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複習完,你怎麽獎勵我?”這可不,她又開始撒嬌了
,她即使再不願意相信,文傑就是恨她。
“文傑,我們有話好好說,你不是這樣的人對不對?這樣做對你沒好處。你恨我,恨我當年不告而別,恨我欺騙你的感情,我知道我是罪有應得。可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今天剛和Susan訂婚,如果被人知道你做出這種事情,你的名聲就毀了,你與天翔的合作也完了。而且,這是違法的,明天我就可以去告你……”
“告我?”文傑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停下掠奪的動作,支在艾小艾上方,看着艾小艾明明害怕得要命,卻仍舊逞能地信心滿懷不禁冷笑起來。“你會告我嗎?”
受到挑釁的艾小艾雙眼眯起,瞪視着上方的人:“你以為呢?”
“我以為?”文傑仍然笑着,邊笑邊搖頭,“不,你不會的。”
艾小艾眼裏逐漸聚起怒意,眼神反而越降越低,絲毫沒有被自己不利的地位所影響。“我若要告你,就不會只是這一件。你以為你做的那些手腳神不知鬼不覺嗎?”
“神不知鬼不覺?”文傑哼聲,“我為什麽要神不知鬼不覺?”
“你……”是故意讓她察覺的?
“想告我,請随意。”文傑輕輕撥開她額頭散落的碎發,“我也不怕承認,是,我是使了計讓你父親簽下了艾氏資金調動的文件。但是,你這裏有開錄音設備嗎?沒有,所以……”低頭輕吻着她的額角,語氣輕柔下來,“你找不到證據。”
艾小艾偏頭避開。“只要你做過,我就絕對會找得出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我當然相信你。小艾,我最不敢懷疑的就是你的能力。不然,怎麽會等這麽多年?但是,”文傑的手指覆上她傷口未愈的嘴唇,輕輕摩挲着,“你不要忘了,那文件的确是你父親簽下,白紙黑字。在你找證據時,你手裏拿着的那些,卻真真切切是你父親的犯罪證據,只要我一句話,你父親就等着下半輩子在監獄裏渡過吧。”手指停在嘴角,“怎麽樣,你現在是想繼續告我呢?還是該求我放過你父親?”
“你……”艾小艾心中駭然,咬牙切齒,氣得大氣粗喘。伏在她身上的文傑眸光一暗,俯□子重新吻上她。艾小艾左右躲閃不開,真是又急又氣,心裏一片絕望無依。
為什麽文傑變成了這樣?他當真如此恨她嗎?記憶中那個溫柔腼腆的男孩與現在這個陰沉霸道的男人不斷交替着出現,糾結不堪,混亂無比,令她無法有片刻的清靜。
她掙紮着,背上被床上早先扔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咯得生疼生疼,心裏又被文傑這番涼徹心骨的話傷得生疼生疼,再加上對身上那近乎懲罰的粗暴的恐懼,她所有的理智全部飛到了九霄雲外,所有的感情在這一刻全部迸發出來,眼淚順着眼角嘩嘩地流下。“你說過不讨厭我的,當年我問過你,如果我離開你,你不讨厭我的,你明明說過不會讨厭我的。你是個騙子,是個騙子……”
艾小艾毫無意識地哭着喊着,文傑渾身一震。
“如果你離開我,那一定是因為我對你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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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對你足夠好,你不會想離開的。”
“怎麽會讨厭你?我喜歡你,小艾。”
艾小艾仍是哭着喊着,盡管文傑已經放開了她,她仍舊哭得手舞足蹈,眼淚鼻涕一起出來,像個耍賴的孩子一樣,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只要媽媽來哄抱。
文傑無奈,抓住她揮舞的雙手,再慢慢将她抱起。“小艾,正因為我不會讨厭你,正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恨你!”
