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7)
劉沁來了池塘邊。
結果劉沁站在池塘邊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的心事重重,明擺着不是單純來吹風的。
“劉沁,你到底來這裏想做什麽?”
劉沁強裝鎮定,搖搖頭:“我不是說了嘛,我是太熱了,出來透透風的。”
“那你繼續站在這大太陽下吹風吧。”
劉鎏沒好氣地轉身要走。
她一身雪白的肌膚再在太陽下多曬一會兒,回頭得耗費多少牛奶泡回來啊?
“哎呀,有蛇啊。”
身邊劉沁突然尖叫一嗓子。
劉鎏只覺得背後一股大力突然将她往前方推了一把,前方就是池塘啊……
第一卷 058 噓,別說話
劉鎏一開始還以為是劉沁那蠢貨被蛇吓到了,無意間才推她的。
可是她拼盡全力,堪堪地在池塘邊的青石板上穩住了腳步,還沒來得及回頭呢,身後又被推了一把。
這一把正怼在她之前的傷口上。
劉鎏哀嚎一聲:我去,傷口雖然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血痂還沒掉呢,被這麽一推,疼死她了!
她不受控制地被推進了池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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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她掉進池塘就被淹得沒了頭。
剛走到湖邊的許劭正巧看到她的臉在水面消失的情景,頓時目眦欲裂:“鎏兒!”
他在岸邊一個借力,跳進了池塘中。
劉鎏沉在水底,只聽到撲通一聲,就知道有人跳水來救人了。
可是……
萬一跳下來救人的是個浪蕩子弟,到時候她渾身濕透,被人趁機占了便宜,按照當今世道對女子名聲的苛刻要求,她不得委屈下嫁?就算抵死不嫁,名聲也徹底毀了!
哼,她早就看穿了一切套路!
她在水底趁着肺裏還有殘餘的氧氣,照着記憶往岸邊游去。
推她下水的劉沁大概還不知道她會游泳呢吧?
許劭在水裏拼力游得飛快,眨眼間到了劉鎏消失的位置,潛下水卻沒看到劉鎏。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撲通,又有人下水了。
劉鎏在水底也聽到了這一落水聲,頓時緊張得趕緊狗刨,無奈沒游多久,胸腔裏漸漸憋悶得要爆炸了,她只好腳底一蹬浮出了水面。
許劭立即看見了她,好家夥,人都跑到杏花林前的岸邊了。
這丫頭原來會游泳啊!
他頓時覺得自己方才那一陣緊張害怕得心髒都縮成一團了,竟有些好笑,心底有些生氣,腳底惡狠狠一蹬,鑽進了水裏往她追去。
劉鎏在岸邊回頭看了看,暫時還沒有奴才們聽到動靜圍過來,她趕緊擡腿上岸往杏花林裏鑽。
哪知道剛進林子,身後忽然冒出一個人,一件濕乎乎的袍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她吓得一抖,下意識地拉緊身上的袍子,轉頭去看那人:“世子?”
許劭傲嬌地板着臉,伸手扯住她的衣袖,将人往林子裏帶:“噓,別說話。快走,那邊來人了!”
劉鎏瞪着眼被他拉進了杏花林。
微風拂過,頭頂有杏花落下,劉鎏眼見着有花瓣飄飄蕩蕩地從許劭耳邊擦過,被微風帶着,又從她唇上擦過。
無端地讓她臉紅心跳。
“喂……喂……”
劉鎏突然回神,見許劭彎着腰在自己面前笑呵呵地擺手,忍不住板了臉,瞪他:“做什麽?”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青天白日的,都能掉進池塘裏?”
劉鎏張張嘴,還是沒說實話,只是沒好氣地撇嘴:“不小心呗。剛才除了你跳下水,還有誰下水了?”
許劭倒是實在:“只着急救你了,沒注意!”
劉鎏:“……”
許劭拉着她進了林子一片極小的空地上,随手一指陽光下:“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劉鎏眼看着他轉身走了,急忙問道:“這林子不會有人來嗎?”
“放心,這片林子裏有前朝太子妃親手布下的陣法,一般人進不來。”
劉鎏皺眉,怪不得剛才許劭拉着她的手左拐右拐,原來如此。
第一卷 059 小短腿母馬王
她在杏花林輕輕将許劭的袍子拿下,身上輕薄的襦裙沾了水,在太陽下一曬,變得皺巴巴的,她有些冷,下意識地抖了抖。
正在暗暗心急的時候,身後的林子忽然簌簌一聲,許劭拎着一個布包快速奔回來了,到了她面前,一臉緊張地問:“冷嗎?”
