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止。“拉拉隊?嗯,挺好,挺好。”

施亦霞甩過來一刀白眼,她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真的挺好。什麽時候開賽?”

“快了,下下個周一。不過咱們學校第一場是在周三,主場。”

“那挺好,幾點?”

“晚上七點,在籃球館。”

“嘿,果然級別不一樣,去年校內比賽都是在二體的。”

“這是高校聯賽,有人數限制的,還得憑票進場呢。不過你跟着姐姐混,我們不走尋常路。”

艾小艾笑笑,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咱學校校隊,有文傑嗎?”

“他是去年比賽的MVP,能沒有他嗎?不過,他也有些麻煩,因為他不會打,所以,必須要經過專門訓練了,才可能讓他上場,畢竟高校聯賽不比校內比賽,他那打法,一般水平的行,碰到強隊就沒轍了。所以,這幾天我都在陪他練球。”

“你還真每天陪他練球了?”

“怎麽?不信啊?不過他現在大牌了,前幾天都是我教他,現在隊長親自教他,我只好淪為陪練了。”

邊走邊聊幾句文傑的練球情況,艾小艾并沒多少心思放在心上,社團藝術節的準備出了點問題,她得趕緊想辦法解決。至于文傑,到了比賽她去現場看了就知道了。但是,她有些好奇的是,文傑,竟然會對籃球感興趣,還真下功夫每天練習,他像那種人嗎?花那麽多時間在學習以外的事?還是說,他蹲在球場的角落,左手拿書,右手拍球?

艾小艾的猜測在幾天後的一個下午很快被證明是錯誤的。那天她剛從圖書館出來,看了下時間,四點半。這個時間很尴尬,若去吃飯,早了;若回宿舍,到了就又該出來吃飯了。正尋思着,聽到吆喝聲,擡頭看去,發現自己正好走在二體旁邊,高高的鐵絲網裏,全是打籃球的人。她記起施亦霞說他們練球都是在下午四點到五點,既然現在沒地方去,不如去看看他們打球,然後再去吃飯。

轉個彎,拐進籃球場。明明是春寒料峭的三月天,體育場裏的人卻個個單衣薄衫、赤膊露腿,偏偏還個個生龍活虎、揮汗淋漓,仿佛三伏的六月天。艾小艾一路走來,遇上不少認識的人打招呼,她也只是笑笑,很快就找到了文傑。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場只有文傑穿着厚厚的毛衣。施亦霞在旁邊無聊地拍球,眼睛卻看着她這個方向。

“咦,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不是說還有個隊長教麽?

“不是在那兒嗎?”施亦霞指指場上練習投籃的文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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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你先前不是說隊長教他的麽?”

“那是晨訓,下午是他自己多加的練習。”

艾小艾沒多問,擡頭去看文傑,忍不住皺了皺眉。文傑投球頻頻失誤,不是遠就是近,要麽投了半天,連個籃筐都沒碰着。跑過去撿球,再運回來,結果要麽就是把球拍走,要麽就是手腳配合不當,一腳将球踢了出去,只得又重新去撿。他……他這樣,能參加校隊比賽麽?

施亦霞見狀眉頭擰得比她還緊,估計都能夾死三只蒼蠅——保守估計。“喂,文傑,注意手腳協調配合,按着那個節奏走。還有,投籃,力道握準,不光是手腕發力……哎,怎麽投籃也要教了?啊,受不了了!”

施亦霞扔開手上的球,向文傑沖過去,在他面前一晃,文傑手中的球就到了她手裏,跑出三分線外,重新與文傑對峙,然後一個假動作輕松晃過他,三步上籃,進得潇灑漂亮。艾小艾高呼精彩。

施亦霞把球扔給文傑。“精彩什麽?他根本沒用心!”

文傑的臉漲得通紅——不過也可能是運動的緣故——吶吶地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呆呆地站在那裏,扔也不是,跑也不是。

艾小艾見他不動,跑過去從他手裏搶過球。“借我玩玩。”她也學剛才施亦霞的三步上籃,結果兩步跑完球在手裏時,接起球想要穩住,卻不由自主地被球帶着往前又沖了兩步,這一沖就籃筐後面去了,只好悻悻地又回來,在站在罰球線上,用力将球扔出去,球直擊籃板原封不動地彈回來。艾小艾吓得趕緊抱頭躲開,沒有聽到球落地的聲音,松開雙手,正好看到文傑長臂将球撈在手裏,然後順手揮過去,在空中畫一個美麗的弧線,空投入籃。

“哇,好厲害!”艾小艾拍手,跑過去幫他把球撿回來,“咦,這不會是頒獎典禮上你發的那個幸運獎吧?”

