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蛙
莺飛草長的四月,李在元小院子裏不知名的植物一片嫩綠。安七炫把顏色喜人的床單被罩曬的滿滿當當。
李在元掃一眼史迪仔的枕套,悲劇的捂住額頭。
“在元,把洗衣機裏的衣服拿出來。”七炫柔和的嗓音自院子裏傳來。
李在元認命的起身,打開滾筒洗衣機,掏出洗好的居家服。一套橘色卡通章魚圖案,一套綠色卡通兔子圖案。手感異常熟悉,按長短來說,章魚那套是他的……
李在元翻着白眼思考怎麽拒絕穿這套傻的離譜的居家服。嗯~皮膚瘙癢?他都穿過一年了;太舊了?萬一七炫買一套新的回來怎麽辦?啊!有了!就說看了眼暈!!真是好主意!
“在元?”
“來了。”把衣服裝在盆裏,端到院子裏。
陽光明媚,七炫麻利的将洗好的窗簾晾在晾衣杆上。動作娴熟,表情寧靜。
陽光在他柔軟的發梢上鍍了一層亮褐色的光暈,顯得皮膚異常白皙。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一抹鎖骨若隐若現。他輕輕的向這邊瞟了一眼,“李在元,你現在的樣子特傻你知道嗎?”
在元回頭看看窗戶裏的倒影,一個消瘦纖長的男人,抱着一只裝滿衣服的臉盆,一臉“卧槽我看到神仙哥哥了”的嘴臉。
“咳咳。”掩飾的咳嗽兩聲,把盆子遞給七炫,“差不多了吧?家都給你洗了一遍了。”
“嗯,差不多了。”七炫把衣架塞到在元手裏,借着他的手把衣服夾好,曬出去,“說實在的,我挺不習慣的。”
“嗯?”
“突然你就不需要我照顧了。”七炫拍拍手,嘆口氣,“每天扒掉白大褂往外沖,沖到門口了才想起來,你好了,不用我趕着來照顧了。”
“嗯?聽上去你很遺憾?”在元湊近了一點兒,嘴角的笑容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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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別這麽……嗯,看我。”七炫轉開眼睛,“我有點不适應。”
“開玩笑,我巴不得一天24小時盯着你。”在元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的臉頰,“把那些暗無天日的時間都補回來。”
七炫讓了讓,咳嗽一聲掩飾臉上浮起的紅暈,“點心大概好了,今天太陽好,要不你給我講講你以前的故事?”
這都挨的上嗎?
七炫解釋,“我們可以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吃下午茶。”
在元把胳膊搭在七炫的肩膀上,“行啊~”
桌子上煮着茶,手邊幾個瓷盤裏擺着酥餅和千層糕。茶香四溢。
“那時我剛到這裏,以前的一個客戶聯系我,說他們村出了怪事。”在元替七炫斟了一杯茶,娓娓道來。
在元趕到鄰省,轉了幾趟車又步行了很久才到那座叫牛角彎的村莊。
打電話來的男人叫祝軍,三十歲上下,臉色黝黑,穿着和城裏打工者相差無幾,他是村裏的會計,因為祖墳風水問題請教過在元,此刻,祝軍苦着一張臉,“先生,你可來了,村裏那些個神漢都是騙子,一點真本事都沒有!”
