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妖精?”

降谷零有些沒反應過來。小妖精……是指誰?你嗎?

他微微眯起雙眼,故作認真的端詳着彌生,彌生也大方的任由他看。好一會兒後,降谷零煞有其事的道:“恩,看到了。”

彌生:“真噠?!”

“真的。”降谷零肯定的點着頭。

你對自己的理解很深,可不就是一只小小的小妖精嗎?

想擡手去揉他的小腦袋,微卷的頭發看起來蓬松柔軟,一看就很好摸。

又想到對方還拽着自己的褲子,無可奈何的道:“彌生,能松開嗎?褲子會掉的。”

不知道是哪裏惹他生氣了,彌生松開手,雙手抱着玩偶,皺起小眉頭,前一秒還高興的小家夥,下一秒就變臉似的,氣鼓鼓的說:“不是彌生,是彌生醬!”

“好的,小彌生。”

“不是小彌生,是彌生醬。giegie好笨啊!”彌生生氣的站起來,單手叉腰,腮幫子鼓鼓的,像膨脹的小氣球。

“跟着彌生醬念,聽好了,是彌生(やよい,ya yo i)——醬(jiang)!”

“不對哦,應該讀彌生ちゃん,不是讀jiang。來跟着哥哥念-還有,是哥哥——歐尼桑-不是giegie——”

如果不是學過一點漢語,降谷零都沒意會到彌生口中的giegie是漢語裏“哥哥”的不标準讀法,不過小家夥年紀小,又是在美國長大,語言能溝通就很好了,發音小細節方面可以慢慢教。

不管是對應的jiang,還是哥哥(gege)對應的giegie,發音都有點相似,小孩子會混淆很正常。即便是當代的成年人,也有發音不标準的。

“小彌生真厲害,是學過漢語嗎?‘哥哥(gege)’是漢語的叫法吧,在日本是叫歐尼桑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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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生眨巴着藍眼睛,他的眼睛很大,眼角圓潤,像極了貓科動物的眼睛。配上一頭小卷毛,就算是鬧起性子,也讓人讨厭不起來。

非但不覺得讨厭,反而更可愛了。小眼神大膽的瞅着你時,就像一只剛出生的小貓崽在探索世界。

彌生撅着小嘴:“啊,死掉的媽咪是混血兒,有漢人的血統。恩,是這麽說對吧?血——統。會教彌生醬漢語哦,好厲害噠——”

說到最後,反而捂着小嘴嗤嗤笑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他之前還在生氣,小眉頭舒展開來,瞳孔又在pikapika的泛着光亮。

降谷零眼神一暗:“是很厲害。”

聽到彌生語氣自然的說出“死掉的媽咪”,降谷零知道他指的應該是自己的生母。這麽小的孩子,估計連死亡是什麽意思都不知曉。

降谷零打算岔開話題,故作浮誇的贊嘆道:“原來如此,難怪會這麽叫。小彌生也很厲害,竟然會三種語言呢。”

“三種?”

“是啊,英語、日語、漢語,是語言天才呢-以後可以成為翻譯家、外交家哦。”

彌生歪了歪頭,他倒是沒計算過自己會幾門語言。不過這事不重要,被這個發音又激起了好勝心的他,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一板一眼的道:“giegie,好歹比彌生醬大這——麽——多——”

他敞開一只小胳膊,用肢體語言表達大了有多少,道:“發音不清不楚的,你不行呀——”

你不行呀——不行呀——行呀——呀——

降谷零拍了拍耳朵,剛才是不是耳鳴了,為什麽小家夥說話還帶回音的?

他抿了抿唇,故意表現出生氣的樣子瞪着他。彌生也不退讓,一手叉着小腰,挺着小胸脯,像一只鬥戰的小雞仔。

兩個沒有血緣關系、年齡差距甚大的兄弟,瞪着眼睛盯着對方,仿佛誰先眨眼誰就輸。

降谷零看着他不服輸的小模樣,心裏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單手揉着眼睛苦惱的道:“眼睛好酸,是我輸了。”

“知道彌生醬的厲害就好-現在知道該怎麽叫了吧——”彌生得意洋洋的,尾音上翹,像有小尾巴聞聲起舞。

“知道了,彌生醬。就是彌生醬。”降谷零好笑的将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上,摸上了心心念念的小卷毛。

如他想象的一般,确實很好摸。會上瘾。

“咳咳——”

一道咳嗽打斷了他們兄弟倆的交流,七海建人覺得自己要是再不發聲,就真的變成透明人了。

降谷零這才想起自己待的是什麽地方,房間裏不知何時只剩下他們三個,護士長跟安山警官不在。

“是我讓他們出去的。”七海建人簡單解釋了一下,看向了降谷零懷裏的小男孩。

他沒有被彌生的長相蠱惑,長得好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惡魔。比如五條前輩,比如辣雞五條。

彌生看他繃着一張臉,有點害怕的往降谷零懷裏蹭了蹭,用自以為很小聲,但其實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說:“giegie-他好兇哦-他是不是要給彌生醬的小屁屁打針。”

降谷零心領神會。“所以你躲起來,是以為要給你打針嗎?”

