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複習完,你怎麽獎勵我?”這可不,她又開始撒嬌了

坐陣,你就放心吧。看看你,這些天都沒睡個好覺,黑眼圈都出來了。”

艾小艾伸手要去搶他手裏的咖啡,單林泉遞過來一杯白開水,她也只好接過來灌下一口。“爹地他是葉落歸根,回去了就不想再回來,倒把我扔在這邊了。前些日子我看公司資金這邊和中國事業部來往過密過大,但并沒聽爹地說起,所以查了查。”

“怎麽樣?”

“暫時還沒看出什麽問題。我召集了財務兩點半開會,你要不要來參與?我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艾氏要出現大危機了。”

單林泉看着旁邊最後還是被她拿着的咖啡,現在只剩下空杯,暗暗嘆了一口氣。“我會準時參加,你也別太擔心,現在一切都很順利,商業就是會這樣,越是困難反而不擔心,真的順利時卻要來杞人憂天。會議結束後好好休息休息,”

“好啦好啦,我會注意的,師傅,你都一把年紀了,再這樣啰嗦,很快就老啦!”艾小艾按下通話鍵叫秘書進來,然後回到辦公桌後面端正地坐好。

單林泉終于笑了,艾小艾對他的稱呼随心情變化而變化,師傅是撒嬌,社長是揶揄,林泉是談正事,最後還有個Spring——這個艾小艾小時候的稱呼已經成了他的英文名——是表示她要開始六親不認了。所有态度,根據稱呼的不同表露得一清二楚。

這些年,他陪在她身邊,看着她認認真真地念完MBA,看着她冷靜幹練地處理一樁一樁集團上大的小的事務,看着她挂着優雅得體的笑容游走于一個一個的商業交際圈,如今她具備完全的能力獨擋一面,她臉上那層完美的面具也越來越厚,唯一只有對他時,才會有偶爾卸下的時候。

這些認識她的人們呀,可曾知道他們心裏所害怕敬畏的商場女戰神當初是有着多麽誇張恣意毫無形象的笑容,是有着麽多粗野放肆的行為舉止,又是多麽孩子氣地向疼她的男朋友任性撒嬌?如今,那樣的女孩呢?他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回想過當初的四年大學,這些年來,對于當初之事他們絕口不提,當初的人也一并都在他們的世界裏消失了。他只慶幸,幸虧他還能陪在她身邊,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當她一個人重新回到這樣的環境中,想起當初的幸福,卻早已在遙不可及的過去時,她會怎樣?但他也相信,這個堅強的女孩,從她做決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承擔一切可能的痛苦了。

他心疼她啊!

“Spring,這到底怎麽回事?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叫單氏先等等的嗎?趕緊撤回去!”

幾天後同樣的辦公室裏,臉色鐵青的艾小艾坐在高級沙發椅上,一只手扶着沙發椅,一只手裏還提着電話,美眸微微眯起,冰寒至極的聲音讓她整個人散發出北極的冷氣。

“小艾……”

“立刻,馬上!”艾小艾将手裏的電話摔過去,單林泉接住,無奈只好給給單氏下指令,撤回資金援助。這幾天艾氏情況糟透了,中國事業部資金已經出現問題,請求美國總部調援時,發現總部資金對搶救中國市場已出現赤字。他比艾小艾先知道這個消息,于是私下調了單氏的資金過去,他那邊指令才剛發出去呢,就被艾小艾叫了過來,然後劈頭一陣“六親不認”。

艾小艾聽他在電話裏趕上了撤回資金的指令,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我這幾天一直盯着這走勢,中國那邊有人盯上了艾氏。”

單林泉臉色變了。“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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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集團與華騰證券。”艾小艾簡短地解釋,其他的留給他自己去消化,“而且,你知道我剛才接到了誰的電話嗎?”

“誰?”

“Susan。”

“Susan?她給你打電話做什麽?”

“她要訂婚了,邀請我參加。”

“她是天翔三兄弟的妹妹,不知道現在天翔和艾氏……?”

“誰知道呢。她念MBA本來就只是為了聯姻,那個大小姐。”

“你準備去嗎?”

“當然,為什麽不去?正好去會會那天翔三兄弟,還有Jevons。”

“Jevons是誰?”

