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複習完,你怎麽獎勵我?”這可不,她又開始撒嬌了
去美國時甚至慶幸你不在家,那是因為我無法欣然接受父親要為我安排的對象。可是,現在我不反對了,因為我知道那個人是你。時間給我開了這麽大個玩笑,你從美國來中國了,來到了P大,來到了我身邊,還讓我喜歡上了你,以前我不相信所謂的天意,但現在……我不得不信!”
艾小艾看着單林泉一臉激動的表情,俊朗的五官顯得更加英氣逼人,他還是那個會吸引所有陽光的男生,可是……
“師傅,你真的覺得我們适合嗎?”
“小艾,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肯定過。是的,我們适合。早在畢業前,我就掙紮過無數次,如果為了你和家裏鬧翻——當時我不知道你是Alice,最後因為你選擇了文傑,把一些都簡單了。可我沒想到,是我完全搞錯了,這一切是更加複雜了!小艾,跟文傑分手吧,趁着現在你們感情還不深。他不适合你,你也知道的,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才是。”
艾小艾輕輕笑了。“師傅,如果我沒有和文傑在一起,而你在不知道我是Alice的情況下,仍然選擇了我,你打算怎麽做?”
“當然是就算和家裏決裂也和你在一起!”單林泉脫口而出,這原本就是他的決定。
艾小艾笑了笑。“那師傅,你比我勇敢!我已經選擇了文傑。”
“你要為了他和家裏決裂?!”聽出她的潛臺詞,單林泉脫口喊着,激動地站起來,手撐着桌子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小艾,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艾小艾好整以暇地仍舊笑着,“師傅剛才教的。”
單林泉咬着牙,臉色鐵青。“那只是說如果決定在一起了,要怎麽做。可是,我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和艾小艾在一起,因為我知道,我的責任和身份不允許。小艾,你決定和文傑在一起,已經辜負了你的責任和身份。艾氏國際集團非區區一個單氏可比,只會念書的文傑也遠遠比不上艾小艾這個商業奇才,盡管如此,單氏的我仍然放棄了艾小艾,那麽,艾氏的你,是不是更加不應該考慮文傑?”
“師傅,你現在說這些沒用,那些我早已經考慮過了。現在不管你怎麽說,我的結論都不會再改變。我既然已經決定和文傑交往,就不會在我不想結束時結束。”
“想不想由不得你,小艾,你應該清楚這一點!你是艾氏集團……”
“師傅!如果你今天是要跟我說這些話,那對不起了,我時間寶貴,不能讓你所謂的責任和身份來糟蹋。在這裏,我只是艾小艾,文傑的女朋友。你也只是單林泉,上任愛樂社社長,教我電吉他的師傅,除此之外,任何話都是多餘的!”
怎麽說都沒用,艾小艾氣也來了,懶得再無謂地糾結下去,站起身要離開。單林泉搶先一步把門把手拉上,阻住她開門,“小艾,不要執迷不悟!”
艾小艾臉色變了。“師傅!我再叫你一聲師傅。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最讨厭別人管我的事了!”
“我不能不管!你選擇文傑已經不對,若不趕緊懸崖勒馬,再這樣下去你将來遲早會犯下大錯!你明知道你和文傑不會有将來,你若真的喜歡他,就應該趁着他對你的感情還可以收回的時候趕緊分開,不要等到他離不開你時,你再離開,那樣對他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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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多管閑事!文傑的事我自有主張,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你想說艾氏想說單氏,想說什麽責任什麽身份,兩天後我回家,在那裏你可以随便說!但只要我人在P大一天,你若是再說這種問題,別怪我翻臉無情!還有,你敢告訴這裏任何一個人我的真實身份,我們之間的所有一切,就全部都玩完了!”
“不是我要說,小艾,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你爸媽知道了你和文傑的事……”
“我補充剛才的話!文傑的事,與你無關,與你們所有人全部無關,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不準你們幹涉!如果你再搬出我爹地媽咪或者艾氏來說話,那你最好先弄清楚,為什麽我會來這裏!”