文傑的臉騰地紅了,不知不覺視線就飄到艾小艾紅潤的嘴唇上,然後又趕緊飄開。艾小艾看着他發窘的樣子覺得甚是好玩,不禁想再次逗逗他,“唔,這原本是我的呢。不過呢,一個球換一個吻,嗯,還算劃得來。”然後很滿意地看到文傑耳根紅的更厲害。

“如果你喜歡,這個球……”

文傑的話沒說完,艾小艾已經拍着球離開了,他只好把最後的“還是你的”四個字說給自己聽。艾小艾這次三步上籃的動作是完成了,打得籃球架轟轟響,可惜雷聲大雨點小,還是沒進。艾小艾有些洩氣,撿回球扔給文傑,看着文傑輕輕伸手就将球穩穩地單手接住托在手裏,驚訝一會,朝文傑拍拍手,伸手指指他手上的球,再回指自己。“來,扔過來。”

文傑将球輕輕送出,準确無誤地送達她雙手之間,不輕不重,正好是她承受的力道。艾小艾對籃球僅限于喜歡看,打得精彩她就喜歡,歡呼一些進球,喝彩一些潇灑帥氣的動作,以前見文傑打球,也只知道他能投三分球,搶球時胳膊好像總比一般人長一點,其他并沒有太多印象,施亦霞說他打籃球奇怪時,她也并未多放在心上,以為總是有人有處專長,有處薄弱的,但如今她真的這麽下場玩了兩下,小小地感受了一下籃球,立刻就發現的确是比較奇怪。

文傑的傳球接球能力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這麽想着,情不自禁地将視線移到施亦霞那裏,只見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看來她也是知道文傑有這個特長的,難怪她說文傑只需要練習運球了。不過,籃球要打對抗,文傑這麽瘦,打得來麽?

心裏想着,腳下立刻就動了,笨拙地拍着球朝文傑跑過去,可惜還沒到他跟前,球就飛了,再一定睛,文傑潇灑地站在面前,又是單手托球,笑着遞到她面前。

哎呀呀,不要笑得這麽妖孽嘛!

艾小艾的心髒很不聽話地緊縮了一下,這一瞬間她竟然覺得文傑很帥。噢,殺了她吧,那發型,那衣服,那氣質,雖然她不以貌取人,但尊重事實的心還是有的。

艾小艾沒有接球,拍拍手上的灰塵。“你玩吧,我有事先走了。加油哦,周四去給你當拉拉隊!”艾小艾說完走到施亦霞旁邊,用髒髒的手故作豪氣地拍拍她肩膀,“眼力不錯,看好你,加油!”

“海報是必須要的,在高校這是最主要的宣傳手段,在我們的展示區,大家還沒靠近,首先是從海報上了解情況;另外,電子圖片也不能少,我們可以做成ppt的形式,到時候連個大點的電子屏幕;另外還要一些有特色的方式……”

例會上,單林泉一邊檢查着進度,一邊做着總結:“不要一味只是花哨,要緊扣我們展示的主題,現在大家把情況彙報一下,若沒有特殊的事,今天例會就早點散了,不耽誤大家時間。”

大家都散了,艾小艾窩在角落愁眉不展,向單林泉抱怨:“社長,海報可不可以請外面的印刷社幫忙制作,用廣告牌代替,又大氣又專業。”

“不行,廣告牌商業氣息太濃,不适合這種活動氛圍。為什麽想換?”

艾小艾滿臉怨怼:“社裏竟然沒有一個人會畫海報。我找了好幾天了,費了多少電話口舌,竟然沒有一個人會畫海報。唉,社長大人,給你提個醒,下次招新時,一定要記得,不要只招會樂器的人,這世界,專才不好用了,适當地招些別的人才吧。就一張海報,竟然沒人能畫,原本我還計劃準備兩張的呢。”

單林泉想了一會,笑着拍拍她腦袋。“師傅相信你,一定能找着人的。”

艾小艾笑得鬼鬼地:“那師傅,見客戶的費用報銷嗎?”

