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讓李重正心不甘情不願消受的這場豔遇在長陽公主的刻意瞞壓下還真就少有人知曉,但旁人可以不理內情李重正的母妃總要比別人清楚當日的一切才行,因此長陽公主第二日便将此事的來龍去脈盡數告知,德妃娘娘聽後倒也未多說,只先一聲嘆息,而後便是謝過長陽公主的當機立斷,将此事處置的甚是妥當。

德妃娘娘在長陽公主告辭後才面現愁容,她身旁的林姑姑少不得要上前開解開解。

“殿下不過是府中再多添個人罷了,皇上必會痛快的答應便是。

“我哪裏是愁這個。”德妃輕輕撫了撫額。

“那奴婢就不懂了。”

“我是怕宗家那孩子由此想的多了。”

“殿下貴為皇子,按制可納兩位側妃,更別提還有旁的位份了。”林姑姑言外之意,宗凝若識大體便不會對此事有一星半點兒的醋意表露。

“道理雖是如此,可娶她為正妃的旨意今日剛下便接着定了側妃人選,任是誰心裏都會過不去。”

“娘娘可是明兒個一早便要告知宗家那丫頭了?”

“總比她從旁人口中得知重正納側妃之事好些。”

“娘娘倒是處處為她着想。”

“我為的不過是我的皇兒罷了。”

……

心內終是有些歡喜起來的宗凝初時接到德妃娘娘招其宮中的消息時還以為是她不過是要與自己親近親近地閑話罷了,誰知聽完她一席話才知自己這歡喜得未免為時太早了,一時間不知要如何應對的她連端起茶盞的手都是一顫,那才沏好的茶水便自杯中溢出,滾熱的漫到手上,若在往常她在家中早便跳将起來大聲呼痛了,可這會兒倒只覺得平常,且是嫌自己臉上的笑陪的太過久而要僵住顯得不大讨人喜歡,因此狠咬了咬唇邊才似緩過那股勁兒來。

“這也是早晚的事兒,你向來懂事乖巧必不會為此拈酸捏醋才是。”德妃娘娘這話讓心神尚有些恍惚的宗凝全然警醒,未來的婆母所擔心的無非是自己會不會讓李重正難做呢?

“原本還擔心自己在殿□旁伺候會有何不周之處,這下多了個妹妹與我一道真是再好不過了。”宗凝自己都未料到這種話說出來當真是容易,但誰知以後真要面對那陶家的小姐又會如何呢?自己以往也曾與她打過兩次照面,只記得那波光滟滟的一雙俏目極是惹眼,倒是難怪李重正會就此生出愛慕之心,但自己終是覺得她那美目并不讨喜,許是怨她将與自己共伺李重正之故。

Advertisement

“你能這般想便是再好不過了。”德妃娘娘能聽到宗凝說出這番話來頓感欣慰不少,但心頭輕快下來的同時還是未忘記安慰她道:“不論以後重正的府中有幾個人伺候,那正妃就只你一人罷了。”

“娘娘說的是。”

“再者你也要記得,有誰若敢與你為難只管到我跟前兒來說,別任着人欺負了去。”德妃娘娘情知宗凝性子純良,少有與人周旋的心計,怕是應付今後的妻妾紛争多有不如她人之時。

“哪裏會有那等事,我既做了殿下的正妃,旁人心內只會先敬畏三分,怕只怕我要故意為難她們呢?”宗凝以已及人,想着此時若是換自己做了李重正的側妃怕是也要懂得看那正妃的臉色行事才對,只是李重正終還算是個不忘舊的人,自己能做得了他的正妃也該知足了。

“難得你有這般的心胸,皇兒果是個有福之人。”

宗凝至此再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只強笑了笑,要知道她方才勉力應承下來已然是心神俱疲,這會兒坐在椅中的身子都有些挺不直了,待到德妃允她告退後便匆匆地回了府中,而她面容疲憊地見到尤在為昨日降下的旨間頗有興頭的宗夫人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回了自己的房中便倒到了床上,許久也沒個動靜。

‘他皇室中人慣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如此又豈能會一心一意對我的寶貝凝凝好。’宗凝自己也不知是醒着還是夢着,只知道祖母的面容越來越清晰,而臨終時的話語更是響在了耳邊,她也不知為何那眼淚便漫了上來,可待要痛快地哭上一場,那胸口處卻象是壓着塊石頭似的,憋悶得她要大口的喘息才過得去。

“凝兒、凝兒,醒醒。”

宗凝于渾渾噩噩間睜開眼後見到的卻是宗夫人那疼惜萬分的臉。

“你爹剛剛回府,娘都知道了。”

宗夫這話才說完宗凝便一頭撲到她懷裏嗚嗚地哭出了聲,宗夫人本意還想将女兒推搡開,可适才見她于夢中無聲哽咽已然心痛不已 而現在能見夠哭将出來倒也心安了。

宗凝哭了半晌後方覺胸中痛快了些,只那哭勢一時間還未能收住,自宗夫人懷中起開後尤在抽泣。

“凝兒可是心裏委屈?”宗夫人親自起身擰了個濕濕的布巾為宗凝擦臉。

“就是覺着對不住爹和娘。”宗凝哪裏有顏面說自己乍一聽聞李重正又結新歡便心如刀絞。

“傻孩子,爹娘見你能有如今這般結果已然是極高興的,以後也就擔心你要辛苦應承罷了。”

“女兒今後怕是過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又怎會辛苦?娘不必擔心。”宗凝這會兒止住了哭勢,将臉上的淚痕也擦了個幹淨,獨那雙眼已是腫脹的通紅。

“皇子府中怕是以後還會進人,凝兒若每每這般又怎會得殿下的愛重?”