艾小艾的臉色如寒玉般沉靜,卻字字清楚,擲地有聲,輕描淡寫之下,周身的那股盛氣淩人的氣質卻讓人不寒而栗,唯我獨尊的态度油然而生,冷然的威脅,幾乎讓任何人都不敢稍稍起一點違犯的心思。
單林泉終于見識到了真正的Alice,那個他十二年前分別,十二年後又重新相遇的Alice。
“若文傑将來知道你有心欺瞞,打着分手的主意與他交往,他會怎樣?”
回到學校,已是黃昏,滿天晚霞籠罩着整個P大,瑰麗奇幻。平時艾小艾最喜歡吃完晚飯後在晚霞滿天的湖邊散散步,看着湖裏偶爾的小魚吐出點漣漪,或是湖邊長椅上,那些熱戀的情侶們旁若無人地喁喁低語,這是多麽惬意安閑的一個地方啊。
可是今天,艾小艾坐在湖邊,任何惬意的感覺都與她絕緣。夜幕漸漸降臨,昏黃的路燈一盞接一盞地點亮,她仍坐在大石頭上一動不動。看着碧清的湖水裏燈火搖曳,想象着這些年來那些跳進湖裏的年輕生命。
是的,這個美麗的小湖在P大,是情侶們的天堂,卻也是失意者的地獄。
艾小艾在湖邊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只是當她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想的最多竟然是怎麽自殺。十五歲那年,她精心設計了一場自殺,算好了時間和用藥量,整整一瓶的安眠藥,她吃了下去,那個時候,她還天真地以為安眠藥是最輕松無痛的自殺方式——也是唯一的——卻沒想到,原來也是極其難受的。或許,只要是死亡,都不會那麽好受吧。那一次,她故意帶着設計的心,做了自殺的行為。不管能不能被救回,她都無所謂。艾氏集團生來就跟着她如影随形,她永遠也擺脫不了。她不要為它瘋狂,可是,若真的瘋狂,她寧願死亡。所以,在裝病逃避,離家出走未果之後,她只剩下孤注一擲。
或許是幸運,那天她仍是被救了回來,父母終于在她的以死相逼下同意給她四年自由的大學生活,在這四年期間,除了寒暑假她必須回家開始熟悉集團的事務,其他任何時候,她的生活她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得幹涉。而這四年結束後,她将抛卻所有不該有的想法,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艾氏,走她該走的路,擔起她該擔的責任。
于是,帶着這樣的約定,她來了P大,風風火火,任性随意,不回顧昨天,也不展望明天,每天只活在當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活得潇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她不顧別人的眼光,不理別人的想法,只要自己活得開心。
她拿生命做賭注,拿一輩子做籌碼換來的四年自由生活,誰敢說她的不應該?
單林泉想在這四年裏插手她的事,他踩到了她的雷區。
作者有話要說:好多竹馬都失去了音信,沒一個能跟步步一起長到現在……
☆、咬死你
從下午分開到現在,文傑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過來。他一直是這樣,好像總怕驚擾她似的。知道她與單林泉出去了,那麽她不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們事情結束了,他絕對不會詢問她。
看看時間,才九點,圖書館沒關門,文傑應該還在那裏。艾小艾拍拍身上可能沾上的灰塵,往圖書館裏去。
明晃晃的日光燈,期末考試已經結束,暑假馬上要開始,最後全天開館的圖書館到了晚上只剩下寂靜凄清。艾小艾很自然地往文傑常去的圖書區那邊找去,不需要怎麽費力,拐彎就看到了他,他果然還在那裏。整個樓層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那裏。
像是心電感應一般,艾小艾剛轉過拐角露出身子,文傑就擡起頭了,并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她,臉上頓時笑意融融。艾小艾三步并兩步地跑到他身邊,“你怎麽還在這裏?”
“這本書還沒看完。”
艾小艾用眼角掃了一眼他面前的書,她并不介意這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把椅子挪到與文傑并起,“你一直都在這裏看書?”