第二天,艾小艾醒來時,文傑已經走了。先前被折騰得遍布狼藉的床也收拾得幹幹淨淨,她正舒适地抱着溫暖柔軟的天鵝絨被子,呼呼地傻笑。她有個習慣,一輕松就會做夢,夢裏必然回到四歲前,那沒有多少記憶的時候,卻總是有個小女孩在那裏蹦蹦跳跳無憂無慮。
嘴裏有股奇怪的味道,有些澀又有些甜,好像是消炎藥,動動唇舌,那股蜇疼果然好多了。伸手輕輕觸碰,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就算恨她,文傑也還是舍不得真的傷她。
艾小艾心裏嘆了一口氣,撇過眼去看着隐隐映着陽光的窗簾,牆角安靜地擺放着一摞收拾好的東西。
艾小艾把自己收拾好之後,精心地塗好口紅,遮掩住尚未愈合完全的傷口,然後裹上大衣出門去。她是要去銀行簽署房屋抵押的文件。艾氏中國宣告破産,艾氏國際出現財政危機被銀行托管無力幫忙,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抵押還債。原本她發現是商業犯罪時,是要申訴抗辯的,但現在也懶得去折騰了,既然是文傑想要,就給他吧。艾氏國際的問題,她自己再去想辦法解決。
艾小艾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再顧及後果得失,所以,她沒有任何怨言,神色自若地簽上“Alice. Ai”,然後将文件推給對面的男人。
會在這看到文傑,她沒有意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律師的陪同下一個人來的,沒有天翔任何人在場。公司破産,是文傑一手造成,但文傑只是天翔的投資顧問,債務的償還,他應該只算是經辦人,最終解釋權應該歸于天翔才是。
文傑也潇灑地在她旁邊簽下自己的名字,方方正正的“文傑”,然後讓律師收好。離開時,他站起身傲視着艾小艾:“要送你回去嗎?”
在房屋收押之前,家裏的幾部車也早被拖走了,艾小艾出門都只能坐公交或打車。對于文傑這帶挑釁意味的提議,她可不認為需要接受。而且,他若真想送,何必問她,以前的文傑,不需她說,他自然會直接送她到宿舍樓下。若是路途艱難或遙遠,他……會背着她回去呢。艾小艾禮貌又疏離地回答他不用,然後徑直走了。雖是父輩的故鄉,但她在這裏呆的時間着實少得可憐,難得有機會走一走,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文傑開着車趕上來時,艾小艾正站在一家花店門口,看着裏面不同于冬季的春意盎然。花店小姑娘問她是否需要些什麽,艾小艾掃視一圈,最後問:“我能每種花各要一支嗎?”
花店小姑娘雖然驚訝,但仍是笑着回答她當然可以。艾小艾抱着一大束五顏六色的鮮花,春夏秋冬,四季鮮活,全被她抱在懷裏。
文傑在車裏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抱着花出來,看着她掩映在鮮花後頭微笑的雙眼,看着她慢慢地往前走去,他也不知不覺地跟在她身後。
鈴聲響起,艾小艾從包裏摸出手機。“林泉……嗯,剛辦完房屋的抵押手續了。……沒事,他們在老家住着清淨,我把這邊的事忙完就帶他們回去……算了,你別折騰了,等我回去再說……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也想你行不行?……好,回去我們就結婚。”
艾小艾垂下手,停在原地看着仍在懷裏燦爛的鮮花。她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麽了,好像丢了魂兒一樣,茫然不知該往哪裏去。懵懂中被人抓着胳膊牽扯着往前走,等回過神時,她已經在文傑的車裏了。
“林泉,是單林泉嗎?”文傑大腳踩開油門,發動汽車引擎嗡地往前沖去,飛速後退的房屋車輛讓人膽顫心驚,從窗子裏呼呼而進的冷風吹得她亂發飛揚,冰冷潮濕的空氣直往她脖子裏鑽。
文傑沒有關上車窗的意思,趁着風聲怒吼着:“你還要和他結婚?!”
“我原本就要和他結婚。”艾小艾心平氣和地糾正他。
“這麽說來,你們早就關系不一般了?就我是個白癡,被你們玩弄于鼓掌之上,是不是?”
文傑憤怒地捶着方向盤,面目猙獰地回頭狠狠盯着艾小艾。蘭博基尼的轎車風馳電掣,艾小艾看着窗外紛紛躲開的車輛急速後退,平靜地回答:“不是。”
“不是?你們現在要結婚了,你還說不是?你們從一開始就是在戲耍我,是不是,現在還嫌不夠嗎?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說什麽喜歡我,全都是鬼話!我不會再信你了,我恨你,恨你!”
