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屬下

仇雁歸握着佩劍的手緊了緊,抿起薄唇,沒有立即開口。

良久,他才緩緩道,“若我今日不願敘舊呢?”

那二人沒有半分退意,上前兩步拔出佩劍,威脅之意溢于言表,語氣有些遺憾,“那便只好得罪了。”

仇雁歸神情晦澀。

兩位蒙面人見他未動,眼神沉了沉,身形微動調整成攻擊姿态,危險一觸即發。

可就在這時,仇雁歸突然收了劍。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仇雁歸臉上沒有笑意,語氣有些冷。

他自知今日無路可走,若有意對上吞雲閣,那他接下來必然舉步維艱,不要說去調查隐情了,恐怕都難以在江湖立足。

畢竟那可是左輕越。

誰不想賣他個面子呢?

那兩個蒙面人皆是一頓,旋即從善如流的收起劍,對他做了個請的動作,“這邊請。”

巷子裏昏暗陰森,他們彼此警惕着,沉默又危險的氣息漫延開來,但好在兩方都只是防備,還算和諧的走完這一路。

蒙面人将他帶到一處酒樓,仇雁歸擡眼時眼眸微眯,這不就是他方才歇腳的酒樓嗎?

看來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一路被帶到頂樓,仇雁歸在一扇門前站定,抿了抿薄唇,神色有些緊繃。

身邊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他側目去瞧,兩位蒙面人自窗口躍下,回到暗處待命。

Advertisement

前方的門忽而自行打開,幽香慢悠悠的飄出來,似是無聲的邀請。

仇雁歸擰眉站在門口,沒有輕舉妄動。

“愣着做什麽,不進來?”慵懶清越的聲音響起,帶着點恰到好處的笑意。

仇雁歸瞬間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憶,耳根子熱了熱,皺着眉邁步進去,他進入房間的那一刻,門又被“砰”的關上了。

他腳步頓了頓,這才往前走,繞過雅致的屏風,那悅耳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怎麽這幅表情啊,要知道外頭多少人想見我一面都見不着,你這刺客是不是多少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仇雁歸擡眼,撞上了一雙含笑的桃花眸,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他垂下頭錯開視線,沒說話。

左輕越眸子暗了暗,指尖銀絲瞬間破風而出,仇雁歸下意識側身躲過,輕盈的落在另一側,右手撐地,緊接着銀絲又迎面而來,他凝眉空翻躲過。

仇雁歸有些愠怒,“左少主,你……!”

尾音消失在喉間,原本軟榻上躺着的身影消失不見,仇雁歸背後汗毛倒豎,下意識回頭就被人攬住了腰,溫潤的軀體覆上來,左少主輕笑的垂眸,“喊什麽,這不是來了麽?”

仇雁歸的匕首幾乎在他開口的瞬間就抵住了對方的胸膛,面前的人身體放松,完全沒有被威脅的自覺,仇雁歸的眼眸徹底的陰沉下來。

在外人看來他占絕對的優勢,但只有仇雁歸自己知道,自己握住匕首的手根本無法再前進分毫,鋒利的銀線勒住他的手腕,傳來清晰的刺痛。

仇雁歸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左少主就是這般敘舊的?”

左輕越愉悅的目光掃過他陰沉的臉色,勾唇收回了銀絲,細小的血痕慢慢顯現出來,殷紅的血珠湧出,仇雁歸常年生活在暗處,在這之前又一直待在血閣,所以膚色近乎慘白,這兩種顏色碰撞在一起,讓他看上去有種異樣的……

他果然很适合做成傀儡。

左輕越掏出手帕裹住他的傷口,手指離開時刻意輕撫了一下他的手腕,語氣愧疚的很敷衍,“怪我,弄疼你了。”

絕色的面容上露出幾分愧色,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仇雁歸面不改色的收回手,并不準備跟他繞彎子,“少主有話不妨直說。”

左輕越修長的手指頓在半空,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收回,慢慢走回軟榻,拿起茶盞呷了一口。

仇雁歸站在原地未動,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之際,左輕越身體後仰,慢慢靠在了軟榻上,語氣莫測,“真沒想到你居然是血閣的刺客。”

仇雁歸瞳孔驟縮,立即出聲,“你知道血閣的事?”

“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的,節哀。”左輕越看着他臉上不小心露出的一絲希冀,笑了,“但是很遺憾,對你要查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仇雁歸的表情冷卻下去,慢慢握緊了拳頭,就在他失望之際,左輕越又道,“我們吞雲閣自然不會去管外人的閑事,不過……”

“……不過什麽?”仇雁歸沒有理會他逗弄的姿态,抿着唇問。

左輕越彎了彎眉眼,“不過如若你跟了我,那就不算多管閑事了。”

“你覺得呢?”

屋內陷入了寂靜,刺客的身體緊繃了一瞬,左輕越也不着急,慢條斯理的盯着他。

半晌,刺客語氣有些別扭,低聲問,“……你說的跟,是哪種跟?”

屋頂傳來了一聲細微的動靜,仇雁歸不擡頭都知道是某個同行的失誤,臉色倏地變得難堪漲紅。

饒是左輕越都被這句話震的愣了愣,旋即捧腹大笑,笑的刺客臉上的熱意一路燒到耳根,抿着唇身體僵直的站在原地,心中有些懊惱。

他怎麽會問出這種……話?

但很顯然左輕越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他語氣有些暧昧,“原來你還存了這樣的心思,是我考慮不周了。”

仇雁歸擰着眉,有些着急:“不,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就好。”左輕越手指抵住側臉,眼眸暗沉下來顯得有些危險,面上卻笑吟吟的,“不該有的心思最好還是別有,我嘛……愛幹淨,注定只能孤芳自賞了。”

這話說的嚣張又自戀,可配上那張臉,的确叫人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仇雁歸沒打算理這句話,而是面色認真的看着他,“你當真可幫我查清當年隐情?”

“嗤,你在質疑吞雲閣?”左輕越嗤笑。

仇雁歸沒說話,與他無聲的對峙了一會兒,半晌他上前幾步,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雙手呈上。

左輕越挑了挑眉,伸手接過,是個很普通的令牌。

“如今我也無處可去,且就跟着你吧。”仇雁歸聲音很輕,這句話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刺客突然在他面前單膝跪下,一雙淩厲的眼眸只餘下清澈的光亮。

“屬下仇雁歸,定護主子平安周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