“嗯。”
“我出去了這麽久,你就不想我嗎?連一通電話都不打給我。”艾小艾說得極其哀怨。
文傑頓時白了臉,有些慌亂,“不,我有想。但我怕你和社長有事……”
“只是有想嗎?就看書累了偶爾想想?我就知道,不然也不會大半天連個電話都不打,根本就是可有可無。”艾小艾一邊說着,一邊擠着眼淚。
文傑更慌了。“不是,我一直在想……不打電話是怕你和社長……”
“你就不擔心我和社長會怎樣嗎?我和他出去就任由我們出去不聞不問?你根本就是一點都不在乎我!”艾小艾原本跟他鬧着玩逗他,想輕松一下沉重的心情,卻不想着裝着擠出來的眼淚,竟不知怎麽的,開了閘就收不回去了,眼淚不停地流着,她也只好跟着眼淚說着傷心哀怨的話。
這下文傑可是手忙腳亂了,笨手笨腳地幫艾小艾擦着眼淚,還要笨口笨舌地解釋他很在乎她,他很擔心她,她跟社長是朋友,當然可以出去,他不想限制她的行為,等等等等。艾小艾只聽到他輕柔又慌亂的聲音在耳邊想清泉一樣叮咚響,并沒注意他具體叮咚響的內容。
哄了好久,艾小艾才慢慢停止了流淚,仍舊是有些抽抽巴巴,為了将剛才的戲演足,她伸手抹掉臉頰上殘餘的淚痕。“文傑,雖然我喜歡自由任性,但你是我男朋友,我願意給你管。我們要戀愛,就該愛個轟轟烈烈死去活來,才不枉一場戀愛,你說是不是?”
文傑被她那個“愛個轟轟烈烈死去活來”挑得紅了臉,輕輕點點頭。
“那好,我們現在就來轟轟烈烈的第一步。”艾小艾鄭重地宣布,然後向文傑下達命令,“吻我!”
艾小艾微嘟着嘴唇瞅着文傑,欣賞着他滿面通紅的窘樣,眼角眉梢全是挑逗的笑意。文傑則看着她紅潤的小嘴,那一次在舞臺上被親的記憶又全速湧進腦海,細想着當時她的嘴唇靠近,可惜,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連她的嘴唇是不是柔軟都沒來得及感受到,現在這張紅潤的小嘴就在眼前,而且看起來是柔軟萬分的樣子,可是……他卻不敢真的親下去。
艾小艾也不着急,嘟起的嘴唇漸漸拉開,暗笑不止。文傑看出她的笑意,正想氣恨地就吻上去,卻還在最後一公分的時候,被一個不速之音打斷。
“同學,要閉館了,圖書館是學習的地方!”
圖書館的阿姨早看他倆不對勁了,竟然想在圖書館這神聖的殿堂裏上演激情戲,實在是太不把先哲們放在眼裏了。
文傑的臉已經紅得要滴血了,嘴唇也生生地停在了離艾小艾的一厘米之處,再也不敢前進一分,也不敢回頭去看管理員阿姨。羞愧了三十秒之後,趕在管理員阿姨再次開口之前,他低着頭把書一股腦兒地塞進書包,拉着艾小艾往外面走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再擡起頭來一下。
出了圖書館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通紅的臉龐也在昏黃的路燈下看不出來本來顏色。艾小艾掩嘴笑得放肆又誇張,文傑像才發現她存在的表情,低頭看了看右手,掌心裏是艾小艾的小手,手指輕輕抽動,原本該放開,卻握得更緊了。
哦,對了,是不是還沒有說,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正式牽過手呢,每次要麽并排走着,要麽就是艾小艾主動地挽着他的胳膊。
艾小艾也不急着把手拿出來,跟上他的腳步。“喂,文傑,我們找個地方接吻去吧!”
文傑的臉絕對又可以滴出血來了,吶吶地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艾小艾故作幽怨地說,“你不願意麽?那……那我回去了。”
手再次被握緊,擺明不想讓她走的态度。艾小艾故作為難,“文傑,你又不願意跟我接吻,又不讓我回去,這麽晚了,你想幹什麽?”