艾小艾看着他猙獰的臉孔,已完全不複當初那害羞青澀的模樣,她當年千方百計想要他改變的,竟不知如今會如此懷念。
“對不起。”想來想去,她的确欠他一個道歉。
“對不起?哼,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文傑嗎。我告訴你,從你不告而別時我就發誓,終有一天,我一定要你到我面前來求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想跟別人結婚?休想!你爸爸媽媽現在在鄉下休養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現在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們蹲監獄!甚至讓他們老死在監獄,你想帶他們離開,沒門!”
“文傑,別這樣行嗎?當初是我不好,沒跟你說一聲就走了。但是即使我沒說,你不也還是知道了,當初就算我跟你解釋了,又能怎樣?我們好聚好散,不好嗎?”
“好聚好散?你倒說得潇灑,我憑什麽跟你好聚好散?”
“那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很簡單,來求我啊,求我放過他們,或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好,我求你。”
“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就這麽一點誠意?”
“你要怎樣的誠意?到大街上向你跪下磕頭?行,你先停車。”
文傑真的把車停下來了,艾小艾推開車門出來。文傑也跟着出來了,趾高氣昂地等着艾小艾走到他面前來跪下,結果一回頭,卻看見她鑽進旁邊一輛出租車,跑了。
文傑氣得咬牙切齒,把車頂都捶出了凹陷,恨自己又上了她的當,被她戲弄。
☆、他過得很不好
艾小艾在觀後鏡裏看着他最後的身影,心裏是一片黯然。她和文傑,不該是這樣啊。她的文傑,何曾對她說過重話,何曾要她來求他?何曾……會恨她?那個許諾永遠愛她的文傑,那個許諾只會愛她的文傑?如今,和別的女人訂婚,如今跟她說恨她?
七年,真的改變了這麽多麽?艾氏集團已經搖搖欲墜,他也有了Susan,她不過就是沒有告訴他一聲,就單方面分手了,不至于讓他記恨這麽久吧。
艾小艾正精神恍惚間,突然又看到文傑那輛蘭博基尼一路超車趕上來了,引得路上交通又一陣混亂。眼看着那輛車見縫插針,無數次與別的車擦身而過,看的艾小艾心驚膽顫,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出租車司機也注意到了,車開得戰戰兢兢的,“小姐,這種情況……”
“他不會撞我們的。”艾小艾平靜地說着。
果然,蘭博基尼雖引起了一路混亂,但司機開車技術貌似相當不錯,無數次地車身相擦,卻沒有一起相吻,有驚無險地搶道到他們前面之後,就規矩了。規矩地順着他們的路走,規矩地在他們要轉彎的地方轉彎。
艾小艾滿心無奈,如今才覺得,真正像個小孩的,是文傑才對。想起昨天晚宴上施亦霞的邀約,于是叫師傅轉個彎,看着已經過了紅綠燈無法回頭的蘭博基尼,不知為何,心裏突然升起惡作劇成功的得意感。
街角的星巴克,音樂流淌。
艾小艾一邊看着落地窗外過往的人群,一邊猜着文傑什麽時候能追到這裏來。想着想着,她突然意識到,她為什麽會想到要文傑追到這裏來?她明明是想早點解決完這裏的事情,然後早些回美國,不想再與文傑有什麽糾結了。她自認為給了他解釋,也付出了代價,他也成功地報複了她,他們兩不相欠了,他若想不開要繼續恨她,那就恨好了,反正她又不會少塊肉。
正糾結着時,施亦霞出現在落地窗外,然後穿過大門。艾小艾站起來招呼她一下,她就邊脫着外套,三步兩步地過來了。
“我還以為我來得很早了呢。”
“沒事,是我早到了。”
點了茶點,施亦霞很快拉入正題。
“回來呆多久?”
