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毓福宮中的李重正雖說身子有些疲倦但卻無一絲困意,倒在那錦帳之中多時腦子裏晃動着的卻全是宗凝那玲珑有致的身形,甚至身下那滑順的絲緞被褥都能讓他憶起宗凝光裸的肌膚來,由此他苦笑了,心內嘲弄自己終是個凡夫俗子,輕易就被美色迷惑了,看來以後也做不成什麽大事。

“殿下可是睡了?”

聽到小順子回來的聲音李重正猛地坐起,高聲喚他進來問話。

“宗凝可是與宗夫人一道回的?”

“宗小姐定要自己先回去。”小順子回這話時便又看了眼一同跟過來的香藍。

“宗小姐想是身子有些不适,因此要我二人先送她回了。”

李重正聽了香藍這話面上便有些陰沉了,再開口時卻是命人将身上的衣衫換了,穿戴利落之後顯是又要出宮了。

“殿下白日裏已托病未與皇上皇後一道飲宴,這會兒天色已晚就該在宮裏歇着才行,若不然德妃娘娘得知殿□子不爽過來瞧可如何是好?”小順子在李重正身旁不忘提醒他今日是如何才能脫身與宗小姐私會的。

“若是母妃過來只與她說我出去逛花園了,若是旁人過來瞧病便說我去母妃處了。”

李重正示意小順子與自己一同出宮,而這話卻是說與了香藍及尚在外間的香萱,着她兩個機靈着些。

小順子不用開口問二殿下也知道他這是要去宗大學士的府上,可他就不明白了,這會兒去又是為何呢?

李重正當然有他的打算,他原本想着宗凝老老實實地與宗夫人回了府,自然也就無人知曉兩人這駭俗之事,而自己只獨在宗師傅跟前透露一二便解了她被嫁之憂,此後就算是震怒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将宗凝許給自己了,而母妃再不喜宗凝的性情也不會拗自己的心意,遲早都會允兩人在一處就是了,如今宗凝怕是要在父母跟前原原本本地将實情道出了,她倒是膽子夠大,就不知這會兒被罵的哭成什麽樣子了?她可真是傻,這事兒能無遮無攔地說給爹娘聽嗎?若是自己去說,宗師傅還會将那錯處計到自己頭上,只因凡此類私情平常人等多半都會認定是男子行勾引之事,而女子大多是推拒不得被逼就範。

李重正未想到自己到了宗府後卻未能入內,因宗府出來的家仆一疊連聲與二殿下作揖,直說大人這會兒病了,府裏正亂着呢,夫人吩咐了暫不方便會客。

“殿下還是回宮吧?”小順子這還是頭一回看自己這主子束手無策地亂轉,且還是在人家的院牆外,實在有失他皇子的風範啊。

“再等會兒。”

“可過會兒就黑的看不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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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正等的不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之時?沒過半個時辰,小順子便見這身手向來敏捷的二殿下躍上了人家宗府的牆頭,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到了庭院中,沒奈何的他只能照着吩咐與原地等候,順帶着把把風。

頭一遭兒做這偷香竊玉勾當的李重正自然有些緊張,不過好在平日裏他勤于操練,這會兒便有了用武之地,閃轉騰挪之間未曾出一點兒聲響被宗府人等發覺,其實他也是算準了自己來過幾次,暗裏也留意過這簡單小巧的師傅府,不同于那些位高權重之家的深宅大院,其府內只是規規矩矩的尋常那等前廳後舍,他于後院牆背暗處察看了一番便只奔了西北角的那間屋子。

西北的這間屋子還真就是宗凝平日裏所住的閨房,此時的她便趴俯在床上,由着丫環給她背上抹些膏藥,而坐在她床頭的祖母則面有戚色,時不時地嘆一聲氣。

“我這會兒不疼了,祖母回房歇着吧。”

“凝凝別怪你爹手重,其實他心裏疼着呢。”宗凝的祖母看着孫女兒背上隆起的紅痕眼眶便有些濕潤了。

宗凝聽了她祖母這話倒有一點兒淚意了,其實被爹打的時候倒是沒半點兒哭的意思,不過就是驚懼太過,以至于都忘了躲閃,只知道胡亂地抱着頭任他抽打,要不是娘親回來的及時,把爹的身子拖住了,自己還不知要挨上多少下子呢?

“這回倒看出你娘舍不得你受罪了吧。”

宗凝的眼淚終于是流了下來,她也沒想到娘親那時會跪在那裏痛哭,只說自己就這麽一個女兒了,再打自己就同她一道去了,爹由此便失了平日裏的硬氣,連手裏的仗條都拿不住了,整個人就象有些魂離身外般,跌坐在椅上好半天才起得來,可那走出去的脊背卻象是有些挺不直了。

祖母突發的兩聲咳讓宗凝心裏一顫,連忙讓人攙她回房歇着,再用些那平日裏喝慣了的清茶祛祛火。

“凝凝晚上睡的時候小心些,祖母明日再過來。”

宗凝只希望是自己趴在床上才有些看的不大清,不然祖母的步子不會走的這樣遲緩,自己一向可都是要伴在她身邊走的。

李重正此時在宗凝的窗外已聽了有一會兒了,趁着她房內的丫環出去送宗老夫人之機便将窗子撥了開,而宗凝聽到有些不大妥當的動靜時卻是其人在床前了。

“要那丫環別進來。”李重正說這話時便躲到了宗凝的床底。

宗凝這日裏受的驚吓有些太多,由此那高起來的聲音都有些不對勁了,李重正即便在床底也聽得出那顫音,直說她果真是心性太過簡單,但凡她房內有個上了年紀的仆婦侍候定能發覺她的異狀。

宗凝的貼身丫環雖有些不解她為何不要人在旁伺候卻還是依着她的意思将房門帶好,只留她獨個兒靜躺,由此李重正方能坐到她床邊細看她是何等樣況。

“很疼吧?”李重正這會兒方看到宗凝背上的傷,雖有一層紗衣蓋在其上仍掩不住那已然轉紫的痕跡。

“這會兒不疼了。”宗凝自然不會與李重正說自己這會兒背上痛的火辣,瞧他那樣兒是有些內疚呢。

“要不要再上些藥。”李重正将那層紗掀開後倒更看不得了,他只想着若這傷在自己身上還好抗,傷在宗凝身上反心裏難受的厲害。

“你還想為我塗抹不成?”

