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師兄弟二人就這樣在包廂裏抱頭痛哭,只哭得渾身酸痛,最後擡起頭來,看看對方,眼睛都腫的跟核桃一樣。蝶衣還好,自有一股梨花帶雨的風情,而段小樓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紅腫的雙眼,再搭上他五顏六色的臉,竟有些喜慶了。

蝶衣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段小樓也跟着就笑了。兄弟二人又哭又笑,二十年的隔膜就這樣一掃而空。

臨走時,蝶衣說:“你只安心回家過年,高利貸我先幫你還了。你慢慢掙錢就好,可不要再做什麽危險的事兒了。”

段小樓點點頭,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一事,湊上去,小聲說道:“不是師兄我多心,只是蝶衣啊,你那個侄子……他看你的眼神,好像有點……”

蝶衣臉一白,對着師兄,卻是說不出反駁的話。

段小樓見他這樣,急忙說:“師兄活的歲數加起來都快j□j十歲了,你若是喜歡他,作哥哥的絕對不反對,只站在你這邊,管他是誰。只是你向來心思單純,對待感情總有些不管不顧的,師兄實在是不放心。”

蝶衣聽了,面色漸漸恢複過來,半晌,低聲說:“有什麽放不放心的,鬼才喜歡他。”

段小樓見他這樣,摸摸他的頭,笑道:“可不是鬼嗎,跟我一樣,一只老鬼。”

蝶衣啐他:“少胡言亂語了,快去看醫生擦藥吧,小心出門吓到小朋友。哼,說起來,秦大導演倒是關心你的很,也不怕得罪我,只管說你好話,求我放了你呢。我就不信,你們兩個之間,能沒點兒什麽。”

段小樓臉一紅,說:“你快饒了我吧。”

回到家中,陸婷舟見他竟是腫着眼睛回來的,眼一瞪,說:“怎麽又哭了,那個什麽段磊難不成欺負你了?”

蝶衣湊到她懷裏靠着,說:“他哪裏敢欺負我。只不過說開了一些話,有些傷感罷了。”

陸婷舟嘆道:“真是兒大不由娘,我竟然不知道你還追過星。既然那麽喜歡,怎麽不跟我說呢。要是當時我知道你喜歡他,我就把他簽下來,讓他陪你就是,必不會虧待了你的偶像。唉,居然把自己整的如此狼狽。”

沒錯,蝶衣就是這樣跟家裏人解釋的:當年看電視,喜歡上一個演員,這麽多年一直放在心裏暗戀,這回猛地見到他,太過驚訝便失了态,又看他被別人欺負,心裏難過,情緒激蕩,回家才大哭一場。這次去見他,就是為了圓自己一個夢,以後也就能放下了。

雖然這個借口破綻重重,但是蝶衣死咬着不放口,家人又不能逼他,只好暗中關注段小樓,免得他借機掀起什麽風浪來。

其中最不相信的就是克君,十年來他和蝶衣寸步不離,蝶衣要是追星,他早就知道了。蝶衣也知道騙不過他,只有兩人相處時,便拉着他的手說:“你先不要問我,這些事,我總有一天全都告訴你。”

克君認真的盯着他,最後溫柔的将男孩兒抱在懷裏,嘆道:“我等着。”

年後開春,就該開拍《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了。整個劇組就在北京城郊的影視城,本來秦琴更偏好南方,但是陸婷舟擔心耽誤的課業,只好來北京拍攝。

開機前陸氏傳媒自然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新聞發布會以作宣傳。而等到開機儀式的時候,便是十分的低調嚴肅,只拜過神後,就開始了開機的準備。

因為陸婷舟怕蝶衣凍到,所以目前所拍的蝶衣的戲都會只有室內部分。

秦琴環視左右,随着猛地下劃的手勢,大喊一聲:“開始!”

整個片場靜悄悄的,只有機器運轉的嗡嗡聲。

片場中間,一身黑底金龍漢服的東方不敗坐在低矮的榻上,臉上帶着冷酷輕蔑的笑容,盯着跪在下面的黑衣屬下。身邊,兩名粉衣女子柔弱無骨的靠着他,任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蕩,滿眼都是崇拜,一旁,幾位紫衣姑娘打扇煮酒。

“五岳劍派?哼!”他忽的推開身邊的女人,站起來,一振雙臂,背後的繡着的長龍展現開來,道:“我倒要看看,這群白道的跳梁小醜能做什麽!”

周圍的部下和妻妾侍女們都跪伏在地上,高呼:“教主文成武德,一統江湖!”

“好,卡!”秦琴大喊,蝶衣立刻就從剛才的霸氣十足傲視天下的教主變成了平日裏溫柔乖巧的樣子。

“真的嗎?”蝶衣提着衣擺,一路小跑着過來看回放,“你不用哄我,要是不行可以重拍,直到你覺得好了為止。”

“我的電影當然不會馬馬虎虎的拍,你做的确實不錯。”秦琴贊揚道,“我也沒想到,原以為你的行當是旦角兒,表現男子霸氣方面恐怕還需要引導,沒想到一開始就這樣順利。咱今天是開門紅,往後定然會順順當當的。來,準備下一個鏡頭!”

蝶衣他轉身去看一旁的克君,克君沖他點點頭;又看了看段小樓,段小樓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克君寵他,覺得他千百般的好,他的意見自然不能作數;而段小樓可不會這樣“是非不分”,看他都點頭了,蝶衣便确信自己真的做的不錯,立時展演一笑,清麗動人,晃花了片場一幹人的眼睛。氣的克君眼睛裏能射.出刀子來,嗖嗖的紮向段小樓。

下一個鏡頭是東方不敗在妾室師師房中,無意中說到了自己練功時遇到的苦惱。

聽完教主的敘述後,師師帶着絕對的敬愛和深情抱住他的腰,說:“不管教主怎麽樣,師師都是教主的人,永遠不會背叛教主。”

東方不敗冷笑一聲,說:“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頭發長見識短,白費我口舌,算了,還是說點兒你懂的事兒吧。”

說完,粗暴的将師師按到床上,扯開她松松垮垮的衣領,壓了上去……

“卡!”

