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七炫一直以為他是李在元的初戀,所以當他翻到這封信的時候着實手足無措了半晌。

這明顯是一封情書,開頭是“親愛的元”,結尾是“你的宓糖”,重點是“最美好的回憶是吻過你溫柔的唇”!!

七炫覺得他應該大度的對這封信視而不見,畢竟傻子也看得出在元愛他。

于是七炫裝作沒有這件事。

“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起床時七炫想。

“他們進展到哪一步了?”刷牙時七炫想。

“那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出門的時候七炫想。

“在元為什麽從來沒有和我提過這個女孩?”工作的時候七炫想。

“他是故意隐瞞我的嗎?”下班的路上七炫想。

“不行我根本做不到大度我根本就是很在意我必須要問清楚這件事否則這日子沒法過了!”七炫放下切的亂七八糟的菜,對身邊哼着小調炖土豆的神棍說,“宓糖是誰?”

七炫覺得,在元會像往常說故事那樣,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說,“她啊,你想知道?”

而此時的在元,如同被扇了一巴掌似的頓在原地,他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這種神情七炫很熟悉,他在法醫室給嫌疑人采指紋血樣做對比的時候,真正的罪犯都會露出這種神情——隐藏的很好的罪惡即将被揭開的恐懼。是的,此時的在元就如同一個即将被判定的嫌疑人,滿臉的驚懼和不知所措。

七炫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他垂下眼睛,“我以為你沒有事情瞞着我……”

在元好不容易找回聲音,“七炫,我并不想瞞你,只是覺得……”

“你愛她?”七炫的聲音很輕。

在元沒有否認。“那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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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七炫這個時候很想聽一個謊言,一個他從沒愛上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的謊言。

七炫覺得作為一個大男人計較這些很沒品,于是他笑,“沒關系。”

在元張了半天嘴,“七炫我确實不應該隐瞞,宓糖她下個月要來這裏。”

七炫努力抓住最後的一絲理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嗎?”

“她有些麻煩需要我幫忙。”在元咬咬下唇,“本來打算這件事兒辦完了再和你說的。”

“說什麽?不過是幫前女友一個忙,我應該相信你會把握好?在元我很想這麽安慰自己,至少我是個男人,應該對你的過往寬容一些……可是,很抱歉,我做不到。”七炫低垂的眼睫在臉頰留下一小片陰影,“我很不高興。”

“對不起,是我緣故,我道歉。”在元低聲回答,“我想拒絕,可是……”

“你騙我了,你說第一眼就知道我才是你等了24年的那個人,你說你看透了紅顏枯骨,你說你從來不拿正眼看女人……這些都是……”

七炫躲過在元伸過來的手,“你讓我冷靜一下,我不想和你吵架,不要解釋了。”

七炫快步走回他的房間鎖上了門。

七炫強烈的嫉妒,他覺得現在的他毫無風度,和任何一個醋意大發的原配一般恨不得一巴掌将那個硬生生擠進他們之間的女人扇出地球。

或許他才是小三?七炫懊惱的倒在床上,他先遇見的她,她對他來說很重要,所以他隐瞞,所以他不會拒絕她的請求。

生氣可以解決問題嗎?顯然不能。他會任由在元和那個宓糖見面嗎?顯然不能!七炫理了理思路,決定把握主動權。

他拉開門,正遇上在元可憐兮兮的端着一大碗面條站在他的門口。

“吃點東西吧。”見他開門,他小心翼翼的開口。

七炫打量着在元。

不可否認,他很英俊,高挑纖長,舉止從容優雅,渾身充滿了神秘色彩,很容易受到女孩子的青睐。

尤其是這幅惶恐不安的憂郁模樣,和一貫漫不經心,溫文爾雅的表象相距甚遠,太有殺傷力了。

至少,他做不到對他的殷勤視而不見。“一起吃吧。”

