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願意

萋萋還是去了,重年在人群中望見她的時候,真真露出笑來,如同對未來懷抱憧憬的所有新娘一樣。

是西式婚禮,下午四時在酒店頂樓的空中花園舉行。因是寒冬,婚紗單薄,禮臺搭在裏頭的玻璃暖房內。姹紫嫣紅,花團錦簇,到處都是彩球和紅色的小圓燈籠,奢華浪漫,陽光透過玻璃暖洋洋地的照射進來,光華潋滟,如同漂浮在半空中剔透的水晶樓閣,美得華麗而不真實。

可是玻璃鞋子,縱然再如何美得花樣繁複,到底仍舊只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如果穿在腳上,走起路來該要多麽小心翼翼,卑微膽怯。從此以後,哪怕踏錯一步,都有可能終至粉身碎骨。

重年挽着父親的手臂踏上鋪滿鮮花的紅地毯,一步一步走進去,如同走進那個本不屬于她的世界。按照沈家和早已帶她演練過的步驟,說我願意,交換戒指。

沈家謙拉着她的手,給她戴上戒指。碩大晶瑩的寶石,珠光寶氣,熠熠生輝,仍舊刺得眼睛一花。她恍惚中記起了那天手指上那枚晶瑩剔透的寶石,溫暖而閃亮,那麽美。他說:“重年,我以後會待你好的。”

永生永世,她都會記得。

他的懷抱溫暖,曾經以為那就是一輩子。

可是一輩子卻也不過只是又一場夢。

都說能夠改變的是命運,不能改變的是宿命。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一次到底是命運還是宿命。

嘴唇上突然一痛,沈家謙已經吻了下來。她下意識縮了一下,他箍住她後腰的手一緊,又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下,突然就放開了她。嘩啦啦的掌聲響了起來,他臉上有笑,可是轉過頭來面對她時,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

晚宴是六點鐘正式開始的,采用歐式自助餐的形式,一直持續了四個鐘頭,到十點才散。重年并沒有喝多少酒,因為六個伴娘裏頭酒量好的大有人在,沈家和早已交代好要擋酒,連雙年都喝了不少下去。可是這一晚上下來,踩着長達五六厘米的高跟鞋,換了三套禮服,一直在宴會廳內走來走去,她仍舊漸漸支持不住。

而晚宴之後,還有舞會。沈家謙帶她中規中矩地跳了一支華爾茲作為開場舞後,不顧衆人的阻攔和哄笑,硬要拉着她離開,身後一群人鬧哄着說要去鬧洞房。他眼皮一擡,哈哈大笑:“誰要來就來,只要下次不要被我抓到了!”

他似乎從晚宴開始後心情就好得不得了,酒也喝了不少下去,重年隐約中還可以聞見他身上的酒味,望了他一眼,想着他或許有點醉了。他卻突然一把摟過她,寵溺地撫摸着她的臉頰,柔聲說:“怎麽了?不高興嗎?”馬上對着跟出來的一群人,賠着笑臉:“你們瞧,沈太太不樂意你們去,我看還是算了吧啊,你們饒了我

吧啊……”趁着大家哄笑成一團的時候,快速拉她進了一扇打開門的電梯,攔在門口按了關門。

重年這才知道他其實很清醒,一點也沒醉。

門外還有人在大聲嚷嚷着:“沈二你個老狐貍,就是詭計多端,你就耍滑頭跑吧,趁着電梯只有你和新娘子,抓緊時間想幹啥就幹啥,我們在新房等你……”電梯門漸漸合攏,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小小的密閉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身體上的不适好像這時越發有所覺,重年只覺得腳趾頭和腳後跟痛得似乎磨破皮了,垂頭生生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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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謙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把車開到酒店門口……我馬上就來了……”是在講電話。她意識到了什麽,擡頭望向他。他挂斷電話後面對她不解的眼神,頓了一下,才說:“我們回家。”

電梯門開了,他牽着她的手走出去,走了兩步,又停住了,皺眉看了一眼她的腳。重年嗫嚅着解釋:“鞋跟太高了,我穿不慣……”

他不再說話,牽着她放慢了腳步。

“沈家謙!”冷不防有人高喊了一聲,一個女子從左側的大堂吧迎面而來。

沈家謙臉色一沉,腳步仍舊沒有停頓。重年卻忽然頓住了。他不得不停住,面對着走近的人,忍耐着說:“周曲,你到底想怎樣?”

