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那就不要來,好吧,來了吧,又很明顯嫌棄這裏環境太吵,躲在角落一個人看書,明明根本看不進去,卻偏偏一次不落。

呼,奇怪的人!

更奇怪的是,文傑這種人,竟然會參加籃球比賽。起初他們在球場上看到他時還驚訝呢,就連單林泉都奇怪,安靜內向的文傑,竟然喜歡這種熱血運動。但事實就是如此,他不僅參加這種比賽,而且自那一次上場後,幾乎成了經濟學院籃球隊的秘密武器,每次比賽到一定時候,都會被秀出來。

不過,他說不太會打球的話也并不是謙虛,他是的确不會。打球只會跟着球跑,接到球了就扔出去,從不跟人對抗,偶爾帶兩下,三次就有兩次會走步。但他的彈跳力和爆發力,還有投籃的準确度,得分能力不可小觑,對于球隊來說,那是制勝法寶。往往他進球時,球場上的驚叫聲和歡呼聲,反而比任何時候都要激烈。

不會打球的人跑去打球,不喜歡社團的人跑來參加例會。

教人不覺得奇怪才怪!

籃球比賽進行得緊張激烈的同時,新生晚會也如火如荼地準備着。愛樂社的節目向來受晚會節目評審團的青睐,這次也不例外。上次單林泉在例會上傳達了這個精神,結果大家都沒往心裏去。艾小艾期待着單林泉與孔新的電吉他合奏,拼命撺掇他倆同臺演出,結果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否決了,因為單林泉那個大牌,除了大一時以新生的身份上臺表演震撼全場之後,便再也沒有登過臺。自認為,沒有娛樂別人的必要。

“我要的是新意!要出就出點有意義有影響力的東西,什麽吉他合奏,四手聯彈,獨奏都別說了,看看還有什麽其他提議?”

艾小艾趴在桌子上掀着眼皮,跟身邊的文傑抱怨:“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要人繼續想?這是愛樂社,愛樂社定位是誰定的?不就是一個樂器同樂會麽?除了出品樂器還能怎樣?結果,獨奏不行,合奏不行,那還能怎樣?社長,小提琴三重奏或者二胡三疊怎麽樣?或者幹脆整個大雜燴,大家全上得了!”最後一句話放大了音量說給單林泉聽。

自從上次之後,艾小艾每次例會都坐在文傑旁邊,非找出他來例會混時間的原因。她最不喜歡那種無法掌控感覺,行為反常的文傑讓她看來極為不适。以前以為他是在看書學習,不便打擾,但上次得到驗證,她也就不再顧忌了。不管怎樣,以她的交際手段,她就不信不能拉攏他。

單林泉知道她是故意找茬,臉色搭下,但随即又想到自己這邊的确是有問題,也不惱她,順着話道:“陽關三疊也不錯,交響樂每年新年晚會都有上演,不過你應該還能更有創意。”

“社長,你把人的路都給堵死了,然後還拼命趕人往前走,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沒路?沒路就翻牆走!”

☆、文傑同學的初吻

和所有這樣的會議一樣,開會商量了兩個小時沒有讨論出最後方案。單林泉今年大三,留在社裏也是最後一年。近些年,會一兩樂器的人很多,真正說到喜歡的卻很少。愛樂社早不複當初的輝煌,雖然有單林泉坐陣,吸引的卻多是些半吊子的花癡女生,對社團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貢獻。先輩雖積極種樹,後輩只知乘涼不知努力,使它在學生裏的威望每況愈下。單林泉大一以新手加入,以他的身份,自然缺乏為人民服務的意識,也不屑理會社團事務,雖後來以明星之姿成為社長,也多是将事情交給別人。如今大三眼看着就要離開,他大少爺見自己經手的愛樂社竟然混成這副不上不下的模樣,自尊心頓時受挫,秉着對音樂的滿腔熱情,非想要做出點什麽不一樣的東西來,也趁自己在最後的時間留點什麽有意義的價值。所以才趁着新生晚會,希望能策劃出什麽格外有意義的節目來。奈何愛樂社裏無非就是樂器,能發揮的極其有限。