“拿發票來就給你報銷。”

“成交。咦,文傑,你還沒走?”

“我把這個題算完。”文傑擡頭看了她一眼,迅速低頭,筆頭未停。

正好有人來找單林泉,艾小艾回頭看了一眼,一個身材高挑,氣質出衆的美女一名,就身份來說,記得好像是單林泉上幾任中的女朋友之一。

“師傅,你有事要不先走,我來鎖門。正好也可以想想海報的構思,到時候找着人了也有好說的。”

單林泉掃了一眼文傑,又看了一眼門外來找他的大美女,遲疑了一下,最後視線停留在艾小艾身上,有些無奈:“嗯,也好,別太晚了。”

“放心吧,我沒那麽敬業。”

艾小艾在紙上設計着海報該畫成什麽樣子,畫兩筆覺得不滿意,扔進紙簍,換上一張新的,再畫兩筆,再扔掉,腦海裏根本沒有一點念頭,心思也完全無法集中。擡頭去看文傑,文傑仍低頭奮筆疾書,表情凝重,眉頭微鎖,不一會兒,密密麻麻的草稿紙就被寫滿了,他換上一張接着剛才的繼續寫。

艾小艾坐着無聊,想叫他別算了,先回去,可叫了他兩聲他竟然都沒有聽見,她也懶得再叫了,尋思着是不是可以把鑰匙留給他,然後自己先回去。終究是覺得不好,再看他眉頭似乎越鎖越緊,她心裏頓時起了不好的預感,他該不會是算不完就不走吧?

☆、小艾撫琴夜讀書

艾小艾百無聊賴地走到牆角的鋼琴旁邊,推開琴蓋,手指熟稔地滑過鍵盤,奏出輕緩流暢的音樂。回想着單林泉平日裏坐在這裏彈琴的樣子,再想想今天出現的大美女。這個大美女,知名度不比單林泉低,标标準準的高幹子弟,當初與單林泉在一起時,那絕對是門當戶對男才女貌,兩人并肩而行,在P大這麽美的校園裏,照樣走哪哪成背景,養眼得不得了。只是好景不長,單林泉花花公子本性難改,就算是交了這麽個優質女朋友,仍然只不到三個月就分手了。不過貌似是和平分手,最近單林泉處于空窗期,在校園裏偶爾又能見到他倆并肩而行的美景。

理所當然的門當戶對啊。艾小艾心裏很是憂郁,指尖下的音樂卻是輕緩舒适,讓人心情放松。

終于算出來了,文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伸個懶腰,收拾攤了一桌的草稿紙,心情愉悅地沉浸在那悅耳的音樂中。

咦?音樂?

“你終于算完了。”艾小艾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手指仍是沒停下,慣性地把手上的曲子彈完才放開手,然後雙手搓着活動活動筋骨。“累死我了!”

“你……一直在這裏彈琴……陪我?”文傑不敢相信地看看四周,他太投入了,完全忘了身在何方,只聽着耳畔是舒緩的音樂,讓他原本因繁瑣的計算而煩躁的心情慢慢放輕松,以愉悅的心态再去逐漸分解理清思路……以為是天籁,是自己耳朵裏聽到的,原來是艾小艾在彈琴。曾經聽說她鋼琴彈得好,原來竟是這麽好!

“對呀,我看你算的那個題是不是很難,你一直皺着眉頭。嗯,很老氣。所以,幫你換個心情。”艾小艾一邊說一邊學文傑皺眉的樣子,很是搞笑,把自己逗樂了。“是不是很感動?”

文傑的臉又紅了,還好艾小艾沒有讓他尴尬太久,她說完就蓋上鋼琴,甩着幾乎僵硬的雙手,再相互搓着。“累死我了,冷死我了,困死我了,趕緊走吧,再不走明天就得有人來給我收屍了。”

“對……對不起!”

“說對不起幹什麽?你得說謝謝,這點禮貌都不懂?”艾小艾沒好氣地鎖上門,“下次要寫作業就別來參加例會了。真搞不懂你,這例會又沒你什麽事,也沒人非要你來。My God,竟然3點了!”

