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內鬥(2)

眼前的某個身影一直晃來晃去,睿淵不由得撐着頭,隐忍着心中不耐地看向她。

他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明明先前還是一朵解語花,這娶回府中怎麽就變成粘人花。從行宮回來已有好幾日,除了向元柳身子不适,讓貼身婢女送來一些滋補的藥膳,谷雨香都每日求見過一面才舍得離去,更別提眼前這朵粘人花白緣君,整日地守在庸人居裏,若非他拉下臉來攆人,她只怕都會住在這裏了。

偏偏最應該關心他的人,卻沒有一次出現在庸人居裏,連派個身邊婢女過來代為探視都沒有。

“少爺……”白緣君親自舀了藥膳,坐到床邊,一邊吹着氣一邊朝睿淵遞過勺子來。“向姐姐留了話,這藥膳得趁熱吃,才會有效果。”

一連數日被煩在床上,還要每日吃着藥膳,他心中自是不快,再加上看見的人不是他想見的人,心中的火氣也就越發地旺盛起來。

他無由地想起那個人,在行宮小院的那個人,被他三言兩語都羞紅了臉頰,裝作不想理他的模樣,卻又總是整夜地守着他,像是怕別人無法将他照顧好一般。

那樣充滿了少女嬌羞與心口不一的常挽妝,自打回到文府就消失不見了。他故意讓白緣君呆在他的身邊,無非也就是想引得那人的注意,可惜那人仍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少爺……”見睿淵呆呆地,似乎已經神游遠方,白緣君臉色不佳地放下手裏的勺子。作為女人的直覺,她有一種即将會失去文睿淵的感覺,可她其實也不曾擁有過他,但他的心被他自己保管得死死的,即便是她得不到,旁的女人也沒有誰能拿到的。但那日在府門,離文睿淵最近的她清楚地看見了文睿淵與常挽妝之間的波濤湧動,這一趟的随駕避暑,有很多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之中變化了。

人都是有貪心的,本以她的身份能夠進到文府,哪怕只是個妾室也足以讓她偷笑不已,可嫁進來後,所思所想畢竟又會有所不同。親眼所見正室常挽妝頂着今上賜婚的名頭,沒有夫君的真心疼愛卻還霸占着文少夫人的位置,教她如何能夠放棄心中的貪念。從前是離得太遠,不敢滋生那樣的想法,而如今分明就是她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她為何要拱手相讓。

“這幾日,府內可忙?”睿淵将她手裏端着的藥膳碗接了過來,皺着眉,一口氣就全部都吃得幹幹淨淨。

“府內?”白緣君裝作不知他真實意圖地仔細想了想,才回道:“府內還是老樣子,只不過少夫人就有些忙,說是在核對前段時的賬目。其實那些賬目由谷姐姐和裕成管家共同管理,能有多少錯處,可少夫人就非說其中有問題,核對來核對去的,直至今日都沒出個結果。”

原來如此,倒還真符合她的秉性。賬上要是多出東西來,她估計就不會核來核去,大抵是發覺了其他的問題。

“對了,少爺可知老爺已經回京了。”白緣君将他手中的空碗接了過來,擱到身後候着的婢女手上。“老爺一直在別院,沒回本宅這麽呆着,顯得少爺不夠孝順,不如緣君代為請歸吧。”

他不計較她之前的失言,但她似乎越說越上瘾了。睿淵輕輕挑眉,譏諷出聲:“你什麽身份,能去迎老爺回府?”

見他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白緣君再笨傻都能猜出他有些生氣了。

“少爺……緣君只是一片好心,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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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睿淵盯着她看了良久,她被他的沉默與目光吓得不知所措,恐慌從心中湧動。

“我告訴過你的話,你都忘記了嗎?”文睿淵擡起她的下颚,逼她與自己的目光對視。“你什麽樣的身份就說什麽樣的話,做什麽樣的事,如若不然,我将你從風月樓裏帶出來,也可以将你送回去。”

“不要!”他最後這句恐吓成功地吓住了白緣君,她努力那麽久才能從風月樓裏出來,怎麽可以再回去,何況以文家棄婦的名聲回去,她不僅難保昔日花魁的勢頭,怕是被樓裏的那些“姐妹”笑話至死。“賤妾知道了,也記住了。賤妾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少爺……不要把賤妾送回去,賤妾就算是做個下人,在少爺身邊伺候也心甘情願。”

睿淵收回手,沒有再看過她一眼。

“你下去吧。”

被婢女攙扶起來的白緣君向背着她的文睿淵規規矩矩地行禮,之後才出門而去。

他的這番話固然恐怖,但也恰好坐實了她之前的猜想。果然這一趟的避暑,他們之間必定是有了什麽,或許是文睿淵,至少是文睿淵被冰封的心開始有了動搖。若真是如此,她所有的期望就再重見天日的一天。

常挽妝……她一定不會這般輕易地就認輸的,不到最後怎麽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贏家。文睿淵,她不會放棄,文家,她更不會放棄。任由來者是誰,她都會遇鬼殺鬼,遇神殺神。

“少五夫人,是回去了嗎?”身邊的婢女輕聲問道,自打出了房門,白緣君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不僅如此,還有愈加難看的趨勢。

“回去?”白緣君怒瞪了一眼畏畏縮縮的婢女,她怎麽會就此打道回府,對常挽妝的勢起素手無策。

“去清幽苑。”

就她一個人獨自對抗常挽妝,且不說輸贏問題,就憑文睿淵此時的心境,白緣君也是需要顧忌的,屆時他一定不會再對她手下留情,但如果是兩個人,或者兩個人以上呢,文睿淵心中的那杆秤未必就會直接偏向常挽妝了。

俗語說的好,不做出頭鳥,百世也逍遙。她不需要百世逍遙,只要能将如今的眼中釘除卻就好,就像當初的何語柔一樣,出身再高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樣地被驅趕出府,凄凄慘慘地在庵堂裏度此殘生。

白緣君臉上的神情終于又恢複如常,她拂過衣袖,朝清幽苑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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