“半個月吧,處理一下最後的事情,下星期回去。”
“下星期就回去?難得回來一趟,說起來,昨天真沒想到會遇到你。吓我一跳,還以為你是去搶親的呢。”
“搶親?”艾小艾一口咖啡差點吐出來,“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們老大現在可是搶手得很,難得一見的優質男,搶這樣的男人,不算丢人。”
施亦霞這家夥還這麽哈他呀。看來,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變的。
“你們老大?你也在華騰工作?”
“不是,不是。”施亦霞連連擺手,“老大在北京自己開了個公司,我在那邊給他打工,和華騰沒關系。”
“他還真把你挖來了?”當年,她半笑言的一句話,他竟然真的照做了,“是什麽公司?”
“一家小公司,做點小投資,就那麽幾個人,他通常不管。”
艾小艾心裏疑惑。“你們最近有什麽投資項目嗎?”
施亦霞全無保留地說了最近的投資業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電子項目,與天翔無關,與艾氏也無關。
艾小艾看着施亦霞也不像有隐瞞,于是打趣她:“這種商業機密也随便告訴別人,不怕老大炒你鱿魚啊?”
施亦霞嘿嘿地笑了:“你又不是別人。”
艾小艾正色地糾正她:“不,戰場父子兵。亦霞,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施亦霞不耐煩地擺手。“少來了,說起工作就跟換了一個人……呃,好啦,我記住了。”艾小艾認真起來的氣勢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最後那句“真是的,不是你問的嗎?”只好咽回肚子裏。
“不說這個了。你怎麽會認識文傑的未婚妻?”再借施亦霞一個膽她也不敢再談工作的事了。艾小艾是艾氏國際集團的運營官,Alice. Ai的名號她也是聽過的。卻總是想象不到那個優雅得像女神,冷酷得像羅剎的女人竟然會是曾經那個玩起來像瘋子,沒心沒肺像傻子,樂起來又像孩子的艾小艾。
“在美國念MBA時候的同學。”
“這世界還真是小。”
“是啊。”
……
沉默,沉默,兩個人幾乎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非要讓生活雞飛狗跳才肯罷休嗎?
在這沉默的一會時間,艾小艾輕輕抿一口面前的曼特寧,忍不住蹙起皺眉。對面和她聊天的是大學同學兼舍友施亦霞。施亦霞見她表情難受,忍不住訓斥:“竟然點曼特寧,不苦才怪。還是卡布奇諾好喝。”
艾小艾輕笑不語,施亦霞放下咖啡。“小艾,當年……”
“怎麽?”
“我真想把你揪出來痛扁一頓!”
艾小艾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事,只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喝一口咖啡掩飾。
“當初我就說過,文傑是個老實人,不準你戲耍他的感情。結果……”
又是一陣沉默,艾小艾想解釋當初她沒有戲耍的心,可是,所有的解釋在結果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她的的确确是耍了文傑。千方百計地誘惑他靠近,卻在最後在最愛最愛的時候,轉身離開,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他這些年……”
“不要以為我會安慰你說他過得很好,你也別想安慰自己。你昨天不是應該知道了嗎?他還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艾小艾驚訝地擡頭,碰上施亦霞揶揄的眼神。“昨晚你們兩個躲在院子裏幹的事情我都瞧見啦。嘿嘿,我還幫你們掩護了呢。若不是我,今天報紙各大頭條估計都是你們倆的事了。天翔集團蘇小姐的未婚夫在訂婚典禮上幽會艾氏國際的Alice,吼吼,就标題……呃,當我沒說。”
現在的艾小艾真是要不得,連個玩笑都開不得了。施亦霞心裏連連扼腕唏噓感嘆,換上一副憂郁的表情。“他過得不好,很不好。”
艾小艾端着咖啡的手輕輕抖了一下,聽施亦霞繼續往下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三年前,他突然找我,說想開個公司,讓我幫他管理,問我有沒有興趣。我正好上一份工作合約到期,就跟着他幹了,誰知道,說是跟着他幹,其實就我們兩個人,他還總不在公司……噢,說遠了。我想說的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畢業沒多久他媽媽去世了,後來他爸爸也去世了。我想,他一定是很難過的,那個時候,他找你找得都快瘋了……”
艾小艾手上的咖啡突然掉落,濺落液體沾在她衣服上,燙在她的手上,她也沒在意,只在心裏疼着。
“我的理想是畢業後找一份好的工作,擔起家庭的責任。”那一年他們躺在草地上,他是這麽說的。
“畢業沒多久他媽媽去世了,後來他爸爸也去世了。”
那不是簡簡單單兩個親人的去世,家庭的責任,是他想承擔的責任……
“那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當時他來找我時,我問起你,他只說了一句不知道,然後從那以後一直到現在,他連一次都沒提過你。”
在他最傷心的時候,她不止不在他身邊,還同時給了他最深最痛的傷,他很她,理所當然。
“我還以為他是真的已經忘了你呢。上個禮拜,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這裏參加他的訂婚典禮,我還挺為他高興呢,結果他自己卻似乎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我覺得奇怪,直到昨晚看到你們……呃,我才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喜歡你,只是……只是你走了而已。”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艾小艾心裏說着,他是從那個時候起就開始蓄意對付艾氏了。他恨她,是真的恨她!他知道艾氏事出中國,她一定會回來。他刻意留下了痕跡,讓她查到事有蹊跷,他逼着她去找他。或許,他也從Susan那裏知道了她,所以他們訂婚了,所以Susan才意外地給她打電話邀請她參加,也許也是他授意的,他就是要報複她!