艾小艾覺得很憋屈,她無法理解自己竟然為了文傑而彈她讨厭的鋼琴,還彈了那麽久!現在她雙手冰涼僵硬,全是拜他所賜!這麽晚了還不睡覺,肯定是起了兩個大大的熊貓眼,也是拜他所賜!夜裏的風冰涼寒冷,冷得讓人直哆嗦,嗷嗷嗷,還是拜他所賜!

艾小艾越想越生氣,完全沒注意身邊的文傑,只顧着籠着袖子、縮着脖子、跳着腳往宿舍蹦去,以此來讓自己暖和一點。

文傑緊跟在她身邊,大步随着,寸步不離。他是想把衣服脫下來給她的,可是又覺得唐突,怕她嫌棄自己身上的衣服太寒碜;他也想用他的手來溫暖她的,又覺得自己的手一定太粗糙,可能會弄疼了她,而且還很失禮;他更想把她攬進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卻更是怕吓着了她,連念頭都不敢有過。于是,他什麽也沒有做,只是跟着她,到宿舍樓下,看她拿卡刷門,看着她吹着手進去,看着聲控的燈亮了又熄,然後才慢慢離開。

第二天艾小艾是被自己肚子咕嚕嚕的叫聲吵醒的。

睜眼已經九點半了,幸好上午一二節沒課。聞到食物誘人的香味,她一骨碌爬起來,向香味來源瞅去。

“那,全給你的。”施亦霞扔過來早餐袋,艾小艾受寵若驚地接過來。“我在做夢吧?這麽好?”有油條、豆漿、包子、餡餅、粥……

艾小艾看得直傻眼。

“文傑給你買的。”施亦霞暧昧地擠眉弄眼,“你們昨晚幹什麽了?那麽晚回來,我問文傑,他還不肯說。”

艾小艾此刻如餓狼撲虎,撿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裏塞,也懶得去介意買早餐的人是不是把她當成肥豬養了,揣着滿嘴的食物,吃的津津有味。

“咦,不說話?”施亦霞兩眼放光,“你們兩個……”邊說邊對出兩個手指頭,輕佻地挑眉,“嗯?有情況?”

艾小艾好不容易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方才清清嗓子,再撿起一個餡餅。“你滿腦子的廢料別想得那麽龌龊行不行?你瞅文傑是那種人嗎?”

“文傑是不像,至于你嘛……”施亦霞審視着艾小艾,收到兩道淩厲的視線,縮縮脖子,笑着搖頭改口:“也不像。但、是!你們昨晚到底幹什麽了?”

“在社裏,他寫作業,我畫海報,廢寝忘食,僅此而已。得,你若覺得是瓜田李下,我也懶得多說,愛怎麽猜,怎麽猜去吧。陳娟和寶貝兒呢?”

“去自習了,三四節是高數課。有事?”

“嗯,有點事,不過不着急,回頭我再找她們。哦,對了,多謝你的早餐。”

“文傑買的,你耳背麽?”

“三句不離人身攻擊,你呀,當心!文傑臉皮薄,你要罵他一句,他估計一輩子都不敢跟你說話了。”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該操心的是10點的高數課,現在還有20分鐘,教室等你。”

“高數?!”艾小艾嚎啕,“不是這麽倒黴吧?你們作業都寫了麽?”

施亦霞正要出門,聽她問起,又退回來。“你不會告訴我你沒寫作業吧?”得到小雞啄米的回答後,她十二萬分地表示同情:“上課時借你抄。”

十萬火急地沖到教室,從後門蹑手蹑腳地進去,舉目四望沒有看到施亦霞,只好在後排先找個空座擠進去坐下,翻出書包來,掏出作業紙,問旁邊的同學:“同學,你作業寫了麽?能不能借我看看?”

旁邊同學看了她一眼。“已經交了。”

“哦。”艾小艾再往右邊借,得到的回答仍是交了。前面的人也交了,後面的人也交了,四面八方的人全都交了。艾小艾驚詫莫名,什麽時候大家都這麽自覺了?自覺地聽講,自覺地記筆記……

等等,艾小艾極其緩慢、緩慢極其地擡頭,看着講臺上戴着眼鏡的老學究……咦,不是年輕漂亮的謝老師麽?學校安排老師有一招,高數教學分班而教,快班和普通班,說是普通,其實就是慢班,考得不好學習不用心的在一個班,然後用年輕漂亮的老師來吸引出席率,而快班的人資質高學習好,用年長資深的教授來拔高人才……