“嗯。”

即便知道宗凝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而特意的調笑,李重正也還是鄭重地撿起小幾上的瓷盒,指腹上沾了些藥膏後便顫抖着向宗凝的背上拭去。

“你原是想癢我的?”宗凝雖說那傷被人碰觸便疼卻明白李重正不敢用一點兒力氣,若不然他那手臂怎會僵成那個樣子。

李重正的有些頹喪地将手臂垂到一旁,眼中現出了些懊悔。

“這都是我甘願的,你別難受的就好似你一人的過錯般。”

宗凝這話更象是在紮李重正的心,他何嘗不知她心甘情願,就是因為知曉他才敢有白日裏的荒唐,他拿準的不正是她這純真的性情。

“天晚了,回宮吧。”

“想陪你坐一會兒。”

“我累的有些困了呢。”其實身上不止一處痛的宗凝哪裏能睡得着。

“那我明晚再過來。”李重正将宗凝耳邊的發絲撥了撥。

“爹娘這會兒在氣頭上,過幾日再來吧。”

“我還從這兒來,他們見不到也就攔不得。”李重正走到窗邊,做好出去的準備。

“那你小心些。”宗凝知道攔阻不了李重正便也就随他了。

宗凝第二日上身子開始有些發熱,想是連吓帶打的承受不來,因此李重正于晚上過來時見她便聞得那房中全是湯藥的味道,而宗凝卻還強笑着,只說自己變嬌氣了,年紀大的祖母都未如自己這般,她只吃些疏散的湯劑便少了咳聲,自己卻要大夫開了正經的方子、熬上好些天的藥。

轉眼間上巳節便就這樣過了,一向勤勉的宗大學士在告了兩日假後也如常地于二殿下面前現身了,只不過他面容有些失了以往的孤傲神色,整個人顯得極為疲倦蒼老,話語也越發的簡潔,但對二殿下卻象是更為恭敬,甚至于這學生似有相求之意。

李重正對着這以往自己心中不甚甘願服帖的師傅忽生出了愧意,他原本還存了不良的小心思,想看他于事後知情便暴跳如雷、捶胸頓足的樣子,誰想他卻為了宗凝丢了以往的傲氣,與自己單獨相對時直言哀懇,望以後自己能善待宗凝。

“殿下閱人無數,自然知她心性簡單,凡事沒個計算,少不得以後要多擔待些。”

“師傅此話重正記下了,以往都是重正的錯,您別為了我這行事魯莽的學生氣壞了身子。”李重正這會兒才明白宗大學士的嚴父之心,不管他如何狠歷地教導宗凝,皆因他心中疼惜女兒,最終不過是想求她生活的安穩罷了。

“罷了,誰的錯都不必計較,宗凝此後定會嚴守婦道,直到殿下你迎她進門便是。”

“師傅可否容我去府上見她?”能正大光明地與心上人相見自然還是好過偷偷摸摸的。

“過此時候吧。”宗大學士的面上不乏悔色。

李重正這一晚照舊是翻牆去見了宗凝,她背上那隆起的傷痕倒是大半都消下去了,可是顏色卻轉為青紫,看着比初時更為吓人。

“別看了,怪醜的。”

“醜是醜了點,不過看在師傅的面上就擔待你些。”

李重正這話說的宗凝有些愣了,好一會兒方輕聲道,“爹可是與你說起了我?”

“嗯,可是他還是不肯讓我來見你,想是怕你這醜樣子吓壞了我。”

“爹說以後都不許我見外人,等閑時候也不許出這府門,直到你過來娶我。”

“怪道他今日與我說你定會嚴守婦道,看來是想把你關到出嫁時了。”

“爹說皇子大婚都要于加冠之後,這些時候正好教導我些宮裏的規矩,免得以後惹人笑話。”

“我倒要看看哪個敢笑話你?”李重正的狠歷話裏不無威脅,仿佛眼前若真有人對宗凝的言行指指點點他便要取其性命般。

“你輕聲些,想讓旁人知道你這個皇子做這沒臉面的勾當不成?”宗凝連忙于枕上指了指門口,她其實已然可以活動些了,但背上剛抹了藥膏總還是要趴在床上才行。

“大夫說你何時才能好?”李重正扭了扭頭,他可沒看丢一點兒宗凝胸前的風光,雖說人家只是擡了擡手臂,可那一痕雪脯還是微露端倪,如何讓他受得了,

“總要再将養個十日八日。”

“到那會兒我再來可好?”

“你還是穩當些吧,早晚都能到一處了。”宗凝這話剛出口臉上便有些開始發熱。

“怕我來的不勤你便想了。”

“誰個想你?”宗凝索性将臉扭向床裏,不看床邊那無賴之徒。

“我想你還不成。”

李重正終還是俯身于宗凝耳邊小小的偷香一下聊以慰藉,随後在她羞惱地轉過頭後便輕翻出窗了,當然他在外是極小心地将窗子為自己的女人關了個嚴實,看到此處,宗凝終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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