在元點點頭,謝絕了祝軍遞過來的煙,讓他說說情況。
“你看我,忘了先生不抽煙了。先回家,我老婆準備了素菜,先生別嫌棄,咱們邊吃邊說。”祝軍帶着在元回村。
祝軍的家是前幾年新造的三層磚瓦房,外壁貼着農村頗流行的赤色瓷磚。屋裏收拾的挺幹淨,桌上擺好了五樣素菜,一個條瓜榨菜湯。他的老婆話不多,卻一臉的驚慌抑郁,弄完菜就帶着孩子進了裏屋。
“先生,農家野菜,就是圖個新鮮,來來來,嘗嘗。”祝軍拉着在元坐下,殷勤的替他夾菜。在元象征性的動了筷子,催促他說說情況。
“唉,這事兒弄的。”祝軍嘆息一聲,“先生,我們這裏交通不便,思想也保守,從沒出過什麽怪事,這可到好,怪事兒不斷,沒完沒了了!事情還得從小九兒說起……”
小九兒是村長的小兒子,十歲,皮的跟猴子似的,某天去河裏摸魚,回來就丢了魂兒了!兩眼發直,嘴唇發紫,高燒不退,嘴裏直念叨,“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醫院去過,神婆請了一波又一波,孩子依舊只能躺着,眼看着瘦成皮包骨,村長嘴裏長滿燎泡,就是沒轍。
接着,支書家大兒子廣路就出事了。廣路二十開外,一直在鎮上打工,前幾天回村,和村裏幾個小夥子喝了頓酒,許是喝大發了,吐自家井裏了,被他老婆罵了半宿,他倒是倒頭睡過去了,可誰知這一睡,就沒有起來的意思了,怎麽喊都喊不起,冷水潑,繡花針紮,什麽招都使過了,就是不醒!睡了兩天兩夜之後,眼角開始滲血,把他老婆吓的半死,連夜送醫院了,又是CT,又是核磁共振,啥毛病沒有,又給拉回來了,回到家就兩眼冒血,和淌眼淚似的,說多不多,源源不斷,哪個活人架得住這麽老淌血啊,這就熬的快不行了。
村裏輩分最大的趙二爺,有倆孫子,上山采藥,不知道碰着啥有毒的東西了,渾身起水泡!一碰就淌水,疼的直嚎,現在渾身潰爛,不成樣子了,請了醫生進來,也說不出是什麽病,打針吃藥都沒用。
祝軍停下來,嘆口氣,“現在,輪到我們了。”
他掠起袖子,露出胳膊,裸露的皮膚上有一顆水泡,晶瑩剔透,水泡周圍的皮膚紅腫不堪,很是吓人。
在元看了一眼,“孼。”
“先生知道這是什麽?那我們有救了”祝軍激動的問,“不瞞你說,村裏大人孩子都得了這個病,哦,除了村頭顧老頭兩口子,全村一百來口人,一個沒落!怪就怪在外來的人和我們吃住在一起,屁事沒有!你說這事兒邪乎不邪乎!”
在元點點頭,“你說,有兩口子沒事?”
祝軍帶着在元來到村頭,指着最破的一間屋子說,“就是這裏,他們命苦,早年間有個個女兒,那時我還是小孩兒呢,聽說養到16歲,跳了河,兩口子身體都不好,全靠村裏補助過日子。”
在元謝絕了祝軍的陪同,單獨朝院子走去。
院子裏荒草叢生,籬笆腐敗黴黑,屋子還是泥土結構的老平房,門楣歪斜,污垢板結。
在元輕輕扣了扣門。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應到,門伴随着刺耳的嘎嘎聲緩緩打開,一個老邁的女人站在門後,好奇的打量着來客。
“大媽,我是路過的,走累了,能讨碗水喝嗎?”
