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伺候

夜已深了,晚風微涼的吹進來,仇雁歸側頭抵住床沿,眼睛并未閉上,清亮的眼眸盛了些風送來的落寞,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他不敢回味這些時日發生的事,只能放空思緒,靜靜的發呆。

良久。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想起影十的話,立刻擡起了頭,身體有些緊張的繃直,抿着唇望向門口。

一陣詭異的勁風将門吹開,有着絕色之姿的人不緊不慢的走進來,一眼看見床頭的人才忍不住勾起唇。

“喲。”左輕越放下手中的食盒,慢慢踱步到他面前,“怎麽瞧着興致不高啊?”

仇雁歸不自在的動了動,又喪氣的垂下頭,低聲道,“怎麽會,少主多慮了。”

廢話,你被捆着能開心是吧。

“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罵我呢?”左輕越端詳着他,慢悠悠道。

仇雁歸心下一驚,下意識擡頭看了他一眼,對上左輕越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硬着頭皮道,“屬下不敢。”

這人怎麽跟會讀心術似的。

沒錯過他眼底閃過的慌亂,左輕越哼笑了一聲,随意敲了敲床板,“會伺候人麽?”

仇雁歸迅速擡起頭,張口的瞬間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又默默把嘴閉上了。

左輕越挑了挑眉,“想問什麽?”

刺客清了清嗓子,堅定的搖搖頭,“沒什麽……伺候人,尚可。”

他伺候閣主也有些年頭了,無非就是端茶送水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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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以後你就貼身伺候着……懂了麽?”左輕越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然後起身拿過放置案前的食盒。

仇雁歸點點頭,“是。”

食盒裏是糕點,散發着濃郁的香味,左輕越端着小碟子走過來坐下,頗有閑情逸致的提起一個。

仇雁歸有些受寵若驚,“少主,不……”

必如此。

話還沒說出口,左輕越就将糕點放入自己的口中,眯了眯眼睛笑吟吟的點評,“不錯。”

仇雁歸張了張嘴,尴尬的把話咽了回去,他慢慢把頭靠在窗沿上,剛要閉上眼睛,就被人拍了拍。

左輕越撚了塊糕點喂了過來,仇雁歸狐疑的盯了一會兒,猶豫道,“少主,給我的嗎?”

左輕越哼笑一聲:“嗯。”

仇雁歸心情複雜,小心的湊過去,慢慢張開嘴。

下一刻。

左輕越:“嘬嘬嘬。”

仇雁歸:“……”

左輕越面露訝異,“怎麽不吃,不合胃口嗎?”

仇雁歸氣的面色漲紅,瞬間收回腦袋靠在窗沿不願意擡頭,即便他知道這樣不合規矩,也受不了這種屈辱。

腦袋被人摸了摸。

他猛的擡起頭,被綁起的身子艱難的挺直,繩索繃直勒的他的手瞬間充血紅腫,仇雁歸眼睛有點紅,看着左輕越,“少主不必如此 ,屬下……”

他的聲線有些不穩,顯然是被氣狠了,話還沒有說完,嘴裏就被塞了個糕點,軟糯香甜,令他猝不及防的一怔。

左輕越臉上沒有什麽笑意,但也不是沉着的,漫不經心的樣子,修長白皙的手指毫不溫柔的将糕點塞進去,見他要開口就再塞一個進去。

仇雁歸心知如若自己被嗆着,恐怕左輕越是不會救他了,只好忍着先把嘴裏的嚼了。

不知覺的,兩碟子糕點下肚,仇雁歸一肚子氣也被咽了下去,最後一絲倔強順着喉嚨上浮,化為了一聲極輕的,“嗝。”

左輕越嗤笑一聲,“吃飽了?”

仇雁歸此時此刻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蔫蔫的靠在窗沿,“……嗯,多謝少主。”

左輕越沒說話,徑自熄了燈,褪下衣衫放在屏風上,也沒有避諱。

刺客的夜視能力極強,仇雁歸正一言不發的看着地面,放輕了呼吸。

床鋪柔軟,陷下去一塊,左輕越沒有再管他,自顧自的躺好閉上了眼睛。

仇雁歸慢慢擡眼,抿了抿唇。

他莫名覺得就出去這一會兒,少主似乎心情不好。

但這種事素來與他無關,他只需保護好主子即可,會有這種想法也還是左輕越看上去,實在太空了。

就好像他當初去行刺時感受到的死寂一般,豔麗無雙之後,那是一片荒蕪的涼。

————

翌日。

仇雁歸幾乎徹夜未眠,心事重重的閉目養神,好在他并不需要太久的休眠,莫要說一夜,熬個三夜差不多都能撐得住。

所以當左輕越微微一動時,他便睜開了眼睛。

身體被捆了一夜酸痛難忍,他微微蹙眉,直起身來默默看向床上的人。

墨發散落一床鋪,左輕越睡容恬靜,仇雁歸夜裏悄摸着偷看過幾眼,瞧着無害的很,稱的上一句天人之姿。

如果醒着也能正常點,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左輕越自那一動後就沒了反應,仇雁歸抿着唇等了他半晌,悄悄活動了一下肩胛骨,那裏曾被貫穿的傷口尚未痊愈,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啧。”煩躁的聲音響起。

仇雁歸背脊一僵,看見左輕越蹙眉睜眼,慢吞吞的坐起身子,“大清早的,鬧什麽?”

誰跟你鬧。

即便心裏十足的憋屈,但嘴上還是誠懇的,“少主恕罪。”

銀絲迎面襲來,仇雁歸呼吸一窒,咬牙閉上眼睛,下一刻繩索被隔斷,被束縛一整夜的身體驟然放松,随之而來的酸痛酥麻令他的表情不可自抑的扭曲了一下。

左輕越目光落在他突然鮮活的表情上,原本緊蹙的眉頭漸漸松開,恢複了以往慵懶惡劣的模樣,“舒服嗎?”

仇雁歸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錯愕的擡頭,“少主……?”

臉頰被人輕輕拍了兩下,指尖微涼,左輕越笑的別有深意,“記住這種感覺,下次會更舒服。”

我不會有下次的。

仇雁歸心中暗暗想着以後辦事定然小心斟酌,絕不會再受今日之辱,面上只能沉默的點點頭,并不想開口。

左輕越目光在他臉上巡視片刻,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行了,來伺候吧。”

仇雁歸聞言趕緊活動活動筋骨,炸裂的酸痛感令他差點踉跄了一下,他咬着牙走到屏風前拿過衣裳。

然後走到左輕越窗前。

“少主,請下榻。”

左輕越慢悠悠的下榻,張開手臂任人伺候,刺客的手法格外細致,挑不出什麽毛病,只是繁瑣的服飾令他有些頭昏腦漲,表情凝重的像是在與之搏鬥。

不過也沒有耗太多的時間,左輕越穿好衣裳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桌上放着個做工精細的銀梳。

仇雁歸神色一僵。

糟了,這他真的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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