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聚寶盆

她伸手撿起來放在手心,仔細查看,兩個銅幣竟然是不管顏色、斑痕一模一樣,就像是雙生胎兒一樣……她靈光一閃,莫非這個金盆子竟然是一個聚寶盆?是一個放什麽就會生什麽的聚寶盆?

她愕然地再次觀察金盆子,除了金色純正,盆壁的厚度有質外,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啊。她再次趴到地上看着盆子外邊——沒辦法,這個“聚寶盆”也太小了點,不這樣根本看不到。

可是,盆子外邊如裏面一樣光滑明鏡,沒有一點标志或者字跡什麽的表明這是什麽東西……

這真是聚寶盆嗎?

幼微眯起眼睛想了想,決定要試驗一下,她一股腦地重新把那兩個銅幣給放進去,然後坐在一邊耐心地等着。

等啊等,等到她幾乎都快要睡着的時候,金盆子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她洩了氣,又不甘心,這明明就是聚寶盆嘛,不然為何會多出來來一個一模一樣的銅幣?爹給了自己三個,另外兩個還安安穩穩待在自己的小荷包裏呢!她舀出來看了看,可不是,沒有少,仍然是兩個。

但是為什麽這次聚寶盆沒生出來一個呢?不,是兩個!

她苦苦思索着原因,突然想到什麽,興奮地站起身來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圍着小金盆子轉圈子,便自言自語絮叨着:“我是經過了七天的時間才又過來,說不定這聚寶盆就像是花果植物一樣,從開花到結果是需要時間的?”

她又看了一眼靜靜躺在盆底的銅幣,這才念了兩句“我要回去”,一睜眼,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魚宗青翻了個身,幼微吓了一跳,慌忙閉上眼睛,屏息等待中便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魚家一陣雞飛狗跳,魚宗青昨日忘了去提前租車,今天一大早就趕忙跑到車行裏租了兩輛牛車回來。

幼微看見傻傻地張大嘴巴,用牛車,這到下邽得是牛年馬月啊?

魚宗青也看見二人吃驚的神情,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走到幼微跟前問:“惠娘,喜歡坐牛車嗎?”

幼微悄悄瞅了一眼那兩頭瘦弱的老黃牛,咬咬唇,勉強笑嘻嘻地點頭:“嗯嗯,我喜歡。”

車夫還在外面等着,怕他聽見,鄭氏湊過來,低聲問:“你怎麽租了個牛車回來?這龜速啥時候能到下邽啊?”

魚宗青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問過了,租一輛馬車到下邽得三貫錢,而這牛車只需要兩貫,兩輛就能省下兩貫錢,夠買兩鬥的米了。”說完他便催促道:“來,老師傅,快,幫着搬東西,咱們早點出發,早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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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名車夫放下手中的鞭子走了盡進來,二人很相似,看着像是兄弟。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窮苦人樣,幼微有點明白爹為什麽要雇這兩個人了,他們可能是趁着農閑時候出來掙個散錢的。

他們的穿着很寒酸,比自己一家還要寒酸,她老爹一定是動了恻隐之心。

書生,書生啊……

幼微忍不住又去想這句話。

“來,秀才老爺,讓小民來。”魚宗青剛搬起一個大包裹,一個稍年長點的便忙趕過去争搶着要去搬。

魚宗青無奈,只得遞給他,自己又舀了另外一個小點的包裹。

幼微幫着鄭氏把鍋碗之類的搬上馬車。

三個大男子搬東西倒也很快,不過多大會兒,魚家那破舊的房屋就空蕩蕩的了,前一天魚宗青已經簽好轉讓契約了。鄭氏原本是想着讓把屋子典當出去,但魚宗青與幼微想的一樣,又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倒不如一下子賣的幹淨,也不用年年收租子那麽麻煩!

所以便幹脆利落地賣了。

對于這一點,幼微倒是沒有愧疚,前世的地震并不嚴重,全長安也就是宣平坊這一片受了損失,除了她爹沒有人傷亡。他爹又是因為救她而被壓着的,所以新搬來的那一家應該沒事。她專門問過,這一家沒有孩子老人,地震時肯定也跑得快!

