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
過了三天重年的請假申請才批下來。直屬上司劉經理還把她叫去辦公室循循善誘教導了一番,大意是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以後還是盡量不要請假,公司每個崗位都是很重要的,一棟大樓是要靠一磚一瓦累積起來的,缺了哪一塊都不行,不要看輕出納這個崗位,這也是管錢的……
其實這位劉經理平日也算得上是一個随和的人,只是在工作上對待下屬素來嚴厲,被人背後八卦“逞芝麻綠豆的官威”。重年不想節外生枝,态度擺得非常好,頻頻點頭:“經理說的是。”
“小姜,你這是第一次請長假,我也給上頭打了招呼了,所以這麽快就批下來了。但也得給你提個醒,以後還是要以工作為重。”
“謝謝劉經理,以後我會注意的。”
劉經理終于滿意了,點了點頭:“那你去吧,記得電話不要關機,有事情好聯系。”
回家的頭一天晚上,鄭銘約好了和她一起吃飯。這次重年沒有帶雙年,她也不願意去。是一家粵菜餐廳,熬的皮蛋瘦肉粥很好喝,大約心情好,胃口也好,重年很快就把自己的一碗喝了。
鄭銘笑着把自己的一碗也推過去:“喜歡就多喝一點吧,我吃米飯。”
懂事以來,她幾乎從不吃別人碗裏的東西,總覺得不衛生,下意識地遲疑了一下,但望見他臉上的笑時,心裏一暖,笑着拿起勺子就吃。
他已經不是別人了。
吃完了飯,他送她回去。到了公寓樓下,她要道別下車時,他突然喊了一聲:“重年……”
她于是偏頭望着他。
半晌他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專注地望着她,似乎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慌亂地低下頭,手指在底下的座椅上輕劃着,腦子裏頭亂哄哄的。
他已經俯身過來,擡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來。卻不同于那次,過了一會兒也沒有放開她,而是越吻越深入輾轉,再也不是輕柔地在嘴唇上吮吸,雙手在她的腰後也越收越緊,仿佛是不舍和牽挂。
終于停下來時,她連耳根子都紅了,低着頭就是不看他。
他有點好笑,摸了摸她的頭:“我就這麽讨厭?”卻忍不住又擡起她的下巴,在她臉上輕啄了幾下,“走吧,下車吧,明天你還要起來去機場。”他先下了車,走過去給她打開了車門。
她覺得臉上溫度降了一點,望了他一眼,也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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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似乎有點不滿,他忍俊不禁,拉着她的手:“明天真的不要我送?”
“不要,你要上班,我和雙年一起坐機場大巴很方便的。”
“那再抱一抱吧,等你走了,就有一個星期抱不到了……”他說着果真就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裏。
她望了望周圍沒有人,于是笑着把手環在他的腰上,頭也埋進了他的懷裏。
他摩挲着她的頭發,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到家後就給我打電話,來之前也打個電話,我去機場接你。”
她在他懷裏點了點頭:“好。”
她的聲音嗡嗡的,似乎有一點甜糯糯粘在襯衫上。他忍不住又擡起她的下巴,在她臉上輕啄着。
糾纏着,前方突然有車燈照了過來,明亮的光線打在臉上,刺得眼睛幾乎睜不開。鄭銘下意識把她摟在了懷裏。
車子已經停了下來,燈光漸漸弱了下去。重年從他懷裏擡起頭,推開他一點,剛剛站好,卻聽到叫喚聲:“姐,鄭大哥——”
重年望過去,果然是雙年,剛剛從車上下來,笑嘻嘻地走過來。她倒有點奇怪:“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回來……”聲音漸漸停了下來,望着雙年身後。
雙年側着身子讓開,笑嘻嘻地看了看身邊的人,說:“沈大哥帶我去吃飯了。”
沈大哥?重年有點不明所以,更弄不明白雙年怎麽會和他在一起,但不好說什麽,也跟着改了口,笑道:“沈大哥,謝謝你帶雙年去吃飯。”
沈家謙望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不用客氣,雙年已經道過謝了。”視線漸漸就轉到了她的身邊。
鄭銘于是招呼了一聲:“沈先生。”
沈家謙神色仍舊淡淡的,但微微笑了笑:“鄭先生送重年回來?”
“是啊,很巧,剛剛到,你和雙年就回來了。”鄭銘笑道。
雙年笑着接口:“鄭大哥是嫌我們回來早了?早知道我們晚回來一會兒的……姐,你掐我幹什麽?”
重年尴尬得不得了,瞪了她一眼。
鄭銘卻笑了:“雙年,你就別逗你姐姐了,她本來就害羞。”
“那要怪你,她害羞還不是因為你。”
雙年這一句話弄得重年又瞪了她一眼。鄭銘望着重年笑。
沈家謙突然說:“雙年,那你和重年一起上去吧,我就回去了。”
鄭銘聽了,便說:“我也回去了,重年,你和雙年上去吧。”
重年望了他一眼。他便摸了摸她的頭:“好好睡覺,明天還要早起。”旁邊的沈家謙轉身就走了,他沒再耽擱,笑着松了手。
重年笑,于是和雙年一起進了公寓。等電梯的時候仍舊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她扭頭望了一眼。
雙年瞧了她一眼
:“姐,要是舍不得,你就跟他回去吧,反正……”
“別胡說,一張嘴就沒邊……”重年嗔斥着走進電梯。
雙年也笑着跟了進去。
晚上洗完澡,躺在了床上,重年才弄清楚,原來雙年是下午去學校見了同學後回來在地鐵站附近碰見的沈家謙,他辦了事後開車打那兒過,于是兩個人晚上一起去吃了飯。雙年說:“我看沈家謙比他姐姐要好相處,看上去待人冷漠,不怎麽說話,其實熟了後就知道挺幽默風趣的,也是一個好玩的人。”
重年笑她:“怎麽又變成沈家謙了?你前幾天還熱絡地叫他沈叔叔,今天變成沈大哥,這麽一會兒又成沈家謙。”
“姐,你真古板,這又不是當面,當面我肯定還是叫他沈大哥,是他今天說那個沈叔叔把他叫老了,要我喊他哥,我才改口的,還真看不出來他也會在乎這些。”
重年想起來了他那天晚上在電梯口的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按輩分的稱呼而已,他不願意就聽他的吧。”
又說了幾句話,雙年就睡着了。重年閉着眼睛,想起來不知定好鬧鐘沒有,又爬起打開床頭燈,把鬧鐘拿來看了看,确定已經按了,才又躺下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