大家在他一貫懶散的态度下,早就不把這些事當回事了,如今突然這般認真起來,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一時間自然也提不出什麽讓他滿意的建議。在與其他社團或單位合作出品的計劃也被否決後,艾小艾有氣沒力地唉聲嘆氣,罵單林泉矯情。偏偏她從他的角度想,也同樣認為那些的确沒什麽意義。單林泉野心太大,期望太高,想要有影響力的東西,一兩個節目實在是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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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傑,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文傑本來只是靜靜地聽大家的讨論,并不準備參與,但艾小艾問了,他也就認真地想了一會,然後遞給她一張字條。

艾小艾其實并沒有指望文傑真的能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她問他只是找個話題跟他說說話,讓他也參與到他們的讨論中來,卻沒想到他真的給出了建議。伸手拿過來,頓時眼睛一亮,大聲叫着:“社長,如果我們和節目組委會合作,那就不是參與者,而成主辦方了,這樣是不是比較有意義了?”

當年的新生晚會,愛樂社在全校一舉成名,因為每一個節目幾乎都有愛樂社的參與。除了那些單調的相聲,其他節目,全脫離不了愛樂社的魔爪。

話劇,配樂:愛樂社;

歌曲,伴奏:愛樂社;

舞蹈,伴奏:愛樂社;

魔術,配樂:愛樂社……

臺上表演,臺下奉獻,讓愛樂社出盡風頭。當然,他們少不了繼續獻上一曲激情狂想曲,兩把電吉他,足以讓整個演播大廳熱氣沸騰,紅飛翠舞。不過,沒有外人知道,這個炫動全校的節目,完全只是為了艾小艾的個人愛好。因為她提出了好建議,便賴着單林泉給了她這個獎勵——學校演播大廳的音響效果,可不是普通地下活動室能比的。

艾小艾說單林泉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臺上給他機會大放異彩一番,臺下吸引無數美女青睐的心,還偏要裝作委曲求全的模樣,看他那一副游走花叢的模樣,分明是很得意才是。

當然,艾小艾自己也承認,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不止是他,她也是一個。法子是文傑想的,她只是負責廣播了一下。可她回頭細想時,又發現這當初以為的妙法子,其實啥都沒有,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形式而已,效果卻千差萬別。當然,她也有自豪的地方,畢竟,與組委會的合作,她作為外聯事務的負責人之一,也有參與去談判合作。

想來想去,最累的還是愛樂社了,風頭出盡,接下來全成了一灘爛泥。雖說節目都簡單,但是排練配合卻讓大家全部脫了一層皮,有的一個同學有好幾場演出,就連艾小艾都不得已彈起那令她讨厭的鋼琴,去給一個詩歌朗誦配樂。晚會結束後,大家東倒西歪,全賴在後臺不想走,哼哼卿卿地裝可憐。

艾小艾也趴在桌子上跟着罵:“最黑心的就是文傑了!出個點子,大家累死累活,他反倒好,坐在一旁高高挂起。”

這話是有根據的,在晚會一個月的準備時間裏,大家各自忙着排練,只有文傑無事一身輕,依然精神抖擻地背着書包出席例會,盡管大家通常是一聚頭又馬上散去,盡管露臉的往往只有艾小艾和單林泉等兩三個人,他也依然準時到會,就連有一次,連單林泉都忘了例會的時間,他也依然不落地參加了。盡管那一天,他只在活動室外面,看着單林泉與艾小艾兩人在裏面練琴。

新生晚會過後不多時,籃球賽也結束了,文傑所在的經院最後成績雖然不怎麽好,但作為第三名,也是他們近五年來最好的名次。文傑不出意外地以黑馬之姿成了此次新生籃球賽的明星人物,頒獎典禮上,主持人問他有什麽感想,他想了半天只說了一句話:“原來我會打籃球。”

全場笑聲一片,艾小艾在下面也笑得東倒西歪。

施亦霞說:“這真是一句大實話,大家看他打球都覺得莫名其妙,這樣怎麽會打籃球呢?結果他還真的是能上場。我早晨專門去看過他訓練,別人都是打對抗打配合,他倒好,除了練投籃,就是蹲在那裏拍球,估計是要練運球。”說着說着就笑了,“我真的想象不出來他是怎麽打的,他投籃投得準極了,雖然姿勢有些怪,沒有人攔着他時,幾乎百發百中,難怪他們隊罰球時都給他了。噢,聲音也該死的好聽,真是的,我簡直迷死他了。”