“華騰證券與天翔集團的接洽顧問,頂着華騰的名號,行事卻極為低調。我這有他一份資料,雖然簡潔,倒也能看。”

單林泉三秒鐘掃完了十行字的資料,“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美國這邊還需要人坐鎮,別人我信不過。”艾小艾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交代着事情。

單林泉靜靜地等她說完,末了,問一句:“小艾,我們結婚吧!”

艾小艾一愣,文件夾從手裏松開,但很快又被握緊,微微停頓一下,露出優雅的笑容。“好的,林泉,我會考慮的。”

“好,我等着。”單林泉很高興。他知道,艾小艾這麽的回答,其實是已經答應他了。這些年,他雖然從來沒有跟她提過結婚的事,但是兩家父母卻早就認定了,盡管艾小艾每次總是找各種借口,但也心知肚明,他們結婚是遲早的事。單林泉選在這個時候提出結婚,其用意非常明顯,無論艾氏這次成敗如何,他會始終站在她這一邊,幫她到底。

一架飛機自美國而來,降落在中國的土地上。一個裹着銀灰色大衣的年青女子站在機場,望着周圍人來人往,怔怔發呆。

好久不見了,文傑。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步步不喜歡艾小艾,跟個瘋子一樣,用一個新學的詞,精分。呵呵,當初寫文時,老覺得她欠揍,就想找人揍她一頓,可惜對方是文傑……

☆、訂婚典禮

艾小艾花了三天時間查清楚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當她查清楚時,艾氏集團中國事業部已經到了破産清算的階段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艾氏國際集團也搖搖欲墜。世界各大商報紛紛争相報道艾氏內幕,世界頂級分析師紛紛預言在不久的将來,曾經輝煌半個世紀的艾氏國際終将擺脫不了金融海嘯的破壞力。這一繼08年金融危機短暫複蘇之後重新回複冰河時期,艾氏将成為下一個雷曼。

艾小艾看着鋪天蓋地的報道忍不住冷笑:“艾氏又不是證券公司,雷曼豈可相提并論?林泉,你幫我在美國穩住陣腳,財務那邊先不要追究責任……不,單氏先別動,等這件事情過去……放心,不會有事……為什麽?因為這是一場蓄意的商業犯罪!……放心,我還知道場合……他們都還好,媽咪心髒病發作,已經沒事了,我送他們先到鄉下休養,這件事解決後,我會帶他們回美國。”

耀眼的水晶吊燈,閃閃發光的香槟高腳杯,各色美味佳肴,平緩溫馨的音樂流淌。艾小艾無意去替別人見證幸福,只趕在訂婚儀式結束後的晚宴上出現。一襲玫瑰暗紅的晚禮服高貴又大氣,微露香肩的設計,将她白皙的皮膚襯得更加瑩潤如玉,一條鑽石項鏈将整個人映得光彩生輝。

她的到場自然吸引了在場很多人的注意,大家紛紛猜測着這個光彩美麗卻沒有男賓陪伴的女人是誰。

盡管高調地出場,但艾小艾仍是低調地端着高腳杯,站在宴會的角落,不着痕跡地觀察着周圍來往的賓客,臉上挂着完美無瑕的優雅笑容,得體地和被她美麗所吸引而前來搭讪的男賓們閑聊幾句,不動聲色地搜集她想知道的信息。她不知道,從她走進宴會大廳那一刻,就有一道目光緊緊盯着她,片刻都沒有離開過。

“小艾……小艾!真的是你!”

尖利的女生在宴會的音樂聲與賓客的交談聲中突兀而起,艾小艾打了一個哆嗦,擡頭看着眼前長發盤起,穿着優雅端莊的米黃色晚禮服,卻頂着與這一身裝扮極度不相稱的表情的女子。該女子雙目圓睜好比銅鈴,塗色淡紫色口紅的嘴巴張得能夠塞得進去一個雞蛋了,完全失了紫色的高貴氣質。不僅如此,這女子□在外的胳膊正揚得高高的。

艾小艾直覺就要先躲開眼前的危險,但似乎是受了魔咒一般,根本躲不開,好在雷聲大雨點小,落在肩頭時,力道變得輕之又輕。

“真是太好了!完全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裏見到你!”

