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咽不下這口惡氣,當下下達命令,以後誰跟蹤到文傑,也得彙報給她知道。施亦霞聽到這個命令,心裏警鈴大起:“你想做什麽?”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艾小艾說得咬牙切齒。

施亦霞不屑一顧:“我們文傑是避世高人,能跟你有什麽仇怨?”

“這你就別管了,你只趁着現在還有機會盡管哈他,我不保證等我見到他之後,他還能活着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艾小艾只顧着放狠話消氣,也不想想,她這話一出,誰還敢跟她彙報文傑的蹤跡,只怕大家都害怕變成幫兇,與劊子手同罪了。不過,還是施亦霞好奇,她到底跟文傑有什麽仇怨,同時也好奇她到底要怎麽個報仇法,所以很不吝啬地将文傑的所在地點告訴她,然後補充一句:“文傑在考試。”

艾小艾守在隔壁教室,等文傑考完試就跑去門口堵人。結果艾小艾憋了一肚子氣,等着教室的人一個一個都走完了,也沒見文傑出來。探頭一看,那家夥竟然原地未動,坐在座位上看書學習。于是沖過去雙手猛拍在桌上,“喂……”

文傑詫異地擡頭,看到是艾小艾,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臉上飄出奇怪的紅暈,傻愣愣地呆望着,眼裏幻彩迷光。

艾小艾俯視着他,惡狠狠地把他堵在座位處,原本氣勢洶洶地跟着就要來一頓好罵,結果就在文傑這一擡頭間,四目相對,她怔了一會神,臉上的殺氣不知不覺弱化,最後,連個“喂”字的尾音也失了起音的氣勢,半個字沒說出來,哀怨地長嘆息一聲,轉身走了。

文傑回過神來,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小艾……”

艾小艾停住腳步,背對着他伸出手做個“停”的手勢,有氣沒力地道:“別叫我,千萬別叫我。”

艾小艾心想,她應該專門找個時間把文傑那個眼神想清楚,為什麽她會在看到那個眼神時,不知不覺熄了火,好像罵天罵地都不應該罵他。可惜,現在期末考試,她應付得焦頭爛額,再加上她大小姐脾氣實在是不太有耐性去深刻琢磨一件事情,所以,出了教學樓,她就把這事給忘了,迎面碰到等着來看好戲的施亦霞。

施亦霞問她把文傑怎樣了,艾小艾說沒怎樣,她還可以繼續哈他。施亦霞于是很高興地挽着她的胳膊問:“文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

艾小艾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潇灑地攤開雙手,大方地說:“沒,我只是想确認一下,他到底哪裏讓你這麽哈他。”

施亦霞抿着嘴,一臉嚴肅地表情。“唔,我得好好想想。雖然他外表不怎樣,但沒關系,聲音好聽就行了,籃球打得妙,有這兩點就夠了。”

“他的聲音有那麽好聽嗎?”

“當然,你沒注意到嗎?他說話輕柔極了,就像山泉,對,就是那種感覺,山泉叮咚。”施亦霞邊說邊感嘆,“我太喜歡了,從來沒聽到過哪個男生有這麽好聽的聲音。”

Advertisement

艾小艾努力回想文傑的聲音,他好像很少有完整的句子,說話要麽說一半,要麽結結巴巴期期艾艾,半點沒有男生該有的豪爽。至于音色,山泉叮咚?她還真沒注意過。心想着是不是應該回去再找他說說話确認一下?

期末考試結束後,社團開了最後一次例會,艾小艾很高興地看到闊別多日的文傑又出現在例會現場,于是毫無罅隙地依舊招呼問好,文傑也像最初一樣,坐在安靜的角落,放一本書在面前,任周圍吵得烏煙瘴氣。

“文傑,你要不要上去說說?”

