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不在乎麽？
艾小艾看出他的疑惑，板下臉來：“你也要說我厚臉皮了？真是不懂，我們既不偷又不搶，人家自願給的，不過就是廢品回收，還算是幫他們順手扔垃圾呢，怎麽你們都覺得不好意思，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想想，竟然連施亦霞那家夥都說教室有人時收集空瓶兒的确是有些丢臉。去他的，怎麽就沒人想過，就是因為會覺得丢臉，所以才更刺激好玩啊。要是不覺得丢臉，那大家都來收集了，哪還輪得到她們？
文傑一聲不吭地盯着她，心裏發着顫、發着熱，他拼命地抑制想觸碰她的欲望，僅僅只是看着她，眼裏的熱情愈來愈盛。
艾小艾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擡眼就跌進他深邃炙熱的眼眸，心髒微微縮了一下，伸手撩一撩額角的劉海，暧昧地笑了。
“文傑，你不會是在向我放電吧？”
文傑一愣，慌忙回神，轉過身盯着書本，不敢擡頭看她。艾小艾看着他發紅的耳根暗自好笑。“你要不要加入我們？這樣我們期末的宿舍聚餐也算上你一份。”
文傑重新擡頭看着艾小艾真誠的臉，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只艱難地問着：“為……為什麽？”
“為什麽？”艾小艾覺得很為難，伸手摸了摸頭發，“這也要為什麽……你不想嗎？還是……你也覺得很丢人？”
“沒有！”文傑脫口而出大聲嚷着，伸手抓着艾小艾的袖子。他怎麽會覺得丢人？事實上，他多麽慶幸他竟然能遇上這個“厚臉皮”的女孩，他多麽慶幸他會喜歡她，他只覺得一天更比一天更無法不喜歡她……
文傑正沉溺于自己的情感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同學正紛紛朝他行着注目禮。艾小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不提醒他，也沒管周圍，她一向我行我素自由散漫，影響自習室的環境也好，還是在這裏上演什麽暧昧的男女情戲，她不想在意，便都無所謂了，只是頗有興趣地看着文傑不自覺地感情外洩，就是覺得好玩。她就是想看着這個深沉低調極力壓抑自己的男生，到底會怎樣一點一點地失去自制力，看着這個內向害羞的男生，将來會怎樣來向他喜歡的女孩表白。
啊，她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呢。
四目相對半晌，文傑才像突然醒來一樣，陡然松開抓着艾小艾袖子的手。“對……對不起，我……真的……”
“你真的應該注意控制一下音量。”艾小艾一本正經地提醒。文傑這才想起他目前身處自習室，雖然現在是吃飯的時間，但教室裏自習的人仍然很多，他剛才一定失态極了。文傑低下頭，轉身盯着自己的書，再也不看艾小艾一眼。
艾小艾原本想最後再跟他确認到底要不要一起收集礦泉水瓶，突然瞥見他放在另一邊的書，赫然寫着“C語言程序設計”，頓時兩眼放光，伸手抓起書，激動地低吼：“你們也學C語言？”
文傑點頭，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激動。艾小艾扔下書，轉而抓着文傑的袖子。“文傑，好文傑，親文傑，你一定要救我！我們下周考高數，再下周考C語言，我已經一個頭三個大了。你知道我們老師有多狠嗎？竟然說上課講過的都是重點，高數去年我跟老師好說歹說，保證這學期好好努力，他才同意給我六十分，結果期中考試我又沒及格，五十九，他一定是故意跟我過不去。C語言也是，我只需要一分，一分而已，拜托你，千萬拜托你，幫我複習，幫幫忙，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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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小艾碎碎念着，這會輪到她忘了身在何方了。文傑不像她那麽厚臉皮，原本就被她那幾句“好文傑，親文傑”緊張得漲紅了臉，如今還得面對她叽裏咕嚕的聲音吸引來的衆目睽睽，更是慚愧得把頭低到了桌子底下。“小聲點，我答應你，但是……我們換個教室吧。”
