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妖獸肆虐
池青珩沒想到,蕭硯書竟會細問起幻境之事。
他頓時窘迫起來,腳趾用力抓着地,心中劃過無數個辦法,想将此事糊弄過去。
幻境之中發生過那樣的事,池青珩怎麽敢告訴蕭硯書呢。
可蕭硯書并不是那麽好糊弄之人,他一見池青珩眼神閃躲,便知那幻境之中的事,是小徒弟不願說的。
蕭硯書微微皺眉,按理來說,池青珩若不願說,他也不該強逼。
只是,蕭硯書也知曉池青珩是個什麽悶性子,若不多幹涉,怕是要出大問題。
“不願說?”蕭硯書挑眉,仔細打量着池青珩,不願放過一絲半點變化。
“徒兒……徒兒不想說。”池青珩咬了咬下唇,垂眸避開蕭硯書銳利的目光,小聲說。
蕭硯書沉默半晌,他明白自家小徒弟膽子小,若話說得重了,怕是要哭的。
可眼前人的模樣,可半點不像會松口說出實話。
這可怎麽辦呢……
蕭硯書眯起眼,一時間頭疼起來。
“師……師尊,您能等徒兒……等徒兒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您嗎?”池青珩擡眸朝蕭硯書看去,濕漉漉的淺灰色眸子一顫一顫,帶着幾分哀求,看得人心頭一軟,如何舍得再說什麽。
“你……”蕭硯書瞧得心頭一軟,但仍不打算松口,正要繼續說些什麽,腰間玉佩卻是亮了起來。
蕭硯書皺眉,當着池青珩的面往玉佩中灌入靈力,還當是仙門會又有什麽事,卻聽見了李呂茶的聲音。
“硯書兄,我在仙門會。近來妖獸肆虐,父親派我前去協助諸位前輩,也好熟悉一番門派之間的協作。我……我就是想問問,你近來是不是也要去獵妖,能不能與我一塊兒去?”李呂茶說得羞澀又熟稔,仿佛那拜師大典那日的不快全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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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珩聽得臉色一白,後退兩步,也無暇去管李呂茶話語間的妖獸肆虐所代表的是什麽。他只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對蕭硯書道:“既然師尊有事,那……那徒兒先告退了。”
說完,池青珩不知哪來的膽子,竟也沒管蕭硯書如何回答,便匆匆轉身離開。
而蕭硯書看着池青珩落荒而逃的身影,臉色沉了幾分,對玉佩另一邊的李呂茶說話更是不客氣,“李少主真是好教養,仙門會的東西,你一個外人也敢随意啓用。”
扔下這話,蕭硯書懶得管李呂茶如何,直接掐斷玉佩上的靈力,将玉佩扔回腰間去。
煩躁。
沒來由的煩躁,萦繞在蕭硯書心間。
近來修真界确實妖獸肆虐,但這麽大一個太初宮,有的是能上陣獵殺妖獸的長老、弟子,還輪不到蕭硯書本人出山。
這樣的道理,李呂茶不可能不懂,但他偏偏還是盜用仙門會的聯絡玉佩,來說這樣一番話,惹得池青珩逃也似的離開。
池青珩是覺得,自己打擾到他們了嗎?
蕭硯書更是沉了臉色,他一直都明白李呂茶的小心思,但因着與丹心門門主的交情,加上兩個門派之間仍有些外交往來,他不可能跟李呂茶這位丹心門少主撕破臉。
若是方才知曉玉佩那邊之人是李呂茶,蕭硯書定不會灌入靈力,與那邊建立起聯絡來。
誰知李呂茶竟能拿到仙門會的聯絡玉佩呢。
蕭硯書站起身,在去尋池青珩與不去之間猶豫不決,在屋內來回踱步良久,才洩氣一般又坐了下來。
罷了,往後再說吧。
那日離開之後,池青珩冷靜下來,才細細想起李呂茶所說之話。
修真界妖獸肆虐,問蕭硯書要不要一同獵殺妖獸。
這個意思,除卻李呂茶有自己的小心思,那餘下的信息,便是修真界……怕是要動蕩了。
池青珩臉色一白,他其實沒經歷過什麽動蕩,但他曾經流浪過,他很明白,若真的動蕩起來,怕是會有更多的人變得像他從前那般。
這樣的不安萦繞在池青珩心間,直到第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準備上早課時,這股不安都難以消散。
可池青珩剛剛走出房門,便看見同樣從屋內出來的蕭硯書。
“授課長老外出獵妖,由我代為授課,正好一道兒過去。”蕭硯書簡短解釋了一番,先一步往飛雪峰出口走去。
“什麽?”池青珩驚得瞪大雙眼,小跑着跟上去,訝異地呢喃,“竟……竟是由師尊來代課。”
蕭硯書沒有接話,只放緩腳步,好讓池青珩跟在自己身邊。
二人就這樣并肩來到主峰,當着早到的弟子們的面,踏入寸心齋中。
“怎……怎麽是師祖……”
“我就說消息沒錯!長老被派出去獵妖了!”