她抖着唇點頭。
他急忙将布包塞進她懷裏:“這是你婢女從你馬車上拿來的備用衣物,你趕緊換上吧。”
說完,他一臉酡紅地背過身去。
劉鎏羞得臉上發燒,可是此時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緊張兮兮地将身上的襦裙扒了,動作麻利地換上備用的裙子。
等到收拾好了,她看了許劭一眼,好小子,整個耳朵和脖子都紅了,還真是個純情小男生。
知道他肯定沒有偷看,她暗暗松了口氣,擡手将長發打散,拿換下來的衣服草草擦幹,才開口喚他:“世子,我好了。”
他別別扭扭地轉身,見她披散着長發,平添三分軟媚,看一眼就挪不開眼了。
劉鎏像是沒看見許劭的失态,朝他微微一笑:“多謝世子了。”
“你的丫鬟在林子外悄悄等着你,走吧,我帶你出去。”
許劭轉身帶着她往林子外走,忽然說了句:“方才另外一個落水救人的人,是袁知安。”
劉鎏腳步一頓:“他?是巧合嗎?”
“他在如廁,剛出來就看到有人落水……”
劉鎏哦了一聲,又問:“他身邊恰好沒有小厮?”
為什麽不讓小厮下水,反倒自己跳下來了?
許劭轉頭看她一眼,眼神明滅:“正好沒有小厮。”
劉鎏心裏有些不好的猜測,只是據說袁知安和許劭是幼年好友,她此時也不便多說,只能點點頭道:“好巧……”
許劭臉色不大好看,可不是麽,好巧。
出了林子,綠腰紅着眼圈迎上來,小聲道:“小姐,您沒事吧?吓死奴婢了。”
劉鎏暗暗咬着牙:“劉沁呢?”
“已經回馬車上去了。”
劉鎏冷笑一聲,随即朝許劭說道:“實在抱歉,勞煩世子爺跟長公主說一聲,替我道個歉,我就先回家去了。”
許劭心知這次詩會最終的結果肯定是劉鎏的詩最出彩,不過看她也不怎麽在乎的模樣,他也就沒再說什麽,點點頭應了:“好,放心吧,德陽姑姑人很好,會理解你的。”
“那太好了。”劉鎏披上綠腰遞上來的鬥篷,将頭臉遮住,和許劭一起快步出了公主府。
到了門外,劉鎏只見她那輛華麗的馬車邊,居然跪着一個衣衫褴褛的乞丐。
旁邊,公主府的侍衛正在冷着臉呵斥,可那乞丐死活抓住馬車邊的小短腿不放,門口好一片混亂。
“這是怎麽了?”
許劭一看,也黑了臉:“蕭翎!”
蕭翎小跑着過來,低聲說了句:“這人非說劉姑娘的馬是他的,他要見劉姑娘!”
劉鎏抿唇,擡腳朝馬車邊走去。
那乞丐遠遠地看見她,也不再鬧騰,而是輕輕站起身來,神情怔忪地看着劉鎏。
“你要見我做什麽?這匹馬你認識?”
乞丐傻呆呆地看着劉鎏的臉,像是被驚豔住了,等到她開口問話,才急忙點頭,用生硬的語調說:“這是我的馬,母馬已經死了,這是小馬。這是我們依塔草原下一代的母馬王!”
第一卷 060 下一次見面的機會
劉鎏聽完乞丐的大喊,愣住了:啥?他說的都是啥?
許劭站在劉鎏身邊,卻忽然臉色一變,朝蕭翎打了個眼色。
蕭翎立即帶着陳揚等侍衛上前,将乞丐捂着嘴拖走了。
乞丐還在拼死地掙紮着,蕭翎一看,擡手一個手刀就把人打暈扔到了馬背上。
劉鎏看許劭一眼:“世子爺把人帶走做什麽?”
“有些事情需要問問他。”
劉鎏點點頭,不忘八卦本性,忍不住說道:“世子爺回頭幫我問問他說的母馬王是什麽?我的小短腿怎麽就成馬王了?一定要記得告訴我。”
許劭兩眼一亮,咦,這不是送上門的“下一次見面”的機會麽?
