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蠱

對面約莫十餘人,黑衣蒙面,撲面而來的一股肅殺之氣,仇雁歸将劍橫于身前,身姿挺拔,穩穩的立于馬車前。

後方的車夫沒有動靜,影六和影十未得命令,也沒有現身。

或許沒想到只有一人,對面也稍停了片刻,懷疑有詐。

深林偌大,一片靜谧。

兩路人馬無聲的對質着,仇雁歸目光淡淡一掃,利落的擡手,尖峰指地,手腕用力向下一劃,劍氣瞬間在土壤上劈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線。

塵土微揚。

“過界者,殺無赦。”他漫不經心的擡眼,勁風吹起額前碎發,露出暗含着殺機的眼眸。

馬車裏的人微微擡眼,眼中閃過興味。

這無疑是挑釁的姿态。

三個死士瞬間襲來,仇雁歸未躲,飛身一腳踹飛中間那個,另外兩人迅速提劍劈來,他擡手擋住一劍,借力将另一人踹到在地,閃身躲過後方又襲來的黑衣人!

劍蹭着他的肩膀而過,在衣料上留下一道不明顯的劃痕,他翻身落地,用力抓住方才被他踹到在地人,擋住射來的劍羽,那人渾身一震,癱軟下去,剩下的人蜂擁而來,沒有留給他喘息的機會。

仇雁歸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活動了一下五指,剩下的八人中六人都朝他撲過來,剩下的二人向馬車掠去——

仇雁歸五指一轉,挽了個劍花,忽而橫向揮劍,霎時間劍光破暗而出,淩厲的勁風深深刺入皮肉,鮮血四濺,撲向他的人如同折翼之鳥,突兀的落下,來不及反應,只能徒勞的發出一聲短促錯愕的悶哼。

剩下的二人察覺到不對準備後撤,可惜為時已晚,尚未看清對方動作,只瞧那道身影已至身前——

仇雁歸單手收劍,面對馬車,背後的二人捂住脖頸,慢慢倒了下去,離他所劃之線亦有兩尺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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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垂頭不語,後方的簾子卻不知何時被掀開了,左輕越饒有興致看着他,意味深長道:“不愧是血閣的統領。”

仇雁歸利落的将劍歸于劍鞘,殺氣自然的被斂起,他擡手抹掉臉上不慎被濺到的幾滴血漬,不卑不亢,“少主擡愛了。”

勁風襲來,仇雁歸迅速擡頭,卻見一抹白色的物件朝自己而來,他下意識擡手接住。

是一枚手帕,左下角繡着一條青色的小蛇。

“擦幹淨再上來。”清越慵懶的聲音響起。

那只修長白皙的手縮了回去,簾幕也随之落下,仇雁歸盯着那手帕愣了下,這才慢慢将手上的血漬擦幹淨,想了想又将其揣進懷中。

少主喜淨,想來也不會要別人用過的物件,還是自己先收着為好。

站在林間散了了會兒身上的血腥氣,仇雁歸這才利落的上了馬車。

只是揭開簾幕前狀似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車夫。

那車夫仍一言不發的垂着頭,即便方才那番危急情境之下也不動如山。

他隐隐又感受到了那股他厭惡的氣息。

了無生機的森森死氣。

左輕越又重新閉上眼睛,外衫仍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仇雁歸目光短暫停留了一瞬,又默默偏頭看向窗外。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仇雁歸并沒有感受到左輕越的動作,那銀絲也并未出現,可這車夫十有八九就是傀儡,只是不知……

“他的确是傀儡。”

清越的聲音含笑,荒林本就寂靜,這一聲無比突兀,更何況還恰好點破了仇雁歸心中所想,那一刻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難不成他還真會讀心?

“你想什麽都寫臉上了,還用讀心?”

再一次被勘破心中所想,仇雁歸忍不住摸了摸臉,又默默的放下,低聲道,“是屬下逾越了。”

“無妨。”左輕越慢慢睜開眼,桃花眼看誰都帶着幾分深情,他終于纡尊降貴的拉起散亂的外衫,仇雁歸不動聲色的呼出口氣,顯然也是忍了許久。

“此乃屍傀蠱,母蠱子蠱相通,此前你見的枯骨是我用天絲操控的傀儡,用着不太順手。”

左輕越沒骨頭似的倚着馬車壁,似乎只是順口一說,仇雁歸對這些不甚了解,只是聽着這陰邪的名字,忍不住皺了皺眉。

“屍傀蠱……是指控屍為傀儡的蠱?”

“自然。”左輕越故意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吓唬他,“怎麽,害怕了?”

“不單單有屍傀蠱,即便是活人也有法子可操控,記載中有提到‘禦魂蠱’,又稱‘忠蠱’,可控活人心智,深埋其心脈以致無法察覺……不過這玩意陰毒,百年前前就被銷毀了。”

左輕越的聲線有些詭谲,談及這些都是笑吟吟的,無端令人遍體生寒。

害怕談不上,只是覺得十分滲人。

仇雁歸猶豫了一下,“……中了蠱毒,是不是很難解?”

眼下最危險的“蠱王”就坐在他身側,仇雁歸很難不多想。

少主的脾性本就難以捉摸,若是自己惹了對方不快,情急之下給他喂蠱,也不知自己還有無活路。

“嗤。”左輕越不屑的嗤笑一聲,眼中閃過幾分不加掩飾的傲氣,“是蠱,那便有解,無非是難易之分罷了。”

說着他瞥了眼仇雁歸,幽幽道,“你怕這些作甚,我吞雲閣的人還沒有怕蠱的。”

“哎,真是撿回來一個膽小鬼啊。”

仇雁歸:“……屬下沒有。”

是少主您妄下定論,與屬下無關。

他本想沉默以對,只可惜少主突然來了興致,袖口一揮,掌心對他攤開。

仇雁歸毫無防備的擡眼一掃,旋即瞳孔驟縮,下颚都繃直了,聲線幹澀,“少主!”

那掌心之上是一只白白胖胖,擁有兩根如同蝸牛觸角的須,看上去勉強可以稱之為憨态可掬,但……它是蠱。

仇雁歸有些警惕的看向興致勃勃的左輕越,莫非方才他已經觸怒了少主,現如今竟就要給他下蠱了?

很快他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左輕越将手掌往他面前遞了遞,仇雁歸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一絲——炫耀。

“此乃金蟬蠱,生的白白胖胖,憨态可掬,可令腐朽生花,白骨重生血肉。”左輕越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它的須,眼神柔和的令仇雁歸坐立不安。

“此乃附生蠱,吸食他人血肉精元為母蠱所用……”

“腐蠱,可令人渾身潰爛,五毒穿心……”

“焚炎蠱……”

前往劍宗的路上,左輕越不厭其煩的展示着一只只奇異的蠱蟲,仇雁歸的手緊緊攥着,瞧着少主笑吟吟的模樣,沒敢吱聲。

他心中唯有一句話。

何時能至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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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也是我編的(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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