文傑擡頭,艾小艾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繼續說着:“來參加例會的人,多是社團的負責人,就你一個不負責事務,還堅持來參加例會,肯定是很支持社團工作吧。上去說說吧,這半年來,對社團的感想呀、建議呀,等等。”

文傑連連搖頭擺手。“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就說說這半年來對社團的感想,建議都成。看,大家都看着你呢。”

啊,與其說大家看着他,不如說大家看着他們。舞臺獻吻的男主角終于在事件過後首次出現,他們怎麽能錯過?雖說事情過去很久,久到大家幾乎都忘記了曾經發生過那麽一件事,但那原因不過就是因為其中一個人消失不見,另一個人卻打诨作科,對這事絲毫不放在心上,再加上這兩個人實在是不夠讓人有任何想象的空間,讓他們完全沒有八卦緋聞的快感,于是便不了了之。如今兩個當事人難得又同時出現在公衆場合,雖然明知無意,也還是願意多一番探究,就算不可能挖出什麽能夠稍稍滿足點好奇心的料,但至少在挖的過程裏期待一下也是好的。

文傑一看,果然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這裏,更加臉紅無措了。“我……我真的不太會說話。”

他的聲音輕柔極了,就像山泉叮咚。

艾小艾腦海裏突然想起這個句子,聽着文傑說話,雖然有些結巴,但的确是這兩個詞,她認為自己好像有些能夠明白施亦霞的感覺了。他的聲音多麽清澈啊,山泉一般,好聽極了,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

其實,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明明是個大男生,卻這樣害羞,低調沉穩,不張不揚,像躲在山裏的清泉。

啊,她突然對他來了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這個跟蹤事件,是步步宿舍大一時幹過的真實的事兒,不過那個男生正好與文傑相反就是。當時宿舍的人天天分撥兒跟着追蹤,覺得好刺激驚險,生怕被發現,完全忘了人家根本就不認識我們,不過現在回想卻是覺得好玩極了。而且,這事後來還鬧了個烏龍:有次步步跟同學出去吃飯,餐廳人多要等位,步步不留神回頭,看到那男生就站在身後,于是很自然地叫着人家的名字,打了個招呼,等回過頭來,才猛地反應過來:人家根本就不認識我啊!

不過,雖然宿舍的“施亦霞”最後沒有追上那個男生,但最後,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剩下的已經不是傷感了,現在每次宿舍同學聚會,總會提起這事,然後都一起笑得停不住,用舍友們的一句話說,這經歷絕對是我們宿舍不可多得的財富啊。呵呵,那時候的青春年少,全宿舍一起追一個男生的經歷。哈,不知道可不可以套用一句“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男生”呢?

☆、無法欺騙的音樂

例會結束後,留下幾個人幫忙收拾會場,艾小艾也幫忙在一旁整理資料。單林泉坐在桌上俯視着她:“你跟文傑沒事了?”

“我們什麽時候有事了?”

“從那次頒獎典禮後,他就沒來參加例會,還以為是你把他吓跑了呢。”

“咦?吓着他?”艾小艾有些意外,随即一想又覺得有這個可能,“哈,也可能哦,我怎麽沒想到呢,他那麽內向。不過沒有啦,那是因為要期中考試了,所以他沒來,再後來的幾次是因為期中考試後,是說有個什麽比賽,反正我也不清楚,跟老師的輔導時間有沖突所以沒法來,現在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瞧,這不就來了。”她艾小艾是誰,有疑問自然早就找文傑問清楚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一直納悶的不是他為什麽不來,而是他為什麽要來。”

“師傅,你也覺得奇怪呀。我問過他呢,他說因為加入了社團,當然要參加例會。呼,一個乖寶寶,我猜他平時上課絕不敢翹課——不,絕不敢不聽講,一定是坐的端端正正,把手背在後面,認認真真地聽老師講課。總之,絕對是個十足十的好學生。”

單林泉輕哼一聲:“認真當好學生又怎樣,進了社會還不是替本少爺打工的份,還得看本少爺要不要他。”

艾小艾對他這難得的不可一世的态度倒也沒有多介意,反而表示贊同:“那倒也是。那單少爺,你若招人,要不要文傑?”

“當然不要!”單林泉說的斬釘截鐵。

“為什麽?”

“一個書呆子,連話都說不清楚,我要他做什麽?他還是留在學校搞研究吧,這種人去了社會,遲早被吃掉!”

艾小艾卻笑着不同意:“師傅,我倒覺得,将來若有機會時,你趕緊把文傑抓住吧,不然,等他去了你對手的公司,後悔莫及。”

單林泉眯了眯眼,他并不看好文傑,見艾小艾說得篤定自信一本正經,起了興致想看她到底能說出什麽高見來,于是問:“怎麽說?”

