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矛盾

謝彥逍并不知雲遙在心裏如何評價今晚的他, 若是知曉了,不知是不是能更得意一些。

事後,謝彥逍把雲遙攬入懷中, 大掌輕輕撫摸着雲遙的背安撫她。

想到上次兩個人鬧的矛盾,有些事情, 他還是想問清楚一些。

“你今日可是因為四皇子和蘇姑娘成親而不滿?”

若真是因為這二人, 他倒是可以做些事情讓她開心一些。

雲遙此刻手放在謝彥逍的胸上,抓着他的衣襟玩兒, 聽到這話, 手上的動作微頓,整個人似乎又陷入了低落的情緒中。

“嗯?”

雲遙抿了抿唇, 如實說道:“我确實不喜歡他們二人, 也不想看蘇雲婉得意。”

不過, 她今日不開心卻不是完全因為這二人。

她還沒把話說完, 謝彥逍便又跟她說了一個八卦。

“今日傍晚鎮北将軍府的許二姑娘找上了四皇子。”

雲遙按住了謝彥逍的胸, 從謝彥逍懷中擡起頭來看向他。

謝彥逍見她感興趣, 看着雲遙身上的痕跡, 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殷紅的唇瓣, 繼續說道:“他們二人早已有夫妻之實, 許二姑娘對這門親事很不滿, 去找四皇子鬧。如今鎮北将軍不在京城之中,等他班師回朝,想必此事會有定論。”

雲遙愣了一下。

前世許二姑娘嫁給四皇子時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沒想到今生也不是, 只不過她的男人從李大郎變成了四皇子。

這二人發展得夠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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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鎮北将軍跟國舅結了仇, 也就是跟太子結了仇, 他定不會讓太子登基。這機會正好, 他肯定歡歡喜喜把女兒嫁給四皇子,長公主一定不同意許二姑娘和蘇雲婉平起平坐,鎮北将軍又不會讓女兒受太多委屈,想來一個側妃跑不掉了。”

雲遙如今已經不用“母親”來稱呼琳琅長公主了。

謝彥逍說這些話本是想讓雲遙開心一下,畢竟蘇雲婉剛剛成親就要接納一個側妃,想來不會太如意。他沒想到雲遙竟然能從這個角度來分析問題,而且說的跟他想的一樣的。

雲遙這番話倒也不是因為有前世的記憶,重生後她一直讓春杏打探外面的事情,她多少比前世更加了解時局。

“哎,此事也不是什麽好事。”雲遙突然感慨了一句。

謝彥逍撫摸着雲遙的背,問:“為何?”

雲遙道:“這事兒估摸着不開心的人只有蘇雲婉一人,除了能給她添添堵,其他什麽都沒有。四皇子會獲得鎮北将軍的支持,勢力大增。過幾日他便要封王,屆時定能與太子一争。若将來他贏了太子,成了新皇,蘇雲婉豈不是就要成為皇後了?她那個人最是注重權勢,怕是一方面覺得跟人分享了丈夫,另一方面還要因為四皇子勢力大增偷着樂。”

雖然言天師說過這幾位皇子都沒有帝王之相,但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她的命數不是變了麽,兄長的也變了。萬一四皇子的也變了怎麽辦?

謝彥逍看着雲遙不開心的模樣,又低頭親了親她的唇,問:“若真有一日四皇子登基,鎮北将軍和長公主定也要鬥上一番。你覺得誰會贏?”

“當然是鎮北将軍。”

因為他有兵權。

長公主除了先帝和今上的庇佑,什麽都沒有。

如此說來,蘇雲婉也不會太得意,雲遙點了點頭。

“四皇子若真的登基,想來鎮北将軍更有希望控制朝堂。”雲遙道。

不過,長公主和蘇雲婉被鎮北将軍踩在腳下也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事兒,這些人就沒一個好人。

正想着呢,謝彥逍又再次問了剛剛的問題:“夫人今日究竟為何不開心?”

