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管家
看着面前的東西, 雲遙知道曹氏今日把她叫過來的目的了。
她着實沒想到曹氏能幹出來這樣的事情,竟然派人跟蹤她!想必那日她去見言天師時覺得身後有人跟蹤她也不是錯覺,只是不知那一次時那些人怎麽後來沒跟上。
看來以後出門時得小心些了。
“老二媳婦兒, 是不是你的東西?”曹氏揚聲問道。
雲遙看向曹氏,眼神很是不悅。
曹氏竟然跟蹤她, 還拿了她的東西。這些東西可是她專門送給兄長的!
自己不問自取拿了她的東西, 此刻竟然還有臉反過來問她,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你從何處偷來的這些東西?”雲遙反問。
雲遙很是生氣, 用了一個“偷”字。
曹氏嗤笑一聲, 沒想到證據确鑿死到臨頭了,她竟然還這般嘴硬。
“從哪裏得來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東西是不是你的?是不是你親手做的?你又是将這些東西送給何人!”
雲遙真的好生氣啊, 她費勁心力熬夜給兄長做的鞋子竟然被曹氏拿來了。她還以為今日兄長會穿着她親手做的鞋子和送去的衣裳去參加文試。
那她最後的祝福兄長肯定也沒收到了。
她好些日子沒見兄長了, 兄長也沒收到她的東西, 兄長會不會誤以為她認了親生爹娘就不認他了?
太氣人了!
此刻曹氏竟然還有臉拿着那些東西反反複複責問她, 她憑什麽啊?
Advertisement
雲遙沉着臉道:“不問自取就是偷!許是我鄉下來的見識短淺, 我還是頭一次見偷人東西還這般理直氣壯得意洋洋的!”
雲遙一直說“偷”這個字, 曹氏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周氏在一旁插了一句:“二嫂, 你別狡辯了, 你快說是不是你的東西?這些東西是不是要送給外男?”
三少爺謝叔煜聽到這話眼前一亮:“二嫂這是送給外男的?這豈不是……給二哥戴了綠帽子?”說着, 他的眼神瞥向了謝彥逍。
四少爺謝季琮冷笑一聲,道:“果然是鄉下來的不懂規矩,竟趁着二哥不在家做出這等不要臉面之事。”
因為星瑩的事情,謝季琮對雲遙很是反感。尤其他聽星瑩說, 在瑤華院時, 雲遙時常讓星瑩幹活。再加上母親說雲遙對她不敬之事, 更是對她的讨厭增添了一層。
“夠了!”武安侯大掌拍了一下桌子。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武安侯看了一眼二兒子, 只見兒子正盯着包袱看着,面上的神色很是複雜。
武安侯沉思片刻,站起身來,道:“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彥逍和你媳婦兒随我去前院書房。”
這件事情要是個誤會還好說。若是真的,那也得看究竟到了什麽地步。老二的面子、侯府的面子、長公主府的面子還是要維持的。最終還是要看老二的态度如何。
總之這種事越少人知曉越好。
“侯爺!”曹氏揚聲喚道,“此事若是現在不說清楚了,大家都不安心。若您覺得老二媳婦兒是清白的,正好在此還她一個清白,免得以後傳出來更難聽的話對她的名聲不利。”
曹氏好生生氣,侯爺真的是太偏心了!涉及到二房的名聲侯爺就要私下處理,怎麽沒見他私下處理其他兒子的事情。
“夠了!”武安侯沉着臉看向曹氏。
曹氏真的是越發不懂事了。剛剛與他說,有關乎侯府顏面的大事要宣布,結果把所有人都聚了起來,竟是要說二房的“醜事”。若是醜事,當越少人知曉越好,私下解決最後,她竟要大張旗鼓宣揚出來。
她這行為哪裏還是一個為人嫡母之人當做的事情,哪裏是侯府當家主母該做的事?
