歲，後來宗揚中年得子，便是宗宸。
上官荑青那時一味恨得發狂，立時便要殺了何漾柔與宗揚。宗琪自然阻攔，上官荑青心痛如絞，流淚說道：“阿城，我教養你十年，對你也算不薄，為何你竟然這樣對我？”
宗琪畢竟心中有愧，沉默許久方才說道：“師父，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永遠是習武練功，我連一本秘笈都遠遠不如，即便留在山中，又有什麽意思？”
其實還有一重原因宗琪未曾說出口來：上官荑青性子強硬，武功又高，乃是一派掌門，宗琪年幼時還不覺得，後來年紀漸長，身為男子，掌控之心越來越強，便感到自己處處被她壓制，擡不起頭來；何漾柔卻正好相反，她生性溫婉柔順，細致乖巧，對人最能體貼入微，不知不覺間便使宗琪陷在了溫柔鄉中，不可自拔。
而此時上官荑青聽宗琪又改口叫了師父，心中更怒，咬牙說道：“蕭玉城，我與你再比試一場如何？我若輸了，就此離去，此生再不見你；你若輸了，便讓我殺了那個賤人和孽種，你随我回玉仙山去。你敢不敢來戰？”
宗琪也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說道：“師父，此事與阿柔無關，你不要恨她，由我一力承擔便是。”
上官荑青聽他此言，登時怒不可遏，恨道：“蕭玉城，你竟然還是一心一意為了那個小賤人！也罷，就當我這十年的心血喂了狗！出招吧！”
她話音未落，便舉劍向宗琪刺來。宗琪揮刀格擋，于是兩人又是一場大戰。這次争鬥上官荑青再不相讓，宗琪也是全力抵擋，雙方鬥得天昏地暗。幾個時辰後，還是宗琪漸漸不繼，敗在上官荑青手上。
上官荑青收回寶劍，冷笑一聲，說道：“你輸了。”
宗琪垂下頭去，面色灰敗，一言不發。
上官荑青又道：“我留下你兒子，只殺了那個賤人便是，你這就跟我回玉仙山去。”
宗琪還是不語，片刻之後，他突然跪下，向着上官荑青叩了三個頭，說道：“師父，您的教養之恩，徒兒永世不忘。今日之事，全怪我見異思遷，忘恩負義，實在與阿柔無關。我罪過深重，百死莫贖，只求師父稍念往日的情義，放過阿柔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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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這一番話，站起身來，手腕一翻，橫刀便向頸中抹去。上官荑青大吃一驚，急忙來救，卻已不及。宗琪自刎而死，倒在地上，鮮血流了滿地。上官荑青看着眼前刺目的血跡，呆愣愣站了半晌，這才覺得心中劇痛。她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輕咳一聲，張口便吐出一口血來。
其實宗琪自刎前想得清楚，以上官荑青的性子，自己若是以死謝罪，她必定不會再向何漾柔和宗揚下手。而他所習的武功，這幾年也已著成數本秘笈，都留給了宗揚。
此時上官荑青在宗琪屍身旁邊跪着，哀痛欲絕，追悔莫及。她跪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找到何漾柔母子的藏身之地。何漾柔見她手提刀劍，遍身血跡，早吓得魂飛魄散，只是抱着宗揚不住顫抖。沒想到上官荑青卻只是看了看孩子，見生得與他父親極為相像，正在母親懷中睡得安穩。
上官荑青将手中那霜痕刀又看了半晌，緩緩放在何漾柔身邊，對她說道：“阿城已經死了，這個孩子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我将霜痕刀留給他，你要好好将他撫養長大，否則我便取你性命。”她說完便轉身去了，尋了輛冰車，将宗琪帶回玉仙山安葬。
上官荑青經此變故，性情大變。她原本是一心修煉武功，極少參與武林中的是是非非，後來卻仗劍闖江湖，但見不平之事，便要拍案而起。只是她出手毒辣，凡是有錯之人，只要被她知道了，不問情由，出劍便殺。尤其是那些負心漢薄情女，一旦被她遇上，定是在劫難逃。可是人非聖賢，誰能無過？一時間江湖中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如此又過數年，有一次上官荑青偶遇大相國寺高僧慧光法師，經他點化，這才收斂了滿身乖戾之氣，回到玉仙山隐居，此後六十多年都不曾下山，一心修身養性。江湖中的後輩人物有知道她的，便漸漸都稱之為玉仙老祖。
而此次宗宸和白落星得以在京城外遇到玉仙老祖，還是因了多年前的這段往事。原來自今年立冬時起，玉仙老祖便覺得身子大不如前，想是大限将至。于是她跟身邊人說自己要閉關練功，其實卻孤身一人去了京城。她在宗宸府中找到了何漾柔生前常常佩戴的幾件首飾，還有蕭玉城親手繪的一幅何漾柔的畫像，想着帶回去放在蕭玉城墓中，也算自己在有生之年，圓了愛徒心中的念想。如此這般，才陰差陽錯，巧遇宗宸，救了他的性命。
如今一轉眼間，宗宸上玉仙山已半月有餘。他雖離了朝廷，離了破虜關，卻還記挂着前些日子自己籌備的戰事，每日都站在高處向破虜關方向眺望，但那邊卻一直都風平浪靜。白落星也知道，破虜關若有戰事，在玉仙山是能聽到的，上次宗宸與耶律古烈大戰，他就是在山上聽到炮聲才趕到的。而這半個多月以來，破虜關一絲動靜也無，他也是心中疑惑，暗想難道沒了宗宸，那皇帝老兒便連仗都不敢打了麽？
白落星心中雖然與宗宸想到了一處，但看他那副模樣，口中卻忍不住奚落道：“以前你勞心費神，你岳丈大人好歹還有官職俸祿給你。如今你已贖了身，入在我的門中，卻又這般魂不守舍，不知是何道理？”
宗宸被他說得一笑，握了他的手，柔聲說道：“星兒，你是知道我的，此役不勝，我寝食難安。”
白落星道：“那咱們就到破虜關去，看唐二哥他們怎麽說，勝于你自己在這裏心焦。”
宗宸道：“好，我正有此意。”
于是兩人從高處下來，到廄中牽了兩匹馬，相偕向山外行去。經過山口處的哨亭時，白落星突然低聲說了一句什麽，宗宸便點點頭，二人相視而笑。
今日在這哨亭中值守的，恰是上次跟着秋紫漪同去大相國寺的紅玉，此外還有兩人，喚作藍霞和黃簪，也都是那話多的。
此時藍霞看着白落星和宗宸親密的背影，與那黃簪湊到一處，悄悄說道：“咱們掌門人與宗将軍的情義真是難得，每日裏同吃同住同行，做什麽都在一處，便是親兄弟也沒這麽好的。”
黃簪點點頭，說道：“是啊。”她想了片刻又道：“對了，你說……”
此時紅玉突然打斷兩人，佯怒叱道：“都活夠了麽？掌門人的事情，也敢在這裏嚼舌根！等着柳姨讓人來割你們的舌頭吧。”
黃簪擡起手來，掩口一笑，便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的意思是,異性戀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嗯，就醬紫。
☆、誰主沉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