文傑不說話,拉着她慢慢往前走去。艾小艾也不再鬧,靜靜地跟在他身邊,看他究竟想帶她去哪裏。圖書館前面的一小段路走完,是一個三岔口,直走是她回宿舍的路,右邊是體育場區,晚上不會有任何情況,但轉過矩形路之後依然是她回宿舍的路,而左邊過去則是遠離宿舍樓,可以去教學樓,也可以去沿湖休息區。
文傑停下腳步,艾小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究竟會選哪條路走。
文傑駐足一分鐘之後,像是終于下定決心,拉着艾小艾選擇了左邊的路。艾小艾心裏偷笑,他的掌心都把她的手汗濕啦。
這一次在岔路口,文傑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選擇了去教學樓的路。艾小艾心裏微惱,他不會是想回去繼續自習吧。于是停下腳步,不願意再配合。
文傑回頭看着她,似乎不太理解她的意圖。艾小艾板着臉,不高興地道:“要自習你自己去,我要回去了。”
文傑有些緊張,手無意識地又把她抓緊。“我不去自習。”
“這條路明明是去二教的……”艾小艾話說到一半停住了。啊,她怎麽忘了呢,二教和三教中間也有一個休息區呢,和人氣旺的湖邊休息區不一樣,現在那裏估計半個人影都沒有。
這文傑……連找個接吻的地方都這麽深思熟慮麽?
文傑果然帶她來了這個休息綠地,因為距離路燈比較遠,光線暗淡,擡頭只能看到對方的輪廓以及輪廓裏幽黑發亮的雙眼。
艾小艾咬着嘴唇看着文傑慢慢湊近她,然後四唇相觸,艾小艾情不自禁地抱住他。
但也僅限于此,兩人嘴唇膠貼在一起很久,很久。文傑還是沒有太意識到艾小艾的嘴唇到底是不是柔軟的,因為她一直緊抿着嘴唇,而他,也是。
艾小艾頗有些失望地看着文傑,為什麽她似乎并沒有多少那種熱吻激蕩感覺,雖然心裏是有那麽一絲甜蜜溫馨的啦。可是,她現在要的不是甜蜜溫馨好不好,她要的是轟轟烈烈,最好是能夠把雙方燒起來的熱情,能夠讓她丢開所有理智的熱情。可是,為什麽?
“文傑……”
“嗯。”文傑那像清泉一般的嗓音總算是有些沙啞了。
“你,是不是不會接吻?”
轟——
文傑整個頭都炸開了。剛跟心愛的女孩抱着嘴唇都貼了這麽久,然後馬上被質問不會接吻……好吧,他的确不太懂。
艾小艾仔細想了想,深刻地做了一番內心自我檢讨之後,伸手捧住文傑的臉。“嘿嘿,我來教你吧,把嘴張開……”
文傑別過臉去,艾小艾剛湊到半路見他不配合了,洩氣地把手從他臉上滑至頸項,勾住他脖子。“好嘛,我也不會,但是至少我還知道接吻不止是嘴唇貼嘴唇。那樣是親,不是吻,所以,我們一起研究吧!”
原來還是自習來了,只不過自習的內容不太一樣。
不一會兒,黑暗裏傳來一聲“哎喲”,随即是嬌叱的咒罵聲:“你咬到我啦!”
再一會,一聲“唔”的悶哼,表明了疼痛,卻沒有抗議聲傳出。
這樣的聲音交替着,最後只剩下兩個氣喘籲籲的聲音。艾小艾倒在文傑懷裏,等到呼吸心緒稍稍平穩了些,才慢慢開口:“文傑,如果将來有一天我們會分開,你會不會後悔現在喜歡我?”
文傑身子微震,胳膊不自覺将她摟得更緊。“不會。”
艾小艾笑了,安下心來,從他懷裏爬起來伸出雙臂去摟住他的脖子。“我會讓你永遠都不後悔現在喜歡我!”
回到宿舍,施亦霞一見她就像見了鬼似的,往後蹬蹬蹬推開好幾步,直到靠窗無路可退。“你什麽時候學梁朝偉了?”
艾小艾微微皺眉。“梁朝偉?”
上鋪的陳娟看了她一眼,笑着說:“亦霞是說現在你的嘴就像《東成西就》裏梁朝偉的香腸嘴。怎麽了?”
艾小艾臉色極為不自然,伸手摸了摸嘴唇,往鏡子前湊去。她是覺得嘴很疼,也有些腫,卻沒想到會腫成這樣,可見文傑那家夥咬她咬得有多重!艾小艾心裏氣恨恨地想了無數條将文傑淩遲的報複手段。
施亦霞突然又湊上前來,眼裏透露出疑惑不定卻又暧昧萬分的信號。“難不成……你是和文傑……Kiss了?”
艾小艾的臉轟地紅了,Kiss不丢人,不難為情。嗷嗷嗷,丢人的是想Kiss還不會Kiss!
