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車來跑步
陳飛麟對楠楠一笑,又問陳洛愉:“腳傷好了嗎?”
摸摸鼻子,陳洛愉不自然地看着桌面:“好多了。”
“平時都喝什麽酒?”
他不經常喝酒,有時會在吃燒烤時點啤酒,于是道:“啤酒吧。”
陳飛麟讓他稍等,感覺到那人又開始忙碌了,陳洛愉才把視線往上移,看到了僅一個吧臺之隔,低頭調酒的人。
看了一會兒後,他發覺了一件事。
每次見到陳飛麟,這個人的着裝都跟上次不同,從泳褲到奶茶店制服,從T恤牛仔褲到今天的調酒師制服。
修身的黑馬甲勾勒出引人遐想的腰部曲線,黑領結襯出白襯衫的另一種味道,打理過的劉海一絲不茍。
盯着那雙眼睛,他記起了那天被才陳飛麟抱住時,從另一個角度看過這人的眼睫毛。
很密,很長,随着眨眼的動作,好像能搔到自己的心髒。
鐘航坐在楠楠旁邊,兩人聊得熱絡。唐歆看他們一眼,又轉過來撞了撞陳洛愉的手臂,問道:“在發什麽呆?”
他收回視線,從口袋裏摸出煙:“沒什麽。”
“你摔了怎麽不告訴我啊?”唐歆噘着嘴道,“說好是朋友的,你也太見外了。”
他點燃煙,抽了一口後才解釋道:“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而且就破了點皮,你讓我說什麽?”
唐歆攪動着面前杯子裏的冰塊,嘀咕道:“話是這麽說。”
陳洛愉了解唐歆的想法,其實現在的他也處在跟唐歆相似的心境裏。不過他比唐歆更倒黴,想什麽都說不出口。
把煙灰抖進水晶煙灰缸裏,在他快抽完的時候陳飛麟終于擡頭了,将一杯層次很豐富的雞尾酒端到他面前,道:“嘗嘗看。”
他端詳着這杯雞尾酒,從淺橘到橙紅一共鋪了四層,每一層之間的色彩過渡都自然飽滿,确實能讓人聯想到落日時天邊的雲霞。
難怪要叫“晚霞”。
他喝了一口,馨香的果露掩蓋了酒精的辛辣,味蕾被一陣柔和的甜蜜滋味喚醒了,他忍不住又喝了兩口,由衷地誇道:“很好喝。”
“對吧。”楠楠也誇道,“之前都沒發現學長還會調酒,學長,你藏得有點深啊。”
陳飛麟笑了笑,解釋道:“我只是來替朋友頂幾天的,也不專業。”
“已經很好啦。”楠楠把杯子裏的酒喝完,又對他道:“還有什麽你會調的?都給我們試試吧。”
鐘航在旁邊勸楠楠少喝點,楠楠興致來了,堅持要喝。陳飛麟就又調了兩種不同顏色和口感的,給她的同時也會給陳洛愉遞一杯。
陳飛麟以為陳洛愉會喝啤酒,多少會有點酒量,沒想到三杯雞尾酒下肚,陳洛愉的臉在吧臺燈光下就顯出了紅暈。
剛才唐歆接了個電話,有急事先走了。鐘航則陪着楠楠去廁所,十幾分鐘都沒回來。陳洛愉獨自靠在吧臺上,聽着節奏感強的電子樂卻不覺得無聊,只是拿打火機在指尖轉動,不時瞟一眼吧臺裏忙碌的人。
今晚是ONLY吧的周年慶,人非常多,過八點後,陳飛麟幾乎沒時間跟陳洛愉說話了。
陳洛愉點了一瓶兌可樂的傑克丹尼,獨自坐着喝。期間有兩個女生來找他搭話,第一個被他的冷淡勸退了,第二個剛說了幾句,他就站起來說要去廁所。
經過走廊時,他看到兩對纏綿的情侶。本來不覺得有什麽,誰知一推開男廁所門就看到兩個男人也靠在牆上吻得火熱。
他從沒撞見過同性間親熱的場面,頓時楞在原地。那兩個人好像喝了不少,都沒注意到他,動作還更激烈了。
