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4

明誠走到明樓身後，幫他脫下外套，邊跟他低聲耳語着，“我約了林參謀見面，一會兒就回來。”

明樓“嗯”了一聲，看着明誠走進裏屋将大衣挂好，囑咐道，“早點兒回來，等着你吃晚飯呢。”

“好。”明誠笑着點了點頭，拿上一件替換的風衣和墨鏡出門了。

大姐和桂姨還沒有回來，明臺這小子也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家裏只剩阿香一個人在廚房忙活着。沒有明誠伴在身邊，仿若整個時空都寂靜了下來，明樓獨自在房間裏看着書等着明誠回來，不過一個多鐘頭，就聽“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推開。

“大哥，出事了。”明誠急切地說道。

明樓放下手中的書籍，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慢慢說。

明誠回身關嚴了房門，快步走到明樓身前，緩了口氣說道，“林參謀的小組在來的路上遇到了日軍的掃蕩，大部分人都犧牲了，還有幾個人被抓了俘虜，恐怕沒辦法配合我們的行動了。”

明樓緩慢地站起身，一時無法從如此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他邁開步子在房間中不停地踱步，大腦飛快地設想着一個又一個可行的計劃，以及所有可能出現的後果。

“要不然取消行動？”明誠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方案，他們本就是兵行險招，如今更是險上加險，他折了進去也就罷了，不能再搭上明樓。

“不行。”明樓停下腳步，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明誠，他知道明誠的打算，故而板着臉瞪了他一眼，“南田已經對你失去了耐心，而且許鶴非殺不可。”

明誠有些慌了神，不管可行不可行，都提了出來，“我們要不要再請調一組？”

“來不及了。”明樓搖頭，他在腦中權衡了所有的方案，最終決定——“給毒蠍發電。”

明誠還想再說些什麽，但他着實又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只能默默地聽命出了家門，去聯絡站給毒蠍發電。

待到明誠回到明家時，早已過了晚飯的時間。

阿香見明誠回來，連忙跑去喊着明樓，“大少爺，阿誠哥回來啦！開飯吧！”

明誠一聽，知道是明樓一直在等着自己回來還沒吃飯，但他實在是吃不下去，便攔住阿香說道，“阿香啊，你去給大少爺準備晚飯吧，我沒胃口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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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阿香有些為難，她剛要開口勸勸明誠，就見明樓推門出來說道，“阿香啊，你把我們兩人的晚飯端到書房來。”

大少爺發了話，阿誠哥肯定不會不聽。阿香高興地應了一聲，跑着鑽進了廚房。

“大哥，我是真的吃不下。”明誠跟着明樓進了房間，脫下外衣挂在衣架上，他有些疲憊地直接仰躺在床上，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明樓走到他身邊，挨着他坐下來，彎下身子動作優雅地解開了他的領結，又拍了拍被他弄皺的衣領，語氣寵溺地說道，“你早飯就沒吃，中午我不在沒人看着你估計你還是沒吃，晚飯再不吃夜裏胃疼可別叫我。”

明誠擡起手臂擋住自己的雙眼，他似乎疲乏極了，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哪吃得下啊。我已經給毒蠍小組發了密電，明臺現在應該還沒有得到消息，等他接到命令還不知道得是什麽反應呢，只怕要翻了天了。”

“他不會的。”明樓笑着說道，“明臺雖然小孩子心性，但他到底是軍統訓練出來的軍人，我就賭他不會違抗軍令。”

明誠轉了個身面對明樓側躺下，他睜開眼看着明樓，緘默了半晌化作一聲輕嘆，心裏可不如明樓這般篤信和鎮定。

明樓淺笑着伸手撫上明誠緊皺的眉心，用拇指摩挲他濃密的眉毛，低沉磁性的聲音和窗外柔和的月色一起輕輕地打在明誠身上，“怎麽，擔心明臺了？”

“不，”明誠搖了搖頭，弓着身子将腦袋埋進明樓的懷裏，鼻音小聲的哼了一下，悶着聲音說道，“我擔心的是比我更擔心明臺的大哥。”