走錯教室了……

艾小艾在心裏嚎啕大哭,想要出去,卻看周圍的人個個專心致志,剛才她擠進來就看了好多人的臉色,現在再這麽出去……噢,她會被人的眼光殺死的。更重要的是,她把課聽到一半了出去,這得多傷老教授的心……

艾小艾認命地給施亦霞發了條短信,告訴她這邊的情況,然後順便表示極其不好意思又不得已而為之地讓她幫忙抄一份作業,交的時候一定要把兩個人的作業分開來交。

得到還算夠義氣的回答後,艾小艾放下心來感受老學究和小講師講課有什麽兩樣。

“關于這個問題,上次我提過橢球算法,文傑,你試算過嗎?”

文傑?艾小艾驚訝地看着黑壓壓的人頭裏站起來一個人,毫無形狀的亂發,洗得發黃的外套。唉,果然是文傑,到哪裏都是文傑。

“嗯,證出來了。”

“好,下課拿給我看看。”

“好。”

艾小艾聽得莫名其妙,證明什麽?什麽橢球算法?哎,果然是質優班的高材生,明明是一樣的課,還上得這麽高深。

“不是吧?他竟然說證出來了?吹牛的吧。”

“為了吸引教授的注意嘛,回頭給教授看了還不是被批評證明有漏洞。”

“就是,橢球算法多難,我還問過一個研究生師兄,他們都覺得很勉強,就文傑那小子,怎麽可能會。”

“……”

随着文傑與老教授簡單的兩句對話完畢,教室頓時響起嗡嗡的說話聲。艾小艾越聽越不是滋味。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有人把難題解答出來了,還有信與不信的區別?但聽着聽着,她也漸漸明白了。這些人是不服氣呢,文傑平時一點都不起眼,他們自然看不上,現在反而被文傑跑在前面,自然心有怨氣了。擡頭看向文傑的座位,他已經坐下去,旁若無人地仍是聽着老師的講課,對周圍的嗡嗡聲熟視無睹。

“喂,吵什麽,聽課!文傑證得對不對,教授自有說法,你們既然沒證出來的,還有什麽發言權?”艾小艾不客氣地稍微放大聲音,讓方圓幾米都能聽到。有幾個同學吃驚地看着她,艾小艾擡首挺胸,用力地瞪回去,那模樣表情就是在說:“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

“艾小艾,你怎麽在這裏?”前面回頭的也有認識艾小艾的,驚訝地看着成績在及格線上的艾小艾,心想她怎麽跑到這裏來上課了。

艾小艾笑得有些尴尬。“那個……班長,不好意思,我走錯教室了……”

剩下的半堂課,文傑幾乎沒有怎麽聽進教授的講課,一心只想回頭去搜尋那個聲音,想确認是不是艾小艾。因為距離遠,他聽得并不是很清楚,但卻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習慣了周圍人異樣輕鄙的目光,習慣了對周圍的評價不屑一顧,唯獨對艾小艾,不管她在哪裏,只要有她出現的地方,他總是能很靈敏地在第一時間捕捉到。可是,他又不敢确認,艾小艾上課和他不在一個教室,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害怕是自己弄錯了,可是又悄悄地希望真的是她。要麽是,要麽不是,他能确認了,其實都沒問題,偏偏是不知道是不是,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回頭張望,一顆心就那麽吊在半空中,一會想着是她,一會想着不是她,心神不寧。

一直到下課,他才借着上講臺找教授的機會,掃視了一下教室,果然看到艾小艾從後門口出去,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真的是她,她怎麽會來這裏上課?買的早餐她吃了嗎?喜歡嗎?哎呀,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以為是他認為她很能吃,所以買那麽多?他只是……只是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麽,所以都買了一點。

☆、愛樂社兩大招牌

艾小艾很顯然不像文傑那麽糾結,找到她該去的教室,施亦霞才幫她把作業抄好一半。

“不是吧,這麽慢?”

“已經很快了,一邊抄,一邊還得注意筆跡,然後還不能雷同。唉,抄份作業比寫還辛苦,我容易嗎我?請我吃飯!”

“沒問題。要不,以後作業你都幫我抄了,我都請你吃飯?”

“去死吧你!”施亦霞一手肘拐過去,“到時候每次作業都是我的字跡,老師也給我判零分,我冤死,我!”

艾小艾嘿嘿地笑着:“你猜我剛才去哪裏了?”

