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風起（三）

清輝，如果他沒記錯，那是在半個月前的宴會上向蘇木求結伴侶的家夥。

夜天丸微微眯起眼，突然伸手拉住正要往清輝身邊走的蘇木，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撫開那額前淩亂的劉海，挑釁般地在清輝的面前，将吻落在那光潔的額頭上。仿佛是一種宣言，仿佛是一種警告，又仿佛是一種标志，将蘇木正式地歸納在他自己的羽翼下，圈劃在自己的領地之中。

蘇木看了一眼心情突然變得極好的夜天丸，又轉頭看了一眼臉色極為不好的清輝，眼露困惑。落在額頭那個濕潤的觸感是吻，那種行為的意義她是知道的，她不明白的是夜天丸怎麽會對她抱有這樣的感情。感情，這種東西就算在書中看得再多，對蘇木來說依舊還是未知的東西，對于未知她從來都是抱着積極探究的态度的，唯獨這次，唯獨感情這東西，她不想深究，直覺告訴她，深究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盡管夜天丸最後同意了讓他單獨和蘇木談談，清輝的臉色依舊難看得可以，唯一能叫他稍稍安心的是蘇木依舊是他初見時的平淡，并沒有怎麽表現出對夜天丸的特殊。

“知道那次我為什麽一眼便選中你做我的伴侶嗎？”在蘇木平靜的目光下，清輝緩緩地開了口。

“為什麽？”蘇木配合地反問。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來，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個我無法預知命運的存在。”清輝拔高聲音，有些激動地說，“我們獨角獸一族生來便能預知，透過一個人能夠看到他未來的片段，在其他妖怪們的眼中這是一項令人羨慕的技能，但這往往使得我們的生活變得異常無趣，什麽都預先知道了，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感到意外，你知道這樣的生活有多枯燥嗎？”

“我不喜歡這樣，這樣枯燥無味地過完一生不是我所期望的，知道遇到你。我看到你的時候完全預知不到你的未來，所以我決定選擇你成為我的終生伴侶。”

“诶，等等，我記得獨角獸雖然有預知能力，但對未來的預知并不是很清晰，而且只有一小段。”蘇木打斷清輝的話，“而且，這種力量是可以控制的吧，只要你不想知道，不刻意去預知的話……而且對與自己相關關系親密的人應該也預知不到才對。”

“我是一個異類，預知雖然不清晰，也只有一小段，但無論什麽人我都會不受控制地看到他們的未來。”哪怕自己的父母也不例外。

蘇木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瞳眸中，暗光開始流轉，面前身材魁梧的男子神色沮喪，就像一只脆弱的幼犬，仿佛風一吹就能将他最後的生命奪走。蘇木恍惚間聽到了靈魂痛苦的嘶鳴和扭曲的酸澀聲，就和那些走到絕路的都市中人，精神到達極限，下一瞬間就要崩潰的感覺。金色的命道纏繞着他，雜亂無序地四散着，只要她一伸手，便能改變他的命運。

“你想要改變命運麽？”呢喃的低語帶着誘惑從蘇木口中溢出。

“什麽？”清輝停止了有些失控的傾訴，愣愣地看着笑得一臉無害的蘇木。他聽到了什麽？改變命運？這種事情……

“只要你能付得起代價，我便能幫你改變你的命道。”

改變命道，逆天而行，這向來是蘇木喜歡做的事，當然酬勞是必須要有的。獨角獸這種能預知未來的妖怪，他們的酬勞也是蘇木喜歡的，所以她完全不介意在沒有完成玉疏瀾的委托前改變一個毫不相關的妖怪的命道。

想！我想改變這樣的命運！這句話在清輝喉底打了個轉，卻沒辦法說出口，直覺地覺得很危險，不能答應。但是為什麽感覺危險？清輝有些疑惑了，眼前的女孩一臉和善的小，完全看不出一絲能夠威脅到他的鋒利，他卻感覺靈魂像被冰錐刺了一下，寒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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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輝！”

一聲暴喝驚醒了還在發愣中的清輝，他一回頭便看到自家擔任族長的爺爺陰沉不定地看着他，清輝打看個寒顫，輕聲喊了一聲“爺爺”。

“回去了。”清輝的爺爺不帶情緒的目光掃過蘇木，轉身便走。

清輝有些不解，他爺爺向來是個和善的妖怪，怎麽似乎對蘇木很不喜歡？清輝扭頭看着蘇木認真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說完追着他爺爺遠去的方向跑去，沒跑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對蘇木鄭重道：“你和夜天丸是沒有可能的，我雖然看不到你的未來，但在夜天丸身上我同樣看不到你和他走到一起的未來。”

望着匆匆遠去的清輝，蘇木覺得很囧，她還沒開始神棍，那家夥先在她面前裝了一次神棍。

“清輝。”

“怎麽了？爺爺。”清輝看着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的老人，不解地問。

“離那個女人遠點，她很危險。”

“爺爺，你說蘇木嗎？怎麽可能……”

“她是沒有天道束縛之人。”

“嗯？什麽意思？”沒有天道束縛之人？

“總之，你離她遠點就是了。”

“……是。”清輝小聲應道。雖然心中并不認同自己爺爺的命令，但目前也只能先應下來。

對于沒有和清輝達成交易，蘇木覺得挺可惜的，但也沒有怎麽放在心上，更讓她關注的是妖怪世界的動蕩，她依舊留在西國養傷，但妖怪們和中國妖怪的戰争已經點燃了烽火。更多的中國妖怪出現了，上層的大妖怪都已經出戰，關于中國妖怪的情報也越來越多。夜天丸和殺生丸去南方出戰歸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個消息，據說中國人形妖怪殺妖奪魂，殺生丸本來想要用天生要救活剛被砍死的妖怪，卻看到了那妖怪的靈魂被中國妖怪生生奪走。

殺妖奪魂蘇木是早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是奪魂居然不是針對雪狼族，而是針對所有的妖怪，那麽雪狼族即将到來的滅族和這次殺妖奪魂事件還是密不可分的關系麽？

是時候開始追擊調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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