“文傑不會Kiss,所以你被咬成這樣了?”施亦霞丢下一個更重的炸彈,然後看着鏡子裏艾小艾懊惱的神情,頓時開懷大笑:“哈哈,果然沒說錯,我就知道!”
艾小艾現在的腦子處于負智商狀态,完全沒轉明白施亦霞到底是什麽意思,懵懂地只想扳回一局,于是裝作滿不在乎的表情。
“哼,這有什麽了不起的,我把他咬得更狠!”
施亦霞愣了幾秒鐘,和上鋪的陳娟對望一會之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不止,前俯後仰,最後跌坐到床上捧腹只叫“哎喲”,就連安妮在上鋪都偷笑得放下手裏的書捂在被子裏笑得直流眼淚。
至此,艾小艾生平最丢人最窘迫的事件誕生了。
☆、戀愛
艾小艾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上飛機回家,父母就從美國飛過來了。艾小艾覺得很奇怪,現在暑假開始,是她回家的時候,父母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中國?好在她并沒有奇怪多久,艾母就開門見山地說:“Alice,聽說你在和一個中國男孩戀愛?”
艾小艾坐在高級的沙發椅上,翹着二郎腿,雖是不入流的動作,但在她做起來卻是優雅極了。此時的她完全看不出來在學校裏的青澀與張狂,一身成熟幹練的氣質,像白玉雕琢一般,散發着優雅完美的氣質。
“聽說?”會是單林泉嗎?
“這不是重點。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不知道。”
“那好,和他分手!”
“理由?”
“理由?憑你是艾氏國際的大小姐,那種一名不文從山裏出來的窮小子怎麽配得上你?不要自損身份!”
“爹地,你是不是忘了?在P大,我只是艾小艾,一名普通大學生而已。和學校裏優秀的男生交往,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但你還是Alice!你将來要負責起整個艾氏……”
“那是将來!”
父母和女兒之間的争吵自此開始,兩方尖銳的對抗,無非是父母要以家族門第以責任負擔以身份榮譽為考慮,而女兒則以自由為申讨,上演着這從古到今幾千年來經久不衰的戲劇沖突。艾父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艾母氣得心髒病差點發作,艾小艾卻仍只是冷笑着決不妥協,最後用一句話結束了整個争執:“這四年的自由,是我用一輩子的時間換來的,你們無權過問!”
“四年之後我自然會和他分手,滿足你們的期望,做回你們的乖乖女。但是,在這期間,也請你們遵守當初答應我的,不要幹擾我的生活。不然,你們若違反了當初的約定,也別怪我沒有孝心,當年沒死成,再死一次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暑假過後,大三正式來臨。再見到文傑,艾小艾幾乎是連跑帶跳地向他沖過去,用一個很矯情的詞,那就是“飛奔過去”。因為艾小艾的狀況,再加上與單氏的合作,艾氏國際集團正籌備着在中國發展事業部,因此這一整個暑假,艾小艾幾乎都是和單林泉一起渡過的,而這期間,她沒能給文傑任何一條短信或者一通電話,甚至連電子郵件都沒有一封。是她與父母當年的約定,寒暑假她會回艾氏,做好Alice,以前父母在寒暑假只要她把工作做好就夠了,但今年因為文傑事件,他們對她“看管”得更加嚴格,以牙還牙地要她也嚴格遵守當年的約定。姜還是老的辣,艾小艾承認,只得乖乖地關了所有聯系方式,不再與文傑聯系。
艾小艾自覺是個冷情的人,盡管兩個月不見,但忙着工作起來,也并沒有覺得有多思念文傑。可如今一見,文傑還只在遠遠的校門口時,看到他那清瘦的個兒,她那壓在心底的思緒就突然沖破閘門傾瀉而出,幾乎要從胸腔滿溢出來。
艾小艾雖然自幼訓練得極會控制感情,但骨子裏卻受美國人的熱情與開放所影響,也不管就在校門口人來人往,上去就勾着文傑的脖子,先胡亂啃一陣,等把他的嘴唇都咬破皮了,嘴裏也有了血腥味,她才松開來,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文傑,我好想你啊!”軟綿綿膩歪歪的聲音,斜着眼看着他一臉的害羞難為情,眼裏卻是同樣的熱情似火,分明就是在嫌她剛才沒吻夠。
艾小艾吃吃地笑着,拉着文傑進到學校去。“走,我們找個地方接吻去。”
這話不知不覺見成了艾小艾對他們約會的暗語了。
文傑沒有反對,反而大步跟上。“你的行李呢?”