“娘要說的我都明白。”宗凝不想再于自己娘親面前再說一通那言不由衷的 ,在德妃面前做出那個姿态也就罷了,自己的親娘面前總可以不想說就不說。

“娘是過來人,知道你一時半分兒難想得明白,但平心而論,二殿下人才極是出衆,且那身份又尊貴非常,若他想令女子傾心本就是易如反掌,凝兒既做他了的正妃便要處事大度、謹守禮儀才對。”

宗夫人這話說完便見宗凝對着她緩緩起點了點頭,可那眼神卻極是虛空,情知她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太通透,因此命人去書房中尋了《女誡》來,要她仔細參讀。

宗凝這會兒卻只還想着宗夫人剛才那話,思及自己當日可不就是被李重正那風姿所惑,進而才做出離經叛道之事,本以為自己成了他的人便也一并将他的心據為已有了,但誰知始作俑者如今故伎重施,想來也是與人家有了那夫妻之實,若不然哪裏會這麽快就定下了納側妃之事?也怪自己前些時候對他太過冷清,未給一點兒甜頭,如今他有了新歡自然便更不屑于粘着自己讨不自在了。

事情仿如真就如宗凝所想那般,李重正接下來的幾天便是蹤影皆無,只聽說月珍貴主近日便要大婚,想來身為皇兄的李重正必是要去湊熱鬧的,而自己以往少入宮中卻也知那陶家千金與月珍貴主一向交好,怕是就此時機人家兩人郎情妾意一番也說不定。

其實李重正這幾日如何不想與宗凝就此事說個明白,但思前想後那腳步就是不敢邁去宗家,不單是直覺自己有愧于宗凝,更是怕見宗大人夫妻兩個,自己當初對宗凝的所做所為已然極是混帳,如今卻又要她早早與另一個女人共事一夫,她若真是為此哭将起來自己的心怕是就要碎掉了,那就莫不如讓她氣息平複幾天再說,自己還是勸勸蕭缜趁些時機去父皇處請旨才對。

“你就這般有把握?”蕭缜這會兒在李重正府中頗帶有幾分坐立不安的形狀,不知道的還以為無端端招惹了桃花不好收拾的是他。

“難不成還有更好的時機?”李重正所說的時機便是明日月珍便要大婚。

“只怕人家心內還有他想。”蕭缜話中之意無非是怕薛家的千金同樣被某些人掂記着了,而且也不排除她心上還有旁人。

“所以才要你此刻請旨,父皇思及月珍之事也會盡如你所願,她就是想的再多也無濟于事。”

“可終歸還是先去薛大人處提親才正經。”蕭缜覺得自己這般行事便是先斬後奏了。

李重正先是不由自主的便‘哼’了一聲,“待你提過親再三兩日等回音,旁人怕是生米都做成熟飯了。”

“你當個個如你一般。”蕭缜的面上有些羞意。

“總之夜長夢多,薛媌的性情與你可是再合适不過的,可有人若是比你捷足先登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那就依你所言,若果成了事定要她也來謝你。”蕭缜整了整衣衫,終于定下決心前去宮中請旨了,甚至沒走出幾步他那說辭便已然想了個大概。

李重正則在其背後胸有成竹地笑了下,而後卻又再度擰起了眉頭,那手掌依着平日裏的習慣不由自主地将懷中的玉璧又摸了出來,仔細摩挲一番後小心地放到了唇邊,細膩溫潤的玉質貼上來,好似宗凝光滑幼嫩的肌膚,他以往每每貪戀于此皆因彼此為心愛之人因而覺得理所當然,可如今卻要鼓足了勇氣才敢見她。

因心內鼓了幾日的勁兒,再加上有皇妹月珍大婚酒宴上的幾杯喜酒助陣,李重正這晚終又是偷偷摸摸地到了宗凝的窗下,讓他始料未及的是,這次宗凝不單未出言相勸要他回轉,反稍顯痛快地将窗劃拉開,他倒是沒費半點兒氣力便翻入了房中。

“凝凝怎想起看這個東西了?”李重正初時不知該對宗凝如何說起納側妃一事,眼見她方才坐在桌前所看之書卷便是随手一翻。

“娘要我看的,還要我背熟了才行。”宗凝過去将書合起,可就算是看不到那‘背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适之文’一行字,她也早将這些爛熟于胸了。

“凝凝別信這些書上的混話。”

“怎麽會是混話,我以後到了殿下的府中若有些地方做的不當你、你一定要擔待我些。”宗凝說完這話頭便低了下來,聲音輕到不能再輕,可李重正卻覺得自己的耳中轟響,全是宗凝那委曲求全的幾個字‘你一定要擔待我些。’

“凝凝,我、知道對不住你。”

李重正還想再說下去,可近到他身前的宗凝卻伸手掩住了他的口,而後更是投懷送抱,緊緊的擁住了他。

“殿下以後是我的夫君,我自該做個賢良恭順的妻子。”

“凝凝,你不怪我?”李重正輕輕撫着宗凝纖薄的背,只覺她似又瘦削了些。

“不過就是多個人伺候殿下罷了,尋常的人家都還有三妻四妾的呢,何況殿下的身份如此尊貴。”宗凝在李重正懷裏悠然的低聲道。

“凝凝,我才不稀罕旁人伺候,我只要你一個。”李重正急切間似想證明自己的決心,捧起宗凝的臉便吻了上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