他匆匆推開一扇隔間門進去,打算卸貨後馬上離開,沒想到出了更麻煩的狀況。
可能是喝了酒又看到刺激的畫面,他居然有反應了。
他認命地靠在牆上,想等身體冷靜下來再上。那兩個男人卻不肯放過他,其中一個開始發出惹人浮想的呻吟,叫得他更難受了,只好捂住耳朵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開始想醫學書上的病理解析。
放在平時,他可以很專注地讓自己沉浸在那些文字裏,此刻卻沒了效果。那些文字變得枯燥乏味,一個個仿佛都有了生命,在他眼前胡亂跳動。
他集中不了注意力,後來還看到了陳飛麟的臉。
是剛才在吧臺前認真給他調酒的陳飛麟。
胸口被失控的心跳撞得隐隐作痛,不受控制的念頭像一根攀樹而生的藤蔓,另一頭系着陳飛麟的手。他不禁想象起陳飛麟在做那種事時會是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動作和頻率。
手指在T恤下擺抓了幾下,最後他還是沒忍住,拉開了運動褲的褲腰。
十幾分鐘後,他坐回吧臺前,剛端起傑克丹尼想喝就看到陳飛麟轉過來問:“去哪了?”
他正心虛着,結果被酒嗆咳了起來。陳飛麟給他倒水,看他喝下去好點了才道:“你臉很紅,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早點回去休息?”
他臉紅純粹是因為剛才做的事,聞言便用力搖頭:“沒事,這麽早回去睡不着。”
陳飛麟看了看表,道:“其實我時間差不多了,宿舍十一點要鎖門。”
“現在幾點了?”他問道。
“快十點。”
他往旁邊看了看,隔壁的位置已經被不認識的人坐了,鐘航和楠楠去洗手間後就沒再回來,估計去過二人世界了,他站起來道:“那我也走吧。”
陳飛麟說:“你到門口等我下,我換完衣服就出來。”
推開ONLY吧的大門,迎面撲來的風帶着夏夜悶熱的氣息,将酒吧裏混雜着煙和香水味的空氣留在了身後。
陳洛愉走到角落,點燃一支煙,把濾嘴的雙爆珠捏開後吸了一口。
沁涼的薄荷直沖頭頂,他閉上眼睛,腦子是清醒了,身體卻依舊懶懶的。仿佛剛才做的事沒有盡興,還想繼續。
他靠在牆上,等這支煙抽完後,陳飛麟也出現在了視野中。
那人脫掉了讓人浮想聯翩的制服,換上T恤牛仔褲,劉海也撥散了,還背個雙肩包,看着就像剛下課的大學生。
他走過去,聽陳飛麟問道:“餓不餓?”
他晚上只吃了炒面,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便點着頭說:“你想吃什麽?”
“我都可以,憑你吧。”
“那就吃牛肉面。”他指着前面不遠處的一家小店,“剛好有一家。”
陳飛麟跟他一起走進去,他點了一碗牛雜粉,加兩個鹵蛋,又問陳飛麟吃什麽。
陳飛麟說一樣,不過要多放辣。
他倆找了張靠角落的桌子,店裏還有另外幾桌食客。陳洛愉坐下後就拿了兩雙筷子,遞了一雙給陳飛麟。
陳飛麟接過來,問他:“那天我給你發了短信,你有沒收到?”
轉筷子的動作微微一頓,陳洛愉平靜地回答:“收到了,我早上六點才看到,那時候太早,回了怕吵醒你就沒發。”
陳飛麟點點頭,又聽他補了一句:“謝謝關心。”
“你不用這麽客氣,是我害你受傷的。”陳飛麟說,“那天你的湯我也沒賠,這頓我請吧。你看看還要吃點什麽?”