艾小艾伸出一個指頭。“很簡單的一點,責任。他是學生,所以好好學習。他堅持來參加例會,就因為他加入了愛樂社,他把這些責任看成是理所當然的了——現在社會上這種人可不多了。”

單林泉的笑容僵在臉上,眯着眸忍不住多打量了艾小艾一會,随即又笑了:“你難道忘了,他可是剛剛缺了好幾個星期例會的人。”

艾小艾苦起一張臉,萬分糾結的模樣。“這個我也很想不通,他不像是那種會為考試忙不過來的人。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什麽別的事情。”

單林泉沉默一會,搖了搖頭。“若我說,最想要的其實是你。做助理,做公關,做策劃,做營銷,甚至是做人力資源,你才是那個去到對手公司會讓人後悔莫及的人!”

艾小艾揉揉臉:“師傅,你真看得起我!”

單林泉笑了笑,突然安靜下來,轉而問她:“你的吉他練得怎麽樣了?”

艾小艾伸出一只手攤開在他面前,摩着指頭,苦着一張小臉。“看,繭都沒了,明年重練又要疼死了。都是考試害的,我高數期中考試沒及格,期末若再不及格,我都沒臉回家了。”

單林泉伸手過去捏着她的指頭輕輕撚着。這親密的行為令艾小艾微微吃了一驚,但也沒特別表現出來,擡頭見單林泉眼裏的坦然,不禁又暗笑自己小家子氣。

單林泉繼續輕撚着她的指頭,伴着撚動的節奏,語調也跟着緩慢了。“若疼就別練了,吉他就是随性而彈,太刻意,反而會失了味道。嗯,沒人了,想不想看師傅的表演?專場演出。”

艾小艾故作驚喜地捧心滿臉陶醉:“哇,無上的榮幸!”

單林泉提起吉他,插上音箱,輕輕撥弄兩下試音,然後開始彈起來。他邊彈邊唱,極其投入,可惜電吉他聲音太吵,将他的嘴裏的唱詞淹沒。艾小艾聽得心裏有些悶悶的,以前無論是單林泉與孔新合奏,還是他倆獨奏,她從電吉他裏聽到的都是一種酣暢淋漓的發洩,随性而為的灑脫,怎麽這次吉他裏傳出的卻是一種壓抑的憤懑,想要發洩卻苦無缺口的苦惱。

思及此,她擡頭去看單林泉。單林泉也正好看過來,看她看過來,彈得更加起勁,最後幾乎聲嘶力吼一般地将琴音達到□,最後在最高處戛然而止。

艾小艾半晌才回過神來。“師傅,你不開心嗎?”

單林泉笑了笑,用力一掃弦,再一聲激昂之後,驟然泛起冷笑:“不開心?怎麽會?本少爺是單氏集團的少東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別人都在為以後發愁時,本少爺早就躺了棵大樹在乘涼,有什麽好不開心的?”

艾小艾聞言有些苦澀地笑了笑,不理會他突然張狂的語氣,只問道:“師傅,這是什麽曲子?我好像從來沒聽過?”

“《誰都不知道》。”單林泉拔下音箱,放下吉他剛才的張狂瞬息即沒。“我自己寫的歌,你是第一個聽衆,感覺怎樣?”

艾小艾細細回味了一番:“師傅,應該改個名字,叫‘誰都知道’。”

誰都知道富家子弟表面的風光無限,也誰都知道富家子弟背後會有身不由己。

單林泉一怔,停下手裏收吉他的動作,擡眸望着艾小艾,看着她眼裏清澄透徹的真誠,心中一動。微微泛起的熟悉感讓他忍不住煩悶起來,揮手推開立在一旁的吉他,在地上震起嗡聲。伴随着粗魯的動作,他再次開口,語氣甚是惡劣:“你知道什麽?你們怎麽可能知道?”