“救……師祖來授課,我們不是慘了!”
議論聲嗡嗡嗡地響在寸心齋內,池青珩本以為他們不怎麽怕自家師尊,結果瞧見蕭硯書一個眼刀過去,這些弟子立刻安靜下來,且坐得極其端正,目光灼灼看着手中書卷,無比認真。
池青珩看得目瞪口呆,轉頭仰視自家師尊,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卻與剛好垂眸的蕭硯書目光相觸。
“還不到自己位置上?”蕭硯書語氣明顯放輕幾分,并不似與其他弟子說話那般嚴厲。
可這不過是平日二人相處的模樣,池青珩并未察覺有什麽不同。
甚至,此時身處寸心齋的他,更覺蕭硯書說話模樣多了幾分嚴肅。
池青珩忙低下頭,小跑着往自己的位置跑去,埋頭将書拿出來看,不敢擡頭去看蕭硯書。
蕭硯書眸色明顯一沉,更染上幾分不解,不明白池青珩為何這般。
時間也不早了,其餘弟子也陸陸續續進入寸心齋內。
但幾乎是每一位弟子,進門時都被臺上坐着的蕭硯書驚到。
今日……竟然是師祖代課!
弟子們這樣想着,都低下頭往自己位子走,生怕顯得不認真修煉,叫師祖抓出來罰一頓。
練紅雪來得晚一些,她迷迷糊糊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來便與池青珩小聲說起話,“小池你知不知道哇!我聽小許說,長老被派去獵妖了!在他回來之前,咱們的早課都是二師叔代課!二師叔好兇哇!”
池青珩脊背一僵,想提醒練紅雪,可她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只自顧自接着說下去,“咱們沒趕上時候啊!聽說前兩天還是掌門代課呢!掌門多溫柔,哪像二師叔!二師叔他只有跟掌門說話,才會溫柔幾分!”
此話一出,四周連翻書的聲音都沒了。
一片寂靜之下,本以為大家只是在溫習功課,才如此安靜看書的練紅雪回過神,擡起頭往臺上一瞧。
只見蕭硯書冷着臉坐在那,冷笑一聲,“李雲游兇?想要溫柔些的向九明?”
練紅雪吓得臉色蒼白,忙站起來倒豆子一般,完全不帶停地說:“對不起師祖弟子知錯了弟子不該背後編排師長不該在寸心齋說小話不該抱怨二師叔太兇都是弟子的錯弟子以後一定改師祖您原諒弟子吧嗚嗚嗚嗚弟子知道錯了……”
池青珩聽得目瞪口呆,這樣一大串話,他聽着都累,甚至覺得喘不過氣。
練紅雪一串說下來,她……她不累嗎?
蕭硯書聽着,也微微皺了皺眉,并未追究太多,只擺擺手叫她坐下。
練紅雪臉上一喜,屁股才剛沾上凳子,便聽見蕭硯書補上一句。
“早課結束後把山門石階掃一遍。”
練紅雪臉上笑容瞬間僵硬,瞧得一旁的池青珩險些忍不住笑出聲。
蕭硯書注意到池青珩的變化,唇角不住微微一彎。
下了早課之後,池青珩抱着書本往飛雪峰的方向跑。
如今他已辟谷,不必跑到飯堂去吃飯,自然是第一時間回飛雪峰去。
誰知才到飛雪峰,便看見向九明和李雲游一前一後走出來,二人皆是神色凝重,衣着打扮也明顯帶着風塵仆仆的味道。
池青珩停住腳步,想起今日練紅雪所說之話,有些不解,二人既是外出有任務,為何這樣快就回來了。
“小師弟回來了。”向九明先發現池青珩,露出笑容,朝他打招呼。
“大師兄好,二師兄好。”池青珩回過神,忙走上前,向二人打招呼。
“此番歷練,沒受傷吧?”李雲游朝池青珩颔首,關心道。
“沒有,多謝二師兄關心。”池青珩感激地看了李雲游一眼。
“近日外邊不太平,若沒派給你任務,不要離開太初宮。”李雲游點點頭,神色嚴肅地對池青珩說。
“雲游,一切安排還是聽師尊的。”向九明皺眉,頗有些不贊同地看向李雲游。
李雲游不再說,只簡單向池青珩道別,扣住向九明的手腕,一同離開飛雪峰。
池青珩在李雲游扣住向九明的手腕時,呼吸一滞,卻在向九明配合地跟上他的腳步時,微微露出驚訝來。
本以為是強迫的動作,在二人身上卻那樣和諧。
池青珩陷入沉思,良久才搖搖頭,轉身往飛雪峰深處走去。
這回蕭硯書并沒有坐在屋內,而是負手站在院中,擡頭看着天色。
池青珩走上前,垂眸喚了一聲,“師尊。”
蕭硯書回頭,看着低垂着頭的小徒弟,只道:“從今往後,若為師不在身邊,莫要貿然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