蝶衣立刻站了起來,躲開露出大片肌膚的師師扮演者,去年的影後徐曼池。

這回秦琴的表情有些嚴肅,說道:“動作太溫柔了,要更粗暴,更不在乎。東方不敗視人名為草芥,至于妻妾不過是發洩欲望的工具,怎麽會愛憐她們呢?你不要怕摔着人家,徐曼池的經驗比你多,她知道怎麽不讓自己受傷害。”

蝶衣點點頭,又來了一遍。

“卡!”

蝶衣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電影裏,一個鏡頭重來五六遍都是常事,秦琴耐心的說:“太兇狠了,她不是你的仇人。要輕蔑,懂嗎?高高在上,東方不敗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情。你就當她是個充氣娃娃,你會在一個充氣娃娃上發洩,但是會對它有什麽感情嗎?再來一遍。”

“你躲那麽遠幹什麽,壓上去!壓上去!去親她!”

“不要那麽僵硬!”

“是空無一物的高傲,不是厭惡!”

“……”

“卡!”秦琴有些暴躁了,他當然對蝶衣很有信心,這畢竟是他自己選的演員,不過要照平時,他一定沖過去狠狠臭罵對方一頓,但是這次,人家後臺很硬,他着實是罵不起。不過好在現場資源豐富,他抹了一把臉,對一旁飾演醬油角色的影帝祝銘韶說:“你去教教他。”

祝銘韶點點頭,他也沒換衣服,走過去,一把摟住徐曼池,半躺在卧榻上,懶洋洋的說:“教中最近總有些不老實的,借着任我行那老匹夫的名頭,打算起事反我。”

蝶衣仔細的觀察着祝銘韶的表演,在腦海中對比自己的表現。這一塊兒,兩人差距不大,不過祝銘韶顯得像一只慵懶的雄獅,而蝶衣更像一只高貴的獵豹。

等到了剛才一直出錯的地方,蝶衣立起身子全神貫注的觀摩。

只見祝銘韶摩挲着腰間徐曼池抱住他腰的手,冷笑了一聲,滿面譏诮之色,不是對師師卻是對自己,然後将女人拉到身前,挑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摩擦着她的嘴唇,輕佻的說:“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頭發長見識短,白費我口舌。”然後随意的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算了,還是說點兒你懂的事兒吧。”

拉扯衣領的動作随意而又情.色,祝銘韶随即俯下身,吻住女人的胸口,這個吻帶着欲.念,卻沒有一絲愛意,好像他吻她,不過是自己想,跟他吻的是誰,是什麽東西,毫無關系。

表演完後,祝銘韶離開徐曼池,後者面色坦然的整好衣領,好像剛才差點露點的不是她一樣。

秦琴問道:“看明白了嗎?這才是東方不敗對女人的态度。他是個絕情又狠毒的人。要愛,也是愛令狐沖。”忽的想起什麽,神情古怪的問道,“你是不是害羞,不敢碰曼池啊。”

蝶衣紅了臉,喃喃道是,嘴裏含含糊糊的說着“冒犯……不好……”

徐曼池笑着說:“小少爺不用考慮這麽多,我都三十多了,半老徐娘一個,早就沒羞沒臊了。再說,要是古時候,咱們都差着一輩人呢。”

秦琴攤手道:“你看人家女士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麽,你越不敢,NG的次數越多,她就要不斷的在大家面前脫來脫去,你也得抱來抱去,壓來壓去。還不如大膽點,一條過。”

蝶衣點點頭,說:“那我再感受一下。”說完閉上眼睛。

衆人見他正在入戲,都靜悄悄的不出聲,生怕打擾了他的靈感。

五分鐘後,蝶衣睜開眼,表情已然發生的變化。他走到中間,對着秦琴點點頭,秦琴忙喊道:“各單位準備!開始!”

果然,蝶衣沒有讓秦琴失望,他悟性極高,觀摩了祝銘韶的表演後,很快就抓住了訣竅,卻不是單純的模仿,而是有了自己的東西。

祝銘韶長得高大,而蝶衣身材瘦小,和徐曼池一樣高,所以他沒有學祝銘韶挑下巴的動作,而是轉身之後,冷笑一聲,直接扯開徐曼池的衣領後,順勢一推,将她按倒在床上,然後手指在她的胸口緩緩滑動,似是欣賞着她美麗的身體,自言自語道:“我竟傻了,跟個女人說這些事。”然後拍拍她的臉,說,“來,幹點你會的。”說着,抱着她翻了個身。

“卡!”秦琴這回終于是滿面笑容了,“不錯不錯,非常完美。就是這種感覺,你抓住了就好了。”

蝶衣猛地跳起來,差點把徐曼池推下床,紅着臉跑去看錄像。段小樓走過來,站在他身後笑得喘不上氣。蝶衣抓起一瓶水就開始砸。

克君黑着臉摟住蝶衣的肩膀往一旁的休息室走,不着痕跡的隔開兩人,說道:“小叔叔你累不累,休息一下吧。走,咱們先去洗洗手……”醋味兒濃重之極。聽得段小樓笑岔了氣,在克軍看不到的角度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蝶衣,讓他很不好意思,連說不累,又說要多多學習,非得留在拍攝現場,不肯跟克軍去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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