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單身狗的無能狂怒 ◇
羨慕吧,你沒對象
劉聲來這裏當然不是為了來見餘燃, 在知道餘燃絕不可能接納他的存在後,他就已經放棄了和餘燃搞好關系這條路,平時也就在餘家長輩面前裝裝樣子。
這次藝術節是餘燃第一次參加, 還是舞臺劇的主角, 他這個表面上的哥哥不管怎麽樣都得來看看,哪怕他心知肚明,餘燃并不想看見他。
歷城高中的禮堂很大,劉聲是第一次來這裏。他到場的時候臺上正好在演着六班的節目。
劉聲一眼就認出了舞臺上的人, 雖然對方穿着禮裙臉上化着濃妝,但那張清秀斯文的臉他絕不會認錯。畢竟這是第一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對他充滿敵意的人。
不過, 他對這個叫何晚山的特招生, 也沒什麽好感就是了。
而就在這時,禮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群校外人員打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喲, 這不是劉聲嗎?”劉聲的位置離門口很近, 領頭的人認出了他。
劉聲的第一反應就是露出微笑迎上前, 挨個問好寒暄。
這些人是京圈裏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個個都是劣跡斑斑靠着家裏勢力作威作福的主。正常人都不會想要和他們打交道。但劉聲沒有別的選擇。
正經的上流圈子不可能接納他這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子,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 和這些聲名狼藉的纨绔子弟打好關系。
這些人也早就習慣了劉聲笑臉相迎的作态, 誰都沒有把他當回事,一群人鬧哄哄地占據了禮堂的一角,就開始七嘴八舌地找樂子。
“劉聲, 你真關心你弟弟啊,知道你弟弟要在學校藝術節表演節目, 你請假也要趕過來捧場。”有人笑嘻嘻地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上, 看着舞臺上王子扮相的餘燃忍不住啧啧了兩聲,“都說餘家人長得好,這天生的長相我們還真是羨慕不來啊。”
說着就把話鋒一轉,習以為常地開始拿他取樂。
“劉聲你明明也算是餘家的種,長得也和餘燃有幾分像,餘少爺怎麽就總是不認你是他哥哥呢。”
“林少你可別說了,劉聲他幾天前剛才餘家少爺那吃了閉門羹呢。”一旁的富家子弟譏笑着揶揄道,“要我說餘少也是死腦筋,你都對他這麽好了,哪怕是塊石頭也該焐熱了才對。不就是不是一個媽生的嗎,這年頭哪個有錢的沒個小情人。”
“就是就是,劉聲都來餘家多少年了,哪怕是個不相幹的養子也該給個名分了。”
“林少,沈少,你們說笑了。”劉聲斂去眼裏隐約浮現的厭惡,垂眸溫柔地露出一抹溫潤的笑意,“我想餘燃他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這一切只是時間問題。我知道他脾氣不好沒有辦法一下子接受我,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會怪他的。”
“诶唷,聽聽,大家聽聽這話。”被稱作林少的少年攬着劉聲的肩膀笑出了聲,“果然我們劉少心胸寬廣。”
“換做是我,要是有人打斷我三根肋骨還當衆罵我是小三的兒子是惡心的賤種,我說什麽都不可能咽下這口氣和對方稱兄道弟。”
“就是,我們這些人啊,都沒有劉聲你臉皮厚,哦不,應該叫心胸寬廣才對,讓我們看別人臉色過日子還不如拿了錢離開過得潇灑自在。”
“害,你們都小聲點,劉聲,我們就是随便說說,你不會生氣吧。”