“說說她吧。”七炫一邊吃一邊開口。

在元沉默了片刻,開口,“我是20歲的時候認識她的,那時候我跟着大師兄徒步修行。在G省聽說有一個很靈驗的教會,叫光明教,只收男性信徒,信奉者衆多,教會主張靈魂清潔,實際上就是讓修行者捐出財物,進深山耕田種地,以此達到清洗靈魂污垢,修得真身的目的。一聽就是騙人的,據說很多信徒和家裏失去了聯系,再也沒有回來,教會推脫信徒皈依,不再理會世俗。怪就怪在絕大多數人對此教贊不絕口,願意用畢生所得換取教會聖女的靈魂清洗,願意一生過耕田種地的生活。師兄覺得此事必有妖異,讓我扮作信徒混入內部……”

在元交了二十五萬元現金,作為“放棄世俗包袱,淨身入教”的資本。

很快,他和一批年齡跨度極大的信徒們上了教會的車。

一天一夜的行駛之後,在元他們到了一座山林的腹地。幾所茅房,一大群穿着粗布衣裳的人正在茅房前的田地裏耕種。在元瞄一眼田地,幾株植物種的毫無章法,蔫頭耷拉腦袋的擠在田裏,他們根本不會種地!

他們一行人走過,田裏勞作的人毫不在意,甚至沒有一個人擡起頭看他們一眼。

幾個膀大腰圓的所謂的管事接待了他們。

“這裏是修行的地方,作息統一,着裝統一,大家必須放下思想包袱,用最純真的一面面對這裏的一切,如果大家表現的好,即有機會和獲得聖女的靈魂清洗,排除肮髒的人性污垢,加速修行。”

在元擡眼一看,來的人個個表情虔誠,情緒激動。

管理者說完規定之後,便領着他們清洗世俗塵埃,換上統一的粗布衣物,并沒收了他們所有的私人物品。

接着,他們被安排用餐。

清一色白菜湯,配一碗糙米飯,在元和其他人一樣吃的很香。至少他表現出對這種食物很感興趣的模樣。

飯後,他們被允許在周圍熟悉環境,在元漫不經心的繞着周圍走了一圈。

此處是深山腹地,四面環山,一條小路直探大山深處,如果平着一雙腳,在不熟悉路徑的情況下冒然出山,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條。

而此處,茅屋十間,相對高檔的石屋兩間,一間應該是那幾個管理者居住的,另一間,住的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聖女。

在元行至山林深處,閉眼聆聽,卻沒有聽到亡靈的哭訴,或許他們在山林更深的地方,在元不敢冒然入內。

新來的人住在一間茅屋內,睡在木板鋪就的通鋪上。他們和之前的修行者并未交集,吃飯也是在各自的茅屋之內。在元對之前的修行者很感興趣,他覺得他們太過安靜,仿佛自閉症患者的那種決然的安靜。任何人都無法踏足他們的世界。這不正常!

接着就是所謂的修行,天不亮便起床,耕種那塊田地,秧苗死了再換一批重新播種。一日三餐水煮白菜土豆。日複一日,沉長乏味。

在元試着和其他人溝通,他們并不願意多談自己,反而對聖女無限癡迷。

“那是至高的榮耀,”一個年越40的男人雙眼放光,“她是神的女兒,不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能比的,她是女神,能夠得到她的祝福,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幾個人的反應大同小異,紛紛虔誠的誇贊聖女。

然後,一個30左右的男子開口,“為了來這裏,我把房子賣了,一半交了費,一半給了孩子他姥姥,我是沒有辦法再生活在沒有孩子他媽的房子裏了,孩子我也沒辦法照顧,只希望我能重修自己,來生不必經受這種痛苦。”

其他人怔了怔,低下頭去。

“我老板真不是東西,做假賬被抓拿我頂罪,我就卷了他的錢跑了,哼,修成正果我非弄死他不可!”

