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一腳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定睛看時才發現白渭從左邊肩頭到右側肋骨有一條長長的傷口,顯然是被黑金古刀砍出來的,看來方才兩人打鬥之時,他也沒讨到什麽便宜。

張起靈見白渭沒有動作,馬上又把吳邪拉到身邊護住,屏氣凝神橫刀于胸,只待他再撲上來就要繼續展開厮殺。

可是過了約摸能有幾分鐘,白渭仍是呆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吳邪看着奇怪,輕輕扯了扯張起靈的衣角,小聲問道:“小哥,他怎麽了?”

張起靈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握刀的手卻沒有絲毫松懈。

僵持了片刻,白渭動了。只見他暴喝一聲,卻不是向吳邪二人撲來,而是伸出尖刺對着虛空一陣亂抓亂撓。原本溫文爾雅的面孔一瞬間變得無比猙獰扭曲,渾身上下充斥這一股子戾氣,哪裏還有半分超然潇灑的樣子?

他一個人上蹿下跳、左沖右突地折騰了好一會兒,像是在一個看不見的強敵過招,又像是要拼命逃避什麽恐怖的東西,只弄得身邊大片翠竹斷得斷倒得倒,蒼翠的竹葉四處飛舞,恰如強風過境。

吳邪只看得暗暗心驚,也不敢确定是這人突然之間瘋魔了,還是當真有一個看不見的怪物正在與他拼命。

白渭又輾轉騰挪了幾次,胸前的傷口都快把那一件白衣染紅了。大約他自己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收起手上的刺,縱身往後急退了好幾步,然後附身趴在地上,片刻之後只見他身形暴漲,只眨眼的功夫竟然變成一只足有野豬大小的白毛刺猬。

那刺猬尖嘴無尾,體側和背後長了許多雪白的荊刺,但卻好像被什麽人拔掉過一般,遠不如一般刺猬身上的那麽濃密,露出一片粉紅色的肉。

還沒等吳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只看到白刺猬輕輕顫動了幾下,猛地爆發出一聲咆哮。那聲音活像鐵鈎子刮過玻璃,尖銳得令人耳朵發疼。随後它蜷起身體,像一顆出膛的炮彈一樣朝着前方沖了出去,身上的白色荊刺一瞬間變得猶如刀刃一般雪亮,所過之處所有的竹子都被齊腰斬斷。可是它的破壞力也就到此為止,待去勢一停,卻是“咚”地一聲四腳朝天摔回了地面,除了震得半片竹林沙沙作響之外,并沒有任何其他效果。

吳邪從張起靈背後探頭看去,見那刺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雪白的肚皮上一道狹長的傷口猶在往外滲出鮮血,已然沒了呼吸起伏。

“死了?”

張起靈沒有說話,皺着眉頭緊盯着白刺猬,也是一臉迷惑。

正在二人猶疑不定之時,有個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口中笑道:“天魔劫,可不死了。”

待看清那人形貌,吳邪登時跳了起來:“黑瞎子!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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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一襲黑衣黑褲,臉上架着一副碩大的蛤蟆鏡,正是龍虎山上的黑瞎子道長。只見他把雙手一攤,笑道:“可不是我嗎?道爺現在從文職轉外勤,出來公幹來了。”

見他嬉皮笑臉還是沒個正形,吳邪正想調侃幾句,忽聽身邊張起靈問道:“你來做什麽?”

黑瞎子随手指了指死在一旁的白刺猬:“本來是奉了上谕前來收它,誰知道你們手腳這麽快,已經幫我把活兒幹完了,也不枉費道爺我當初拼死拼活幫了你們多次。”

吳邪暗暗罵了幾句,心知那白刺猬已死,警報解除,當下也懶得去理那個嘴欠的道士,走過去查看張起靈的傷口。但見那人整個胸膛上血肉模糊,大概能有十幾道被劃破的傷口,其中更有兩三道皮肉翻卷,血流不止。吳邪只看得心中一揪,趕忙從身上撕下幹淨的衣擺就要幫他止血。

黑瞎子十分誇張地吹了一聲口哨,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卷繃帶和藥膏遞了過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我說你們倆注意點影響好不好?”

吳邪瞪了他一眼,搶過繃帶和藥膏,強迫張起靈脫了上衣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包紮。

黑瞎子歪着腦袋看了他們一會兒,忽然撲哧一樂,問道:“哎,我說,你們倆現在過得怎麽樣啊?生活各方面還和諧不?辦那事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好歹幾百年前是一個人,不是和自己撸管沒差什麽嗎?”

吳邪一口老血幾欲噴出,扭頭把剩下的半卷繃帶照着他面門扔了過去:“你丫就不能多少像個神仙一點兒麽?”