“當然不會。”面對着到不加任何掩飾的嘲笑,劉聲只能跟着笑笑。
他當然聽得出這些人話裏有話,字字句句都是在拿他被餘燃針對進不了餘家家門這件事嘲笑取樂。
但他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就像這群人說的那樣,他還沒進餘家的門,算不上餘家人。就算他對外自稱餘聲,但這些人還是一口一個劉聲地稱呼他,拿他私生子的身份取樂。
劉聲看着舞臺上受萬衆矚目的餘燃,悄無聲息地用力攥緊了拳頭。
這幾年,他每天都是在別人的嘲諷聲裏度過的,哪怕他用三根肋骨坐實了餘燃殘暴難馴的不良傳聞,卻依舊沒能真正動搖餘燃的根本。
餘燃還是餘燃,劉聲還是劉聲,一個是光鮮亮麗受萬人追捧的富家少爺,一個是永遠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只要餘燃還是餘家的唯一繼承人,他這只生錯了娘胎的野雞,就永遠都飛不上枝頭當鳳凰。
甚至餘家也會幫着壓下對餘燃不利的傳聞。他被餘燃打傷住進醫院的時候,餘家找到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他閉嘴,絕對不允許傳出半點有關餘燃的負面傳聞。
他為了能繼續留在餘家,只能忍氣吞聲,強迫自己對着餘燃笑臉相迎。
要不是為了維持自己好哥哥的人設給總是不肯接納他的餘家老爺子看,他才不會請假來這裏給自己找罪受。
“不過話說回來,餘少這模樣看着似乎是鐵樹開花了啊。”有人湊到他身邊一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劉聲,我說你弟弟他不會是看上那個姑娘了吧。”
“我看這眼神你侬我侬的,有點戲啊。”
“哪個?”劉聲雖然心裏不想搭理這些人,但還是強迫自己回過神來看向舞臺。
此時的舞臺上一共站了五個演員,除了餘燃,他見過的何晚山和許落星都是男扮女裝,扮演灰姑娘和仙女教母的女生他倒是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哪一個。
“就那個,演繼母的那個。”說話的人擡了擡下巴示意道,“不是我說,長得真不錯,又白淨又水靈的,換我我也想勾搭到手玩一玩。”
“你們別瞎說,那個繼母的扮演者是個男的……”劉聲話說到一半猛地停住了。
他的腦海中,一瞬間出現了一個可怕但有效的計劃。
對啊,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劉聲的眼裏瞬間燃起了陰沉的暗光。
既然他當初能耍手段坐實餘燃有暴力傾向的傳言,那他現在自然也能故技重施。
在餘家眼裏,他這個私生子永遠只是餘燃的替代品。他想要取而代之的辦法很簡單——
只要餘燃「品行不端」到讓餘家不得不徹底放棄他就行了。
藝術節結束後,六班的舞臺劇毫無疑問拿了本屆藝術節的第一名。
校園論壇上,有關餘燃和何晚山的cp文如雨後春筍遍地開花,上到青春校園甜甜戀愛風,下到美貌少男慘遭富家少爺強取豪奪,各路同人大神紛紛冒頭,一整個百花齊放,各種題材層出不窮。
當然其中也不乏嘲諷反對的聲音,諸如「同性戀真惡心」「兩男的搞在一起也太逆天了」。
但這一切反對的言論都被白詩翊用一句「我安排的,這是為藝術獻身為班級榮譽做貢獻,以為這是男同的該不會自己是深櫃吧,不然為什麽看人演場戲都能代入現實」給怼了回去。
這當然是餘燃溝通之後的結果。
白詩翊本來就在忏悔自己偷磕班上同學的同性cp,再加上餘燃那一吻幫她拿下了這次藝術節的第一,讓她終于能挺直腰板揚眉吐氣,餘燃找她想要辟謠她當然一口答應。
并且她浸淫腐海多年,正宗的上網沖浪5G選手,深谙如何反制那些口出狂言的恐同人士。一時間一個無差別攻擊掃射下去,一個個罵着惡心的人全都沒了聲,生怕自己被貼上恐同即深櫃的标簽。