艾小艾整個恍若在雲裏霧裏一般,她猜測此刻她也和對面的女人一樣,雙目圓睜,嘴唇圓張,愣愣地說不出話來。在記憶中不停地搜索着面前的人是誰,奈何搜索了一陣,自诩記憶力過人的她現在也只得投降。

她其實并不是沒搜索出來,只是,這個人的形象,還有名字,應該是和她曾經很親密的人,可為什麽,好像明明就在嘴邊呼之欲出,卻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別告訴你不認識我了!”眼前的女子當完悍婦又開始扮演潑婦的角色,“你若敢不認識我,”說得咬牙切齒,兩排牙齒幾乎能聽到咯咯的響聲了,“看我……”

“亦……霞……”

潑婦的威脅還未說出口,艾小艾的記憶終于搜索出了最後的信息。

施亦霞激動得上前就抱住小艾一陣跳。“天哪!小艾,真的是你!你死到哪裏去了?這麽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不夠意思……”一陣激動得就差要亂親亂抱一通了,身邊的男士眼看着兩人就要喧賓奪主了,忙攔着施亦霞讓她冷靜下來。

艾小艾也快被施亦霞熾烈的熱情給抱得窒息了,偏偏她還沒緩過神來,仍是沒有接受眼前的狀況。施亦霞得到旁邊男伴的提醒,這才放開艾小艾。“你是專門回來參加老大的訂婚典禮的?”

施亦霞恢複正常後終于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還是先說正事要緊,故友重逢的感情戲先告一段落,敘舊也可以稍後再開始。

“老大?”艾小艾心裏微微皺眉。施亦霞在天翔工作?

施亦霞正要解釋時,忽然有一個聲音穿破人群而來。不過,這一次雖然是激動,卻比之剛才施悍婦的分貝要低得多,聲音也優雅動聽得多,自然是照顧了許多形象以及待客禮貌問題。

“Alice,你真的來了,真是太好了!再次見到你真是高興。這是我未婚夫Jevons;Jevons,這是我朋友Alice。”

Jevons?艾小艾心中一驚,Susan的訂婚對象竟然是Jevons?華騰的投資顧問?

艾小艾眯着眼轉過頭去看向美麗女主角旁邊一身米白色西裝的男主角,眼睛在觸及對方視線時,頓時嗖嗖瞪大。

俊朗的五官組合出幾近完美的臉龐,配着比例協調的身材,與身上米白色的高級西裝渾然一體,愈發見得清貴無瑕,仿佛吸光石一般,将宴會上的所有光彩都集中到他身上來了。深邃幽暗的眼神讓人無端地覺得危險十足銳利無比,明明只是一派潇灑斯文有禮地舉着高腳杯站在她面前,卻在無形中施加着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壓力,讓人忍不住猜想,他就算只是随意地倚靠在牆上時也能給一種獵豹般充滿力量野性的優雅。

艾小艾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又在不自覺中慢慢往前移了兩步。

寬闊卻不大氣的額頭,濃而不黑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恰好能清晰明了地看清棕色的眼珠,挺直的鼻子,緊抿的菱形嘴唇,好好的清秀斯文的五官!身材清瘦,個子高高,一米六五的她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還矮了他大半個頭。

這……這是文傑啊!

Jevons是文傑?那個極其陰險地以犯罪手段幾乎毀掉整個艾氏的華騰投資顧問Jevons是文傑?現在跟Susan訂婚的男主角Jevons,是文傑?這個看起來斯文優雅卻侵略性十足的Jevons是文傑?

不,絕對不是,文傑不是這樣的人呀!文傑是……文傑是……

艾小艾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大腦像萬花筒一樣,要将所有記憶全部釋放出來,卻又像粉刷器一樣,将所有記憶全部粉白,什麽都出不來,只剩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該想什麽,或者什麽都不想去想。

細細的高跟鞋踉跄着後退一步,一只大手伸過來抓住了她胳膊,幫她穩住了身子。借着掌心傳來的力道與溫度,艾小艾稍稍回神定了定心,剛才混亂的思緒在瞬間收拾好,擡起頭來依然是那個完美優雅的Alice,朝抓着她手臂的準新郎禮貌地說聲:“謝謝。”

Susan擔憂地看着她。“Alice,你沒事吧?”