“我欠了賭債,這輩子還不清了,所以我索性多借了一筆,這裏至少沒人會砍我的手,哈哈,反正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老婆跑了,他媽的!我一個勁兒工作,她給我帶綠帽子,他媽的!我把房子賣了,來這裏,她不要孩子,我幹嘛要管?送她外婆家了,以後就沒我事兒了。”

在元默默的聽着,這些男人極度自私,以這種心态,修行一萬年也不可能得到什麽正果!他們未必真的信奉聖女,他們不過是給避世找了一個借口。這裏偏遠難尋,無論是家人還是仇人都不易找到。

可是這種極度自私的人很難控制,在元想起那些久居這裏的人。他們無欲無求,面色呆板……在元心下一動。

直到第七天,在元才得以見到聖女本尊。

幾個管理者似乎很滿意他們的順從,請出聖女施展神力。

聖女不過15、6歲年紀,身穿一襲白色長裙,容貌驚人的美麗。她的臉龐還留有孩子的圓潤,眼神卻深邃沉着,看起來頗為怪異,像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居住在少女的軀體裏。

在元打量着她。

或許他的身高過于突出,聖女瞥了他一眼。

之後,是聖女的祝禱,晦澀的文字從聖女口中溢出,在元聽不出這是什麽語言,他更感興趣的是聖女接下來的舉動。

一盆蔫黃的盆栽被送到聖女面前,她念念有詞的撫摸片刻,那植物像是做了電影特效一般振作起來,重新散發出生命的光彩,猶如聖女将生命灌入這棵植物一般!

在元感覺不到一絲不純潔的氣場,也沒有感覺到靈力或者法術的震蕩,如果這不是魔術,那麽就是這個女孩真的擁有特殊能力。

在元向前擠了擠,以便看的更清楚。

聖女念着神秘的咒文,揮了揮手,盆栽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生長。很快,根莖撐破花盆,深深的紮在臨時用石頭搭成的石桌上!片刻,盆栽的根莖包裹了石桌,枝繁葉茂。

在元身邊的信徒紛紛叩拜,唯留他一人駐足定定的望着聖女。

她看上去有些疲憊,那雙美麗而深邃的眼望着在元,眼神嚴肅,“為何不跪?”

在元莞爾一笑,“聖女見諒,我是吃驚過頭了。”

管理者欲上前,卻被聖女攔住,“讓他來聖殿,我有話要問他。”

跪倒的信徒偷偷的用羨慕的眼神看在元。

在元信步跟着管理者進了一間石屋。

純石頭搭建的房屋,外間就是所謂的聖殿,一簾之隔的內間則是聖女的住所。

在元立在屋內,打量屋子正中挂着的星宿圖,管理者返身關上門。

屋子裏很暗,只有門邊兩扇小小的窗透進一點光線,整個空間壓抑難當。

“你為什麽來這裏?”聖女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在元回頭,“信教呗。”

“不,你不信。”聖女壓低嗓音說,“不光是我,他們也看出來了。”

在元知道她說的他們是誰,“你做聖女多久了?”

“3年。”聖女飛速瞥了一眼窗外,屋內驟然暗了下去,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在元回頭一看,隐約看見厚厚的植物葉子遮住了窗戶。或許遮住了整間石屋。

“你最好離開這裏。如果你不信教。”聖女似乎放松下來。

“怎麽?”

“這裏不是外人該來的地方。”她似乎找到地方坐了下來。

“你怎麽區分外人?”

“眼神,你眼裏有驚訝,沒有虔誠,我見過太多的虔誠。”

“當聖女好玩兒嗎?”

“你說什麽?”

“你有超能力,但并不是什麽聖女。你只是一個自以為特殊的普通少女。”

“你以為我的能力只是使樹木生長嗎?”聖女冷笑,“殺你是很簡單的事情。”

“為什麽要殺我?因為我說了真話?”在元不以為意,“小姑娘,被人膜拜并不好玩,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指使你做這些的人不過利用你達到目的罷了。”

一股突如其來的看不到的繩索勒住了在元的頸,力道之大,是要至人于死地。在元迅速結了不動法印,壓迫感驟然消失,在元連連咳嗽。

“你怎麽逃掉的?”聖女問,“你怎麽從我的手上逃掉的。”

“小姑娘,人外有人。”在元喘勻了氣,“不是每個人,你都殺的死。”

“胡說!”

