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許舟辰,你躲什麽?
說完那話,沈歲安再沒有看周加銘一眼,他迎着周圍衆人驚詫的目光,将許舟辰帶離了漩渦中心。
操場上上體育課的學生、愣住的體育老師、路過的清潔工阿姨,甚至還有教學樓幾個扒在窗邊看熱鬧的班級,都看見了那一幕。
剛剛許舟辰那一下摔倒了腿,連褲子都蹭破了一個大口子,看上去血淋淋一片,十分凄慘。現在人家哥哥說要去醫院,體育老師也不好說什麽。
片刻,體育老師回過神來,看着離開的兩個少年,又收回視線對其他人道:
“走的是高三九班的沈歲安,還有你們高一三班的許舟辰是吧。其它參與鬥毆的人,都跟我去教務處!”
幾個參與混戰的男生排着隊離開了跑道,周加銘和他那幾個兄弟走在前面,魏慎和躺槍的李裕跟在後面。走了幾步,魏慎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人的身影已經在林蔭道盡頭縮成小小的一點了,他感慨了一句:
“帥啊。”
他這話被李裕聽見了,李裕笑了一聲:
“拜托,那可是沈歲安。”
“他一直那麽牛逼嗎?”
剛剛那人一拳把周加銘打出鼻血的氣勢,還有最後那語氣那眼神,魏慎差點就要以為沈歲安下一秒就要徒手把姓周的撕了。
誰能想到這人還是個優秀學生代表呢。
“當然了,不然我叫他一聲沈哥?”
李裕雙手枕在腦後,回憶道:
“別看沈哥平時在他弟弟面前裝的那好哥哥樣子,其實就連去年把你堵牆角那次都是他收斂過的。我們沈哥,初中那會兒就跟着巴厘島那個彭哥把這一片特猖狂的一群混子揍了一頓,你應該聽說過吧?他那次戴着帶鋒的指虎,要了對方頭兒半條命,最後是彭哥給擺平的。”
魏慎倒吸一口涼氣:“真是黑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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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吧,他輕易不動手,也就那一次,但就那一次也夠讓人服了啊。哦,今天這種小打小鬧不算。”
李裕說話時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前面的周加銘也聽到了一兩句。
他從小到大還沒有吃過這樣的虧,更沒有這麽狼狽過。但現在看來,那個叫沈歲安的他似乎還惹不起,但這口氣就讓他這麽咽下去也不太可能。
周加銘暗暗握緊了拳,随後,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
幾人被揪到教務處後,照例先寫了一千字檢讨。後來,因為周加銘是慣犯,并且還有很多在場的學生作證是他先挑的事兒他先動的手,所以教務主任并沒有過多為難魏慎和李裕,教育了一頓也就放他們回去了。
魏慎在教務處耽誤了兩節課,回去的時候正好是課間。他笑嘻嘻打發走了來他桌邊問情況的同學,邊喝水邊拍着校服上因為打架蹭出來的灰。
他低着頭專注于擦校服上的腳印,過了一會兒,他餘光看見桌邊多了一個人,以為又是來看熱鬧的,便揮揮手道:
“哎呀,說了小爺我好着呢,該是周加銘那孫子倒黴,你……”
“許舟辰坐這?”
桌邊的人壓根沒理會他,自顧自問道。
魏慎後半截話斷在了嘴裏,他人都僵了,半晌才想起來擡眸看一眼桌邊坐着的人,而後幹笑道:
“沈……沈哥,您怎麽回來了?”
在李裕那裏聽過沈歲安的光輝傳奇之後,他對這人的崇敬和恐懼又上了一層樓,不自覺就用上了敬語。
沈歲安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他微微抿唇,語氣稍重了些:
“我問……”
“是是是,他就坐這!”
魏慎吓得一激靈。
沈歲安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反應又嫌棄又無語,随後直接從他身後繞到了旁邊的位置,把桌上幾本常用的書塞到了許舟辰的書包裏。
魏慎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擋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問:
“沈哥,小辰沒事吧?我看他腿好像傷着了,還挺嚴重的。”
“還行,沒斷。”
沈歲安收好了許舟辰的書包,他把書包單肩背起來,離開時步子一頓,多提醒了魏慎一句:
“這幾天出門小心點。”
雖然魏慎知道沈歲安是在好心提醒自己,但這話聽着莫名其妙就是有點像威脅。
他點頭如小雞啄米,在沈歲安走後,沒忍住打了個激靈。
沈歲安背着許舟辰的書包,去跟他們班主任要了張假條,往回走的時候還去藥店買了些藥,等再回到許舟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雖然他跟許舟辰當了這麽多年的鄰居,但在今天之前,他還從來沒來過許舟辰家裏。
這裏和他家不同,他媽媽周若蘭總是喜歡買些溫馨的小擺件,桌上牆上都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這些極具生活氣的東西堆在一起似乎才是一個“家”的樣子。但許舟辰的家裏除了基礎的陳設,再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個地方,比他想象中的清冷很多。
他換了鞋,提着藥和書包一路上了二樓。
許舟辰的房間在走廊最深處,現在天色暗了,屋裏沒開燈,只有他房間裏的光透過門縫映在地上。
沈歲安推門進去,那人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樣,還乖乖在床上坐着。
先前沈歲安把許舟辰從學校帶走了,但因為許舟辰對去醫院這件事十分抗拒,再加上沈歲安确認了他并沒有傷到骨頭,所以最後還是直接把他送回了家,只自己又出了趟門,買了藥,也拿回了許舟辰的書包。
在沈歲安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許舟辰一個人待在房間裏,他脫掉了破損染血的校服褲子,換了條不礙事的短褲,還順便用清水沖了一下傷口。
周加銘打架下手重,在許舟辰身上留了不少傷,尤其最後踹的那一腳,許舟辰摔倒時膝蓋着地,腿上血淋淋的一大片,在原本就略顯蒼白的膚色上極為刺眼。
“你回來了。”
沈歲安進門的時候,許舟辰正坐在床邊伸直腿,兩只腳一碰一碰的,似乎心情還挺不錯。等聽到沈歲安進來的動靜,他擡眸看了一眼,見沈歲安背着自己的書包,愣了一下:
“哥,你回學校了?”