“剛才突然有些頭暈,這裏人太多,有些悶,喝點水就好了。”艾小艾一邊說着,一邊将手裏的香槟送到口中,不着痕跡地脫離那個一直沒有松開的手掌,借着香槟深吸下一口氣,裝出驚訝的重新詢問Susan:“Jevons?華騰的那位Jevons?”

Susan很是自豪地向她介紹未婚夫:“是的。”然後是一長串充滿誇耀驕傲的詞句,艾小艾很有耐心地聽着,等她說完,轉頭看向文傑:“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華騰的Jevons,請多關照。”

簡單的幾句話,艾小艾說得頗有深意。文傑也同樣富有深意地回答:“艾氏國際的Alice小姐,久仰大名。”

Susan沒有看出兩個人輕輕相握的雙手下是怎樣的暗潮湧動,只是高興終于将自己的未婚夫介紹給了好朋友。而施亦霞則驚訝萬分地看着這兩個相逢不相識的人,說着客套的話,想起剛才艾小艾的情況,再看看如今的文傑,頓時心中明了。

“小艾,你怎麽了?文傑……”

這句唯恐天下不亂的話文傑自然沒有讓她說出口,适時地制止了施亦霞,順勢又借着握手,将艾小艾拉近身邊一步。“能否有這個榮幸讓艾小姐賞臉跳支舞?”

訂婚晚宴的主角領舞完後,賓客可以随意邀請準新娘新郎跳舞,文傑是男主,邀請在場女賓跳舞并無失禮。但艾小艾卻不願意,正要拒絕,Susan已經也受到了其他男賓的邀約,走向舞池了。艾小艾一回頭間,手上的香槟已經被文傑端走,放在旁邊侍者的托盤上,然後大掌不容拒絕地拉她滑入舞池,扣上她的纖腰,順着音樂邁開舞步。

施亦霞奇怪地看着這兩個人,滿頭霧水。為什麽不止小艾不記得文傑,怎麽連文傑也突然不認得小艾了?連她都認出來了,不是麽?

滑進舞池的艾小艾并不想做什麽刻意的抗拒來引起騷動,只順着音樂盡量裝作若無其事,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忽略腰上那只寬大的手掌傳來的濃濃熱度,也無法忽視頭頂那兩道熱烈的視線,幾乎想要在她身上紮出兩個洞來一樣。

她無法猜出文傑此刻在想什麽。事實上,這七年來,她從未構想過會有哪天竟然還能再與文傑見面,自然也從不曾想過見面時該怎麽面對他。這些年她刻意地将文傑排出在記憶之外,不去想當初的幸福,也就不會覺得後來的不幸,只要記得,她曾經活過,實實在在地活過,那這輩子已經無憾了。

可這麽在猝不及防之下再相遇,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對時,她只能保持冷靜地沉默。

幸好,文傑也只是沉默。

一曲舞結束,艾小艾松了口氣要離開,文傑拉住她不放,繼續第二場舞,第二場結束了第三場,然後第四場……

他控制着根本不讓她離開,所有人都漸漸意識到不對,訂婚宴的女主角在凳子上已經等了兩場了,他竟然還不放開身邊的舞伴。

“文傑!”艾小艾有些生氣了。如此不得體的表現,讓他們此刻幾乎成了全場關注的焦點,他想出醜麽?

聽到久違的一聲“文傑”,文傑兩眼一直,頓時一怔,不由自主地照她的意思松開了手。艾小艾一得自由趕緊離開,滿臉帶笑地走到Susan前面,隔着幾步距離就喊着:“Susan,實在是抱歉,Jevons的舞跳得真是太好了,機會難得,所以多跳了幾支,你不會這麽寶貝他到連借他跳幾支舞都介意吧?”

Susan原本僵硬的表情迅速變得柔和起來。“怎麽會呢?”