施亦霞這個小妮子在看文傑打了兩場球賽之後,竟然春心動搖哈起他來了,說什麽除了小學時看人這麽打過籃球,再也沒在球場上看到這種球風了,真懷念。

這年頭大家都有懷舊傾向,艾小艾也能理解。但施亦霞在又得知他就是那個聲音好聽的“電話優質男”之後,更加迷戀得大有此生非君不嫁的架勢,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不過秉承着慈悲善良風範的她,很給面子地沒有告訴被迷戀遮住雙眼的舍友,換掉球服後生活中的文傑,是個怎樣的形象。

艾小艾看着舍友在旁邊發花癡,不懂她的意思到底是哈文傑球技好,還是球技爛。她對籃球僅限于喜歡看,并不到去下場玩的程度。施亦霞是院女籃隊的,對籃球的了解自是比她多得多,她既然覺得值得哈,那一定确實是有值得的地方了。

“等期中考試完了,我一定要想法子認識他,找他請教,能這麽輕松……哎,哎,他抽獎了,我看看。唉,真是的,斯伯丁的籃球……唔,我從小抽獎就沒有抽中過,衰!”

艾小艾一邊刻薄地笑她竟然相信中獎,一邊也不抱任何希望地掏出入場時發的號碼,結果掏出來就傻眼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吼,她原本也是和施亦霞一樣的衰人,中獎只中安慰獎的,如今竟然中了個……呃,貌似是了不得的獎了。

“籃球,籃球!”施亦霞推着艾小艾出去,“我的籃球就指望你了。”反正艾小艾不打籃球,拿回來籃球,還不是歸她玩?

艾小艾跳上臺去,把手裏的幸運號碼交給主持人,跟着主持人站到舞臺上,回答着主持人一些有的沒的問題,然後從文傑手裏接過那個作為幸運觀衆的獎品。

頒獎儀式完畢,主持人仍舊拉着艾小艾不放她走。“來,我想現場的同學也一定和我一樣,非常想聽聽從本屆MVP手裏接到幸運之球的感想。”

艾小艾看着手裏的籃球,又看看文傑。今天的文傑還真不同往日,小平頭用發膠定型,頭發向後微卷,看起來張揚帥氣。五官明明沒什麽變化,打上燈光卻出奇地與以前判若兩人,寶藍色的襯衣服帖地穿在身上,外面套着一件阿迪達斯的夾克,看起來明明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的牛仔褲,穿着卻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盡顯雙腿的筆直修長,灰褐色的運動鞋是最後的魔法棒的最後一筆,青春活力,盡在其中。

這身打扮,是主辦方為了晚會幫他設計的吧?還不錯,是能夠唬住施亦霞的級別。不過不知道這身衣服是從哪裏來的呢?

艾小艾心裏暗自給他的形象打着分,歪着頭認真地想了一會,最後為難地看着主持人:“我不喜歡這個獎品,可不可以換一個?”

主持人反應極快,對這不以為意的難題,大方地一個太極就撥走了:“想換什麽直接跟我們的得獎嘉賓說就行?”

艾小艾轉頭笑眯眯地望着文傑,将手裏的球放回他手上。“我不喜歡這個獎品,申請換一個。”宣布完畢,也不管會引起多少騷動,大方地湊過唇去,在文傑唇上大膽地印上一吻,然後美滋滋地咬咬嘴唇:“原來你挺帥的,這就是我的感想。”

主持人就站在他們旁邊,嘴巴呈橢圓形狀張開,手裏麥克傾斜,正好對着艾小艾,她這一番話随着麥克送出去,全場頓時嘩然,最後哄堂大笑,随即響起熱烈喝彩的掌聲。

文傑完全呆住了。從看到艾小艾從座位上站起來,再出來時,他就不太敢相信他抽中的竟然是她。随着她真的走上舞臺,交給主持人那張寫有幸運號碼的字條,他才相信,他真的抽中她了。心裏随之泛起的是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看着她笑盈盈地站在面前,俏麗活潑,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狂跳。待她說不喜歡這個獎品時,他一方面有些失望,一方面幾乎就想吼出來,你喜歡什麽告訴我,我去幫你找來。結果,他這幾個字還沒來得及想完,手裏就多了一個東西,看着她突然湊過來,直覺是要推開她的,可這個該死調皮的丫頭竟然預先用球占住了他的雙手,他無法推開她,只得任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吃盡豆腐。

于是,文傑同學的初吻就這麽華麗麗的在大衆廣庭之下被強索走不說,還獻給了觀衆,讓觀衆回味多年,他本人卻是還沒來得及感覺就已經結束了。

艾小艾下臺之後,主持人恢複常态,拿着麥克繼續采訪文傑:“文傑同學,我能問個問題麽?”