沒想到陳飛麟還惦記着那碗打翻的胡椒豬肚雞湯,陳洛愉本想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那碗湯要一百六呢,只請一碗牛肉粉哪裏夠。話到嘴邊又想起陳飛麟的家境不好才這樣打工的,便改口道:“沒事,就一碗湯而已。”
“那不行,上次被你救了,結果還害你受傷,其實我挺愧疚的。”
說起上次,陳洛愉問:“你後來有沒有去醫院檢查?身體沒問題吧?”
“沒去。”陳飛麟側身讓老板把兩碗牛肉粉放到桌上,看到陳洛愉皺起眉:“為什麽沒去?我不是提醒過你要去醫院檢查嗎?溺水很容易有後續并發症。”
用筷子撥了撥粉,陳飛麟道:“我身體底子好,沒事的。”
他低頭開始吃了,陳洛愉卻沒有了食欲。
陳飛麟這是運氣好,沒出現并發症,可要是一旦發生肺水腫或腦水腫,救治不及時就會死。
他是學醫的,最見不得不愛惜身體的行為,便打算好好科普下。但是看陳飛麟似乎很餓了,低着頭大口吃粉的樣子,又想到這人不去醫院的原因會不會是不想花錢?
牛肉粉的香氣源源不斷地鑽進鼻腔裏,陳洛愉也低頭吃起來。等他吃到一半時,陳飛麟已經吃完了,問他:“隔壁有賣烤餅和鍋貼,想不想吃?”
他去看陳飛麟碗裏的紅湯:“你是不是沒吃晚飯?”
“嗯,時間趕,沒顧上。”
“好,我要鍋貼。”
幾分鐘後,陳飛麟拎着一袋食物回來了,把鍋貼遞給陳洛愉,自己則拿了三塊烤餅,配着牛肉粉的湯在吃。
看他吃得很香,陳洛愉便道:“我把鍋貼給你,你給我一塊餅吧。”
陳飛麟把剩下的那一塊遞給他,夾走了他袋子裏的鍋貼。
陳洛愉的嘴比較挑,一向不喜歡吃這種裏面什麽也沒有的烤餅。不過今天奇怪了,居然會覺得很好吃。
看他意猶未盡的樣子,陳飛麟笑道:“要不我再給你買兩塊吧。”
“不用。”他擦擦嘴,“已經很撐了,再吃要長肉的。”
陳飛麟瞥了眼他的腰:“其實你偏瘦了,要再壯一點才健康。”
陳洛愉是那種穿上衣服看着瘦的類型。他繼承了劉麗亞的優良基因,該長肉的地方一點也不含糊,所以聽完就想反駁兩句,然而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道:“我也覺得太瘦了不好,一直想通過鍛煉多長點肌肉。”
“你有什麽好的建議麽?”
“慢跑的效果就很不錯,可以帶動全身肌肉,還能協調神經。”
“慢跑是挺不錯,但我身邊都沒有會運動的人,一個人跑很無聊啊。”
他搖頭晃腦地嘆着氣,像是真陷入了苦惱裏。陳飛麟便道:“可惜我們學校離得有點遠,不然我倒是能帶着你跑。”
他等的就是這句了,立刻說:“不遠啊,打個車也就十來分鐘。你都去哪裏鍛煉的?帶我一個呗。”
陳飛麟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打車來跑步?”
他也反應過來這話是有點毛病,但還是堅持道:“很正常,就好比去健身房運動的人,不也是要靠交通工具?”
被他理直氣壯的态度給逗樂了,陳飛麟說:“行吧,要是你起得來的話就每天早上到我們學校的運動場來。”
陳洛愉一拍胸脯:“肯定起得來。你說幾點?”
陳飛麟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三個字。
聽到這個時間,陳洛愉心裏有點打鼓,不過還是爽快地答應下來。
比起每天都能見到陳飛麟,他少睡一點算什麽?
他這麽想着,等到約定的第一天早上卻遲到了。七點鐘航起床時,他還抱着抱枕睡得正香,嘴裏說着吃不下的夢話。
作者有話說:
此時的另一邊,陳飛麟吃完熱幹面又看了看時間,嘆氣:他果然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