通過剛剛的談話,他發現雲遙并非因為蘇雲婉和四皇子的事情不開心,想來還有別的事情。

雲遙抿了抿唇,頓了頓,說出來心中的不快。

“簡國公世子夫人死了。”

竟是此事!謝彥逍微微皺眉。

他下午便得到了消息,簡國公世子夫人死在了簡國公府,是被國公夫人下藥毒死的。聽聞此事時,他想的更多的是對于朝局的影響,并未想到夫人會因此難受。

看着雲遙瞬間黯淡的眼神,謝彥逍心裏一緊。

她這是在內疚和自責?

見雲遙垂下頭,謝彥逍伸出修長的食指擡了擡她的下巴,強迫雲遙看向他。

“世子夫人本就存了要害死國公夫人的心,若非夫人說出來,今日死的人可能就是國公夫人。簡國公上奏此事,試圖讓皇上來裁決。可皇上和皇後認為沒有出人命,想要維持朝堂穩定,欲息事寧人。國公夫人差點就被世子夫人害死了,如今害她之人還日日待在身邊,她又豈會安心?”

謝彥逍頓了頓,最後說道:“所以,若是論起害死她之人,一個是她自己,若非她心存害人之心,也不會有今日禍事。二是簡國公夫人,毒是她授意下的,人也是她害死的。此事與夫人沒有半分關系!”

其實還有第三點,那便是上位者的态度。上位者對于此事不聞不問,引起了被害之人的不滿,國公府才會行了此事。若當初國公府上奏之時,皇上能為國公府住持公道,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說到底,還是朝堂沒有懲處世家的一個規章法度。

雲遙靜靜地看向謝彥逍,認真地問:“你真的認為此事與我無關?”

謝彥逍肯定地說道:“自然與你無關。”

看着謝彥逍堅定的眼神,雲遙松了一口氣,心頭的霧霾漸漸消失了。

“嗯。”

第二日,鬧上朝堂的人變成了兵部尚書府。

因為女兒下了藥,證據确鑿,因此兵部尚書一直勢弱,面對簡國公的指責,他心虛不已,只推說自己女兒沒下毒,說是太醫搞錯了。如今女兒都沒了,他哪裏還能忍得住。

“皇上,臣的女兒昨日下午死在了簡國公府中,死得不明不白的。她身子一向康健,怎會突然病死?臣帶着太醫去國公府,國公攔着臣不讓臣見女兒。她定是被人害死的,臣請皇上派人去國公府查探,還臣一個公道!”

德成帝臉色微沉,看向簡國公。

鬧事歸鬧事,真要惹出來人命官司,這就不行了!

簡國公垂眸說道:“已經讓郎中看過了,确實是病死的。”

這模樣和态度跟一個月前的兵部尚書何其像。

看着簡國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兵部尚書快要氣死了,他厲聲道:“既然是病死的,國公為何不敢讓太醫查看?”

簡國公瞥了兵部尚書一眼,雙手交疊,插在袖中,淡淡地說道:“當初我家夫人病了就是長媳找郎中看的,如今長媳病了,自然得着她喜歡的郎中看。我們這也是遵從她的意願。如今她已病逝,尚書大人還是莫要打擾死人安息了。”

“一派胡言,我女兒就是被你們國公府害死了!”兵部尚書大聲嚷道。

大殿上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不言語。

“咳!”德成帝輕咳一聲。

兵部尚書和簡國公都安靜下來。

德成帝道:“既然是病死的,那就讓太醫去看看,也好讓尚書安心。”

簡國公雙手交疊,朝着德成帝彎腰鞠躬,道:“郎中說她染了瘟疫,會傳染給旁人,昨晚便将她火化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整個朝堂瞬間變得亂哄哄的。

在這個朝代,人死之後都是埋在土裏,除非罪大惡極亦或者染了瘟疫之人屍體才會焚燒,沒想到簡國公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把兒媳給燒了。

誰不知他那兒媳是被他們府毒死的,竟然連全屍都不留,可見恨死尚書府了。

德成帝此刻甚是憤怒。小打小鬧便算了,若是惹出來人命那可就不行了,尤其是死的還是朝中重臣的女兒。

“國公!”德成帝語氣中含有警告之意。

簡國公心中冷笑,先前他夫人差點死了皇上想要息事寧人,如今他們府自己辦了此事,皇上開始着急了。當初他父親為先皇開了城門,皇上竟毫不顧忌此事,不念他們府的恩德,如今他要提醒提醒他了。

“回皇上的話,我家長媳的确是病死的,此事人證物證俱全,刑部和大理寺可随時來查。”

因着開城門一事,祖上得過先皇的恩典,不管子孫犯再大的錯,都不會被處死。

簡國公正是仗着這一點才敢如此。

德成帝又何嘗不知。瞧着簡國公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氣得手一揮,龍案上的東西全都摔落在地上。

“好,好,好得很!”