明樓的這一顆層層僞裝的七竅玲珑心都要被明誠暖化，他收緊手臂将明誠抱的更緊些，“你不是說我就是你的信心嗎，那就對信心的信心多點兒信心。”

明誠低低地“嗯”了一聲，擡手解開明樓的領帶和兩顆襯衫紐扣，他微微揚起下颌在明樓的鎖骨上咬了一口，低聲說道，“千萬別讓我失去信心。”

明誠這一口咬得可不輕，明樓疼得動了動眉毛，卻仍是極度溫柔地撫摸着明誠微硬的發絲和柔軟的耳垂。“不會的，”明樓許下承諾，“信心永遠與你同行。”

明誠聽言擡頭望進明樓的眼眸，溺在其中無法自拔，他想要親吻明樓的嘴唇，思緒卻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明誠迅速地整理了着裝，走過去開門。

“阿誠哥……”阿香低着頭羞愧地解釋着，“我本來想做些好吃的給阿誠哥和大少爺，但是第一次做，失敗了，只能先下了兩碗面。”她端着的托盤中只有兩碗清湯寡水的挂面。

明誠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明樓肯定的聲音就從裏面卧室中傳來，“阿香又把飯煮糊了吧。”他正枕着自己的雙手仰躺在床上，口氣生生就像是哪家的地主一般，“看來得扣阿香這個月的工錢了。”

阿香吐了吐舌頭，活潑可愛的小女兒作态立現，她讨饒地看着明誠說道，“阿誠哥，你幫我勸勸大少爺嘛，不要扣我的工錢啊。”

明誠接過阿香手裏的托盤，側過頭對着裏屋喊道，“今天的晚飯我替阿香做行了吧。”

“行啊，”明樓樂起來，怎麽也掩不住聲音裏的笑意，“我要吃紅燒獅子頭啊。”

明誠嫌棄地撇撇嘴，回過頭笑着對阿香說道，“走吧，去廚房給我打打下手。”

“哎，好嘞。”阿香歡快地應了，跟在明誠的身後進了廚房。

晚飯的餐桌上果然出現了三個紅燒獅子頭。其實一般來說，獅子頭都會做四個，中國人講究這個“好事成雙”，但無奈食材不夠，明誠就只能做了三個，又捏了個素丸子尚且充數。

明樓樂呵呵地上了桌，今天家裏人少，他便招呼着阿香一起坐下來吃，想到他剛剛故意逗弄阿香要扣她的工錢，況且阿香又是這個屋裏最小的，明樓便把第一個獅子頭夾給了她。

“謝謝大少爺！”阿香端着瓷碟，笑嘻嘻地道了謝，坐回到桌尾的位置。

第二個獅子頭，明樓讨好地夾進了明誠的碗裏，“大廚辛苦啦。”

當明樓伸出筷子要夾起第三個獅子頭時——“今天的味道怎麽這麽香啊？”明臺一邊解着圍巾脫着外套一邊直奔餐桌而來，他驚喜地說道，“阿誠哥做紅燒獅子頭啦？”

“是啊，你快去洗洗手過來吃晚……”明誠話還沒說完，明臺就直接伸手捏起了獅子頭，張大了嘴一口就咬掉了一半。

這不過是一個愣神兒的時間，眼看着紅燒獅子頭就這麽從自己筷子底下丢了，明樓瞬間拉下了臉。

明誠好笑地看着明樓，不做聲地将自己碗裏的獅子頭夾進了身邊人的碗裏。

明樓之前說想吃不過是句調笑話，也不是真的饞，但他感念明誠的心意，便将獅子頭一切為二，夾起一半還給明誠。

“你也不嫌髒，趕緊先去洗手！”明誠皺着眉嫌棄地訓着明臺。

明臺将剩下的半個獅子頭也塞進嘴裏，兩邊腮幫子圓滾滾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唔唔”了幾聲，就跑去洗手了。

明誠這才抿着嘴笑着低下頭咬了一口碗中的半個獅子頭，他從沒覺得這紅燒獅子頭有這麽好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