“你不是眼瞎跑錯教室了麽?”

“是跑錯了,但你猜我跑到哪個教室去了?”

“我怎麽知道?”

“嗨,沒情調。我跑到文傑上課的教室去了。”

施亦霞停下寫字的手,擡眼瞅着她:“然後?”

“然後下課就出來了。”

對于沒有任何發展的故事,施亦霞是完全不屑一顧的。白了她一眼,繼續抄作業。艾小艾為了自己的作業,也不再打擾她,只對着她的課本,翻到老師講的頁數,心裏卻一直想着隔壁教室的文傑。

晚上艾小艾跟着施亦霞進了體育館,原來施亦霞是籃球經理部的幹事,因為剛進去不久,地位比較低,于是只能帶着拉拉隊吶喊助威。艾小艾與其說是托她的福免票進來看球賽,不如說是被她哄騙進了拉拉隊。

不過因為是主場,拉拉隊倒也沒那麽重要,反正現場觀衆都是白送的拉拉隊,比拉拉隊還拉拉隊。

文傑并不是主力球員非首發,坐在場外的替補席上,艾小艾有些失望,但很快便被場上的賽況吸引。雖然比起NBA差遠了,但她還是看得津津有味,這種有着明确強烈的勝負期望的比賽,看得就是讓人驚心動魄!

P大的籃球隊在全國高校中也算小有名氣,但對手是T大卻也不容小觑,一開場就遇到這麽強勁的對手,雙方都卯足了實力拼。施亦霞更是熱血沸騰,連連斥責:“唉,怎麽這麽笨!都沒人攔了還進不了球……嗷,不是吧,這也能丢球?……能不能傳準一點,那沒人你傳什麽?……”

艾小艾詫異地看着施亦霞連罵帶吼,以前沒覺得她這麽像個籃球流氓的,看球就看球,艾小艾看球從來只在心裏激動,有精彩的叫好,有失誤的嘆息一下,僅此而已,她一向看不起那些只會在場外罵人的觀衆,如今怎麽施亦霞也成了這樣?

艾小艾正想着要不要離她遠點時,半場結束哨聲響起。施亦霞拉着她跑過去送毛巾遞水。哦,原來拉拉隊還有這個工作呢。

教練在一邊總結着上半場的情況,簡單再吩咐下半場的安排。艾小艾也偷偷在一邊聽着,發現情況并不像施亦霞說的那麽嚴重,擡頭去看比分牌,比對手少了五分,不算太多,但首場主場輸球,對士氣的确是很大的打擊。她看文傑仍然安靜地坐在板凳上,一時納悶,便走過去跟他說話。

文傑其實一直在偷看她,盡管半場已經結束了,她臉上因激動吶喊喝彩的紅暈仍在,小臉紅撲撲的。看她撩着額角的劉海走過來,文傑慌忙把臉移開。

“你今天會上場嗎?”

“不知道,要聽教練的安排。”

“唉,好失望,原以為你會上場,特意趕來看的呢。”

“我可能會在最後上場。教練說我不會帶球,在場上起不到作用,如果下半場後十分鐘我們落後,我就有機會上場了。”

“這樣啊,那教練真狡猾,明知道我只看你打球,故意把你放在最後上場。”艾小艾故作幽怨地說着。

文傑的臉又紅了,喃喃地重複艾小艾的話。“只……看我打球……”

“對呀,你看我們愛樂社,全部都是一些只會樂器的笨蛋,連張海報都不會畫,難得你還會打籃球,當然要借此機會宣傳,所以,你一定要找機會上場哦!看,我還帶相機了,社團藝術節上,給你展示,讓大家都知道文傑是我們愛樂社的,嘿嘿。你看,連社長他們都來給你加油了,結束後大家再集體照一張,展示我們社團……”

“這樣啊……”

文傑果然在最後十分鐘上場了,艾小艾喜滋滋地舉着相機跟着他不停地拍,可拍着拍着,就覺得不滿意了。文傑打球極其斯文,他只在沒有球的情況下跟着跑動,一旦拿球,就會傳出去,或者直接投籃,傳出去,輕輕一推,投籃,輕輕一扔,沒有半點潇灑帥氣的動作,好不容易有個舉手過頂的投籃動作,也被他輕描淡寫地一閃而過,她還沒來得及抓拍住,他那邊就已經落籃得分了,最後不得已,她只好把整個過程全部錄下來。

比賽最後靠文傑的三分球險勝,主場樂瘋了,文傑自然成了全隊的英雄。施亦霞在文傑上場後就再沒有半句怨言,此刻也風一般地往球場裏跑去,遞上毛巾和水,順便想再來個擁抱,艾小艾正好趕在這個時候把文傑拉到一邊,在比賽得分牌下,愛樂社的幾個負責人一起簇擁着文傑合了張影。

閃光燈閃過,艾小艾突然說了一句:“社長,隊裏有沒有會吹號的?以後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贊助籃球拉拉隊?”