彌生點頭:“打針好痛。前哥壞-每次帶彌生醬去打針時,都說打針一點都不痛,打了那麽多次,還是很痛痛——”

接連上當無數次的小家夥,在過了八歲生日後,就認清了打針不痛是個謊言的事實。然而,這個認知來得太遲。

小孩子一般從嬰兒時期起,就要定期打疫苗,而政府規定要打的疫苗,正常會在七歲時就打完,可彌生直到八歲才搞明白。

彌生:“白色的房間,消毒水味,是醫院。到醫院,就要打針!”

他醒過來的時候可吓壞了,為了不讓小屁屁遭殃,急中生智的躲進了衣櫃裏。可惜還是被抓到了。

面前這個哥哥這麽兇,就不知道他的針藏在哪裏。他還沒穿白大褂,沒穿白大褂的打針妖怪,打針技術一定不好,小屁屁會更痛的!

降谷零有點好奇他嘴裏的前哥是誰,這組詞奇奇怪怪的,小孩子的世界有自己一套邏輯,在經過之前的糾音教訓後,降谷零沒去糾正他語法的錯誤。

反正聽得出來,前哥是指……前任哥哥的意思吧?

可是哥哥也有前任的嗎?

難不成他有一個親哥哥?

能帶他去打針的話,年齡差距應該也挺大的。

這裏還有個外人,降谷零打算等他們獨處時再問清楚,就說:“不怕,你不用打針。七海先生,您是有什麽話要問彌生醬嗎?我作為他的監護人,有權在場的吧。”

語氣平和,卻也能分辨出他态度的強硬。不管之後彌生是否要回美國,現在他還待在日本境內,降谷零會自覺擔負起監護人的職責。

他也覺得面前這個男生挺兇的,會吓到小孩子。

七海建人面無表情的道:“不是先生,我比你小兩歲,讀高二。”

降谷零呼吸一頓,很是尴尬。他……還真看不出來對方比自己年紀小。不過他是娃娃臉,好像不能用來和別人比較吧。

現在的高中生,長得還挺早熟的。這種早熟不是指他的長相,面相很年輕,就是氣質……沉穩得像早早步入職場的商業精英。

彌生還是覺得七海很兇,在他的認知裏,所有見到他之後不笑,說話不輕聲細語的人,都被歸為兇惡。

抱着他的哥哥就挺溫柔的,他的眼神裏面有柔光,像前哥看着他時的眼神。

眼見着彌生都要縮成一顆金毛小球了,降谷零不動聲色的用手掌遮住他的視野,不讓他看見七海的正臉,道:“抱歉,七海君。是我失禮了。”

“不用在意。”七海只是陳述事實,不是為了讓對方道歉。他的目光移動到彌生懷裏的玩偶上,道,“令弟被救出來的時候,一直死死的抱着這個玩偶,為了不傷到他,就沒有像其他物品一樣被收走。”

降谷零記得,彌生其他的随身物品,連同當時穿的衣服都被拿去檢驗,現在穿的還是醫院的白色病號服。病號服有尺碼,彌生穿着的這件尺碼剛剛好。

“玩偶……也要檢查嗎?”

“不可以。”彌生打斷了降谷零的話,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懷裏的玩偶。“這是重要的東西,是前哥的遺物!誰要都不會給噠!”

突然激動起來的小孩,瞪圓的眼裏還帶着淚花,仿佛下一秒眼淚就會掉落下來。降谷零心一緊,被遺物這兩個字震撼到。

這個弟弟,未免身世太過悲慘,親生父母和哥哥都離他而去,連養父母都去世了……就剩下他這個現任哥哥。

心口泛起絲絲疼痛,這種感覺很陌生,痛感不強,卻持久的難以消散,降谷零低着頭深深的看着彌生,柔聲道:“放心,交給哥哥。彌生醬不哭,男子漢是不能随便掉眼淚的。”

彌生咬着下唇:“giegie-叫什麽名字?”

之前聽現在的爸爸媽媽說過現任哥哥的名字,但彌生沒記住。

降谷零也不糾結這點:“降谷零。”

“好噠——”彌生用力的點了點頭,小手拍了拍他的胸口,挺着小胸脯雄赳赳的喊道:“小零上!讓他知道欺負彌生醬會有什麽下場!”

降谷零默了。

小、小零?

為什麽這回知道讀了?還有,剛剛叫哥哥,現在直接喊名字了嗎?!

這語氣又是怎麽回事?開門放狗嗎?

降谷零有點郁悶,拍了拍他的小腦殼,僵着嘴角看向了七海。

七海:“……”

看着我做什麽?這話我要怎麽接?

果然,長得太好看的都沒一個是善茬。他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欺負小孩子的,搞成這個場面真的沒必要。

怎麽說呢,想罷工了。工作……果然是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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