文傑仍處在懵懂之中未緩過神來。“嗯?”

“請問,這是你的初吻麽?”

全場再次哄堂。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這件事的真實是:一舍友被喜歡的男生這麽抽中了,可惜,當時時間緊,而且他們得獎級別低(三等獎),沒讓得獎者上臺,只是工作人員傳了獎品,獎品也不是籃球,而是一個乒乓球拍。呵呵,不過那個舍友為了跟那個男生套近乎,等典禮結束後,在門口堵住人,表示了感謝後,把球拍送還給了那男生——汗,回頭這麽想起來,那是多麽失禮的一件事啊!

☆、止于智者的流言

“艾小艾!你太狠了!殺人不見血!我親愛的斯伯丁籃球,我可愛的文傑思密達,全被你搶走了!我可憐的小心肝,現在正在無人的角落淌着血,你要負責醫好!”

施亦霞痛心疾首地聲讨時,艾小艾正趴在床上看書,塞着耳塞聽着音樂。從她下臺,施亦霞就沒有片刻停止過,一會罵她花癡,一會又贊她做得好,再一會又埋怨她搶了她的先,末了最後,拉開她耳朵裏的耳塞,一本正經地逼供:“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艾小艾仿佛聽到了什麽世界級的笑話,愣了兩秒鐘之後,随即哈哈大笑出來,最後很不厚道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滾。“看上他?說什麽你?他得獎了,我上臺頒獎,看他今天看起來挺帥的,千載難逢,作為鼓勵親了他一下而已,以示禮貌親近。這叫看上?拜托,這什麽年代了,別這麽老土行不行?”

“艾小艾同學,請注意措辭,你是上去‘領獎’,不是去‘頒獎’。”

“呃?”艾小艾有些後知後覺地耍賴,“你聽錯了,我沒有說‘頒獎’,我說的是‘領獎’。”

兩個人就到底是“頒獎”還是“領獎”争執半天,最後還是施亦霞豁然醒悟,沒有堕入到艾小艾的陷阱裏去。“停,停,停!‘領獎’就‘領獎’了,這不重要。你……真的不喜歡他?”

“毛病!我喜歡他做什麽?就算喜歡也不會喜歡他呀。”

“為什麽?他很不錯呀,聲音好聽,籃球怪才,長得也很帥……”

“帥?”艾小艾哭笑不得,“等你下次見到他再說這個問題吧。要說帥,我給你推薦一個人,保證讓你哈到不行!”

周三的例會,艾小艾自以為到的早,卻不知更有早到者。社團裏跟她認識的那些人幾乎一應全到了,早就嚴陣以待來審她了。

“今天人到的挺全的。”艾小艾若無其事地坐下,放下背上的電吉他遞給單林泉,“師傅,幫忙調調弦。”

“小艾,我們可都聽說了,籃球賽頒獎典禮上,你當衆向文傑獻吻,怎麽,看上他了?”

“小艾,你真的喜歡他了?”

“哎呀,這還需要問嗎?都當衆表白了!”

“難怪平時看你倆走得近,原來真有情況。”

“對,是好的就得趕緊下手,宣告所有權,讓那些觊觎者全部退散!”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煞有其事,到不知有幾分真假,幾分虛實,是在笑她竟然看上文傑,還是幸災樂禍這幾乎可作為年度最令人跌破眼球的八卦消息?艾小艾和文傑……這……哎呀,實在是讓人不想笑都不行。

艾小艾心裏冷笑着,表面一副若無其事地等他們漸漸說到無趣,最後才拍着桌子嗤之以鼻,“各位學長學姐,看你們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怎麽思想還這麽幼稚?看到帥哥香一個,表達一下喜愛,怎麽就是一定是看上了?你們這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

“那,那,都表達喜愛了,還說沒情況。”

“情況?鼓勵那場晚會化妝師的技術而已,就文傑平時那樣,你們也看到了,要他帥一次,那是千載難逢,這千載難逢的形象我見到了自然要鼓勵,哪裏就是喜歡了?你們要編排,也不用這麽不靠譜吧,我眼光有那麽差勁嗎?”