艾小艾很谄媚地幫文傑收拾好書本，兩人往外走去。艾小艾得意極了：“那這樣以後你跟我一起自習，我們再一起撿礦泉水瓶。”
自從與文傑一起自習以來，艾小艾便沒怎麽公然大搖大擺地出沒于自習室去撿礦泉水瓶，也只是學施亦霞她們在每天自習結束後，将遺留在教室裏的水瓶順手帶走。只是，意想不到的是，現在她走在路上，還經常碰到有男生搭讪：“嗨，美女，怎麽沒見你來拿礦泉水瓶了？天天空瓶以待呢。”
艾小艾自然是報以妩媚的笑容，滿臉無奈：“跑上跑下累呀。不過我在三教三零七，下次喝完，到那裏去找我。”
艾小艾很大方地做完廣告，然後與文傑一起去自習室。所有看到他們走在一起的人，都只會認為他們只是路上偶爾碰到而已。
文傑這個書呆子果然是個高材生，這是艾小艾早就知道的。上次在社團的活動室裏見識過他專注學習的模樣，現在準備考試複習，她更是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臨近考試，學校所有活動全部暫歇，艾小艾也沒什麽事，只專注于她的空瓶收集計劃和六十分及格目标，因此天天跟着文傑泡在自習室裏，有時候看着他專心學的模樣，她其實挺納悶的，他不是喜歡她嗎？怎麽她都坐在他身邊了，他還能那麽專注地學習？
文傑平時學習就好，并不需要刻意去複習，艾小艾在一旁看着哀怨，于是更加惡作劇地拉着他問問題，多簡單的問題都問。題目不會，問文傑；公式記不住，問文傑；甚至誇張到昨天複習到哪裏了，也要問文傑。文傑表現着充分的耐心指導她複習，可惜她基礎實在是太差，往往文傑在給她講一道題時，要往前回溯好多內容才能讓她聽懂，最後文傑幹脆連上冊的書也帶過來了，一并給她從頭輔導。
這下艾小艾可慘了！
她原本的目标只是六十分，結果裝作勤勉好學的下場就是文傑不會以為她是想考滿分了吧？艾小艾擺手說不必了，她只要六十分就行。文傑說她目标若是六十分，那最後的結果難免不是五十九，非逼得她從頭學起。
艾小艾那個哀怨，一不留神上了賊船，還以為文傑好欺負呢，卻沒想到文傑認真起來真是比誰都拗，說是從頭好好學，就好好學。艾小艾其實挺想摔筆不幹了，但又着實好奇文傑較真堅持的模樣，更加喜歡看到他給她講題時，那種自信又耐心，仿佛一切全在掌握之中的神态——這才文傑是應有的模樣吧。
她總是這麽想着。想着文傑明明是這麽優秀的一個人，卻全因為別人對外表的偏見給埋沒了，也被他自己骨子裏的卑怯給掩藏了。自從她和文傑一起上自習後，她才發現，原來文傑并不是默默無聞，也并不是毫不起眼，恰恰相反，認識他的人根本就不在少數，或許也和籃球賽有點關系吧。但是，他卻真的是沒有朋友。有人認為他清高孤傲，有的嫌棄他邋遢土氣，總之，盡管大家逐漸承認他有些才能，卻從來不願意接受他，就像他在球場上，大家知道他投球技術好，卻總不太樂意毫無保留地将球傳給他。潛意識裏，大家心裏都有那種小資的劣根性，像文傑這樣一個沒有品位的人，他們都不屑與之往來，總覺得文傑若在身邊，那他們也跟着低下了些。
艾小艾卻不管這些，從小她就被教育着不要只根據一個人的外表判斷他的本質，也不要因為一個人的身份來判斷他的才能，所以她很得意能正确識得文傑，沒有錯過這個人才。和文傑一起自習的這些日子，她也經常會聽到一些不友善或是不客氣的話。
“小艾，文傑那個土包子，你怎麽和他走得那麽近？”
“聽說他高傲得不得了，根本不理人，你們怎麽會一起上自習？”
“……”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艾小艾都不客氣地回敬回去，當然她從來不會隐藏她對他好，甚至有時候，還會故意誇張地表現出來，然後好整以暇地看着文傑緊張失措，尤其是當文傑逼她好好記公式，做題目時，這個時候，只要她稍微表示一下，或是說些暧昧的話，文傑絕對就會忘了自己剛才在說了，也忘了要堅持什麽了。只是很可惜，等文傑回過神來時，他依然還是記得要她把剛才的題目算完，艾小艾對此深惡痛絕，于是更加變本加厲，故意暗示他更多的情意，引誘鼓勵他來跟她表白。到那時，她一定要反擊，讓他傷心得痛哭流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