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35

趁着洛基和托爾還在半路上，還有點時間讓我們來認識一下冥界海姆。

許多人會把尼福爾海姆（Niflheim）和海姆冥界（Helheim）混為一談，雖然在現實中來看它們的确差不了多少，但如果要細分，仍然是有一些清晰明确的差異。

尼福爾海姆又被稱為「霧之國」位于金倫加鴻溝的最北邊，終年籠罩着濃霧，是個陰森寒冷的地方。這是托爾和洛基現在的位置，而他們正在一路向着「真正的」海姆冥界前進。

要到達海姆冥界，必須經過尼福爾海姆最北邊的關卡──一座鑲金的水晶橋，被一根頭發懸吊着，由枯骨的守衛看管。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從水晶橋旁邊的塔樓窗戶，橋的看守之一默德（Mod）正捧着他的骷髅腦袋，仔細的用他新買來的「特級死人骨頭保養滋潤組合」抛光頭骨之後仔細抹上保養品，再拿起小扇子希望快點把那曾晶亮亮的油膏吹幹。

「真是新聞，原來我們還有天氣？」他的同事，古德（Gud）在塔樓下方的檢查點值班，盤問一個又一個亡靈的基本數據。揮手放行一個特別唠叨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八代幹過什麽豐功偉業通通吹噓一次的老頭之後，拿出自己新買的Stark Phone調出查看天氣的app：「未來一周天氣預報──陰天、陰天、陰天、陰天、陰天、陰天、陰天。這還真是……好天氣。」

「是啊！我喜歡陰天，适合保養骨頭！」默德用指尖小心翼翼的觸碰頭骨，确定保養油已經幹透之後從工具箱裏挑挑揀揀拿出一把最小號的金屬棒，尖端帶着小鈎子，乍看之下類似牙醫的剔牙工具，默德正用它仔細的踢出骷髅骨縫之間的卡着的油膏，「晴天太熱了，我的保養油都幹的不均勻，這樣很不好。」

「說的好像你見過晴天似的……」古德嘟嘟囔囔的繼續檢查下一個死者的身分，「你快點弄好給我滾下來，我真不懂你為什麽要這麽着迷保養骨頭，我的意思是……這裏除了你跟我就沒有別人了！你保養給誰看呢？」

「當然有人看！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凡人的書裏會寫到我們？寫到這座橋？」默德把頭骨捧起用毛刷刷掉摳出來的屑屑，「但是愚蠢的凡人居然分不出來我們兩個的差別！他們的書裏面寫着『水晶橋由默德古德（Modgud）看守着』在他們的眼裏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一樣的啊老兄！我必須要增加鑒別度，這樣将來的人就會知道那個永遠整整齊齊，即使在昏黃天空下依舊閃閃發亮的紳士就是默德，而你──不修邊幅的邋遢骷髅──才是古德。」

「你就作夢去吧。」古德真可惜他是骷髅沒有辦法做出翻白眼的動作，「這些死人要是能清醒些腳步走快點我就滿足了……還形象呢。好咧！動作快點！下一個──！」

穿着成衣店買來的平價西服，略為有些中年禿頭的男子湊上前來，古德的骷髅手五指并攏往男人的眼前一揮，就令他稍微回複了神智。男子抱緊了自己的公文包神經兮兮的左顧右盼，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名字，什麽地方來的？」

古德也不擡繼續用觸控筆戳屏幕。

「亨利……亨利艾許比（Henry Ashby），來自美國，亞特蘭大。」

「怎麽死的？」

骷髅将觸控筆的筆杆戳進空蕩蕩的鼻孔洞裏轉了轉，好像那裏真的有一個鼻子正在發癢似的。

「什麽？我死了？怎麽會！」男人愣了一會，拼命的搖頭大吼大叫，「我正在等着過馬路去上班，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然後……然後……」

亨利雙眼放空，不斷的重複着「然後」足足有兩分鐘，接着他像是突然放棄或者該說接受了一樣，用疲憊不堪的語氣把那句話說完：「我就被迎面開過來的車輾過去……我死了。老天啊！我死了！」

古德點點頭，用觸控筆在死因那一格勾選了「意外」和「車禍」兩個選項。

「有任何特殊專長嗎？」

「我是銀行的理財專員。」

「嗯。」古德哼了一聲，埋頭寫了幾個字後沖着亨利艾許比先生擺手，「好了你可以通過了。」

亨利哀傷的回過頭，他的背後是排山倒海的死者，一直到最遠處地平線的盡頭都可以看見人海微微起伏的波浪。

「別看了，再看你也活不起來的。」古德早就看多了這些死人的反應，激烈一點的甚至會不停往回沖，似乎以為這樣就可以重新活一次，「走吧。下一個！」

亨利戀戀不舍的回頭看着前方，整了整自己的便宜西裝，回想起他人生中第一次被銀行面試時後的場景，擡起腳踏上水晶橋的瞬間就消失了身影，另一個微胖的婦女則走上前頂替了亨利的位置回答問題。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就是水晶橋看守者默德、古德的工作。

這是為什麽洛基和托爾的跑車一駛進默德和古德的視線範圍時，默德激動的差點要把他的腦袋從三層樓高的塔樓上摔下來。

「喔！我的天！我的天！那是什麽？那是跑車嗎？喔喔喔喔！天啊，是土豪！麻麻我終于又遇到土豪啦！古德古德古德！快幫我看看我的腦袋夠不夠閃亮？我要給土豪一個耳目一新的印象！」

「永遠都這麽誇張。」古德無視了他的搭檔，正準備施法讓茫然的死者暫時清醒過來時，他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那輛風騷的跑車上，駕駛者正帶着微笑和他打招呼。