底下的官員跪了一地。

德成帝說完,氣得轉身離開了。

這回得意的人變成了簡國公,看着兵部尚書要吃人的眼神,道:“尚書大人請節哀!”

本來四皇子和蘇雲婉的親事應是京城中讨論的熱點,然而,因為簡國公府出的事情,他們二人的親事竟無人再提。且今日他們是新婚第二日,去宮裏見皇上時也沒能見着。

因為德成帝心情不好,所以四皇子的爵位遲遲沒有封。

琳琅長公主為了能讓養女成為郡主,去找德成帝了,結果觸了黴頭,被德成帝攆了出去。

德成帝坐在位置上許久,起身朝着後殿走去。

聞着熟悉的丹藥味道,看着煙霧缭繞的煉丹室,德成帝恍若已經成仙,此刻正置身于天宮,心緒也漸漸平複下來。

“天師,這爐丹藥煉制得如何?”

言天師道:“極好!”

德成帝松了一口氣,只要丹藥煉制得好,其他的事也就都不重要了。等到他長生不老,多活幾百歲,這些煩人的東西早就化作白骨了。

“哎,都不省心,整個皇宮也就這裏能讓朕安心!”德成帝道。

言天師想到剛剛前殿傳來的消息,眼眸微動,道:“四皇子剛剛成親,等到封了爵位,便又有一位得力的皇子為您分憂了。”

德成帝一下子想到剛剛琳琅長公主說的為養女封郡主一事,冷哼一聲。

言天師立馬請罪:“是貧道多言了,不該在您面前提到四皇子。”

德成帝擡了擡手:“四皇子還是好的,差事也辦得合朕心意,過幾日他分封的旨意便會發下去。只是琳琅想借機封她那個養女為郡主,那養女是賤奴生的,哪裏配得上這樣的爵位,簡直沒有規矩。”

言天師道:“貧道記得長公主有一位親生女兒,若養女也是郡主,長公主府豈不是有兩位郡主了?可貧道記得我朝法律規定一個親王或者公主府中只能封一個女兒為郡主。既然其中一人是了,其餘女兒便不能是。确實不合規矩。”

德成帝怔了一下,笑着道:“你呀,還真是不關心外面的事情,她府中哪有什麽郡主,雲遙也不是。”

言天師臉上流露出來恰到好處的驚訝。

他喃喃道:“原來不是啊,貧道還以為長公主已經為其請封過。都怪貧道醉心于煉丹,沒有打聽過外面的事情。”

德成帝道:“不怪你。說起來雲遙本就該是郡主,只是琳琅太過偏心她那個養女,不把這親生的放在心上,簡直糊塗。”

言天師張了張口,又閉上了,最後嘆了嘆氣,道:“怪不得皇上煩心,這些事當真是讓人苦惱,不若煉丹簡單。不過,既然琳琅長公主府還有一個郡主爵位,與其讓她日日來煩您,不如封了這個養女算了,也好過她日日惦記着,擾了您的好心情。”

德成帝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言天師的眼神充滿探究。

言天師一副後悔多言的模樣,道:“是貧道多言了。”

德成帝盯着言天師看了片刻,道:“你說得對,這倒是個好主意,總不能讓她日日惦記着。”

德成帝略待了一會兒,從煉丹室離開了。一出來,立馬讓人去查言天師和琳琅長公主以及四皇子的事。言天師剛剛一直在提爵位的事情,他明顯感覺到他剛剛在為琳琅長公主和四皇子說話。不知言天師是否被這些人收買。

吩咐完,又把睿王、禮部尚書以及欽天監的人叫入宮中。

琳琅長公主聽說了此事,欣喜不已。

心想,皇兄剛剛拒絕得幹脆,沒想到還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答應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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