周曲粲然一笑,燈光之下一張臉白得毫無血色,“我們夫妻一場,前夫再婚,作為前任沈太太,我只是來說聲‘恭喜’,這位是新上任的沈太太吧?”

沈家謙絲毫沒有介紹的意思,望着周曲身後,說:“周顧,你姐發瘋,你也跟着她發瘋嗎?把她帶走!”

重年的手心忽然一抖,被他用力握緊了。那叫周顧的男子幾步走了過來,視線在重年身上停了停,而一邊的周曲已經對她伸出了一只手,“你好,我叫周曲,今天見到沈太太很高興。”

重年的右手被沈家謙緊握着,她掙了一下,他仍舊沒有松手,周曲卻伸着手堅持等待着。

她遲疑着尴尬地伸出左手,小聲說:“周小姐,你好,我叫姜重年。”

周顧望了她一眼,她對着他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也笑了笑,終究什麽也沒說。

周曲松開手之後,微笑着恭賀了一聲:“沈太太,祝您新婚愉快!”沒有再多說什麽,保持着禮貌,帶着周顧一起離開了。

在回去的車子裏,沈家謙淡淡地說:“我和她是三年前結婚的,後來離婚了。”

重年沒有想到他會告訴她,如果換做從前,她也不會說什麽,可是這時候卻本能地脫口而出:“為什麽?”

沈家謙大約也沒有料到她會問,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輕佻地摸了一下她的下巴,“自然是為了娶你,我要是不打發了她,你現在怎麽會是沈太太?”

那時候他們

還不認識,她亦是知道自己有幾兩重,不會自作多情自尋羞辱,只當他心情好胡說,閃了一下頭躲開他越來越不正經的手。他突然俯身靠過來,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有點痛,她忍不住顫了一下,他含住她的耳垂吮吸着一路吻上了她的脖子。

橫豎是躲不過去,遲早的事,她僵着身子任他為所欲為。車窗玻璃外霓虹閃爍,燈河憧憧,或紅的,或藍的,或白的……那光也是流動的,滟滟的流光撲面而來,直砸得人頭暈目眩。這城市夜色璀璨,紙醉金迷,三千燈火搖曳繁華,靡麗喧鬧到了極點,萬丈紅塵在五彩燈下翩翩飛舞。而她卻只是一只還沒有翅膀的蝴蝶,想飛也飛不起來,座椅忽然向後倒了下去,他壓了下來,滿面酒氣堵住她的唇,她覺得透不過氣來,閉上了眼睛。

她是被他抱下車子的,一直到他掀開床罩把她放在床上,她都沒有睜開眼睛。他離開了一會兒,再次壓上來時渾身滾燙,赤*裸*裸地貼在她身上,摸着了她背後的晚禮服拉鏈,不耐煩地一把拉了下來,擡起她的身子從肩上褪下那件絲質淡紫色修身長裙。

她的身體漸漸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像花骨朵一樣,一點一點在他身下展開。他有片刻的恍惚,怔怔地望着燈光之下近在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在夢裏已經發生過無數次的,明明已經這麽的近,可是卻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突然急切地覆上她的身體,再一次沿着她的耳垂吻了下來,脖子,鎖骨,胸前……只要是她身上的,一片地方都不願意錯過。

她終于呻*吟着在他身下胡亂扭動着身體,混亂中,卻還記得低喃:“關燈……”到了這時候,她仍舊沒有忘記掙紮,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睜開眼睛。”

她的眼睫毛輕顫,像蝴蝶撲閃着翅膀抖動,那翅膀也掠過他的心,點點瘙癢在他的身體裏散開,漸漸都彙聚到一個地方。他沒有耐心再來纏磨着等她睜開眼睛,用力分開她的雙腿,俯身重重地壓了下來,一股尖銳的疼痛猛然傳來,她忍不住叫了一聲,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終于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他幽暗不明的雙眸。