老太太猶疑了一會兒,“你要是不嫌棄髒,就進來吧。”
屋裏昏暗無比,一只燈泡散發着微弱的光芒,照耀着板床上躺着的老人。
老人顯然病的不輕,喘息中帶着濃重的痰音。
“大爺的病得看。”在元伸手搭了搭老人的脈,“不能拖了。”
“小夥子,我們啊,就只能等了,拖得了一天是一天。”老太太用圍裙擦了擦眼角,坐在床邊,在元看着她不時的捂住膝蓋,怕是關節不好,“要是我那閨女還在,也不至于……”
“您的孩子怎麽了?”在元環顧四周,房子低矮潮濕,桌椅板凳都老舊的變形黴爛,牆壁上長滿黴斑,按說這種環境根本不能住人,可是這對老夫妻顯然在這裏住了一輩子。在元的目光在老太太蒼老的臉上停留片刻,落在了門檻上。
“命苦呗。”老太太的眼睛渾濁不堪,兀自絮絮叨叨,“我們兩個,年過三十才有的她,疼到心尖尖上,我那孩子漂亮着呢!人見人愛……人人都喜歡……”
在元抽出板凳坐下來,老太太慢悠悠的起身,一拐一拐的去了竈間,一會兒回來,遞給在元一個擦拭的很幹淨的茶缸,“喝吧。”
在元抿了一口,甜的,老太太給他泡了杯糖水。
“家裏沒有茶,你湊活着喝一點吧,”老太太似乎有些歉疚,很快又提起她的孩子,“秀秀啊,我那孩子命苦,她不是自殺投河,她是被人害了……可惜我們這老骨頭啊,病倒了,一病就是幾年,強撐着不死,就是沒辦法為她讨公道……”老太太沒有眼淚,她的眼淚,在漫長的歲月裏,流幹了。
“我老了,不行了,我老頭子也不行了,我們不甘心啊,我那閨女連屍身都沒有找到啊……”
在元起身,“大媽,我想幫你修修門,你看這門框歪斜,風正對着大爺吹,對他身體不好,家裏有起子榔頭嗎?”
大媽謝絕了,可在元執意要修,大媽只得拿了工具給他。
在元将門框卸下,又把門檻撬起,在門檻下挖了半天,終于挖到了一個黑褐色的布包,裏面有幾根發黑的雞骨頭,幾顆狗牙,一點頭發,一節像碳條的東西。在元将布包拿到竈間點火燒了,把門修好。
“大媽,你知道是誰害了你的孩子嗎?”在元洗了手,坐在板凳上。
“就是那幾個壞小子!還能是誰?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別看現在他們是村長,支書,誰都對他們點頭哈腰的,那壞水都在肚子裏呢!”老太太叨叨着,“哎?我這腿好像不那麽疼了……”
在元對老太太說,“大媽,都會好的,從今天起,都會好起來的。除了我以外,還有人幫你修過門嗎?”
老太太想了想,答:“有的!我閨女走了沒幾天,家裏的門就讓人砸了,是趙二爺請人來修的。”
在元告別老人,回到祝軍家,“晚上我要去趟河邊,叫上村長支書還有趙二爺,帶上火把,跟我一起去。”
“我怕是……叫不動啊!”祝軍苦哈哈的說。
“叫不動?告訴他們,想孩子在家等死就別來了。”在元冷笑一聲。
半夜,河邊,幾個擺足架子的男人強忍着火氣出言相譏,“小夥子,你這半夜三更的折騰到底有沒有譜?祝家的,你從哪兒找來這個毛孩子?我看這樣子,倒像是個小白臉,該不會是騙我們沒見過世面吧,告訴你,我們見多了神漢,你休想騙我們。今天沒有個交代,你可沒那麽容易出這牛角彎!”
在元并不正眼看他們,他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符紙,每個火把上都燃上一張,然後揣着兜,靜靜的看着河水。
幾個人越發上火,罵罵咧咧說個不停,祝軍好言相勸,好歹穩住了衆人。
“來了。”在元的聲音很冷。和月光下穿過樹林的風一般。幾個人靜下來,疑惑的順着在元的目光向河裏望去。
離岸邊十幾米的地方,水面起了漣漪,漸漸翻起水花,不一會兒竟然像沸騰一般不住的冒泡。在火把的照映下,隐約可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向上浮出。
陰影大約有圓桌大小,慢慢上浮,黑褐色的肥胖背脊露出水面,皮膚表面布滿疙瘩狀凸起,它動作緩慢的上浮,并向岸邊靠近。
離岸兩米遠的時候,已經能看清它的全貌,橢圓形的軀幹,約莫牛犢大小,兩條腿曲在軀幹兩側,上肢相對與軀幹而言過于短小,這是一只巨大的癞蛤蟆!!