她真的傷他那麽深嗎?深到他如此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地,報複她到如此地步?
“小艾,你去把他搶回來吧,他們只是訂婚而已!以你艾氏的身份,不怕跟天翔搶,而且,把文傑搶過來,天翔失去他這個顧問,肯定鬥不過艾氏,到時候,你就可以把艾氏的損失再連本帶利再贏回來!”
不知實情的施亦霞仍是一副浪漫情懷地在構想着一通一通狗血的言情劇情,然後很無情地把艾小艾設定成通常人人唾罵的小三兒。嗯,其心思之歹毒可見一斑。
但是,此刻的艾小艾卻完全沒有意識這一點,她甚至連她在說什麽都不知道,耳朵裏只是嗡嗡響着,将所有意識攪亂成一團漿糊,在這團漿糊裏,依稀可聽見咖啡廳裏傷感的音樂流淌着。
“我多想再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需說從前,只是寒暄,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她不知道她是怎麽回答施亦霞的,也不知道她是怎麽離開咖啡廳的,甚至于後面他們到底還說了什麽,她也不記得了。幾乎是行屍走肉一般,毫無思維意識到近乎條件反射地将艾氏最後的清算工作完成,看着所有曾經屬于艾氏的東西,一點一點因文傑而歸于他人名下,她心裏也跟着一點一點地降落,卻也一點一點地輕松。
這樣,總該會好些吧。
等她稍稍回神時,是接到了Susan的電話。Susan在電話裏說她就要離開了,很是舍不得,堅持要最後再和她吃頓晚飯。
艾小艾這才想起來,那天她在茫然間竟然答應施亦霞在回美國之前,跟她回北京回P大,和以前舍友們聚聚。風風火火地不知不覺中把艾氏最後的事情交代清楚,她也的确是該回去了。
艾小艾再三推辭不過,在确認的确只有她們倆的情況下,答應了。她不敢再見文傑,就連這些日子辦理清算事宜,為了避免相見,所有的事情她都委托給了律師。
可誰知到,到飯店時,等在那裏的卻是Susan與文傑。艾小艾直覺地要轉身離開,還是Susan眼見先發現了她,又将她叫了回來。
艾小艾微微有些着惱:“不是說就咱倆敘敘舊的嗎?”
Susan對她的問題很是奇怪:“是咱倆呀,沒有外人。Jevons是我的未婚夫,不算外人,他只是送我過來,順便吃個飯就走。”
吃個飯……就走。他們不就是來吃飯的麽?