艾小艾沒有被他吓到,也不因為他惡劣的态度生氣,仍舊一臉沉靜地望着他,甚至還泛着淡淡的笑意:“師傅的音樂一說,就算不知道,也什麽都知道了。”

單林泉又是一怔,随即長嘆一口氣,沮喪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喜歡音樂。只有音樂的世界裏才最純粹最随意。說什麽就是什麽,想表達什麽就表達什麽,不會撒謊,不需要掩飾,不用害怕言語的匮乏,它們永遠是世界上最純淨的聲音。”

艾小艾轉過頭望着倒在一旁無人例會的吉他,心裏不自覺也跟着湧起一股悲怆。

無法欺騙啊。很多東西,就是自欺欺人,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艾小艾雖然不知道單林泉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但料想也就那麽幾樣。富家子弟嘛,煩惱的無非都是那個稱作“自由”的理由。

半晌的沉默過後,方才那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已悄然逝去,只剩下微妙的安靜。單林泉突然擡頭,朝發呆中的艾小艾燦爛一笑,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

“你知道嗎?其實電吉他并不是我最擅長的樂器。和你一樣,只是最初看到它時非常喜歡,就學了。”“我最擅長的是鋼琴,不過這和你不一樣,我很喜歡鋼琴,也喜歡吉他,喜歡各種樂器,最喜歡所有的樂器混合起來,所有的聲音一起發出。然後有一個指揮家,一只手一根指揮棒,将原本混亂的音樂協調成一首首完美的交響樂……這也和一個公司的管理者有異曲同工之妙吧……哎,說遠了,過來陪我彈一曲吧。”

單林泉邊說着,走到鋼琴旁,坐在凳子上,旁邊留個空位,然後推開琴蓋,試音一般地,五指掃過,音樂流淌。艾小艾在身後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這好像真的是再哪見過?

單林泉彈了一小節不見她過來,回頭招呼。艾小艾甩甩頭,似曾相識不是好感覺,尤其是對單林泉這種人。于是告訴自己別多想,坦然地迎向他的視線,走到他身邊坐下,拿起琴架上的琴譜翻着。

“彈什麽呢?啊,就這首吧,《老師與學生》。”

再沒有談話,靜靜的音樂流淌而出,彈琴的人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完全不理會外面的人對他們這個世界會有怎樣的認識。

這一場四手聯彈彈了很久,等到從活動室離開,都已經快12點了,單林泉送艾小艾回宿舍。艾小艾在進宿舍樓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回頭問仍站在樓下等她進去的單林泉:“師傅,你想過逃跑嗎?”

單林泉有些驚訝,随即淡然輕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有些不甘心。雖然那終究不是我的理想,但好歹也是實現自我價值的一個平臺。逃跑,還不至于。”

至少現在,沒有一個足夠他逃跑的理由。

“那……師傅的理想是什麽呢?”

單林泉的目光越過幾道臺階,直直地望向她,眼沉如水,半晌沒有言語。艾小艾也同樣看着他,一絲一絲,好像有什麽東西透過他的眼睛滲透進了她的心裏。

艾小艾心裏頓時警鈴大作。她是不是無意中,踩中了什麽雷區?

回到宿舍,舍友們都還沒休息。施亦霞更是一見到艾小艾就狼一般地撲過來,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盯得艾小艾全身直發麻,揮手甩開她。“德行!怎麽像三天沒吃肉似的?”

施亦霞也不惱,好脾氣地跟她說話:“放心,我不是狗,就算三十天沒吃肉也不會撲你。”

艾小艾白了她一眼,癱倒在床上,想到今晚的單林泉,頓時渾身病怏怏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施亦霞坐到她旁邊。“先別睡,我來審審你,今晚幹什麽了?怎麽這麽晚回來?”

“晚嗎?還好啦。今晚愛樂社例會,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才好奇。快說,和單林泉什麽關系?竟然給你專場表演。”

“是我師傅,我們社長。你無聊不無聊?別吵我,我先睡會。”

“嗯?那幹嘛把文傑趕出去關在外面?”

“誰?”艾小艾把蒙着頭的被子拿開。“你說什麽?趕誰出去?”

“文傑呀。我今天原本是想去找你拿鑰匙,結果看到文傑等在外面。嘿,你們在裏面可真熱鬧,是彈琴還是談情?”

“文傑在外面?”