艾小艾回答得很是輕松:“我沒有行李。”
“暑假……過得好嗎?”文傑問得有些遲疑。
艾小艾心裏了然。她回國之前才把在學校用的手機打開,一條條來電提醒的短信進來,文傑的第一通電話是暑假後半個月,第二通是第二天,第三通是第三天,然後再後來一天都有好幾通了,同時多的是施亦霞。文傑很少主動聯系她,以前假期都是她聯系他,這個暑假有些例外,文傑竟然能忍到半個月才給她打電話。她還真是有些佩服他,記得她給他回過電話時,他沒有半分質問為什麽不給他電話,為什麽不回電話,為什麽手機關機,只是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然後才輕輕說了一句:“幸好你沒事。”
後來才知道,她手機長期關機不通,文傑是擔心以她的性格,暑假又跑到危險的地方去探險旅行,又出了什麽意外而導致手機無法接通,因此心急火燎地問了她周圍可能的所有人,結果都回答所無法聯系。
艾小艾知道他不會問,她也就是喜歡他這點,她不願意說的事情,他永遠不會問。就算心裏擔心好奇,他也不喜歡追問。可是,身為別人的女朋友,兩個月行蹤不明,若不給個解釋絕對說不過去,所以,她把早想好的托詞告訴他,讓他寬心。
“回家第二天,以前一個好朋友就邀我和她一起出國旅游,正好我也想去,就跟她一起去了。本來是想到了那邊再給你個驚喜,讓你猜我在哪裏,結果剛下飛機手機就丢了,直到前幾天回國才重新把手機號找回來。你看,這破手機,又花了我一千多呢。”
文傑看了看她那款全新的手機,不疑有他。“小艾,把我的手機號背下來吧,我會二十四小時都開機,不管在哪裏,不管什麽時候,有什麽事情,随時都可以找我。”
“好,你說的,嗯,文傑,138********,好了,我記住了,那你也要說到做到哦,以後要二十四小時待命,随叫随到。而我呢,以後去什麽地方之前,都會告訴你,向你備案,不讓你擔心,好不好?”
文傑笑了。“好。”
二十四小時随叫随到的文傑,從他說出這個“好”字開始,就正式拉開了他被艾小艾這個小魔女壓迫奴役的序幕。艾小艾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情只有兩年時間,而兩年後,她的生活不再屬于她,所以,她下定決心用一輩子能愛人的力量去好好愛文傑,好好對文傑,這樣,當他們将來分開時,他也會因為擁有過這兩年美好甜蜜的回憶而不至于會後悔喜歡她。
啊,多麽壯烈多麽感人的決定呀!好像文傑馬上就要變成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孩了,有一個願意用一輩子的力量去愛他的女孩,而這個女孩正是他願意用一輩子去深愛的人。
但是,如果大家知道,艾小艾這個從小缺少愛的教育的女孩,在愛情這門課上的學分,仍舊只停留在四歲學前階段——心裏越喜歡誰,就越愛跟誰撒嬌,越撒嬌就越任性——那麽,大家一定會更加深刻地認識到文傑到底是變成了一個怎樣世上最幸福的男孩了。
所以,盡管艾小艾自以為是在心裏愛死了文傑,感嘆自己竟然會這麽喜歡文傑,而且好像還有越來越喜歡的趨勢,但看在施亦霞等一幹人——甚至是全校人的眼裏,真實的面貌卻是——艾小艾完完全全地兌現了施亦霞當初的預言:“他倆以後若真在一起了,文傑就慘了。”
新年。文傑要陪她去廣場跟人一起倒數,在準時午夜零點整,一起點燃煙花,然後一起發瘋地朝天空喊出新年願望。而她的新年願望永遠都是:“讓新年不要來到吧!”然後還逼着文傑要和她有一樣的新年願望,這樣才叫心有靈犀。
