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很痛

陳飛麟進廚房去了。

陳洛愉繼續坐在沙發上等,期間又有風吹進來,他想想還是把袖子套好,不然真會感冒。

穿的時候他看了下LOGO,是不熟悉的品牌,做工還不錯,只是這個香味實在是別扭。

那天在醫院的留觀病房前,他跟曹嘉擦身而過,當時曹嘉身上就有這種味道。可這是他用慣的香水,難道只是巧合?

因為曹嘉用,所以陳飛麟的外套上也有這種香味。

曹嘉真是陳飛麟的女朋友麽?

如果是的話,那天他在醫院裏問陳飛麟,陳飛麟為什麽要用模棱兩可的答案來回答?

把拉鏈拉到最頂上,他将自己包裹進一片柔軟裏。

但也有其他可能。

也許是陳飛麟沒有忘記他,一直在用他喜歡的香水,曹嘉身上才會有同樣的味道。

這麽解釋有點牽強,不過這是Jones告誡過他無數次的,千萬不能讓未知情緒影響到自己。尤其是這種負面猜測,像是一腳陷進了流沙裏,情緒很容易就會失控。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身體越來越暖,困意也漸漸濃了起來。他盯着茶幾上的煙灰缸,腦子有些迷糊了,把手伸到外套口袋裏想摸煙,結果摸到一張長方形卡片。

是身份證。

上面的照片是陳飛麟的臉,姓名一欄卻寫着“林超”,住址是江西的一個鎮。

鐘航明明說過陳飛麟的老家在湖南常德鼎城,怎麽會變成江西?難道陳飛麟真的改名換姓,從老家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那又怎麽解釋他提前兩年被放出來?

還有那個跟王經紀簽租房合同的林通,陳洛愉到現在都沒見過,那個林通真是陳飛麟的哥哥?可他記得陳飛麟好像只有一個妹妹。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廚房裏傳出抽油煙機的聲音,很快他就聞到了久違的煎五花肉的味道。

他把身份證放回口袋裏,走到廚房門口一看,竈臺旁已經放了幾樣清洗過的蔬菜,旁邊的菜板上是切好的嫩綠小蔥。

陳飛麟系着素色圍裙,正用左手拿鍋鏟在煎五花肉。

鍋裏沒放油,切片的五花肉平鋪在鍋底,幹煎之後油被炸出來。這樣的五花肉聞着非常香,口感又不油膩,是他最喜歡吃的做法。

沒想到陳飛麟居然給他煮面了,他咽了咽唾沫,肚子又發出叫聲。陳飛麟轉頭看他一眼,抽出一雙筷子遞來。

他接住,像只饞貓望着鍋裏帶點焦黃的肉,陳飛麟把火關小,用鍋鏟鏟起一片,提醒他:“很燙。”

“嗯。”

他迫不及待地夾起來,只吹了兩口就放進嘴裏,接着就被燙得在原地打轉,邊吸涼氣邊用手扇風。

“吐出來。”

陳飛麟把手伸到他面前,他卻搖着頭,硬是等那塊五花肉可以咬了才道:“不能浪費,我好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五花肉了。”

陳飛麟看他的目光又有些複雜,他卻笑着吞下去,感嘆道:“還是你做的最好吃。”

把鍋裏的五花肉都裝進盤子裏,陳飛麟遞給他道:“拿出去吃,這裏油煙大。”

“沒事。”他接過盤子,繼續站在陳飛麟身邊,“外面冷,這裏不冷。”

廚房空間小,兩個男人站在一起有點擠。不過陳飛麟沒有勉強他出去,往鍋裏添了油以後提醒他站遠點,想把切好的大蔥倒進去。

陳洛愉趕緊攔着:“我不吃大蔥。”

陳飛麟繼續放,等大蔥的香氣被熱油爆出來後才解釋:“大蔥殺菌。”

陳洛愉嘀咕了一句。陳飛麟沒聽清,轉過來卻發現他皺着鼻子,表達不滿的表情居然跟記憶裏一模一樣。

翻炒着鍋裏的大蔥,陳飛麟又倒了西紅柿,海鮮菇,等香味起來後倒水,再放挂面。

陳洛愉站在旁邊看,盤子裏的五花肉不知不覺被他解決了一半,陳飛麟把剩下的一半倒進鍋裏,蓋上蓋子煮,又在旁邊的平底鍋煎了兩個太陽蛋。

等面可以出鍋後,陳飛麟用大碗裝了滿滿一碗,又把兩個黃燦燦的太陽蛋放在最上面,端到桌上後對陳洛愉道:“可以吃了。”

陳洛愉看着他:“你不吃?”