施亦霞沒有回應她,只顧着陷入自己的美好回憶。

“所以我今天是托你的福了,和文傑好好地走了一段夜路。啊,可以不看着他,只聽他的聲音,真是太美妙了。我決定了,以後和文傑約會都約在晚上。”施亦霞說到最後,拍着大腿霍地站起身,卻一頭撞到了上鋪的床沿,疼得她龇牙咧嘴,半晌回不過神。

艾小艾斜了她一眼,也懶得安慰什麽,翻了個身滾進被子裏。

☆、那個童話故事

“我想起了一個童話故事。”在上鋪看書的安妮突然插進來一句。安妮是睡施亦霞上鋪的女生,大家都稱呼“安妮寶貝”。安妮寶貝生得一張娃娃臉,秀氣可愛,有點小害羞,還帶着嬰兒肥,單純的性格很是卡哇伊,大家圖個簡單,幹脆就省略叫她“寶貝兒”。

施亦霞回頭:“什麽故事?”

“一個公主和一個……驢頭王子的故事。”

“咦,這個故事我也知道呢。”在她對鋪的陳娟也煞有介事地接着說,“他們就是只在晚上約會,因為王子有個很好聽的聲音,卻有張很醜的臉。”

艾小艾來了興趣,鑽出被子,伸着脖子追問上鋪的陳娟:“然後呢?”

“然後……”陳娟笑了笑,攤手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就由寶貝兒講吧。”

安妮說話輕言輕語:“公主喜歡驢頭王子的聲音,就嫁給了他。”

“啊?”施亦霞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面目更加扭曲了,很認真地開始考慮自己這個聲音控是不是很危險。

“難道她就沒發現嗎?”從小沒怎麽看過童話書的艾小艾對這種故事實在是好奇極了。

“後來公主非要見到驢頭王子的臉,驢頭王子很愛很愛公主,不忍心拒絕,就答應她了。但是,他也同時下定決心,當公主看到他臉的時候,就是他自殺的時候。”

艾小艾不自覺地微微顫了顫,施亦霞更是誇張地滾到她床上連人帶被子抱着,無論艾小艾怎麽用力推她都推不開。

安妮繼續慢慢地講着公主和王子的故事:“但是,當公主看到他的臉時,吓得暈過去了。驢頭王子只好先放下劍救醒公主。可是,沒想到公主醒來再看到他時,受到驚吓,撿起旁邊的劍嗖地一下就刺進了他的心髒。”

艾小艾猛地打了個寒噤。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安妮與陳娟是因為回憶起了那個故事而傷感沉默,而艾小艾與施亦霞則是被這故事震撼了。

半晌,艾小艾才找回聲音:“我以為……童話裏都是美好的故事,美好的結局。”

安妮沒有發表任何評論,講完了故事繼續回到她手裏的書裏去了。

艾小艾艱難地呼一口氣,問還趴在她身上的施亦霞:“還想和文傑約會嗎?”

施亦霞吶吶不成言語,最後竟然顫聲着說:“文傑不是驢頭王子,我也不是公主吧。再說了,我以前都已經見過文傑了……”

“嘿,你還當真了!”沒有多少浪漫細胞的艾小艾伸手拍她,“還不起來?”

“當然了!”施亦霞從床上蹦起來,差點又撞到上鋪床沿,驚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把剛才從童話故事裏聽來的傷感全部吓走了。“任何故事都不能阻擋我想和文傑約會的決心!我告訴你,艾小艾,文傑的脾氣真是好得沒話說。以前看他總是獨來獨往,又不愛跟人說話,打球也不和隊員積極配合,還以為他很清高孤傲呢,結果……”

“怎樣?”

“他不是清高,而是害羞。前天下午考完試,我去籃球場混混場地,竟然看到文傑在練球,就他一個人,我當然抓住機會,立刻搭讪拜師學藝。哇,你猜怎麽着,他竟然臉紅了,臉紅了耶!一個大男生臉紅了。他說他不會打籃球,只是投籃比較準而已,還反過來讓我教他呢。”

艾小艾聽了這話,心裏很是高興。從施亦霞說喜歡文傑開始,她就對這個心直口快的姑娘特別喜歡,更加喜歡的是,她是第一個看到文傑外表之下的好的人,眼光可贊。她自诩絕不以貌取人,卻總是自覺不自覺地更傾向于喜歡外表好的人。

“那以後美死你了。”艾小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們也不用再去當變态跟蹤偷窺了。”