「你好啊，看來你就是這裏的看守，對嗎？我們需要做什麽手續？」

如果洛基想的話，他可以成為九界最溫文儒雅的貴公子。

「喔，是的。」古德點點頭拿出他的Stark Pad，「可以請問您的名字嗎？」他的用詞也不知不覺間文雅了起來。

洛基盯着古德手中的Stark Pad出神，沒有得到回答的古德順着洛基的眼神看到自己手上的平板，會過意來将它遞到洛基的眼前。

「這是最新款的Stark Pad我們這裏最大的經銷商贊助的，老板在中庭的家人每次出新款都會燒好多下來，坦白說，我們這裏有時候都還比中庭更快入手新産品。」

古德不禁有些小得意。

洛基面帶微笑看着古德和他展示Stark Pad，如同他所預料的，在這種充滿遲鈍死人的地方工作，沒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突然遇到一個「神智清醒」的人肯定會讓這些守衛有多說幾句話的欲望。

尤其是當守衛認為自己對情況有絕對的掌控力時，他們絕對不知道自己會洩漏多少信息，這正是洛基需要的。他表現的溫和無害又充滿好奇，讓對守衛可以以一個高大的形象來為可憐的亡靈解惑釋疑，恰好又滿足了他找人說說話的小小願望。

現在他知道冥界和人間是有聯系的──不然那個經銷商老板怎麽指示他的子孫們源源不絕的燒新産品下來？他應該只會在每年的某個時候，或許是忌辰才會收到來自子孫的供品。

冥界海姆需要有各種專長的人，這表示如果他待會适度的表現出自己的能力，他或許可以被分配到一個職位，擁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讓他可以接觸到……普通亡靈接觸不到的東西，那或許會有離開死國的線索。

洛基熱誠卻又不失分寸的态度讓古德非常受用，他們談了很多，從聽古德抱怨工作多麽無聊，到他上次休假回到冥界海姆本土聽到和看到的八卦，洛基總會在恰到好處的時候提出一個問題讓他可以把話題順利開展下去，但又不會在涉及敏感議題的時候多做糾纏。

「這真是個好家夥，可惜死的這麽早。」古德忍不住在心裏同情面前的亡靈，但是他的工作還是得繼續：「好啦，先生，正常的程序我們還是得走一趟的，請問您的名字還有家鄉？」

「托爾和洛基！我們來自阿斯嘉！」

副駕駛座的托爾完全沒有壓抑他的音量，大方的報出家門，表情還顯得挺得意。他早就看不過這個一直和洛基說話的家夥了，偏偏他們在講的話題他又插不上嘴，終于等到一個可以大聲開口的時機，托爾立刻将它把握住。

古德的腦袋一下子沒固定好從脖子上噴進了跑車裏，正好停在洛基的大腿上，下巴一張一合「卡噠卡噠」作響。洛基捧起那顆腦袋，小心地避免被咬到，将它安放回應該待着的位置。

「洛基和……和托爾？阿斯嘉之王奧丁的兒子？」

古德左右扭了扭脖子确認腦袋已經卡緊，這才結結巴巴的繼續進行問話。

「是啊，沒錯。」洛基大方的承認，「我就是洛基，他是托爾。我們不小心──」

「淹死了！」托爾又一次把握了開口的機會。

「淹死？」

古德看起來一點都不相信，更別說那串供串的亂七八糟的說詞。但是洛基和托爾都一口咬定自己是淹死的：

「我們正開着跑車在海岸邊。」／「我們開着跑車在海邊的山路上。」

「跑車失控沖進了水裏。」／「泥石流，我們從山上被推進了海裏。」

「車門鎖上了打不開。」／「我們被安全帶綁住了，逃不出去。」

「然後就淹死了！」這次兩個人倒是同步了。

「好吧，你們淹死了。」古德最後的決定是不要在乎細節，他記下了「意外」、「淹死」兩個關鍵詞。

「Good！」洛基４５度擡起下巴用力點了一下，踩下油門往前開的同時右手給了托爾的肚子一記肘擊，一塊雞骨頭從托爾的嘴裏飛出來在擋風玻璃上印下一個油膩膩的痕跡。

「來吧老哥，我們繼續下地獄去。」

「好耶！地獄我來啦！」

跑車吼叫着留給古德一臉的灰煙，默德終于打扮好他最高級的行頭，披着一身金光燦燦的衣服，幾乎在每一處關節上都鑲上寶石，他像一顆人形太陽一樣沖下塔樓追在托爾和洛基的車尾燈後。

「土豪！土豪你們不要走！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在洛基之後的亡靈雙手摀着眼睛痛苦的跪倒在地：「救命！我的狗眼！狗眼要瞎了！」

「喔天殺的！我一定要把你拆成206塊！你就給我花一個月慢慢把自己拼回去吧！」

古德舉起他的Stark Pad用一個棒球的擊球姿勢把默德帶着金子做成的假發的腦袋打飛出去。

「全壘打！」剛才還在地上滾來滾去喊狗眼瞎掉了的男人突然跳起來激動的吶喊着。

「啊，我知道了，棒球裁判。」古德低頭繼續用屏幕爆裂的平板工作。

默德的骷髅頭花了幾分鐘才自己滾回來，并且一反常态的沒有對古德發火，而是主動跳到古德的肩膀上在他的耳朵邊激動地跳來跳去。

「我剛才看到土豪的車尾啦！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嘛！這真是大新聞！大新聞啊！JUST MARRIED！他們結婚啦！阿斯嘉兄弟結婚啦！禁斷的被德之戀呵呵呵呵呵呵！」

這下不只默德很激動，連古德都雙手捧着臉頰（默德的頭骨可憐地掉在地上打滾），兩骨齊聲尖叫出關鍵詞──

「毫無疑問這是殉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在漫威宇宙蘋果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比得過斯塔克工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