一家子坐在簡陋的牛車上慢悠悠地出了巷子,朝大路走去。

臨走前,鄭氏不舍地看了一眼魚家小院,說實話,她是不舍得離開的,這所房屋雖然破舊,可是他們卻也算是繁華的長安人了,以後遇到個權貴、名門弟子什麽的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到時惠娘的親事就不用愁了……

只可惜,她的意見沒人當回事,家裏她又說不上話,只好悶悶地保持沉默。

就連惠娘這個小丫頭,也和她爹一個鼻孔出氣。鄭氏看了一眼幼微,眼神滿是嗔怨,倒是把後者看得一頭霧水。

“坐這包袱上,小心你身上的衣服,今個兒才剛上身!”鄭氏說了一句,便把手邊的包袱挪到幼微屁股底下。

幼微嘟嘟嘴,好吧,她搬家穿新衣是不怎麽理智的行為。可這也是娘死活非讓她穿上的,說什麽她家的閨女去了那窮鄉僻壤的下邽,可不能讓人給小瞧了去!

說到底,也是娘那可憐的虛榮心在作怪,她一直不大願意搬到下邽的。

幼微扯開嘴角笑了,有時候她娘賭氣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倒也不鬧脾氣,和你說話也是柔聲細語,就是一閑下來就會撅着嘴,那模樣像個想吃零嘴又得不到父母同意的孩子。

想到她當時的樣子,幼微眼神裏滿是柔柔的光,心裏面也軟軟的。以前曾讨厭過娘數次的毛病,在此刻看來倒也美好起來了。

一路上魚宗青都在和前面那個趕馬的農夫閑談,問“家裏收成可好了?”“今年收了多少擔糧食啊?”“出來拉客一天能掙多少錢啊?”

一開始那農夫還有點拘束,和魚宗青說話就像是見了官老爺一樣,一直磕巴着,等漸漸熟悉了,他才健談起來。從家裏六個孩子的性情一直講到村口的那棵老槐樹是什麽時候種的。

末了,他才嘆口氣,悶聲說道:“家裏太窮了,每年光種那些糧食根本就填不飽肚子,這天又不好,官老爺這個收稅那個要錢的……日子艱難得很!”起初,幼微以為他說的“天不好”是天災的意思,可是一聽後邊便明白了。他說的是唐朝現在的局勢啊!

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也大概只能用這個隐晦的“天”字來埋怨當朝皇帝的昏庸了吧?

其實這個時候是谥號宣宗的文孝皇帝執政,這是個勵精圖治、下決心要改變唐朝現狀的明君,他在位期間确實做了不少實事,只可惜他選錯了太子。昏庸的惠孝皇帝一登上皇位,宣宗辛辛苦苦好容易經營的成果立即被改得面目全非,十幾年後,唐朝的形勢比現在還要嚴重!

魚宗青雖是書生意氣,可是遇到這種情況也只是嘆幾聲“可哀可哀”,沒有更好的辦法提出來。

路上坑坑窪窪的,又坐在粗糙簡陋的牛車上,不一會兒幼微的屁股就受不住了,她看看鄭氏,也是在強撐着。看到幼微痛苦的神情,鄭氏忙伸出手來:“來,惠娘,娘抱着你舒服點兒。”

魚宗青這才注意到二人的難受,笑笑,大手一揮就把幼微穩當當抱在膝蓋上坐着:“還是坐爹這兒舒服。”他又扭頭對鄭氏說:“那不是衣服包袱嗎?多墊墊會好受些。”

前面還有個人趕車呢,鄭氏立即臉色羞紅地瞪他一眼。

魚宗青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雖然外表是個孩子,可內力已經是個大人的幼微很不好意思,臉蛋比鄭氏的還要紅,緊閉着唇望向車旁的田地,不吭一聲。

魚宗青以為她累了,倒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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