“嘿嘿。”施亦霞笑得奸詐極了,笑得艾小艾頭皮發麻,直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

施亦霞成功地與文傑套上了關系,可惜,她的鹹魚改造計劃沒有半點效果。下學期的文傑,依然是一副挫樣,頭發倒是長長了不少,搭在臉上沒半點形狀,灰色的棉服一看就知道穿了好些年,褲子仍是那條土黃色的褲子,又因為穿毛褲的關系顯得鼓鼓的,本來一個高高瘦瘦的人,這麽穿起來反顯得臃腫不堪。更奇怪的是,說顯胖了正好顯得身材高大魁梧吧,可偏偏你這麽看去,就覺得他像個矮冬瓜一樣。

艾小艾心理陰暗地悄悄靠近他,看是不是一個寒假縮骨了。但結果,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失望還是欣慰,她一米六五的身高穿着高跟鞋站在他旁邊,還矮了他大半個頭,看樣子該到一米八了,怎麽遠看就是一副又矮又挫的樣子呢?

艾小艾心裏再次無奈,真想拎着他扔給造型師改頭換面一番。

這是新學期開學第一次例會的情景。不過相比于艾小艾的無奈,文傑卻是偷偷飽了一餐秀色。艾小艾穿着冬裝的模樣比夏天的T恤牛仔要秀氣多了,俏麗的短發已經垂到了肩上,在肩頭彎出弧度動感十足。淺杏色高領毛衣外面套着一件米白色的短款羽絨服,灰色的呢絨短裙子,下面套一雙長筒皮靴,看起來時髦又清新,在一堆顏色暗淡的冬裝中,她尤為出彩。當時她正和社友們侃侃而談,臉上神采飛揚,在一群人中,左右逢源,應付自如,時不時地露出爽朗歡愉的笑聲。文傑從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便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嗨,文傑,你來了!”艾小艾發現了他,回頭跟他招呼。

文傑看着她臉上的笑容,覺得這個專向他而綻開的笑容比其他任何時候的笑容都要美上一千倍,燦爛得讓他睜不開眼。慌忙應一聲,低頭往那個專屬于他的安靜角落走去,耳根又開始發熱。

艾小艾卻不放過他,直直地朝他走過來。“文傑,能站起來一下麽?”

文傑有些驚訝,不由自主地放下手裏的書站了起來。艾小艾就站在她面前,她正仰着頭看着他,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清新如蘭的呼吸……

然後他看到艾小艾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失望,疑惑,無奈?他不太懂,艾小艾的表情一向都很豐富,他愛看,但卻不愛看她這些表情。于是,他忍不住問:“怎麽了?”

艾小艾搖搖頭,一副“你無藥可救了”的無奈。“沒事。”

單林泉看着他們這邊,然後低頭看看表,拍拍手。“好了好了,大家安靜下,我先說兩句。新學期開始了,我們的社團活動也要開始新的工作了,按以往的經驗,開學一個月後,是社團藝術節,我們要借此機會向全校同學展示愛樂社的風采,大家這周可以先想想,各自都想些方案來,到下周例會再訂,然後留出兩周的時間來準備……”

例行的一些事情交代完畢,單林泉直接走向艾小艾:“小艾,期末考試怎樣?”

艾小艾豎起兩個手指作V字形,笑得賊兮兮的。

單林泉伸手拍拍她肩膀。“好,沒給師傅丢臉。既然你這麽争氣,那這個學期的工作……”

“沒問題,師傅有什麽吩咐盡管講,徒兒萬死不辭。”

“沒那麽嚴重。”單林泉在她身邊坐下,“這學期的事情會比較多,到時候你多出點力,別拿這些那些的借口敷衍就行了。”

“我有嗎?”艾小艾很委屈地回過頭去找文傑評理,“文傑你說,我有敷衍過社長麽?哇,不說我還忘了,上學期我還是個新人,社長啥客氣話都沒說,就讓我去跟孔新搞外聯,新生晚會與組委會合作不知道是誰談下來的,晚會贊助商也不知道是誰拉來的……”

“好,好,怕了你了,算我用詞不當。正是知道你能幹,所以才物盡其用。這學期咱師徒倆,把愛樂社發展壯大起來,怎樣?”