重年從女孩變成女人的那一刻是難堪的屈辱的,沈家謙根本沒有想過要好好待她,他的動作蠻橫粗暴,沒有任何前兆毫無預警猛然侵入,如同他強行硬生生侵入她的世界一樣,不容她抗拒和逃避,不管她願不願意。

這一刻,他在她的身體裏,那樣強悍地霸占着她身體最私密的地方,從前只屬于她的一部分,如今卻要和他分享,被他占有,甚至是已經屬于了他。

而他侵占的卻不僅僅只是她的身體,她清晰地感覺到她的一部分已經伴随着他的入侵而被奪走。她有的原本就

不多,可是現在卻還要失去。

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再也回不到從前,再也不會和從前一樣。

她閉上眼睛,眼淚越流越多,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疼痛,更多的是覺得難過,為了失去的一切悲哀。她曾經想過會有一個喜歡的人來和她分享男女之間的一切,像世人眼中的和諧美滿的夫妻那樣你依我濃,心心相印,肌膚相親。

那才是真真的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可是那麽好的日子,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終究只是她的美夢和奢望。

原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果然是一句最悲哀的詩,一輩子那麽長,而人世又是這樣的涼薄易變,一天不走到終點,永遠都不會知道會和誰一起慢慢變老。人是多麽小,哪裏能夠完全做得了自己的主?

她想,她原本就是渺小卑微的,這一切都是她欠他的,現在她都還給他。

他只頓了一下,然後微微退出一點,立即又重重地頂*進。她呻*吟了一下,和着哭聲,身下痛得像烙鐵一樣,再也忍不住扭動着雙腿想要緩解身體被異物入侵的疼痛。他卻不管不顧,緊緊箍住她的腰阻止她後移,毫不停歇地向她進攻,步步緊逼。

如同男人征服女人,他伏在她的身上,只是一個征服者。

她終于越哭聲音越大,仿佛心裏一個地方破了洞,從前所有的壓抑都找到了出口,一切不如意都湧出來,痛得只曉得哭,到後來都不知道為什麽哭,眼淚像有自主意識地一直流下來,忍不住只是哭。

沈家謙卻在她的哭聲中漸漸有了一種施虐般的快意,根本停止不了動作,力氣也變得越來越大,仿佛身體上所有的力量都只彙聚到了一點上,一起湧向她,狠狠撞擊着她也壓迫着她。仿佛只是發洩,他伏在她的身上就只是一個男人,只能不斷重複着退出進入的動作。

在身體感覺爆發到最極致的頂點時,伴随着他的釋放和喘息,她還是在哭,眼淚一點一滴落到他的肩上,慢慢流了下來,打濕了他的胸膛。他摸了一下她被汗水和淚水一起交織而成的濕漉漉臉龐,突然就厭煩了起來,剛剛還火熱的身體瞬間涼了下來,推開她翻身躺到一邊。

天花板上懸挂着一盞華麗的枝形花瓣水晶吊燈,是這兩天新換的。璀璨的燈光密密匝匝地照射下來,流光溢彩,新顏豔豔,映得床上鋪着的大紅蘇繡鴛鴦戲水床單豔麗得像胭脂,無邊的紅色蔓延開來。羅帷翠被雙鴛鴦,那樣的吉祥,那樣的喜慶,連那上頭的交頸鴛鴦亦仿佛着紅衣活了過來,在荷花池裏蕩來蕩去。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明明結發夫妻,交頸鴛鴦,可是連他看得也羨慕了起來。

他突然閉上了眼睛,身體上的溫度漸漸越來越冷,

模模糊糊身邊有了輕微的響動。他本能似的伸出一只手抓住她,“你去哪兒?”