“那麽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你殺不掉我,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怎麽樣?”

在元笑嘻嘻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女孩沉默片刻,答應,“好!”

女孩剛剛伸出手,便被在元箍住胳膊,她被在元緊緊的箍在懷裏。

“現在,告訴我你知道的。”在元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你賴皮!”

“我們賭的是你能不能殺死我,不用手做平衡你就不能使用能力,這可不能怪我!”

“放手!”聖女極力掙紮,可惜比力氣,她顯然不是李在元的對手。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好吧,你放手。”

在元松開手,立刻手腕一疼,有藤蔓狀帶尖刺的東西勒住了他的手腕!

“我真是不能輕信女人。”在元嘲諷道。

“彼此彼此!”聖女氣呼呼的說。

“開門!!”門外響起拍打聲,一陣緊過一陣。

“你可能有麻煩了。”聖女譏笑道。

在元不置可否。

屋子重新亮起來,大門被撞開,幾個管理者闖進來,“怎麽回事?怎麽那麽久?”為首的男人兇神惡煞的看看被藤蔓制住的在元,又看看滿臉通紅面帶愠色的聖女。

“冒犯聖女是死罪。”

在元聳聳肩,“抱歉。”

他無所謂的态度激怒了在場的管理者。

聖女平複了情緒,指了指門外。

“你,跟我們走。”管理者指指在元,“快!”

在元手上的藤蔓消失不見。他按按鮮血淋漓的手腕,滿不在乎的對聖女微笑,“再見。”他說。

三個管理者推搡着押走在元。他們帶着他走進了森林深處,一直行走了幾個小時才停下來,“行了,就這裏吧。”

一個男人上前,拍拍在元的臉頰,“小夥子,我們也是受人所托,這裏的事情不能讓有目的的外人知道。委屈你了,到了那邊,不要恨我們,這是你的命。”

在元并沒有仔細聽他說話,他的眼神越過男子,投向他身後的那片草叢,這片林子裏,就數這片草叢最為茂密,在元彎起唇,丢失的人,找到了。

男人從後腰摸出一根鐵棍,狠狠的掄過來。

在元随手一擋,鐵棍在離他胳膊10公分的距離生生停住。

男人瞪大眼睛,覺得鐵棍似乎敲擊在堅硬的混泥土上,震的雙臂發麻,虎口疼痛。堅硬的鐵棍竟然彎折成一個弧度。

“一,二,三,四……十一。”在元撇撇嘴,“這是你們的墓地?”

一個男人掏出一把槍,飛快的對着在元射擊。

在元猛地側身,子彈擦過他的胳膊,強大的沖擊力讓他踉跄了兩步,眼看那人要再次開槍。

一股粗壯的藤蔓憑空生長,斜斜的伸入在元和管理者之間。

“跑!”一只柔軟的手拽着在元飛奔而去,她們身後巨大的植物根莖破土而出,阻礙了管理者的腳步。

“你怎麽來了?”在元問。

聖女不時回頭,見管理者不敢冒然開槍,“我跑不動了,你走吧,別被抓到……啊!”

在元抱起聖女,憑空消失。

管理者目瞪口呆。

“怎麽辦?要不要通知教主?”

“通知個屁!你想躺在這裏做花肥就去通知教主!媽的!找!把信徒都放出來找!一定要找到聖女!!找到那小子直接幹掉!媽的!!”

“這是哪裏?”聖女問。

在元不答,收集了枯枝,聚攏,點燃。

“喂!你瘋了?他們會順着煙霧和火光找過來!”

“他們找不到。”在元席地而坐,挽起袖子查看傷口。

子彈雖然是擦過,仍然帶走了一塊皮肉,留下可怕的傷口。

聖女伸手捂住在元的傷口,片刻,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愈合,粉色的新肉填補了傷口。

“真神奇,謝謝。”

“你應該叩拜。”聖女揚起下巴。

“呵呵,我不是你的信徒。”在元問,“誰讓你做聖女的?”