“那也不用獻吻吧?”

“你就狡辯吧!”

“唔,口是心非的女人真可怕!”

艾小艾懶得再去辯解,反正這種無事生非的事,時過境遷自然煙消雲散。她從來就喜歡我行我素,不喜歡多做解釋,這次破天荒地解釋不過是為了文傑,她心地坦蕩不受那些流言的襲擊,被誤會被念叨也無所謂,玩笑照開不誤,還多個話題順個杆聊聊。可在愛樂社不行,這裏是算文傑的交際圈子,他喜歡安靜,若被人這麽打擾,估計恨死她這個罪魁禍首了。不過文傑那晚形象真不賴,她吻一下表達一下鼓勵,有問題麽?頒獎者和領獎者碰碰臉碰碰嘴,不是很正常的事麽?什麽時候大家的思想都變得這麽封建陳腐了?

單林泉在一邊安靜地幫艾小艾調着琴弦,默默聽着大家讨論,聽着艾小艾的解釋。理智上他很清楚她對文傑不會有什麽想法,但情感上卻不由自主地不得不去多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文傑了?本來他也想問問她,但又覺得此舉實在是與他形象不符,遂故作潇灑地裝作無事,拍拍手讓大家安靜。

“好了好了,安靜,安靜。想問的都問了,該好奇的也好奇了,小艾到底會不會對文傑有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到此為止,現在開會!”他用的是“會不會”而不是“是不是”,于是大家真的都心知肚明了,就算先前真有懷疑的人,也心照不宣了。

當晚的例會一直到結束都沒有看見文傑,艾小艾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馬上要期中考試了,連她都只在例會上逗留了半個小時就撤了,回去複習。文傑那個書呆子,肯定是個愛學習的主,不來很正常。大家見她撤了,也都失了興致跟着散去。

接下來的一周,以及期中考試後的兩周,文傑都沒有再在例會上出現。關于舞臺獻吻的流言揣測也很快随着時間的消逝以及當事人的坦蕩而逐漸淡化。艾小艾那時候還是個作風大膽心地單純的大好青年,絲毫沒有将文傑的遁形與她自己出格的行為聯系起來。事實上,她就沒覺得她有什麽出格的地方。見面親吻,對她而言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沒有例會,沒有籃球賽,原本只靠這兩點才有半點交集的艾小艾與文傑這下子是徹底沒了來往。艾小艾不是個執着的人,對文傑雖有興趣會好奇,但那人既然在她生活中消失,她也就樂得不去費心了,她自然有她的大幫朋友,每天生活都不會無聊,然後一個月後,若無人提醒,她一定會将文傑忘得幹幹淨淨。

所以,她之所以沒有忘記文傑,正是因為身邊有個時刻提醒她的人。

“小艾,我總算明白你上次的話是什麽意思了。”艾小艾剛回宿舍,還沒放下包包,施亦霞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說話。

“什麽話?”

“你說等我下次見到文傑再說他帥的問題。”

“嗯哼?”艾小艾對着鏡子皺眉頭,額頭起了個暗瘡。怎麽搞的?果然不該喝酒。

“我去圖書館借書,正巧碰到他了。哇,如果不是他說話,我根本就認不出他來,實在是太恐怖了!”

“人靠衣裝嘛,你若穿成他那樣,估計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翻出卸妝油,仔細地一點一點卸掉精致的妝容,恢複到清純美少女的素淨臉蛋。

“你損我呢。”施亦霞不樂意了。

“把你和你的偶像放在一起對比,是損你麽?”

“唉,我也沒想到我偶像生成這樣啊。多好聽的聲音,多有潛力的球技,明明球場上看他也不差,那晚的頒獎典禮也分明是個大帥哥,多少女生哈他,怎麽平時生活中這麽恐怖?”