再随便和前來邀約的男士跳幾支舞掩飾過去之後,艾小艾混亂的心逐漸平靜下來。拒絕了一個邀舞之後,艾小艾才終于有機會出來透透氣。

甫踏出大門,迎面一股冷風吹來,艾小艾縮了縮脖子,拉緊出門時套上的大衣,在院子踱了兩圈,終于下定決心,掏出手機熟練地撥個電話。

“林泉,是我。我考慮好了,等我回去,我們就結婚吧,你先……”

手腕處一緊,手機嘩然掉落,艾小艾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順着手腕上那股強勁力道不由自主地轉了個圈,背抵在一棵樹上,随即一個身影壓過來,摻着濃濃的香槟味道,全部混進她的嘴裏。

手機躺在地上,仍是不停地傳出興奮又焦急的聲音,:“小艾,怎麽不說話了?小艾……”遠在大西洋彼岸的求婚者一陣高興之後,又湧起濃濃的擔憂,電話裏傳來的,那是什麽聲音?

☆、文傑的恨

輾轉吮吸,唇齒相噬,那迫不及待的熱情傳達的是不容抗拒的霸道,還有那刻骨銘心的思念與怨恨,幾乎要将艾小艾整個人融化掉,淹沒掉。她剛剛一番糾結思索所下的決心好像在瞬間就被粉碎掉了,再也沒有力氣與之抗衡,不消一會,便被拉進了情感的深淵。

他仍像以前一樣,總不小心在接吻時咬到她的唇舌,可這一次,卻明顯感覺到刻意的懲罰,幾乎每一口到最後都是以咬她為結束,然後再開始第二輪,直到兩人嘴裏都是滿滿的血腥味。

艾小艾幾乎疼得麻木,卻沒有力氣和勇氣像以前那樣理直氣壯地訓斥他,罵他又咬到她了,不僅如此,這一次,她完全處于被動,連不小心咬到他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承受着他一波一波的熱情,以及一次一次的懲罰。

良久,良久,幾乎都要一輩子那麽久了。文傑終于松開她早已破皮流血的紅唇,将額頭抵在她額上,低低的喘息聲從鼻孔裏出來,熱氣盡數又被她吸了進去。仿佛又過了一個世紀的長久,幽幽的一聲嘆息從他唇間溢出,沙啞,低沉。“小艾,你終于回來了。”然後,他将她完完全全地抱在了懷裏,用臉頰蹭着她的頭頂,深深地嗅着她發間的清香。

當他再将她松開時,仍是親昵地抵着她的額頭,伸手輕輕撫着她腫起的嘴唇,又像是心疼,又像是懲罰,全在他粗粝的指腹之下。

艾小艾愣愣地看着他近在眼前的黑眸,裏面幽光閃爍,她看不分明。

“多希望這場舞會與我們分別時的那場是同一場,中間的所有過程,都只是做了一場夢。”

艾小艾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她找不到她的聲音,只能任由他一會輕撫地減輕她唇上的疼痛,一會又粗暴地按着她流血的傷口讓它們更疼。

“這樣,我就不會恨你。”

再次吻上來,又是一番疼痛的折騰,将剛剛止住流血的傷口又重新咬出血來,然後他再用手指一一撫過。

“現在,你回來了,欠我的,是不是都應該還給我了?”

文傑恨她!

整個晚上,艾小艾腦海裏都只剩下這四個字。

文傑宣告完他債主的身份之後,就潇灑地撚着指尖殘留的血跡回到宴會去陪他的未婚妻,走前還紳士地幫她撿起地上掉落的手機,惡劣地留下一句:“不知道這個手機的音效如何呢?”

艾小艾木然地接過手機,那邊單林泉自然已經收了線。艾小艾卻無暇去想這些,只一路想着,為什麽文傑會恨她至此。

他對付艾氏,不惜以犯罪為手段來對付艾氏,就只因為他恨她,他恨她當初的不告而別?

路上的冷風早吹的她全身僵硬,她卻渾然不覺,拖着凍僵的雙腿,仍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有出租車停在她身邊,問她是否需要打車。她木然地拉開車門,報了地址。車廂的溫暖逐漸讓她緩過精神來,聽着好心的師傅似有意似無意地開導着她,她也只是安靜地想着事情,只在下車時,多給了點小費,多說了聲謝謝。

等回到家時,向來以效率着稱的艾小艾已經為整件事做了決策,連行動方案都已經成形。她先給單林泉打了個電話,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到什麽,所以什麽都沒有解釋,只是告訴他:“一個星期後,我會将中國事業部所有債務問題全部清算完畢,然後和爹地媽咪一起回美國。”末了又問一句:“你還願意跟我結婚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艾小艾受到那邊單林泉快樂情緒的感染,也忍不住微微笑了:“師傅,我可不想婚禮時被人指控誘拐未成年少年。”