聖女咬住下唇,“我爸爸。”

“哦?”

“他很愛我,他一直保護我,不被這個世界傷害,其實他過的并不好。”聖女把玩着身邊的樹葉,幽幽的說,“我媽媽很不喜歡我的能力,她說這讓我成了異類,她不許我使用能力,每次我偷偷用能力,被她發現了她會罰我,後來她走了,我再也沒有找到她。我覺得她對我失望了才會離開我,我總是背着她使用能力,我很難過。我爸爸很傷心,他那段時間都在生病,他說,他愛她,可是他更愛我,他在我身上能找到安慰。”

在元默不作聲。

“我爸爸過的很不容易,有時候他的愛讓我無所适從,就是……很……瘋狂……”聖女飛快的掃了在元一眼,“但他并不是總那樣,他更多時候是我的朋友,老師,他吃過很多的苦,并且他發現我的媽媽不愛他。這讓他很痛苦,很多話他只能說給我聽。”

“誘奸,往往都是從貌似真心的傾訴開始。”但是在元并沒有說出來。

“他創建了這個教,他說我是神的孩子,我應該得到膜拜和供奉。”

在元笑了。

“你笑什麽?”聖女覺得惱火,“我很好笑?”

“那你為什麽救我?”在元問,“這等于背叛了你的父親。”

“是的我後悔了,”聖女沮喪的說,“你根本用不着我救。”

“那你為什麽跑這麽遠來救我?”

“我……”聖女丢掉手裏的樹葉,“我覺得你要死也應該死在我手上!”

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很可愛,在元笑了,伸手揉揉她如上等錦緞一般的發絲。聖女如同觸電一般閃開。

“我要走了。”她說。

“你一個人回去會有危險,這樣吧,等天黑,我送你。”在元正色到。

“他們會殺了你,他們有槍!”

“他們殺不了我。”在元往火堆裏丢了一根木棍,“你餓不餓?”

聖女有些羞澀,很快直起背,“不餓!”

“吃吧。”在元扔給她一個蘋果。

“哪兒來的?”

“剛才找枯枝的時候摘的。”

聖女咬了一口,“很甜。”

在元沒有搭話,他端詳着聖女,她很美,是輕易能俘獲人心的美,她很特別,她是他的劫嗎?是他命中注定的人嗎?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聖女吃完了蘋果,望着他說,“你冷嗎?”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樹林的溫度急劇下降,一襲飄逸白衣的聖女顯然招架不住了。

在元對她招招手,她乖順的走過來,鑽進他的懷裏,縮成小小的一團。

“你叫什麽?”她把腦袋擱在在元胸口,小聲的問。

“李在元。”在元似乎覺得他平靜無波的肉體突然覺醒了,一股新鮮的血液撞擊着他的心髒,一下一下,有些疼痛,有些麻癢。

“我姓宓,本名叫宓糖。”她這樣說。

一個教會的聖女,卻有如此一個輕佻而誘惑的名字,真是諷刺。

“真是個好名字。”在元不動聲色的說。

宓糖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動了動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在元,你要去哪裏?”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反正不會留在深山裏,對嗎?”

“你想跟我走嗎?”

“我是聖女。”

“跟我走,你就是宓糖。”

宓糖沒有搭話,只是安靜的窩在在元的懷裏,久的在元以為她睡着了。

于是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長發,絲滑柔順,“宓糖,你不應該被膜拜,你應該過屬于你的生活。”

“什麽是屬于我的生活?”她沒有睡着。

“去學習,去戀愛。去尋找喜歡的生活。是自己喜歡,而不是別人喜歡。”

宓糖擡起頭,望着在元,“像這樣?”她湊近,輕輕吻了在元的唇。

她不是,在元這樣想。于是他在宓糖打算進一步親吻的時候側開臉,避開了那個吻。

“現在,我想跟你走了。”宓糖的眼神很溫軟。

“我可以帶着你離開這裏。我也可以替你安排以後的生活。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宓糖深深的看着在元,“你覺得我想怎麽樣?”