雲遙看了一眼上座的武安侯,心想,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府中果然只有公爹一個明白人。她自然也不會讓公爹為難。這事兒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這般想着,她便準備開口了。
“東西是我讓雲遙送過去的。”謝彥逍忽然開口說道。
曹氏瞥了一眼謝彥逍,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老二,這婦人背着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竟然還要維護她不成?”
之前老二就維護蘇雲婉,沒想到這種醜事他作為一個男人竟然還能忍。當真是被蘇雲遙這個賤人的美色迷惑了不成?老二也真是失了男子氣概。
謝彥逍看向曹氏,反問:“這樣的事情是指什麽事情?母親以前沒有為舅舅們做過衣裳鞋子嗎?”
他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略略思索一下也能猜到了。想必雲遙應是要把這些東西送給顧勉。
曹氏皺眉,很快又反應過來,道:“這可不是給逸郡王的,而是送去了客棧,給一個窮酸書生的!”
聽到“窮酸”二字,雲遙微微有些不悅,開口說道:“母親既然想知道,那我便都告訴你便是。”
曹氏眼前一亮,看向雲遙。
“這沒什麽不能說的,這些的确是我的東西,鞋子是我親手做的,衣裳是針線房做的。東西也是我送出去的。不過,送給的人也算不上外人,而是我的養兄,顧勉。他如今來京參加文試,住在福升客棧。”
曹氏沒料到那窮酸書生跟雲遙竟是這樣的關系。心中始終有些疑慮,這究竟是真的還是騙人的?
“你莫不是在騙我?被發現了之後編出來的!”
雲遙冷笑一聲:“我不回答的時候你嫌我不答,我答了你又懷疑。母親,你究竟是想知道真相是什麽,還是想把莫須有的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就怕你那屎盆子沒能扣在我頭上自己卻沾了一手屎!”
若是對她心存懷疑,那麽她開口便是錯,無關答案是什麽。
曹氏動了動嘴:“放肆,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就在這時,一個小厮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嘴裏大聲喊道:“中了,侯爺,中了,大公子中了!”
這小厮也真是沒規矩,武安侯府極少有這樣的小厮。但是,聽到他口中的話,大家倒是理解了些。
武安侯聽到這話,往前走了幾步,激動地問:“你剛剛說什麽,誰中了?”
小厮一臉喜色,道:“咱們府的大少爺中了,第十五名!”
武安侯頓時激動不已,面上盛滿了笑意,在屋裏走來走去,嘴裏念叨着:“好好好!中了就好!中了就好!”
名次雖然不是特別靠前,但好歹是中了。
他們家武将出身,可惜長子酷愛讀書不愛舞刀弄槍,他逼着學了幾年,他連最輕的弓箭都拉不起來,無奈之下只能任由其去讀書了。
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他的下半輩子也算是有了着落。往後無論武安侯府或起或落,他總能靠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
不過,屋內跟武安侯一樣開心的大概就只有姜氏和謝彥逍了。其他人面上或嘲諷,或不當回事。
謝叔煜甚至嘟囔了一句:“咱們是武将,考中文試又有什麽用?我一拳能打趴下兩個。”
武安侯頓時冷了臉,斥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你若是能有你大哥二哥一半的才能,老子也不用為你操心了。明日起你就給老子滾去軍營!”
面對冷臉的武安侯,謝叔煜一個字也不敢說。不僅是他,旁人也不敢說的,屋內頓時靜了下來。
這時,有人開口了。
“父親,四弟這兩年時常告假,想必身子太過單薄,不如也去軍營歷練一番,強身健體。”
謝彥逍可以為大計在四皇子身邊蟄伏僞裝,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隐忍的性子。以前雲遙沒嫁過來之前他不跟曹氏計較那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
剛剛謝季琮對雲遙說了那樣難聽的話,他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裏。
經謝彥逍提醒,武安侯也想起來同樣不成器的四子,他看了一眼幼子,此刻他竟沒骨頭似的躲在他母親身邊。
“還有你,你跟你三哥一起去!”