自從艾小艾跟上文傑的籃球賽,單林泉也常常出現在球場。上學期期末宿舍樓下那難解的一眼對視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情。單林泉心裏對她有好感,艾小艾很清楚這一點,就連社裏其他人也都能看出來。但令他們奇怪的是,有了心儀的人還不表态,溫吞吞地在那裏搞暧昧,實在是不像單林泉該有的風格。

但只有艾小艾心裏卻是極為清楚,單林泉會喜歡她她不奇怪,就像她有時也會不自覺地被他所吸引,那是一種同類所散發出的熟悉氣場。但也正因為是單林泉,所以才不能表态,因為一旦表态,就表示他已做了決定。而他,很顯然,不能做那個決定。他糾結掙紮的眼神她其實全部看在眼裏,歉疚的同時,也黯然地什麽也不說。

其實,要幫他,很簡單。只是,她不願意。

社團藝術節那天,愛樂社擺出了兩張海報,一張擺放在活動廣場的入口長廊處,另一張擺放在他們的展示攤位前。他們用電子屏幕介紹着愛樂團的活動和主要成員,擺着各種樂器,有時候他們彈,有時候空在那裏留給感興趣的同學彈着好玩,盡管并不會彈,但還是有很多同學想來感受一下,撥弄兩下琴弦,拉兩聲二胡,跟彈棉花一樣。有的同學害羞,掃過一下就走開;有的大膽的,仍是覺得好玩,然後給他們貼上一朵小紅花。愛樂社還編出了好些謎題,全是與學校活動有關的,當然,這些活動裏總是多多少少有愛樂社參加,答對的同學,全部有獎。

艾小艾在那裏忙着招呼同學,忙的不亦樂乎。旁邊有提供同學喝的水,她自己卻沒顧着喝上一口。

文傑走進活動廣場時,心裏仍是猶豫不決,他實在是納悶自己為什麽會到這種地方來。看着入口處那張巨大的海報,上面竟然貼有他的照片,他難為情地當場就想撕下來。好在理智還是阻止了他,靜靜地看了看畫面上的人,不自覺地慢慢露出微笑。雖然照片上的人真的不怎麽樣,可是,願意這樣把他當寶貝顯擺出來的恐怕只有她了。而他,其實很願意當她那個“寶貝”,不管是不是真的寶貝。

遠遠地他就看到她在一群同學的圍繞之下,拿着一疊紙片,笑眉彎彎一臉神秘地向周圍的人說着什麽,她穿着一件淺黃色的風衣,白色的高領毛衣,美好秀氣得像個天使,帶給別人快樂幸福的天使,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呀,文傑來了!各位同學請稍等。”艾小艾眼尖看到了他,撥開人群來把他領了過去,“文傑你真夠義氣了,原以為你不會來了呢。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校籃球隊的文傑,他也在我們愛樂社喲……”

文傑有些尴尬。他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但因為是艾小艾,他反而覺得心裏有一種甜蜜的味道,很矛盾。好在艾小艾兩句話介紹完了之後,就把他放走了。文傑聽她嗓音有些沙啞了,看到旁邊有飲水機,幫她接了杯水遞到她手邊,她順手接過來,只說一聲謝謝,連頭都沒擡起來看一眼,一飲而盡之後又把空杯子還給他。

文傑又在旁邊站了一會,走到後面放映電子圖片的賀金旭那裏,對他道:“小艾說她嗓子啞了,讓你去接替一會,我來放這個。”然後他看到賀金旭走到小艾旁邊,小艾跟他說幾句後終于歇到旁邊喘着氣,拿着杯子拼命喝水。

“小艾,累不累?”單林泉見艾小艾歇下來,他也過來倒杯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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