☆、當年童話的結局
艾小艾不想表露得太明顯,只得收起抗議,食不甘味地吃了一頓極其尴尬的飯。或許尴尬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文傑并沒有刻意針對她,只是對Susan體貼備至,殷勤照顧。Susan整個人洋溢在幸福的海洋裏,根本沒注意到身邊兩個同伴的異常,高興地說着笑着。
艾小艾也努力若無其事地跟她一起說着以前的事情,說到艾氏公司的事,Susan只覺得抱歉,并再三強調真的不知道是Jevons和三個兄長所為,然後又說明,事實上,這次也是想來跟艾小艾道個歉,感謝她不計前嫌仍舊顧及二人情誼來參加她的訂婚典禮,希望兩人以後仍然是朋友雲雲。
艾小艾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她回來參加他們的訂婚典禮只是想借機先見見天翔三兄弟,好看看以後該怎麽對付他們,卻不知道竟然遇見了文傑,将她成篇成篇的複仇計劃,付之一炬,瞬間煙消。現在眼前這個似乎不知人心險惡的大小姐,竟将她一番心機說得如此高尚,她都頗覺心有不忍了。
于是艾小艾很會順着杆子爬地回答她:“這沒什麽。商場如戰場,輸了就是輸了。大不了明天我再把艾氏連本帶利贏過來,大家扯平了,到時候你也別怪我不念咱倆朋友一場。再說,若不是這次,我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可以帶我爸媽回美國養老。”
Susan聽了很是高興,“那就好!Alice,我那幾個哥哥平時最是嚣張,正好你幫我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艾小艾抽空瞥了文傑一眼,他只顧着幫Susan布菜,根本沒有理會他們的談話內容。
“對了,你和Spring在一起那麽多年,應該也快要結婚了吧?到時候一定要通知我喲!哎喲,Jevons,燙到我了。”
艾小艾不自覺心虛地往文傑瞟了一眼,發現他果然冷冷地盯着她。心裏一驚,但立刻就調整好情緒。“嗯,正在籌備中。”
文傑湯匙裏的湯又灑在了Susan身上。Susan生氣了:“Jevons,你怎麽搞的?”文傑好脾氣地道歉,Susan無奈只好去洗手間清理。
艾小艾也要跟着去,文傑伸手将她攔住。
“你想幹什麽?”
“艾小艾,別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艾小艾看着文傑陰沉地眯着眼眸,那原本清亮坦誠的眸子如今完全陰暗深邃地隐藏在眼皮底下,看不分明。這種捉摸不透的晦暗讓她感覺糟透了。
恨她就恨她,她知道了,認了,也願意去補償了,他憑什麽還一副唯恐天下人都不知道的樣子,天天在她面前叫嚣。這樣想着,艾小艾也惱了。
“恨我恨我,你恨死我好了,我又沒說要你不恨。不會讓我好過,你有讓我好過了嗎?艾氏中國已經清算,現在全給你們了。艾氏國際被銀行托管,現在運營停滞,財政問題一大堆,媽咪心髒病發作現在才剛穩定下來。這些都是拜誰所賜?爹地知道問題後一心要我找律師,把你送進監獄,你以為我好過?你現在是華騰的頂梁柱,是天翔的大貴人,前途不可限量,又有了Susan,你到底還想怎樣?難道就因為當初我不告而別沒有在你傷心的時候陪着你,就非要我以死謝罪嗎?”
“以死謝罪?以死謝罪你夠嗎?你死了,我爸爸媽媽就會回來,就會含笑而終,滿意而去了嗎?我想怎麽樣?哼,我想回到畢業那年,讓我爸爸媽媽重新活過來你做得到嗎?”
“你……你瘋了你!”
艾小艾恨恨地摔門而出,正好碰到回來的Susan,Susan驚訝她怎麽怒氣沖沖地走了。艾小艾在見到Susan那一刻,臉上瞬間轉換成正常的禮貌。“對不起,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Susan在後面要留住她。“好好的,怎麽走了呢?菜都沒上完呢。”
艾小艾冷冷地說:“這麽好的菜,我怕日子過得太好了招人嫉恨。”說完轉身就走了。Susan在身後滿頭霧水:“來餐廳吃飯,就叫日子過得太好嗎?”