沈歲安瞥了他一眼,把書包從肩上取下來,丢到了床上:
“嗯,給你請了一周假。”
“……哥啊。”
許舟辰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
“我腿又沒斷,明天結疤了就不疼了,沒那麽嬌氣,我能上學。”
沈歲安正低頭解着裝藥的塑料袋,他聞言擡眸瞥了許舟辰一眼。
他自然也知道皮外傷用不着請假,但今天和許舟辰打架的那男孩他有印象,他有個不好惹的哥哥。沈歲安擔心這兄弟倆再找許舟辰的麻煩,教務處那邊有什麽事他也可以擔着,一周之後也就差不多沒事了。
可這些原因,沈歲安顯然不會跟許舟辰解釋,因此他只用舌尖輕輕頂了頂腮,語氣稍稍帶了些威脅意味:
“那我給你打斷?”
許舟辰默默閉上了嘴,但随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問沈歲安:
“那我這周課怎麽辦?”
沈歲安顯然早就替他考慮過了,此時想都沒想就答:
“晚上來我家,我給你補。”
許舟辰點點頭,突然就覺得不上學也不錯,習慣性用舌尖潤了潤嘴唇。
他跟周加銘打架的時候,嘴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磕破了,一碰就疼。
北川的傍晚總是漫天紅霞,窗外的橙紅的餘晖和屋裏偏冷的燈光對比明顯。那時,屋外起了風,樹葉搖晃着發出“沙沙”的聲響,透過窗戶傳進屋內,莫名令人有種寧靜的錯覺。
就在那樣的風聲中,沈歲安單膝跪地,一手托起了許舟辰的腿,用手裏的消毒棉細細擦拭着他腿上的傷口。
許舟辰有點出神,直到傷口傳來刺痛,他下意識縮了一下,小腿卻被握在少年溫熱的掌心裏,動彈不得。
沈歲安擡眸看了他一眼:
“別動。”
許舟辰就真的不動了,只搭在床沿的手輕輕蜷起,捏皺了邊緣的床單。
人在緊張的時候,感官總是格外敏感,他能感覺到沈歲安掌心的溫度、還有上藥時溫柔的動作,跟這些比起來,傷口處傳來的刺痛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許舟辰連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他盯着自己的腿,但終是沒忍住,稍稍往上挪了視線。
從他那個角度,能看清沈歲安發絲卷翹的弧度、長長的垂落下的睫毛,甚至連他眼皮末梢那顆小痣都看得清晰。
別人都說,人在認真的時候最好看,這一條對沈歲安也同樣适用。他專注于某件事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輕輕皺起眉,眼裏的神色會被睫毛落下的陰影擋住,看不太真切。
以前許舟辰總在想,如果沈歲安專注地看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會很深情,只是不知道誰會那麽幸運,能從他眼裏走到他心裏。
“好了。”
在許舟辰胡思亂想的時候,沈歲安替他擦好了藥,他驀地擡眸,正好撞上了許舟辰的眼。
許舟辰下意識垂眸避開了他的目光,他默默收回腿,但沈歲安卻沒有要從地上起來的意思,甚至一直在盯着他看。
意識到這一點時,許舟辰有一瞬的慌亂。
他擔心是自己那時的眼神暴露了什麽東西,他抿抿唇,正準備說些什麽來補救,卻又聽眼前人說:
“嘴唇破了?”
“啊?”許舟辰下意識舔了舔傷口所在的位置,卻被那痛感刺得輕輕一抖:
“沒事……”
“給我看看。”
沈歲安從地上站起來,他靠近時,許舟辰下意識就想躲,但他無處可去,只能用手撐着向後挪。可這顯然是個不太妙的姿勢,因為下一瞬,沈歲安便單膝跪上床,一把扣住許舟辰的下颌迫使他擡起臉。
沈歲安整個人背着燈光,只有輪廓被勾出一圈冷白。
他微微皺着眉,往日涼薄的眸子占滿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他喉結微動,但自己卻并沒有注意到這絲異樣。他只稍稍沉着聲音,壓下心裏那絲莫名其妙的不悅,只捏着許舟辰下颌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許舟辰,你躲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4-09 13:11:00~2022-04-10 13:21: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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