“這還不好懂,偶像不都那樣麽?臺上看起來是個明星,臺下不過是尋常人一個,沒什麽好失望的。”

“可也不該尋常成那樣啊,我……我決定了,我要幫他鹹魚翻身大改造!”

艾小艾噗嗤笑着,從鏡子裏看着自己的舍友。“行,我支持你,他絕對潛力無限!”

“對,我要趁着他現在還是個青蛙,趕緊圈起來,成為他的女朋友,再将他徹底改造!哎,你今晚幹嘛去了,打扮的這麽漂亮?”

“陪我師傅參加舞會。”

艾小艾今年才剛剛十六,雖然從小在美國長大,但家教甚嚴的她還沒來得及參加任何社會上的舞會,就回國來念大學了。她原本就很讨厭老師教的那些宴會舞會上沉悶做作的規矩禮儀,但有時候難免也會想象一下舞會到底會是什麽樣子。所以,當單林泉來邀請她時,她一開始雖然堅決拒絕,但單林泉一番解釋,又說找不到合适的女伴,自然想到她這個徒弟,然後再一番或真實或誇張的恭維話,艾小艾同學雖然冷靜地應對各種贊美話,但難免小女兒的心思作怪,飄飄然地也開始自認為這舞會沒人比她更适合參加了,再加上多少也有些好奇,想親身先體驗一下上流社會舞會的感覺,于是最後還是答應了。等她一答應,單林泉立刻拿出一套禮服來給她換上,艾小艾同學這才恍然大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落入陷阱了。不過算了,反正她是自願跳的。

單林泉會參加的舞會,自然不會太過一般。艾小艾細查過他的背景,對此也早有準備。單林泉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帶她到門口時,還好心安慰她:“別害怕,一會只要跟在我身邊就行了。”

艾小艾報以坦蕩的笑容,示意他放心。待門開了,她攬着他的胳膊走進那水晶吊燈金碧輝煌的會場,步履輕盈,儀态大方。看着那一對對的俊男靓女,男的個個英俊潇灑氣宇軒昂,女的美麗優雅漂亮妩媚,香槟高腳杯折射着會場的燈光,光彩奪目。

他們的到場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大家說話的停止說話,吃東西的停止吃東西,都往這邊湊過來,七嘴八舌地跟他們打招呼,有的說單大少終于來了,有的說單大少身邊的佳人是誰,一番寒暄雲雲。單林泉得體地一一應付過去,抽了點空回頭瞅了一眼艾小艾,發現她除了剛開始有些不适應,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半點慌亂失措的模樣,反而漸漸習慣,落落大方地和那些男賓身邊的女伴攀談了起來,舉止優雅,合宜體面,看起來好像還是像在學校裏和同學們一起聊天的樣子,卻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學校裏的她是熱情活潑,在衆人包圍中侃侃而談,誇張放肆,毫無形象;而在這裏,雖然也一直在說話,卻舉止端莊,成熟優雅,恍如罩上了一層白玉的面具,完美無瑕。整整一個晚上,無論是喝酒吃東西也好,還和客人聊天或者跳舞,她無不落落大方,款款有禮,一舉一動都顯示了良好的教養和高貴優雅的氣質,完全不是那個狀似野蠻粗魯的艾小艾,令單林泉驚訝極了。

施亦霞自然是無法想像到宴會上的艾小艾,只當也和學校裏這樣,張狂放肆,損她幾句後追問兩句“上流社會舞會”的事情,最後揶揄一句:“有單大少當舞伴,沒再被人踩腳踩到腫吧?”

“別再提那事!”

那件事是艾小艾的痛。

開學新生舞會上,艾小艾豪言要和全場所有男生都要跳一支舞,硬是把牆角根裏的人也刨出來當舞伴,結果下場是被對方把腳踩得足足三天不能下地走路。此事絕對是她生平第一大糗事,宿舍也常以此為笑料。只是當初踩腳的人到底是誰,卻早已無從考據了,衆人一致認為,想必那人自知罪孽深重,以死謝罪去了。

施亦霞笑完再八卦一下她與單林泉的關系,艾小艾一并以“無聊”作答,她也沒興趣再問下去,重新将話題轉到文傑身上去。

☆、跟蹤事件

自從施亦霞放下豪言,要圈下文傑這只青蛙後,便開始了“釣蛙行動”。還撺掇宿舍另外兩個人也跟着起哄,她們在全校範圍內對文傑圍追堵截,一旦發現蹤跡,立即呈報給施亦霞,然後尾随之,遠觀之。最後幾個人還偷偷拍下照片,然後放在電腦裏,進行各種PS,致力于找出讓這只青蛙變成王子的關鍵所在。

噢,如果被文傑知道,不知道會不會控告她們侵犯隐私權呢?