文傑看着她的背影離去,眼裏陰晴不明。
既然文傑這麽恨她,艾小艾沒準備再做多停留,只預備着回趟北京見見老舍友之後,就回美國。只要她不出現在他面前,時間一長,等他開始他和Susan的幸福生活了,自然就不會記得去恨她了。所以,艾小艾幾乎是在迫不及待地等着同學見面,然後很快就分開。她從不以為她是個感性的人,她做事一向理性居上,就算她真的很想多和她們聚一會,但是,當情況并不允許或者有更優先的選擇時,她寧願認為她并沒有多想念她們,也不認為她們會像施亦霞所描述的那樣,“她們若知道你回來,肯定高興壞了。”太久沒見疏遠了,現在見見面,當個禮節,然後潇灑揮揮手,別後無期。
這樣計劃着,那飯店的不愉快的見面,就是她與文傑的最後一次見面了。艾小艾有些懊惱,她不希望和文傑的最後一次見面那麽糟糕,她是真的很想和文傑好好談談,好好聊聊,可是,文傑心有怨氣,而她見文傑對別人獻殷勤卻對她百般惡語心裏也生了怨氣,這兩道怨氣相撞,不吵架才怪。
可是,她從不認為自己是那麽沉不住氣的一個人,偏偏對着文傑,就是無法理性地去分析去思考,然後找出最好的辦法來解決兩個人的歷史遺留問題,于是,只好選擇最鴕鳥地辦法——在感情裏,誰說這又不是最好的辦法呢?把一切交給時間,時間是醫療感情的最好醫生了。
艾小艾這麽打算着,卻沒想到,上了飛機之後,剛坐穩系上安全帶,竟然就在過道裏看到了文傑,正朝這邊走來,然後在她面前站定,嘴角意味不明的微笑,卻是一言不發地在她身邊的座位上坐下。
艾小艾只愣了一秒鐘,想都不用多想,立刻回頭瞪向施亦霞。施亦霞舉起雙手表示無辜:“不關我的事,他問我,我以為你知道。”
艾小艾責備地看着她:“亦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別跟着起哄!他已經訂婚了,我回美國後也要和林泉結婚。現在艾氏被媒體已經炒得沸沸揚揚,你再這麽攪一通,是想害我身敗名裂麽?”
施亦霞吶吶地說不出話來。自從重逢後,她總不時地感受到艾小艾氣勢的壓迫。雖然以前大學時,她那股氣勢也是強勢到讓人無法忽略,可是,那種強勢卻分明是帶着可愛與任性的,雖然讓人無法抗拒,卻也多是一種寵愛的給與,而現在……啊,一個人怎麽能變化這麽大呢?再這樣下去,她會連半句玩笑話都不敢跟她說的了。
但盡管如此,從職業人施亦霞的角度來看,她也懂得艾小艾的身份與苦衷。她一直沒将她的身份擺正,從她知道她是Alice以來,雖然她也常常不知不覺中散發出Alice那獨特的氣場,但是,她卻只有現在才真實地感受并接受到艾小艾的身份,她不是艾小艾,她是Alice,艾氏集團的繼承人,一舉一動都在媒體商界的緊密關注下。如今艾氏集團風搖欲墜,大廈将傾,她的動向或許影響全球經濟也說不定,在這風口浪尖,輿論影響對她至關重要!更何況,文傑也在艾氏事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她與他之間的接觸,更是媒體所敏感!
那個曾經從來不管周圍怎麽說,從來不看別人臉色的艾小艾,如今為了那不知道遠在哪裏的不相幹的人,而如此地約束壓抑自己?
記憶中有些東西,突然有些恍然。
施亦霞這邊逐漸清洗着大腦,側頭去看文傑。艾小艾那邊卻說完就坐下,眼角都沒瞅文傑一下,她知道剛才的話他也聽到了。文傑雖然恨她,料想不至于要與她玉石俱焚。
果然,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文傑一句話都沒跟她說一句,只是安靜地躺在椅背上不知是在睡覺還是閉目養神。艾小艾心裏松了一口氣,卻又隐隐覺得有些失落,不明白自個兒心裏那股子的遺憾從何而來。
闊別七年的舍友重逢,大家頓時喜不自禁。談及各自情況,國內的三個人都屬已婚人士,剩下艾小艾也離結婚不遠,大家各有歸屬,都為彼此高興。因為實在是難得,且自此一別,後會無期,高興夾着傷感,一時沒忍住,竟不約而同地叫了酒喝。
幾杯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