在衆人目瞪口呆之際,它一竄,上了岸。幾個人驚呼出聲!這只巨大醜陋的癞蛤蟆居然長着一張女人的臉!!那慘白的皮膚,漲鼓的眼睛,變形的下颚,和癞蛤蟆融為一體,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那物似乎看不到這些人,兀自緩慢前行。
村長舉着火把想要砸它,被在元按住胳膊,“看到它背上的疙瘩了嗎?裏面都是劇毒,你一碰就會噴的到處都是。”
“這是……什麽……妖怪……”
在元不搭理他,跟着那人臉蛤蟆向前走。
“這是!這是秀秀!”支書突然叫起來,“她臉上有個紅色的痣,在眼角下面!”
祝軍奇怪的問,“哪個秀秀?”
沒有人回答他,其餘的三個人都變了臉,如果剛才他們是出于對妖怪的恐懼,是人類對未知物種的驚懼,那現在則是如同見了鬼!那是從骨頭深處散發的恐懼,是靈魂的顫栗,三個人連走路的姿勢都僵硬了。
“跟上。”在元淡淡的說。
幾個人還沒琢磨過來,那蛤蟆居然跳起來向前躍去,一跳約莫十米開外,半根煙功夫便消失在村落裏。
“她進村了!!”幾個人沒跟上,哆嗦着互相看着,“怎麽辦?先生有什麽打算?先生一定有辦法的……先生?”
村邊的小道靜悄悄的,只有三個驚恐不已的中年男人打着火把,照耀那一片并不豐美的草地。
在元默默的跟在蛤蟆後面,祝軍打着火把,不安的回頭望了一眼,“村長他們沒跟上。”
“随他們吧。”在元低聲答。
“我們就跟着?”
在元沒有搭話,他停下腳步。
那人臉蛤蟆蹲伏在村口,像一口大磨盤,一動不動。
“咕咕~”它發出一聲鳴叫,低沉嘶啞。
在元知道,她在看那所破敗的屋子,看她曾經生活過的家。
接着她半立起,朝村子裏蹦去。
在元拿出一張符紙借着祝軍的火把點燃,那符紙像長了眼睛一般,燃着火焰,朝着蛤蟆飛去,正落在蛤蟆的臉上!
蛤蟆正巧躍起,被這一擊擊中,斜斜跌落在地,周身噴出一股股黑煙。
在元不懼那黑煙,結了金剛自在手印,上前按在蛤蟆的頭頂,“已經夠了,你該回去了。”
蛤蟆臌脹的眼死死瞪着在元,在元從她的眼裏看到一個漂亮的少女,無憂無慮,她的父母健康,家庭和睦,突然,幾個男人把孤身上山采藥的少女擄走,淩辱,那少女掙紮哭泣的臉,男人們猥亵的表情,畫面無聲,卻能擊穿人的靈魂。少女投河,“哪怕死後變成癞蛤蟆,我都會回來要你們的命!”這一句撕心惡咒破空而來。
在元頌了一聲佛號,“不寬恕衆生,不原諒衆生,是苦了你自己,此仇已報,你可安心離開。”
在元輕輕按着蛤蟆的頭頂,那蛤蟆不願就範,掙紮扭動,卻掙脫不開。只見她的腹部臌脹,背脊皮膚收緊,驟然放松,射出數股白濁汁液,那蟾毒異常兇猛,沾着皮膚即可潰爛。
在元另一只手比了個圈,那蟾毒竟彙聚與圈內,不撒不漏。
“至此,可用它救人,也算你的功德。”在元低聲念起大悲咒,蛤蟆再無力掙脫,渾身冒出黑煙,漸漸幹癟。
在元起身,摸出一只空瓶,将蟾毒收入其中,又接過祝軍的火把,點燃了那幹癟的人臉蛤蟆。
黑煙彌漫,嗆人欲嘔。
祝軍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應。
在元配的藥方治好了村裏人的病,小九兒退了燒,能吃飯了,廣路終于睡醒,雖然虛弱,卻日漸好轉,趙二爺的兩個孫子也漸漸康複。
只是,趙二爺中了風,成天口歪眼斜,村長和支書大病一場,好了之後,落下個頭痛的毛病,久治不愈。
在元出錢修繕了那間老屋,替老大爺看了病,在全村人的感激之下,離開了村莊。
“那人面蛤蟆究竟是什麽東西?鬼?妖?”七炫拿起千層糕咬了一口,好奇的問。
“女蛙。”
“女娲?女娲不是人首蛇身嗎?”
