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起那人會失去視覺也是為了自己,更是覺得有些氣不起來。
“你老實和我說,這兩年是不是什麽都看得見?”
“嗯。”
“那你還讓我牽着你走路,讓我念書念報紙給你聽,讓我洗澡的時候給你遞毛巾,還讓我……在上面……”
“……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不許有下次。”
“嗯。”
“可是為什麽呢?”
“嗯?”
“為什麽你又能看見了?”
“不知道。”
“……算了,睡吧。”
“嗯。”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吳邪三人又和大奎交流了幾句,見實在再問不出什麽,便打算離開這裏再去下一個地方。
三人剛走了沒幾步,張起靈忽然想起了什麽,只說了一句“等我一下,馬上回來”就跑回到那間“聚義廳”。片刻之後,屋裏傳來大奎的長聲慘嚎,那聲音無比凄厲,氣貫九霄,直能繞梁三日不絕,聽得吳邪和王耀面面相觑。
大約五分鐘之後,張起靈又跑了回來,面色如常,也不像幹了什麽兇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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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好奇,問道:“你做了什麽?大奎怎麽叫成那樣?”
張起靈答道:“他以後再也不能出去害人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王耀卻覺得有一陣森森寒意從骨子裏透了出來,心中不禁想道:以後千萬不能做壞事啊,就算做了壞事也千萬不能落在這位大爺手裏啊。
七、食人樹
“吳叔,來,這裏……”王耀喘着粗氣,坐在一個凸起的木疙瘩上擺着手招呼吳邪。
不遠處的吳邪趕緊跑過去:“怎麽?有發現?”
“沒、沒呢,我說咱仨也繞着這林子快有大半天了,您總得讓我休息一下不是?就是驢子也得嚼口草料。等張叔回來問問他有啥發現吧,咱可是真走不動了。”
吳邪硬是給他氣笑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當時進來的時候怎麽說的?還不拖後腿呢。”
王耀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這林子怕得有好幾裏,又沒個正經道兒,走三步就得絆一下,十步就能磕個頭,光線又不好,要在這裏找張會說話的嘴,除了鹩哥,那是真真兒難過海底撈針。咱又不像您和那位都是神仙,這邊是根正苗紅的蒙古種,就這程度好賴也得給個小紅花。”
“說的也是,來讓開點,給我也挪個座兒……”吳邪說着也一屁股坐了下來,和王耀并排坐着休息。
大約半天以前,他們離開了大奎的牛頭山,之後就一頭闖進了這個樹林,繞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這片樹林方圓大約有好幾公裏,到處都是密密匝匝的枝條,樹冠遮天蔽日,縱橫相連,就連擡頭看看天空都覺得費勁。按照他們之前的分析,在每一個獨立的環境裏都應該有一個編織這個場景、或者說是被某個尚不知名的白衣人帶進來的人類。于是他們在這迷宮般的樹林裏到處尋找人類生活的痕跡,可是大半天過去了,眼看着太陽一點一點向西偏移,還是什麽收獲都沒有。
王耀本就是個缺少耐性的急性子,做不了這麽細致的事情,吳邪比他略好,但在精神高度集中地搜索了好幾個小時之後也有些疲勞,現在只能指望走得比較遠的張起靈有沒有什麽發現吧。這樣想着,吳邪和王耀各點了一根煙,望着從茂密的樹影間透灑下來的絲絲縷縷的陽光發起呆來。
看着看着吳邪突然靈機一動:“哎,王耀,你來看,這些植物像什麽?”
已經陷入半睡眠狀态的王耀被他突然喊起來,還有些迷迷糊糊,沒好氣地說:“要我說啊,這就是樹,也沒什麽好像的,要真說像啥,那就是像黑山老妖的徒子徒孫……”
“小夥子不簡單,半個多世紀前的老片子你也看過啊。”聽他說出這麽一句,吳邪也笑了。
王耀這孩子和他爹一德行,苦藥都能當糖豆吃,全然分不出好賴話,馬上開始順杆子往上爬:“那是,咱和一幫朋友專門有個組織,每周都看一些老電影,還別說有些挺經典的。”
“說你胖你還喘,都沒點常識,黑山老妖那是槐樹精,這明明是老榕樹……”
“對。”話音未落,背後突然傳來這麽一聲,就好像有個人憑空出現在那裏,吓得王耀差點跳起來。
“……小哥,你好歹整點動靜出來啊。”如果不是在過去的十幾年裏早就聽慣了這個聲音,吳邪說不準也要和王耀一起出醜,“看把孩子給吓的。”
張起靈筆直地站在他們身後,走了這麽半天,這人硬是連個大氣都沒喘。他沒搭理吳邪的抱怨,繼續說道:“這是榕樹,一棵老榕樹的氣生根。”
聽到他這麽一說,王耀也顧不上被吓到的小心肝了:“張叔,你是說這些樹,包括上面的樹葉,都是同一棵樹?”