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半晌他睜開眼睛才發覺她仍舊閉着眼睛躺在他身邊,一動也不動,似乎是睡着了,原來剛剛只是他的幻聽。

他望着她的臉,那上頭來不及卸下的妝已經花了,大約還是哭的,睫毛膏胭脂水粉糊成了一片,又髒亂又難看。他記得她的臉不是這樣的,可是他還是皺眉望了好一會兒,後來才記起來,起身抱起她去了浴室。

把她放在浴缸裏頭,她只皺眉嘤咛了一聲,靠在他身上,仍舊沒有醒來。他遲疑了一下,随手從架子上取來一條毛巾打濕拭她的臉,可是弄了半天,那上頭的殘妝還是拭不幹淨。他偏不信,扣着她的下巴加大力氣拭着她眼角四周黑糊糊的一團,也不知道是睫毛膏還是眼影。

她突然偏了一下頭,到底還是被他弄醒了,睜開惺忪的眼睛靠在他一邊肩上望着他。浴室裏氤氲着霧氣,一面牆都是落地玻璃窗,垂着薄紗窗簾,在這三十八層的高空可以望得見天上的星星,而她的眸子卻仿佛是那最微弱的一顆星星,似遠而近,朦胧迷離地望着他。

他呼吸微滞,頓了一下,終于甩手把毛巾給她,“自己照鏡子去瞧瞧你的臉,把那亂七八糟的洗幹淨了再出來。”推開她,迫不及待地起身出了浴缸,連身上濕漉漉的水珠都不擦拭,只管取來一件浴袍披上,一面系着帶子一面走了出去。

重年在浴缸裏頭愣愣坐了一會兒,才完全清醒了過來,可是也沒聽話去照鏡子,拿起他所謂的毛巾要洗臉時,發覺是一條洗澡用的大浴巾,她不由得立即放下了,忍着渾身的酸痛,走出浴缸,取來一條幹淨的浴巾裹着身體,到洗臉臺那邊洗臉。

因為臉上的妝難以卸掉,順手就用了一點他的潔面乳,後來又洗澡洗頭吹幹頭發。出乎意料的是,這麽半天,她走出去時,沈家謙還沒睡覺,竟然靠坐在床頭吸煙,大紅的被子只搭在腰上。

她身上只裹着浴巾,沒提防他沒睡,原本是要回自己的卧室找件睡衣穿。他倒是望了她一眼,先開了口:“衣帽間有睡衣。”

她匆匆轉身,逃也似的去了他的衣帽間。她卧室的衣帽間已經夠大了,空落落的,這個卻比她的大兩倍都不止,裏頭西服襯衫挂滿了一整面牆,對面櫃子裏卻全是女裝。她看得不由得怔了一下,但也不笨很快明了,找着了一件白色的睡裙穿上。

走出衣帽間時,沈家謙已經躺下了,只有一盞朦胧的睡燈亮着。她略微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睡到了另一邊。

原以為身邊躺着一個人,不容易睡得安穩,可是實在是累又不舒服,倒是很快就睡着了,無知無覺。然而,沒過多

久,又被身體上的不适給弄醒了,胸口仿佛壓着一塊大石,沉沉的,重得透不過氣來。

她困得不得了,意識還是迷迷糊糊,只是推着身上的人呢喃:“沈家謙,我要睡覺……”

“等會兒再睡。”

“我要睡覺……”

“你睡你的。”

“不要……你下去……”

無意識的推拒中,不小心一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指甲在他臉上劃了一道印子。他終于不耐煩了,惱羞成怒:“有你這樣還債的嗎?你以為一次就行了?”

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重年打了個寒顫,瞬間驚醒。他的眸子亦是冰冷,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底下的她,深沉莫測。她知道他是聽到了她今天在咖啡廳和萋萋說的話,然而那又怎麽樣,事實确實也如此。

她不作聲,他沉着臉,不耐地扯掉她的睡裙,愈發肆無忌憚地需索。

他再次沉身而入的時候,她還是痛,火辣辣的痛,臉上都是冷汗,身體本能地抗拒着他。他大約氣極了,從來沒有被女人這樣冷待過,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幾乎是掐進她肉裏去,迫她看着他。

“我就不信了,你今天不叫我痛快,你也別想痛快!”氣得只差把她往死裏折騰了大半夜。

最後她終于睡着了,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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