至于校園論壇上的cp文,餘燃借口出面阻止反倒會讓人覺得他們倆欲蓋彌彰,甩甩手表示随意發揮大家開心就好,他和何晚山玩得起,實則自己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躲在被窩裏用手機登上小號偷偷看人家産的cp糧,一邊吃一邊在床上扭成一條快樂的蛆。
然而,他的把戲騙得過學校裏的同學,卻騙不過從小就和他一塊長大的那幾個發小。
三天之後的傍晚,下午的課結束,餘燃正準備和自家相好一塊去學校食堂共進晚餐,沒成想卻被許落星一臉嚴肅地攔住,表示今晚的飯出去吃,他許少爺買單。
餘燃心下覺得奇怪,但畢竟是自己十幾年的發小,請客吃飯自己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就和何晚山欣然答應,結果剛一進飯店包廂就被老早等在裏面的徐嘉行和吳昧關門放許落星極其嚴肅地拷問。
“燃哥,你是不是真的和晚山在一塊了。”許落星開門見山地問道。
何晚山登時被吓了一跳,一口水卡在喉嚨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餘燃連忙找紙巾,一邊幫着擦身上的水漬一邊很鎮定地承認道:“對。”
何晚山沒想到餘燃會這麽直接地承認,頓時睜大了眼睛。
“晚山,他們幾個沒事的。”餘燃安慰道。
畢竟是相處了十多年的發小,彼此之間都很是了解,餘燃早就想到自己那個吻瞞不住這三事兒精,也就沒想遮遮掩掩,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說着還不忘揶揄一句:“你們現在可以改口叫嫂子了。”
果不其然,三個人得知了消息後都沒有露出半點反對的意思,言語之間反倒遺憾起何晚山這麽優秀水靈的白菜居然被自家發小這只吃不了細糠的山豬給拱到手了。
“去你們的!誰是山豬!”餘燃怒了。
想他餘燃也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盤靓條順一标準北方帥哥。
雖然何晚山的确很好,但他這資質這條件怎麽就成山豬拱白菜了。
“都給我機靈點,以後晚山就是你們嫂子了,你們沒人的時候就這麽叫他。”
“不對啊,憑什麽晚山是嫂子?”徐嘉行第一個表示不滿,“燃哥,你不能這麽占人家便宜啊。”
“難道我是嫂子嗎?”餘燃挺直了自己的身板,彎起胳膊試圖讓自己的話有說服力,“看看我這身高這個頭,你看我像是那邊的嗎?”
“燃哥,你這麽想就太膚淺了。”徐嘉行微微眯眼,一臉的不贊同,“現在這社會誰還按個頭論高低,我們都是學生,要論高低也得是看成績,你成績又沒晚山好,你當然是當嫂子的那個。”
“我是嫂子?”餘燃頓時被逗笑了,想了想覺得還怪有意思的,“那行,那你們以後就喊晚山大哥,等我考試成績超過他了,他就是你們嫂子了。”
“那燃哥你還是別等了。”許落星立刻往餘燃頭上潑了一整盆冷水,“雖然我承認你腦子好,但是晚山的成績好得跟那什麽一樣,連陳影河那書呆子都考不過他,你能超過他?我不信。”
“許落星你長膽了是吧。”餘燃一咬牙鉚足勁忍住想打人的沖動,“太久沒教訓你我看你是有點皮癢。”
許落星見狀立刻拉着何晚山擋槍:“晚山大哥救我!快管管咱嫂子,從今以後我就是大哥你的小弟了。”
何晚山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了聲,但他還是很配合地輕輕扯了扯餘燃的衣角,附和着抛出餘燃無法拒絕的誘餌:“你要是能考過我,不,你要是能考到年級前十,我随你想叫什麽。”
餘燃一下子舒服了。
不僅不生氣,甚至還想當場做一套試題努力提高自己的成績,看自家仨發小的眼神也瞬間平和了起來。
呵,一群找不到對象的可憐單身狗,傻乎乎地當了助攻都不知道。
“對了燃哥,我想起個事。”徐嘉行想起來插了一嘴,“錦陽寂川他們回北京了,剛打電話給我說要來咱們學校把去年欠的那場籃球賽打了,順便給咱介紹個人。”
“介紹誰啊?”