“我的生活颠沛流離,危機四伏,很多時候是我主動去找麻煩,就像現在。”在元嘆息,“一個女孩,應該過的從容優雅,宓糖,你會是一個出色的女性,你不需要超能力,你需要的是一個自然寬松的環境。我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晚,但是我希望你過的比現在好。”

“我想知道你在做些什麽,你是警察嗎?”

“不,我不是。”

“以前我們這裏混進過警察,他們都死了。”

“怎麽發現他們是警察的?”

“我們教會有一種藥,用來洗滌心靈,喝下去,會說出自己最隐秘的秘密。他們自己說出來的。所以被殺死了。本來今天我也會給你喝那種藥。”

“你沒有。”

“我根本來不及!你是個壞蛋!你耍詐!”宓糖錘了一下在元的胸口。

在元笑了,“從來沒有人叫我壞蛋。”

“壞蛋壞蛋壞蛋!”

“噓,睡一會兒吧,明天,我們出山。”

火光照印着少女的臉龐,在元冷冷的看着高舉火把的信徒從他身邊走過,他們呼喚着他們心中的聖女,卻對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視而不見。那一方土地,是在元布下的“境”。

天亮之後,在元拐了光明教的聖女離開了她的聖地。他們在山林裏跋涉,吃野果,飲山泉。

宓糖很快樂,她的臉頰緋紅,眼睛裏有了少女才有的年輕光彩。

在元不時在樹葉上書寫奇怪的圖案,然後焚燒。

“這是什麽?”

“是信。”

幾天之後,他們走出山林,走到了大路。

在元燒掉了最後一張樹葉。

“是給亡靈的信嗎?”

“不,不是。”在元拍拍手上的灰燼,“我們去最近的人家等,會有人來接我們。”

路邊是一片田地,田地的盡頭有一家農舍。

“有人嗎?”在元推門而進,黝黑的槍口自門後探出,頂在在元的太陽穴上。

在元緩緩的舉起雙手。

“不要殺他!!我回去,我跟你們回去!我聽話!我做聖女!你們別殺他!!”宓糖被院子裏突然竄出的人攥住雙手,徒勞的扭動着,掙紮着,她無法使用能力,她哭喊着,企圖用自己換回在元的生命。

“小子,我們教主要見你。”管理者猙獰的說。

“爸爸爸爸,你不要殺他,我聽話,我再也不跑了!”宓糖聽了管理者的話,對着屋內呼喊,“爸爸,我求你了!爸爸!!”

在元揚揚嘴角,“別哭,宓糖。”說罷,他向屋內走去。

一個約莫30歲的男人立在屋內,看管理者的态度,他大概就是所謂的“教主”,宓糖的父親,在元訝異他的年輕,很快又釋然,他必定利用宓糖的能力,換回了青春,或許還是用了某種讓人不齒的方式。

“年輕人,很不錯。”教主一哂,“一表人才,難怪我的女兒喜歡你。”

“你拿她當女兒?她是你的工具,是你賺錢,獲得地位、權利的工具,僅此而已。”

“随你怎麽說,她是我的女兒,也是我的女人。這一點無法改變。”他的五官和宓糖很像,可惜這副嘴臉讓人噁心。

“從今天開始,不是了。”在元彎起嘴角,“她自由了。”

“憑你?”教主笑了。

“憑我。”在元也笑。

“你會死在這裏,死在在她的面前,我會安慰傷心欲絕的她,或許還會上她。性是最好的安慰,我打賭,你還沒有品嘗過她的味道,那是能讓人癫狂的美味。”教主靠近他,一番話如毒蛇一般吐着惡毒的蛇信,嘶嘶的游走在在元的心頭。

在元憤怒了,“你殺了她的母親,裝作受害者騙得她的同情,你對一個年僅13歲的孩子下手,你以為你能騙她多久?你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嗎?”