吳邪點頭:“對,熱帶地區的榕樹生長年份久了,樹冠都能無限向外延伸,它的氣生根往往可以深入土壤形成新的樹幹。我記得小學課本上還有一篇文章專門講過一個江南水鄉的大榕樹……總之,這片樹林雖然範圍不小,但很有可能只是一顆樹。”說到這裏,他又擡頭問道,“小哥,你發現什麽沒有。”
張起靈搖了搖頭,表示這地方別說人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王耀立刻垮下臉:“啊?那咱們不是又要趕路去別的地方?我可是真走不動了。”
吳邪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咱們找了半天,看到的都是氣生根,那麽在這個樹林中心的地方,一定有這棵老榕樹的主幹,不如到那裏去看看,也許會有什麽線索。”
王耀苦着一張臉,眼睛眉毛都快擠到一塊去了:“還要走啊?咱們就在這兒歇腳行不?”
吳邪站起身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要歇你自己歇,我們可要走了。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一會兒天就要黑了,萬一蹦出個女妖怪什麽的抓你回去當壓寨夫君我們可不管。”
也不知是不是被這句話吓到了,王耀嘟嘟囔囔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蹭的土,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他們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将近一個小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林子裏的路越發不好走。王耀走幾步就要絆一下,最後幹脆是吳邪攙扶着他走,最算在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晖被黑暗吞沒之前,到達了樹林的中心地帶。
這棵榕樹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主幹異常粗壯,遠遠望去幾乎就是一堵棕褐色的牆壁。上面的枝條盤根錯節,密密麻麻糾結纏繞,咋看上去好像無數棵小樹争先恐後地生長在一起,真正是一幅“獨木成林”的奇景。
王耀一屁股坐倒在榕樹底下,說什麽都不肯再站起來了。吳邪無奈,只得和張起靈一起繞着這棵榕樹轉了幾圈,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說也奇怪,榕樹的果實本是繡眼鳥的美食,一般的榕樹上總會有幾個鳥窩,可是他們在這林子裏轉了一天,硬是連聲鳥叫都沒有聽到,整片樹林安靜得有些詭異。
眼看着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能見度越來越低,吳邪一面抱怨早知道帶個手電就好了,一面扭頭去看王耀,卻見他背靠着樹幹,腦袋一點一點地似乎馬上就要睡過去。想來這一天都在馬不停蹄地趕路,還要費神在樹林裏找線索,大大超過了這孩子的日常活動量,又沒好好吃過一頓飯,着實把他累慘了。
吳邪嘆了口氣,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他蓋在身上。
張起靈“啧”了一聲,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不由分說地就給他披在肩膀上。
“小哥,”吳邪擡了頭看他,“你怎麽辦?”
“我不冷。”
吳邪皺了皺眉頭,拉着他并肩坐下,展開外套把他一起包進去:“睡會兒吧,這黑燈瞎火的啥也幹不了,等早上再說。”
張起靈搖搖頭:“你睡吧,我守夜。”
吳邪想想也是,在這“太上國”裏什麽幺蛾子都有,上一秒還風平浪靜,下一秒指不定從什麽地方就會蹦出個突發事件,要是沒個人在旁邊守着,只怕連覺也睡不安生。況且走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于是也不争辯,往張起靈肩頭一靠,說道:“行,兩個小時以後叫我,咱們輪流守夜。”
“嗯。”張起靈淡淡地應了一聲,把外套又往吳邪那邊挪了挪。
這一睡下去,就忘了時間。
吳邪只覺得迷迷糊糊睡得不甚踏實,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臭味萦繞鼻端,好像是什麽東西腐敗的味道。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吵醒。那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是有人踩踏在草地上緩緩靠近。吳邪心中一凜,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