“我不餓。”

“太多了我吃不完,給你一半吧。”

“你以前吃得完。”

“我以前能吃那麽多?”陳洛愉有點驚訝,看着面前的大碗,很快又牽了牽嘴角,“現在不行了,人老了消化不好。”

他才28歲,要說老,陳飛麟還比他大半歲。不過看他認真的樣子,陳飛麟去廚房拿來碗筷,把他碗裏的面挑走一小半,在他旁邊坐下來吃。

他把太陽蛋分了一個給陳飛麟,又夾了好幾塊五花肉過去。

陳飛麟沒有拒絕,看他悶頭吃飯的樣子,陳洛愉又道:“你吃飯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愛擡頭,吃得很快。”

筷子微微一頓,陳飛麟繼續吃。

陳洛愉也低頭吃面,雖然這碗面裏加了大蔥,但陳飛麟就是有本事把味道做成他喜歡的。

這麽多年了,不管在國外還是國內,他都沒再吃過這麽好吃的面。吃得他眼睛熱了,視野被湯的熱氣糊住,明明好吃得停不下來,卻又覺得喉嚨很酸。

吃完最後一口,陳飛麟想去洗碗,被他按住手臂道:“等我一會兒。”

“你吃完拿進來就好。”

“不是。”他有些急了,終于擡起臉去看陳飛麟:“你陪陪我行麽?”

抹了把眼睛,他知道現在的模樣挺狼狽,但他的視線總算清晰了,可以看清陳飛麟了。

“陪我吃完吧,還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能再吃到你煮的東西。”

陳飛麟放下了碗筷。

他肯這樣聽自己的,陳洛愉覺得高興,但他沒有說下次還可以做給自己吃,又讓陳洛愉很難受。

就算說出得過抑郁症,說出忘記了他們的過去,陳飛麟依然無動于衷。

是不是因為過去的自己做過很過分的事,所以陳飛麟才不願意舊事重提,才會這麽不待見自己?

負能量的猜想又開始拉扯情緒,他深知不能這樣,不能想下去了,可那種感覺卻不肯放過他。他盯着碗裏香氣四溢的面條,突然就失去了胃口。

見他放下筷子,陳飛麟問道:“怎麽不吃了?”

他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是不是做了很過分的事你才會這麽讨厭我?我們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現在你會叫林超?”

陳飛麟沒有再避而不答,他考慮片刻,又确認了一次:“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

“這些天我有陸續想起一部分,我還見了鐘航,他告訴我很多以前的事。”

“那他應該有告訴你那起意外。”

“嗯。”

陳飛麟從口袋裏摸出煙,點燃一根後抽了幾口,呼出來的氣息在陳洛愉面前漸漸織成一張網,而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模糊:“我們分手是因為那次意外,我被判刑,前途毀了,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

“我不信。”陳洛愉想都不想就反駁。

盡管他失去了部分記憶,但他不是在困難面前會退縮的性格。那時候他那麽愛陳飛麟,怎麽會因為陳飛麟被判刑就選擇離開?

陳飛麟可能會為了他考慮而提出來,但他肯定會極力反對。

除非陳飛麟單方面下了決定,或者還有其他人或事介入。

想到最後一點,陳洛愉睜大了眼睛。

之前在心中埋下的疑點開始生根發芽,他想起了母親劉麗亞的一系列舉動。

如果真是劉麗亞在隐瞞,那就能說得通了。

他記得跟陳飛麟在一起後,約定過暫時不告訴任何人,就是想等彼此都畢業以後穩定了再公開,免得被家裏人阻撓。

要是劉麗亞知道了真相,去給陳飛麟施壓,自己卻什麽也不知道的話,陳飛麟能怎麽辦?

他被關着,沒有人可以幫他,他只能答應分手,那他會恨自己也可以理解了。

左手背傳來一陣熟悉的感覺,随後他的右手被人握住。他聽到陳飛麟的語氣有了些不同,好像能聽出一點情緒了。

“別摳了,你不會痛嗎?”

他緩緩轉動眼珠,沙啞的嗓音吐出了兩個字:“很痛。”

摸不準他做這種舉動的原由,不過陳飛麟想起了之前在醫院也見過他手背上的抓痕,問道:“那為什麽要抓?”

他愣愣地跟陳飛麟對視,半晌後總算露出一點苦澀的笑容:“我也不想,但是控制不住。”

“怎麽會控制不住?”

眼前人的表情就像一張面具終于有了裂痕,讓他窺探到這個人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厭惡自己。

每次摳完都感覺不到痛的手背好像增生了細密而脆弱的神經,忽然痛徹心扉起來,痛得他把手伸過去,伸到那個人面前。

“我可能,”他不想吓到陳飛麟,但他忍不住了,“可能又犯病了。”

作者有話說:

洛愉撒嬌了~求抱抱(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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