“青蛙的蛙,她那是精魂落在河裏,化成了蝌蚪,幾十年用仇恨催生了這幅軀體。換句話說,那些蟾毒就是她的仇恨。”
“所以你取走蟾毒,她就死了?”
“算是吧。”
“你從老太太家門檻裏挖出來的是什麽?聽上去像巫術。”
“那可不是巫術,那叫厭勝,古時候,人們造房子,總是對木匠客客氣氣的,就是怕得罪了木匠,給房子裏下厭勝,小則鼠患蟲患不斷,大則運勢衰敗家破人亡。如今會這行的木匠少了,卻也不是沒有。我挖出來的那包東西就是厭勝,惡毒的很,雞骨犬牙,示意雞犬不寧,毛發示意黴運纏身,還有那節黑色碳狀物,那是從吊死的人腳下三尺挖出來的東西,惡毒至極。兩個老人過的如此凄涼,可見這厭勝的狠毒。”
“那趙二爺是怕老人找他們麻煩,所以下了厭勝,讓老人自顧不暇。”七炫拍拍手上的糕點渣,“說說吧,你把那三個人怎麽了?”
在元一笑,“厭勝而已,恰好我會,沒有他們惡毒,不至于斷子絕孫窮困潦倒,但是頭痛腦熱什麽的,年紀大了,誰說的準?”
“我發現我挺欣賞你的。”七炫轉過臉笑。
“巧了,我也挺欣賞我自己的,我們這麽默契,你說是不是天注定的?”
“佛教不是講究無我嗎?怎麽你這麽自戀?”
“所以我必須的還俗。”
“那今晚吃肉怎麽樣?”
“……”
“不是還俗嗎?”
“OK,我錯了。我認輸。”
七炫笑的得意,起身繞過在元,“好吧,我去給你準備全素宴……”
在元輕笑,攥住七炫的手,“我來吧。”
莺飛草長的四月,在元和七炫過的蜜裏調油。勝浩和佑赫嘛~大概有人在他們家埋了厭勝,所以不得不過雞飛狗跳的生活……
“佑赫佑赫!鍋着火了!嗷嗷嗷!!”
佑赫飛奔進廚房,關掉煤氣,拿鍋蓋把鍋蓋死,又用濕抹布蓋在竈臺上,好歹把火給滅了。
“以後還是我來做飯吧。”佑赫面無表情的說。
“我能行的,這次只是意外。”勝浩舔舔唇。
佑赫揭開鍋蓋,往裏瞅一眼,“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我就吃這個?”
鍋裏一團焦黑的可疑物體。
“這個是意外,你看我煲的湯!”勝浩揭開砂鍋的蓋子。
佑赫瞥一眼,湯色亮黃,看不出什麽異常,拿只勺攪拌一會兒,帶出半個豬蹄一只雞爪一朵花椰菜……
佑赫默默的把豬蹄雞爪塞回湯裏,“我不吃葷。”
“啊~”勝浩很失望。
佑赫決定讓他失望,以免不得不對自己的胃失望。
“我熬了很久的……”
佑赫不為所動。
“我嘗過了,可以吃的……”
佑赫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安勝浩。
“我……哎呀,我肚子痛……哎呀好痛……”
佑赫哀嘆,對于勝浩的胃,他也很失望。
“家裏有腸炎寧,我去給你倒水。”
實際上,佑赫應該請在元來他家查查到底有沒有厭勝,大家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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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 ——發 番外》毛豆娘
之所以看不出年齡,是因為他的四肢都被折斷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盤在自己的肩頭!整個人扭成小小的一坨,胳膊腿都細的和柴火一樣!關節處的皮膚潰爛化膿,可以看到骨頭!這是一個孩子!然而在這個地方,他們不是孩子,他們甚至不算一個人!他們僅僅是乞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