“是的,她永遠不會知道。”教主桀桀的笑。

“現在知道了。”在元面無表情的推開旁邊拿槍指着他的男人,那粗壯的漢子和木雕似的一動不動,教主來不及訝異漢子的異常,他轉頭看向門口,宓糖站在那裏。

“媽媽是你殺的?”

“糖糖,媽媽是離家出走的,我一直在找她。”教主換了一副嘴臉,顯得溫柔而憂郁。

“記得你救我的地方嗎?你的媽媽就埋在那裏,和你說的那些警察一起。”在元冷冷的開口,“你爸爸勒死了她。他不愛你母親,也不愛你,他只愛他自己。”

“……”宓糖默默的流淚,定定的盯着自己的父親,不認識一般。

“糖糖,你不會相信一個外人,對不對?”

“善哉善哉,惡人之言惡,大惡矣。”一個滿頭橘發的年輕男子推門而入。

“師兄。”在元恭敬的低頭。

“善哉善哉,本以為你風餐露宿,辛苦的很,誰知你美人作伴,快活的緊。”

在元臉上一紅。

教主見二人說話之間全然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偷偷的摸出槍,在元一轉身,卻見教主對着最近的宓糖開了一槍。

宓糖驚呼一聲,捂住胳膊。教主順勢将宓糖勒住,拿槍頂住宓糖的腦袋。“退後。”

在元握住拳,教主顯然十分聰明,他知道在元有異術,難以接近,所以他一開始就打算劫持宓糖,他先擊中了宓糖的胳膊,宓糖在疼痛中無法使用能力,卻不影響他跑路。

“狗急跳牆了?”大師兄文熙俊掏掏耳朵,“行,你走吧。”

在元狐疑的看一眼文熙俊,見他神色如常,便沒有阻攔。

教主拖着宓糖退出農舍。農舍外橫七豎八躺了一堆人,都是教內的管理者。

“媽的,老子記住你了!”教主夾着宓糖扭身就跑,眼前的村間小道突然變成萬丈深淵,教主來不及剎車,抱着宓糖翻滾而下。

“宓糖!!”在元大驚,卻被熙俊攔下,“無作惡者,不會跌入阿鼻地獄,不信你看。”

深淵不見,宓糖抱着胳膊跌坐在小道上。

光明教被警察剿滅,被困人員被解救,死者也被找到,安葬,只是巨額財産和教主,沒有被找到。宓糖被在元安置到鄰省的一家女子學校,他承諾會提供她所有的生活和學習費用,直到她工作。

但是他拒絕了她的愛意,并委托律師安排她的學習生活費用,他從她的世界徹底消失,唯獨帶走了她的那封告白信。

“不是徹底消失了嗎?怎麽下個月又回來了?”七炫掰斷了筷子,森然道,“很浪漫啊,孤男寡女,深山老林,一呆就是幾天幾夜……”

“七炫,我承認我動過心,但是當我知道不是她,我就沒有對她有一點非分之想!”在元QAQ。

“呵呵,你對她招招手,她就縮到你的懷裏,老子伺候了你這麽久!你什麽時候對老子招過手!!你說!!”

“現在招來得及嗎?”QAQ

“你說呢?”安七炫咬牙切齒,“你少給我打岔!怎麽又來找你了!”

“七炫,她爸爸沒死。”

在元不知道教主是怎麽逃離熙俊的阿鼻地獄的,他猜測可能教主也有超能力,只是隐藏的很好。不過這些他都不那麽在意,他這幾天,過的相當艱難。

晚餐,他的碗裏只有一個蘋果。

“你不是喜歡蘋果嗎?我幫你回憶回憶初戀的味道!”七炫振振有詞。

“哎呦,你可別拉我,我皮糙肉厚比不得你家宓糖溫香軟玉!”

在元深刻理解了什麽叫後院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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