挂斷電話後,艾小艾做的第二件事情是收拾東西,明天将這棟房子出清。位于市郊富人區的別墅,早在銀行清算的時候,就做了抵押,她如今要做的,只是收拾好東西打包走人,然後去銀行簽個字,這個房子就算賠出去了。原本這些作為抵押的資産她都沒準備讓出去的——遲早是會收回來的,何必多此一舉——但現在,既然文傑要,那就當她欠他的,還給他,補償他好了。

做出決定的艾小艾也不管現在到底是什麽時間,當下就開始着手清理那滿櫃滿櫃的陳年舊物。她跪坐在地板上,一件一件從抽屜裏掏東西,就像在挖着一個寶藏一樣,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美好,那些久遠的回憶,在寶藏裏一個一個浮出地面,驚訝,心喜,心酸。有多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就只是看着這些早已沒有任何價值的東西,而笑得這樣開懷,哪怕只是簡單的只言片語,在當初好像也是極其開心的一件事呢,可是,笑着笑着,卻忍不住淚也跟着下來,每一件驚喜,都是一份心酸,她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在期待,還是在害怕了。

突然有個東西讓她的心突然噗通跳快了一拍,動動手指摸了摸,光光滑滑,平平整整。好像是……那個東西,可是,到底是哪個東西?

手縮回來時,多了一張唱片,簡單素淨的白紙封面,上面用簽字筆寫着一行字:“愛樂社高校巡回演出”。

沒有時間,沒有标識。艾小艾掂着發了會呆,取出唱片,起身拽過電腦來,塞進光驅。這是……

那一年單林泉畢業時愛樂社巡回演出的光盤,那一款怪腔怪調的傷感紀念。

還有一張,還有一張,我記得還有一張的!

艾小艾的腦海裏突然蹦出這樣一句話來。愣了幾秒鐘之後,她陡然站起身急急地翻箱倒櫃尋找記憶中應該存在的一張唱片。

這裏沒有,這裏也沒有!到底放在哪裏了?在哪裏?

滿屋子的東西亂飛亂竄,一場雪花神劍潇潇灑灑地在房間裏上演着——真正能砸死人的雪花神劍——待翻箱倒櫃折騰得滿屋狼藉時,艾小艾終于找到了她要的找的東西。

徐緩悠揚的音樂在安靜的房間裏流淌,那曾經默熟于心的旋律如今在聽來讓眼眶不知不覺有些濕潤起來。逐一掃過畫面上的每個人,看着那一張張記憶中的笑臉,最後将視線停留中間一排左邊第三個吹橫笛的男生的臉上。畫面裏還是當年那個清秀斯文又極愛害羞臉紅的模樣。而如今的現實……

艾小艾的手不知不覺地撫上嘴唇,慢慢摩挲,回味起晚宴那個荒謬的吻,以及那咬牙切齒的恨。

咬牙切齒?那個人,何曾有過這種表情、這種語氣啊。

淚水在不經意間早已模糊了雙眼,怎麽擦都擦不淨。耳邊那熟悉的旋律逐漸傷感,最後一曲,她還記得,《此去經年》。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總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若無人說,不如不說。

随着最後的傷感餘音繞梁,沒有任何片尾,唱片直接結束,屏幕一片黑暗。完結了就是完結了,幹淨利落,不需要再有什麽餘音,這是艾小艾當年的堅持。

她果然是冷血無情的吧。

将唱片收進行李箱,拖着發麻的腿站起來,慢慢走到床邊,看着外面湖裏掩映的依稀燈光,今夜無星。別墅周圍寂靜無人,只有北風吹得呼呼作響,照這樣看來,很快就該下雪了吧。

再回頭時,突然撞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艾小艾心中一驚,但随即又放下心來,換上另外一種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溫暖寬闊的懷抱的主人正是文傑。他怎麽進來的?怎麽知道她住在這裏?他在這裏多久了?為什麽她一點聲響都沒有聽到?

