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後續番外1——火車爆炸案
番外——火車爆炸案
不同于明樓和明誠,梁仲春是在上面的調令正式公布的時候,方才得知藤田芳政即将去南京赴任的事情。然而當天夜裏,他便接到了關于“藤田長官所乘坐的火車發生了爆炸,目前生死未蔔”的電話。
聽到這個消息,梁仲春腦海裏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就是明樓和明誠的身影,他吩咐完手下要如何處理現場之後,便急匆匆地挂了電話,撥出去另一個熟悉的號碼。
“這又是怎麽回事!”
明誠于睡夢中被吵醒,他起身去書房裏接起電話,就聽到了這樣一句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質問。
“梁處長,”明誠穩了下神,恢複清醒,又戴上他平日裏在梁仲春面前的那副狡猾的面具,“這大半夜的,你沒頭沒腦的問什麽呢?明長官可是剛睡下,需要我去叫醒他好回答你的問題嗎?”
“哼。”梁仲春在電話那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心裏清楚!藤田芳政乘坐的火車,剛剛被炸了。”
“什麽?”明誠的聲音擡高、尾音上揚,這些都顯示出說話的人心中的震驚,但是那語氣裏又似乎并沒有半分的訝異之情。
“藤田長官可還好?”明誠又問道。
“不知道,”梁仲春有些氣惱,因此語氣也并不好,“剛才我接到電話的時候現場的火勢還沒弱下來,暫時還沒有找到藤田芳政。”
“找不到便算了。”明誠不疾不徐地說道,“他大概也不想去南京。”
盡管早已有了猜測,聽到明誠這麽說,梁仲春心裏還是“咯噔”一下,暗嘆明樓和明誠兩人行事之大膽心思之細密,他沉默了片刻,算是默認了明誠的意圖,便挂了電話,往現場趕去了。
“梁仲春的電話?”
明誠剛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便被睡在床上的人伸出雙臂摟住腰部拉入了一個寬厚的懷中。
緊緊貼合着自己後背的胸膛,能隐約感覺到藏在裏面的強健的心跳,明誠放松了身體窩了進去,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柔和溫順的氣息。
“嗯,”他輕輕發出一聲鼻音,“火車的事情,一切順利,大哥繼續睡吧。”
明樓從他身後親了親他的後頸,輕喃了一句“晚安”,便閉上了眼睛。
就在明樓以為明誠正在入睡時,明誠又突然稍稍側了一下身子,清醒地開口說道,“聽梁仲春的描述,似乎爆炸比我們預想的要嚴重許多。”語氣中帶着疑惑。
明樓也睜開了眼,沉默了幾秒,方才開口問道,“有平民傷亡嗎?”
“應該沒有,”明誠猜測着,“如果有的話,梁仲春剛剛肯定要拿這件事來刺咱倆了,不會只字不提。”
“那就好。”明樓松了口氣,但随即又不自覺地皺起了眉,“看來程錦雲還是有些分寸的。不過這件事,你還是找機會點她一下,要引以為戒。”
“嗯。”明誠點了點頭。
看明誠似乎還有點兒擔心的樣子,明樓将他的身子扳正,面對着自己,湊過去在他的嘴角印下幾個輕柔的親吻,“別想了,睡覺吧。這或許是個好事也說不定。”
既然明樓都這麽說了,明誠自然乖乖地閉了眼睛,他靠着身體的習慣精準地吻住了明樓,并伸出濕滑的舌尖探進明樓的口腔裏加深了這個吻。
明樓很快便化被動為主動,他原本搭在明誠腰側的手臂收緊了些,更多地将明誠圈在自己的懷中,似乎比肌膚溫度要高一度的掌心在明誠的脊背上游走,惹得明誠難耐地扭了扭腰身。
“Bonne nuit.”明誠率先結束了這個晚安吻,他這麽說着的時候,氣息都已經有些不穩了。
“Bonne nuit.”明樓低沉的聲音裏,似乎暗藏着一絲笑意。
梁仲春在爆炸現場左等右等,才終于等到姍姍來遲的明樓和明誠二人。
“明長官,”梁仲春趕忙迎了上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您看這炸的喲……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
明樓斜睨了他一眼,看得梁仲春心裏一陣慌,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去。
“有平民傷亡嗎?”明樓問道。
“沒有沒有,”梁仲春連連擺手,“這炸藥的威力雖大,但好在平民都集中在火車的前段和中間。”
明樓聽了“嗯”了一聲,又往前走了幾步。
眼前所見,是被炸的面目全非的現場,本該鮮血淋漓的地面也被之前洶湧的火舌掩蓋成了焦黑的顏色,混合着血腥以及惡臭的燒焦氣味直沖鼻腔,明樓忍不住皺了下眉,但還是睜大了眼四下逡巡。
明誠這時也走了過來,沖明樓微微搖了下頭。
明樓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說“知道了”,随後扭頭問梁仲春道,“找到藤田長官了嗎?”