情人節。她要的玫瑰必須是剛從山上的玫瑰園摘下來的,未綻開的,帶着露水的,更重要的,還得是不花錢的!哦,其實那意思很明确,就是讓文傑趁着清早人們還在熟睡時,跑到山上,避開護花的狼狗,從園子裏給她偷出來,然後趕在夜霧未散,露水未幹之前,送到她樓下。十一朵紅玫瑰,不能是別的顏色,也不準時別的數目。往往她下樓來取花時,趿着拖鞋,眼睛都沒有睜開,文傑就已經抱着滿是花刺的玫瑰在寒風中站了一個早晨了。
兒童節。艾小艾的“小孩病”發作,文傑必須帶着她去兒童樂園,跟那些由父母帶着的小孩一起瘋一起玩一起誇張地大笑大叫。嗯,這個節日,是文傑最喜歡的,因為艾小艾在這一天都會說無數句的“文傑,我愛你。”平均每一項游戲說一句。剛開始文傑還會輕輕地臉上泛點小紅暈,後來直到他對她的“我愛你”不再那麽敏感了時,才注意到他們身邊一起排隊去玩的小孩,在游戲之前都會說一句“爸爸,我愛你!”“媽媽,我愛你!”或者“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中秋節。稍微會好點,頂多讓文傑陪她數一晚上月華,唱唱歌,親親嘴,咬咬舌。碰到沒月亮的時候,頂多也就是生氣文傑把月亮藏起來了,嫉妒文傑一定是看上嫦娥不喜歡她了。借文傑十個膽十顆心他也不會承認,所以,只能否認。但若否認,那就一定是騙她,若要證明,就得陪她去把嫦娥和月亮找回來。于是,這一整夜,文傑必須得給她找個月亮出來,然後兩人繼續在月亮下數一晚上月華,唱唱歌,親親嘴,咬咬舌。好在P大夜裏路燈不少,其中學校北面人少的地方就有很多那種白色的圓圓的路燈,裏面昏黃的燈光映出,發出淡淡的光暈。坐在樹下的長椅上,斜着頭仰望那路燈,在黑黑的夜裏,與那挂在柳梢的月亮沒什麽兩樣。
聖誕節。文傑要在午夜戴着她準備的聖誕老人的行頭,跟她一起去發聖誕禮物——朝宿舍樓陽臺上扔被她綁好石頭的聖誕卡片。
如此種種,種種如此。這些都還只是節日裏的壓迫,平時更是各種狀況不斷,吃飯送水占座位等事情自是不用說了,學校裏有什麽好玩的活動,也不管文傑有沒有興趣,只要她大小姐有興趣,那文傑就一定得去參加,要麽兩人一起,要麽她在幕後策劃。若輸了,挨批的是文傑,而她只要過瘾了就好;若贏了,獎品自然全是她的。有不想上的課,文傑幫她簽到;有不想學的課程,文傑幫她學了再把重點講給她聽;甚至有不想寫的作業,也找文傑代筆——嗯,雖然這個一直列在文傑的拒絕項裏。
正常時這些事情還勉強可以原諒,可一旦碰到有下雨天,就非要拉着文傑來一場雨中漫步,漫步到湖邊,然後再一場水仗。換上下雪的天氣,那自然跟不用說了,雪中漫步比雨中漫步可是浪漫多了,雪仗比水仗自然也更受歡迎,然後在冬天冷得哆嗦的雪夜,非得要文傑陪着她,踩着咯吱咯吱的雪,一人一支冰棍凍得哆哆嗦嗦地自虐。
☆、我幹杯,你随意
日子就這麽在一天一天在指縫中滑走,春去了夏來,秋去了冬來。艾小艾與文傑這對從一開始就沒被人看好過的情侶,竟然随着時間的流逝仍然沒有半點分手的跡象。在大家都以為文傑配不上艾小艾時,他們竟然在一起了;在大家都鄙視艾小艾配不上文傑時,他們竟然依然情濃意重。不僅如此,反而似乎有越來越甜蜜的趨勢。
施亦霞在捶胸頓足艾小艾糟蹋了祖國大好青年時,也只能給出一個理由:“艾小艾是施虐狂,文傑是受虐狂。”最後又得出一個巨經典無比的結論:“你們的愛情,就像喝酒一樣,他幹杯,你随意。”
艾小艾驚悚施亦霞竟然說得出這種有深度的話來——雖然她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