“這房子很快就屬于我了,先拿着鑰匙做抵押沒什麽稀奇的。”文傑滿不在乎地說着,同時将她擁在懷裏。

他沒有告訴她,他是大半夜把律師從床上挖起來,然後讓律師又大半夜去挖銀行的人,動用各種關系,折騰了好一陣子才挖到這串鑰匙,只因為他今晚無論如何都想再見到她。

“你來幹什麽?”艾小艾伸手要推開他,卻怎麽也推不開。可惡,當年的文傑,只要她稍有不樂意,馬上就會依她。

“來讨你欠我東西。”文傑輕言輕語,将讨債說得仿佛只是情人之間的慢語低言。

“我不記得什麽時候欠你東西了?”

“是嗎?那我提醒你好了。你說你四級考試過了,要我以身相許獎勵你,說我幫你過了四級,要以身相許報答我……類似這樣的話你可還記得說過多少遍了?”文傑低頭把下巴擱在她肩上,在她耳邊慢條斯理地說着。

仿佛回到了當初一般,艾小艾不想認的事情就開始賴賬,撇着嘴角泛着笑,一派洋洋得意的表情:“我說過嗎?我可不記得了。”

“沒關系,我記得就行了。”文傑一邊說着,歪頭在她頸邊落下一吻,“現在我就是來讨債的。艾小艾,你是我的。”

頸邊麻麻癢癢的觸感讓艾小艾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掙脫開文傑的懷抱,回頭退後幾步,裹緊衣服,站直身子,眼裏充滿了防範與戒備。“文傑,如果你是為這而來,那我只能說對不起。我們之間已經早就已經結束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若要來,過了明天,我自然會把房子還給你,到時候你随時進出。但是現在,這裏還是我的家,如果沒有其他事,請你離開!”

文傑冷笑着上前走兩步,彎腰撿起散落在床上的書,低頭嘩嘩翻過,然後坐在剛才那本書躺的地方。“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乖乖地離開嗎?小艾,這麽多年不見,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

“我……”天真?

“我今天既然來了,當然就不會空手回去。”

艾小艾看着低頭翻着書頁和她慢慢說話的文傑,那麽漫不經心,仿佛從前他要專心學習,而她非要賴在旁邊吵他看書,幹擾他的心神一樣。

艾小艾心裏一陣煩悶。這些年的心如止水刻意地要忘記當初,于是學着學着好像就忘記了。可如今再見到文傑,又好像在不經意間全被挑起來了。就像一個緊閉的水龍頭一樣,關閉得上鏽了,卻被他在慢條斯理中,又輕輕擰開,慢慢又開始滴水了。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處心積慮想要對付艾氏。原本我回來是想找天翔找Jevons拿回艾氏,但既然Jevons是你,我也不打算再追究了。我承認以前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就當……”

文傑猛地擡頭,死死地盯着她,眼裏露出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怒火。

艾小艾被他盯得心裏一陣瑟縮。她可以面對商場上各種難纏的對手而面不改色,可面對文傑,卻總是心虛,一再失控。不敢再看他的雙眼,視線下移,恰好又看到他慢慢合上的手掌,将手裏的書折成畸形,指節發白,青筋爆發。

艾小艾偷偷咽着口水,腳下不由自主地往門邊挪去。老天,有沒有人來解釋一下,到底是她在心虛,還是真的是文傑變得這麽可怕了?

艾小艾還沒有來得及挪到門口,文傑慢慢地站起身,視線盯着她往門口移。艾小艾吓得驚叫一聲,往門外跑去。

☆、讨債

文傑大步從後面追上她,又将她捉回來。“你還想跑嗎?”

艾小艾拼命地掙紮:“救命啊,殺了我你也要償命的!”

“你到底有沒有心?!”文傑臉色鐵青地将她抓回,推搡在滿床的狼藉裏。艾小艾迅速爬起來,又被他重新按回去。“艾小艾,你以為我恨你,就想殺了你,或者毀了你艾氏的中國事業部就能平息嗎?不,遠遠不夠!”

文傑一邊說着,一只手按着艾小艾,另一只手解着領口的扣子。“你欠我的,我會一一讨回來。我第一個要讨回來的,就是你!”

文傑會傷害她,真的會傷害她。艾小艾心裏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文傑是真的恨她

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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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複習完,你怎麽獎勵我?”這可不,她又開始撒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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