艾小艾原本對她們這種幼稚的行為極其不屑,但經不住她們每晚一回來就湊在一起聊今天在哪看到文傑,怎麽怎麽跟蹤,說得那簡直就跟偵探小說一樣扣人心弦驚心動魄。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後,她也開始覺得,雖然有侵犯人隐私權的嫌疑,但這種偵探式的游戲倒也挺有意思,于是也跟着加入,從此化身為小艾名偵探,睜大眼睛追捕那個叫文傑的犯人。

上自習,先全教室掃一遍,看有沒有文傑,然後才找座位坐下;食堂吃飯,周圍掃一圈,确定有沒有文傑,然後找空座坐下;就連在路上走路都東張西望,時刻盯着周圍的人,看是否有文傑,然後在适當的時候偷拍兩張照片。這校園雖然不小,但也不大,還真被她發現了一次。

那次是和陳娟在上自習,中途去洗手間時,經過附近的一個教室,教室門開着,她無意識地擡頭瞅了一眼,赫然發現靠窗的座位那裏,文傑正托腮望着窗外,不知在思考着什麽問題。

最先發現文傑的是陳娟,艾小艾光看側面根本認不出來,陳娟指出來後,她才從那衣服發型認出來是他,心裏忍不住失望了一下,他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還這幅模樣?

接下來的過程還算是比較刺激,她們短信通知施亦霞,目标發現。為了防止目标消失,還得監視着目标,時刻觀測,但兩個心虛的探子不敢明目張膽地一直在那裏——引起懷疑就不好了——于是,在那個教室門口,一會走過來,一會走過去,然後在經過教室門口時,故作漫不經心地瞄上一眼,确認文傑還在。

艾小艾每次經過教室門口,都覺得心裏做賊似的驚慌,生怕文傑擡起頭看到她了。結果,怕什麽來什麽,第三次她經過時,文傑正好回頭看向教室門口,四目相對,艾小艾愣了足足三秒鐘,咧嘴笑開,伸手打個招呼,然後故作鎮定地走過去。文傑則愣愣地沒有反應。

“所以這個任務交給你,我進去複習了。”艾小艾逃也似的離開,啊,啊,實在是太刺激了!她坐在座位上不停地想着,怎麽就這麽一點事就覺得興奮無比呢?

“好奇怪,文傑是不是發現我們跟蹤他了?”陳娟回到座位,小聲地和艾小艾咬耳朵,“我每次經過,他都會擡頭看一下。哎呀,搞得我心虛極了。”

“亦霞呢?”

“當然是進去自習了,就坐在文傑後面。唉,我真的覺得他肯定是察覺了,你說人家好好地在學校,結果成天這裏蹦出一只兔子,跟着,那裏又蹦出一只兔子,又跟着,走到哪裏都能見到這幾張臉,不好奇麽?”

艾小艾用筆頭撓着頭發。“這很難說。不過察覺了又怎樣,亦霞不就是這目的麽?不然跟蹤個什麽勁?偷窺呀?”

“唉,別說得那麽難聽,不然我都覺得自己心理變态了。”

艾小艾忍不住笑了起來,引得前面同學紛紛回頭,慌忙捂住嘴,笑成內傷,最後實在忍不住,出了教室,到外面走廊邊上,準備笑得徹底,卻突然忘了要笑什麽了。

艾小艾覺得有些沮喪,再回到自習室,走廊那邊走過來一個人,擡頭一看,頓時愣住。那個人也停下腳步看着她,艾小艾吶吶地哂笑,伸手要和他打招呼,結果手剛擡到一半,打招呼的對象就已經扭頭走了。

艾小艾空懸着手愣在那裏,心頭無名火起。拽什麽拽!看我們幾個女生這麽盯着你,就自以為了不起了?耍什麽大牌?

艾小艾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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