曹氏瞪了一眼謝彥逍,對武安侯道:“琮哥兒還小……”
這種借口武安侯不知聽了多少次了,這次随着長子中了文試,越發覺得不耐。
“他馬上要娶妻生子了,還小?你瞧瞧你把他慣成什麽樣子了!”
這次武安侯态度堅決,沒再聽曹氏的話。
“明日你倆一起去!就這樣決定了。”
曹氏和謝季琮恨死多嘴的謝彥逍了。
見這不成器二人組這麽倒黴,雲遙心裏自是開心的。只是她心頭也有些疑惑。曹氏一向溺愛謝季琮,把他時時刻刻留在身邊,前世他一直沒去軍營歷練。沒想到今生倒是去了。
雲遙看向了謝彥逍。
謝彥逍垂眸喝茶不語,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不過,她此刻更關心兄長的成績,她看着來報喜的小厮問道:“頭名是何人?”
小厮想了想,道:“好像是來自華南府的一位公子,姓顧,具體叫什麽沒注意。聽說皇上很是喜歡那位顧公子,當場授了官職,入了翰林院,在皇上身側随侍。”
在皇上身側随侍,這是何等的榮耀!由此看得出來皇上對這位顧公子非常滿意,将來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姓顧,華南府……應該是兄長吧。
雲遙正想着呢,她眼角瞥向了站在門口激動的看向她的春杏,她擡了擡手,喚她進來了。
“如何?”
“夫人,顧公子中了頭名!”
聞言,所有人都看向雲遙。
武安侯眼底也多了幾分喜色。
他們武安侯向來與文官沒什麽來往,如今長子中了文試,二兒媳的養兄竟然中了頭名,真是喜事連連啊。
像這種寒門子弟能中頭名特別不易,可見是個有真本事的,将來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老大能交上這樣的同年,對将來定有助益。
“好好,顧公子跟老大如今是同年了,改日讓你兄長來府中吃飯。”武安侯道。
雲遙笑着道:“我兄長之前便說過考完文試便來拜訪父親。”
武安侯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波接着一波,曹氏手中的帕子都快要撕碎了。為什麽倒黴的總是他們,而得了好處的都是別人。
想到剛剛未解決的事情,曹氏在一旁說道:“既然是養兄那就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做鞋子做衣裳也不應該……”
煩不煩啊,老是揪着這事兒。
雲遙打斷了曹氏的話,說道:“母親這話說的有道理,那蘇雲婉跟我爹娘都沒什麽血緣關系,怎得還日日賴在公主府上呢?改日見了我娘,母親定要把這番話當着她的面說才是!”
她娘為了長公主府的權益如今已然要把蘇雲婉當成親生閨女了,誰敢當着她的面說養女不是親生?
曹氏被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雲遙又道:“母親這是不好意思說?沒關系,您若是不好意思,那我便親口告訴母親。”
“老二媳婦兒當真是好口才!只是你今日的事情……”
武安侯皺眉,打斷了曹氏的話:“夠了!妹妹給兄長做些衣裳鞋子有什麽要緊的?大郎中了,你最近好生在府中安排一下,到時候叫些相熟之人來府中做客。”
曹氏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侯府本就有一個出色的世子,如今再來一個出色的長子,她兒子的地位又往後落了一位。剛剛侯爺對她沒什麽好臉色,最近又日日去姨娘的房中,如今做事的事情倒是想到她這個正妻了。
“妾身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曹氏說道。
武安侯看向曹氏。
雲遙立馬開口說道:“母親既然不舒服,那便由我來替母親管家,宴請衆人吧!”