“這還差不多。唉,文傑,你也聽到了,物盡其用。師傅存心是想壓榨我的,咱倆是不是朋友?是朋友你可得幫我了。”

單林泉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去找另幾位社團負責人。艾小艾抓着剛才的話題纏着文傑。“你會幫我吧?會吧?會吧?說會,說會,快說會。”

文傑無奈,應一聲:“會。”

“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艾小艾誇張地笑着,“看你這麽喜歡愛樂社,真讓我感動。”

文傑則看着她的笑臉,哭笑不得。

開學課程很緊,但學生卻很松。艾小艾掂量着期中考試還得兩個月,便一心一意想幫單林泉把社團藝術節先準備過去。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好玩的小事情,沒想到竟然是個大活動。社團藝術節不止是向學生,也是向學校展示自己的舞臺,是學校評估社團的重要依據之一。學校社團太多,難免有人巧立名目收取社團費用坑騙學生,是以每年都要對社團進行評估,以此來确認社團是否繼續生存下去,能獲得學校多少活動補貼,那些能被評為明星社團的更是會得到學校的大力支持,因此,所有社團都必須不遺餘力地告訴學校,這個社團存在的合理性,發展的必要性。

艾小艾稍作感嘆一下後,便立刻變身為社團高層之一,開始着手準備這件事情。方案照例是在例會上讨論,事關社團興亡之大事,大家都興致高昂地踴躍提供建議、發表意見,例會進行得很順利,單林泉很滿意,艾小艾也跟着在旁邊樂呵呵地笑。

末了,單林泉最後再交代:“潘蔓,最後方案整理成稿,然後金旭和孔新幾位部長,再加上……艾小艾吧,你們來負責一下。有什麽問題,随時聯系我,另外,現在社裏經費有些緊,大家省着點用,辛苦了,在此先多謝。”

文傑照例是在例會上沉默,不參與讨論,等大家讨論完畢紛紛散去,他也收拾東西走人,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艾小艾,她正湊在潘蔓電腦前面,估計是看會議記錄,根本沒在意其他。本來是預料之中,但文傑仍是不免有些失落。她……果然只是随便說說。

對于這次藝術節,艾小艾最奇怪的,莫過于單林泉那句“有什麽問題,随時聯系”。對于他突然對社團事務熱衷起來,她多少是有些能夠理解的,因為快畢業了,所以想努力在最後的日子裏留下些什麽。但是,她卻無法理解以他散漫的性格,會真的對社團裏的“有什麽問題”都感興趣。況且,以他現在的情況,他有這麽多時間被社團這些紛繁蕪雜卻又瑣碎的小事纏繞麽?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童話故事,步步已經混亂了,不知道是自己編的還是童話說上看的。呵呵,有看過的親,記得告訴步步一聲呀。

☆、練球

當真的有問題出現時,單林泉的這個奇怪之處立刻就變得不奇怪了。有問題找他,行。然後他再找她。

今天這裏有點事,明天那裏有點事,然後無論什麽都是“吃飯了嗎?沒有一起去吃飯,邊吃邊說。”這情形被施亦霞逮着好幾次,眼見着她揶揄取笑,艾小艾也懶得搭理,偶爾拉着她一起吃飯,表明是在談論正事。

“說起正事,我這裏也有正事,要不要聽?”吃完飯單林泉有事先走了,艾小艾與施亦霞一起回宿舍。施亦霞抱怨艾小艾最近以社團為家,都不關心真正的家裏人了。

“你能有什麽正事?還不是哈文傑練球。怎麽,鹹魚翻身大改造計劃有突破了?”艾小艾昨天剛見過文傑,文傑沒半點變樣,真不知施亦霞的計劃是怎麽實施的,要不要幫她寫個方案規劃一下先?

施亦霞果然有些慚愧:“這個……正在實施當中。我想說的是高校籃球聯賽的事,你那麽喜歡看籃球,要不要跟我去當拉拉隊?給你後門哦,免門票好多女生擠都擠不進來。”

“你是拉拉隊隊長?”

施亦霞打個響指。“賓果。”

艾小艾忍不住大笑起來,惹得前面的路人頻頻回頭,她也不在意,上下打量施亦霞一番,仍是大笑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