黑瞎子不惱不怒,擡手一抄接住繃帶,笑容不減:“我這說的可是實話啊。”

吳邪漲紅了臉,索性不再理他,脫下外套給張起靈穿上,又給他拉上拉鏈,遮住身上的繃帶。正在他忙活的功夫,只聽耳中一陣勁風呼嘯,随後“铮”地一聲輕響,片刻後傳來黑瞎子的怪叫:“張起靈你謀殺啊?”

再回頭去看,黑瞎子已經不在原地了,方才他站立的地方赫然插着一把黑金古刀。

“說正事。”張起靈厲聲道。

吳邪這才發現他白皙的面孔上有一點不正常的紅暈,眼神也有些閃爍,不由失笑,敢情這個悶油瓶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見他動了真火,黑瞎子也不貧了,正色道:“這玩意兒是一只修行五百年的刺猬精,擅以夢中魇人,吸納生魂壽限延命脫劫,所謂‘太上國’不過是他用來儲存生魂的夾帶而已。這等小事本不被我輩中人所重視,像這樣的邪修若是個個都要管起來,只怕神仙界也要弄三五千城管才夠。只是這十幾年來,此物三番五次逃脫天劫,還幾次把主意打到仙家身上,所以才有了我這一趟辛苦。”

吳邪了然地“哦”了一聲,又問:“它遇到的這是什麽劫?怎麽和我們遇到的不太一樣?”

“天劫并非只有一種,你們化形之前本身堅固卻不能移動,自然引來了威力最大卻也最易逃遁的雷劫。像那些擅長躲匿逃遁的,自有來去無蹤難以警戒的天劫收拾。”說着,黑瞎子往那刺猬身上一指,“看這刺猬之前的樣子正像是遇上了霍亂五感心智的天魔劫,對于使用夢魇之術的這貨來說,也算是天道終有報了吧。”

“那‘太上國’裏能召喚陰火的白色竹子又是怎麽回事?”

“那就是此物用來抽取生魂之力抵擋天地災劫的舍尾求生之術,你們看到的那些白色竹子,就是它身上的刺。”

吳邪點了點頭,終于明白為什麽這刺猬身上的荊刺少了一些,看來它是真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竟以胖子和王耀為餌,誘騙自己和張起靈前往酉陽書庫求援,更不惜拼着一番惡鬥也要搶奪《周穆王傳》,好借助神仙洞府的庇佑躲避天劫。

黑瞎子慢騰騰地踱過去,把插在地上的黑金古刀拔起來擲還給張起靈,又走到那刺猬身邊看了看,擡一腳往它身上踹了下去。也不知他究竟使了多大力氣,那刺猬本是仰面朝天躺着,被他這一腳踹得翻了一個個兒,然後他就開始動手拔那刺猬背上的白色荊刺,看上去就好像是拔草那麽輕松,每拔出一根便有一股鮮血噴濺而出。

吳邪看着奇怪,問道:“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黑瞎子拔得正起勁,頭也不擡地答道:“得把這些刺拿去化掉,每一根刺就是一個生魂。”

吳邪搖頭嘆息,想那刺猬身上刺這麽多,真是害人無算。想來“太上國”的三千六百所謂“國民”,怕是都被這些荊刺束縛在夢境中不得脫身。

沒用多大功夫,黑瞎子就手腳利落地将那些荊刺拔得一根不剩,站起身來看吳邪猶自盯着白刺猬的屍體出神,又笑道:“走吧,還呆在這兒幹嘛?想和它做伴啊?”

吳邪擡眼看了看他,忽又想起王耀尚未出來,又急了起來:“我還有個朋友被困在裏面,他可是個活人吶。”

黑瞎子哈哈一笑,只說了一句“放心”,就頭也不回地往竹林外走去。

吳邪雖然有些擔心,但看到張起靈也跟着他開始往外走,想來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便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黑瞎子像是想起了什麽,嘀咕了一句“差點忘了”,随後停下腳步,轉身對着吳邪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拿來。”

“什麽?”

“書。”

吳邪反應了一下,知道他說的是那本《周穆王傳》:“你又要幹嘛?”

黑瞎子嗤笑一聲,非常誇張地嘆氣:“哎,好心被當心驢肝肺啊,我這是要幫你們還書,難道你想自己去面對霍仙姑那張老臉?”

聞言吳邪立刻想起夢中老太太那張仿若玉石雕琢的嚴肅面孔,立即遍體生寒,趕緊把書連同玉牒一起摸出來,塞進黑瞎子手中。

黑瞎子把東西往懷裏一揣,笑得更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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