“還能是誰?不就之前說的,他在南方認識的相好呗。”
“那個簡家剛找回來的,簡竹他的親表哥?”餘燃總算是有了點印象。
畢竟這事當初也是鬧得滿城風雨,簡家的老爺子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孫子被林家的狗崽子拱了的時候差點沒直接犯心髒病。
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兩個男人談戀愛,這在注重傳承香火的老一輩眼裏是要遭天譴的大逆不道之事。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倆人鐵定要被拆散。
但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林家和簡家突然就不吱聲了,由着兩個人交往談戀愛。
“我本來想拒絕的,畢竟我們也要高三了,但是想到你和晚山的情況,覺得你們有必要見一見,有共同話題的人總歸能交流交流經驗不是。”
許落星往嘴裏塞了幾顆花生米,嘴裏小聲嘀咕:“我就奇了怪了,南方就那麽多美人嗎,一個兩個的去趟南方就能撈個相好回來。”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話似乎有點不嚴謹,于是連忙補了一句:“不對,晚山是自己從南方跑來北方的,這屬于自投羅網的特殊情況,純粹就是咱燃哥不要臉撿了個大便宜。”
餘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羨慕你自己也去找一個。”
“我才不要。”許落星連忙拒絕,“我現在找對象我爸肯定打死我,我又不是林錦陽,我爸雖然老是罵我但對我屬實也是仁至義盡了,我也沒那個膽敢和老爹血拼。”
“不過話說回來錦陽他也是真有手段,為了他相好直接把他爸公司搞破産,逼得他爸帶着小三跑去國外不敢再回來。要是他爸在,肯定不會同意他和男人在一起。”
“那不是林錦陽有手段,是簡竹那家夥搞的鬼。”吳昧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太妙的東西,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犯怵,“惹誰不好去惹簡竹那瘋子,這京圈裏誰不知道他簡少少年老成心狠手辣,要不是他真的和我們一塊長大,我都要以為他是哪個老妖精投胎轉世了。”
“不過他心狠歸心狠,人倒是聰明,燃哥你要是真想一勞永逸解決劉聲,簡竹說不定能幫幫你。”
“你可別出馊主意了。”許落星沒好氣地白了吳昧一眼,“但就簡竹那性子,一整個燃哥的升級plus冷血版,咱燃哥是被劉聲那貨給陷害的,但簡竹可是實打實的高危分子。咱們這圈子裏和簡竹走得近的也就林錦陽和裴寂川,別的都是能離那瘋子多遠就離多遠。我可聽說他把想要勾搭他上位的便宜表妹的腿都給打斷了。”
“去去去,你傳什麽謠呢,沒證據的話你給我少說。”吳昧沒好氣地白了許落星一眼,“哪聽來的人簡竹打斷別人的腿,他要真把人腿打斷了那不得直接進局子,你當他和你一樣沒腦子是不是。”
“燃哥是怎麽被劉聲陷害的你全都忘了是吧,現在還敢在燃哥面前說這種話。”
許落星一聽這話也知道自己一時興起說了不該說的話,撓了撓頭傻憨憨地尬笑了兩聲:“我這不是道聽途說嗎,這事之前傳得可厲害了,他那便宜表妹進了簡家沒半個月就哭着喊着回老家了,逢人就說是簡竹把她腿打斷了,不過這事也就傳了沒幾天,後來簡竹那表妹就回老家沒消息了。”
“照你這麽說,那我逢人就說你許落星深夜裸奔被逮進局子裏喝茶行嗎。”吳昧真是恨不得敲一敲自家發小這個呆瓜腦子,明明老許家祖上三代都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怎麽到了許落星這代就基因突變成了愛聽八卦嘴巴賊碎的狗仔。
“你啊你,謠言就是你這種嘴碎還特容易信以為真的人助長的。”
許落星立刻不說話了,耷拉着腦袋垮起一張悲傷的小貓批臉。
徐嘉行一臉老父親的慈愛,伸手薅了一把許落星腦袋上的呆毛:“你說你編排人簡竹幹嘛呢,人家十六歲就能把自家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你十六歲,你爸看到你這次月考的成績估計得來顆速效救心丸哀嘆自己家門不幸。”
“不過簡竹那人雖然不好相處,但确實是有點手段。正好他表哥回來了,他人也在北京,燃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去找他問問。”
作者有話說:
一點點小私心讓我第一本都耽的配角出來露個面;
我這本文裏的角色還真是單純,要對付劉聲那種壞東西就得專業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