她本不想攬事,可就是看不慣曹氏這副拿喬的樣子,真當這個侯府離了她不能轉了嗎?以前那是她不想理會,并不是真的不能管家。
武安侯看向雲遙,遲遲沒開口。宴請是大事,雲遙又沒管過家,不知能不能辦到。
“父親,我那瑤華院不就管得很好嗎?再說了,有大嫂在旁邊幫襯,我定可以做到的。到時候若有不懂之處,我再來問母親。”雲遙又道。
雲遙這番話說的頗有水平。先是指出來自己成功的案例,然後又找了個穩重的幫手,最後還提到要去詢問當家主母。
說起來,那瑤華院如今确實管得不錯,沒出什麽亂子。
說到底這個家将來也是要交給他們兩口子的,早些練練手也是好的。
武安侯一口應下:“好,那便由你和老大媳婦兒來管家吧。不過,此事幹系重大,若有不懂的,一定要問問你母親。”
“好,兒媳記住了。”
幾句話,他們二人就定下了管家一事。
曹氏當下便愣住了。她只是故意那般說說的,想讓武安侯知曉她的重要,并不是真的想把管家的事推出去。沒想到侯爺竟然真的交給了蘇雲遙!
“侯爺……”
“夫人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在院子裏歇歇吧。”
武安侯急着去打聽大兒子中了文試一事,離開了正院。
雲遙看着曹氏難看的臉色,笑着對她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
姜氏如今也不再憋憋屈屈的,跟在雲遙身後離開了。
曹氏氣得快要吐血了!
謝叔煜和謝季琮一起從正院離開,兩人正商議着如何去求父親收回成命。
謝彥逍就等着不遠處的路口。
兩兄弟看到謝彥逍頓時閉口不提此事,不過,嘴裏又說起了剛剛的事。
“二哥真是能忍啊,這樣的事情也能忍的下去!”謝叔煜道。
“可不是麽,二哥可不是一般人啊!”謝季琮道,“弟弟我不過是說了兩句,你竟懷恨在心,唆使父親讓我去軍營。”
謝彥逍沉着臉道:“若再被我聽到你二人說你二嫂一句不是,就不是去軍營這麽簡單了。”
倆兄弟頓時臉色不好看。
只是,謝彥逍這人對他們動手是真的狠,謝叔煜雖然嘴欠但卻沒骨氣,不敢講話。
謝季琮雖然怕謝彥逍,但因為背後有曹氏撐腰,比謝叔煜膽肥一些,嘴硬道:“怎麽,她能做我們就不能說了不成?”
謝彥逍淡淡瞥了他一眼,離開了。
謝季琮對謝叔煜道:“三哥怕他作甚,看他能耐我何!”
謝叔煜只笑了笑,沒說話。心想,謝彥逍這人可不是什麽善茬,指不定憋着什麽壞呢。
雲遙跟姜氏聚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話,瞧着天色黑透了才分開,兩個人商議好明日一早辰時去花廳集合。
等到雲遙回到瑤華院時,謝彥逍已經到了。
兄長中了頭名,曹氏又吃了癟,雲遙心裏別提有多痛快了。在看到榻上放着的衣裳和鞋子時,道:“把鞋子扔了吧!”
她剛剛走得急沒來得及拿,也不知這是被誰送了回來。
她這鞋子為了能做完,太趕了,醜得很。
如今兄長要做官了,穿這麽醜的鞋子可不行,還是改日給他買兩雙吧。
桂嬷嬷在一旁提醒:“剪爛了再扔。”
女子的東西可不能随便扔了,萬一被有心人撿到了便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春杏走過去要拿那包袱。可那藍色的包袱就放在世子的身側不到半尺的地方。世子不動,她也不敢過去。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敢上前去拿包袱。
春杏看了眼雲遙的神色。
雲遙也有些不解,謝彥逍當真是沒眼色。她擡步走了過去。
只聽謝彥逍道:“天色不早了,擺飯吧。”
雲遙皺眉。
桂嬷嬷看看雲遙又看看謝彥逍,連忙打斷了雲遙要說出口的話,道:“好,我這就去吩咐廚房擺飯。”
她剛剛雖然沒跟着去正院,但剛剛瞧着世子把包袱拿回來了,想必其中定是有事。
桂嬷嬷出去後,把春杏叫到一旁問了問。得知正院發生的事情,頓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世子雖然在正院維護了夫人,可夫人畢竟真的給顧公子做了鞋子,也不知世子是不是生氣了,她一會兒得提醒提醒夫人才是。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