“報告明長官,屬下第一時間就去确認了藤田長官的安危,但是您也看到了,這人都炸碎了,黑乎乎一片哪裏辨認得出來藤田長官啊!”梁仲春的表情很是無奈,又帶點兒委屈。
明樓點了點頭,并沒有因此而責怪他,只是繼續說道,“繼續找,哪怕是藤田長官身上的什麽東西也好,務必要确認藤田長官的下落。”
“是!”梁仲春大聲應道,便走去前面繼續指揮手下了。
明誠此時也已走到了明樓身側,他緊握的右拳藏在他和明樓身體的中間,似有攤開之意,卻被明樓不着痕跡地握住了塞進口袋裏。
明誠頓時會意,明樓是怕人多眼雜,遂放松了手掌,再伸出來時,手指自然地微曲着,掌心空空如也。
關于火車爆炸案的初步調查報告很快便呈給了日方。一車的軍用物資丢失,已确認是共黨所為,根據對爆炸現場的勘查,并沒有發現任何有關于藤田芳政的證物,倒是找到了其下官的殘存的半枚徽章,藤田芳政目前下落不明,76號表示仍在奮力尋找。
另外,明樓的準弟媳程錦雲受邀前往藤田芳政的車廂休息,也不幸遇難,在爆炸現場找到了程小姐家傳的玉镯碎片。這件事只在報告中一筆帶過,盡管明臺早已故亡,但畢竟頂着明家小少爺的頭銜,作為他未婚妻的程錦雲自然多多少少的會受到日方的關注。此番報告一出,程錦雲在日方的調查裏也就算是結案了。
而藤田芳政這次調往南京,說的好聽是調任,實際上也是去南京接受進一步的審查的。第三戰區損失慘重,加之他在任期間抗日力量絲毫不見減弱,反倒是有湧起之勢,若是他交不出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恐怕免不了要以“武士道精神”的方式來彰顯自己對大日本帝國的衷心了。可如今這人卻消失了。日本高層震怒,迅速地發布了針對藤田芳政的通緝令。
就在爆炸案發生之後沒幾天的時間,梁仲春邀請明誠到他辦公室商談針對爆炸案的後續工作。
明誠挂了電話,回過頭看向明樓,“梁仲春找我過去。”
“去吧。”明樓的神情輕松,帶着笑意說道,“或許是好事。”
明誠歪了下腦袋,明樓不擔心他自然也就不擔心了,于是撇了撇嘴,快步離開了。
“梁處長日理萬機,怎麽還有時間找我過來?”明樓擡手敲了敲梁仲春辦公室敞開的房門,調笑着說道。
“再忙也沒有阿誠兄弟忙啊。”梁仲春自辦公桌後站起身來,從鎖着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的牛皮紙袋子,對明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率先走向了會客用的沙發處。
明誠也坐了下來,想看看梁仲春到底要說些什麽。
梁仲春先是給自己和明誠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後,才将自己手中的牛皮紙袋沿着茶幾的玻璃桌面推到了明誠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阿誠兄弟可是忙大、事、情的人。”
明誠擡眼直視了梁仲春幾秒鐘的時間,随即不動聲色地拿過來紙袋,打開看了。
裏面裝着一個黑乎乎的燒焦的東西,似是軍人勳章的殘骸。
明誠折上紙袋,極其自然地塞進了自己西服的內袋中,好像這本就是他的東西一樣。
“梁處長,”明誠舉起茶杯,敬了梁仲春一下,笑着說道,“藤田長官雖然叛逃了,但我們還要共事很長時間,以後還要多多地互相幫助啊。”
“阿誠兄弟客氣了。”梁仲春也笑了,他同樣舉起茶杯,輕輕碰了一下明誠的茶杯,發出“叮”的一聲清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