他立即忙不疊地點頭:“好,我查完了,一定親自告訴你。”
劉鎏見他答應得這麽爽快,總覺得哪裏不大對,驚疑不定地上了馬車,走了老長一截路之後,才猛然反應過來:“哎呀……”
紅袖在一邊驚奇地看她:“小姐,怎麽了?你臉怎麽紅了?”
劉鎏雙手捂着臉,支支吾吾地說:“沒什麽,大概是泡了一回水,有些發燒了。”
紅袖緊張得要死,趕緊拿馬車上備着的帕子給劉鎏擦頭發,順便抱怨劉沁:“二小姐也是的,就算是看見蛇了,也不能推您啊。小姐身子要是有個好歹,老爺鐵定饒不了他們一家!”
那倒真是。
劉彥這個護女狂魔,要是知道劉鎏被推下水,還不得打上門去找劉弘和趙氏算賬!
“好了,這件事不準讓父親和母親知道,我自己會處理的。劉沁呢?”
紅袖癟癟嘴:“您還沒出來呢,她就急急忙忙地回家了。”
劉鎏冷冷一笑,好個劉沁,和袁知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勾搭上了,跟人家裏應外合,想讓袁知安今天毀了她的清譽嗎?
劉沁不是愛慕袁知安嗎,這麽做圖什麽?
“小姐,先回府沐浴吧?”
“嗯。”劉鎏在馬車裏朝車外喊了聲,“王武,你來。”
車外,她的外院仆從王武輕輕靠了過來:“小姐。”
“你去東宮,傳消息給大少爺,讓他那些道上的朋友們,幫忙查一查袁知安。這些年他去了哪裏,做過些什麽,我都要知道。”
“是。”王武沒有露出一絲猶疑,立即答應下來,轉身飛奔去東宮。
劉鎏回到家裏沐浴更衣,剛忙完,紅袖就叽叽喳喳地過來傳信:“小姐,年親王府那邊送來一個醫女,說是給小姐您把脈,免得今天着了風寒。”
劉鎏現在已經對許劭的殷勤習以為常了,聞言輕柔一笑:“知道了,把人請進來吧。”
紅袖笑嘻嘻地看她一眼,随即帶着醫女進來給她把了脈。
“小姐的身體沒有大礙,就是傷疤泡了水,需要抹藥,免得留疤!”醫女低眉順眼地說。
劉鎏笑了笑,叫紅袖拿了賞銀給醫女。
醫女見紅袖出去,忽然又說:“世子爺讓奴婢告知小姐,柳桐桐可能與您的馬兒來歷有些關系,您好奇的話,可以自行查問。”
劉鎏眸光一閃,霍地坐直了身體,看外面天色正好是中午,她立即招呼紅袖:“給你家小姐梳發,咱們去找柳桐桐。”
第一卷 061 族滅慘案
車駕到了小飯店門口的時候,店裏正忙,客人絡繹不絕,柳桐桐大概是在後廚忙活着。
劉鎏徑直進了小店,店內的小二們都認識她了,也得了柳桐桐的吩咐,見她進來,立即迎上來招呼:“姑娘,咱們掌櫃的在後廚忙活,您先樓上坐?”
“不打緊,我不是來吃飯的,你家掌櫃的是住在後院廂房是嗎?帶我去後院,讓你家掌櫃的忙活完了就來後院找我,我有話問她。”
小二一愣,見她神色太嚴肅了,沒敢多問,只好應了,轉身急忙去後廚。
沒一會兒,柳桐桐就疾步進了後院,見劉鎏在水井邊坐着,就笑着問道:“鎏姐姐,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吃飯了嗎?”
“随便用了些點心。桐桐,還忙嗎?我有事要問你。”
柳桐桐乖乖在她面前坐下,一臉的疑惑:“怎麽了,鎏姐姐?”
劉鎏擡手屏退閑雜人等,等到院子裏只剩下她們兩個,她才輕聲問道:“桐桐,你是不是知道,我那一匹短腿戰馬,是什麽來路?你家破人亡,是不是跟這個戰馬,有關系?”
她問完,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桐桐的臉。
果然,一番話問完,柳桐桐已經小臉煞白滿頭大汗了。
“鎏姐姐,你……”
“如果你想騙我,就別說話了!我寧願你什麽都不說,也不想聽謊話。如果你實在不能說,我不逼你,只問你一句,這匹馬,我是留着比較好,還是扔了最好?”
柳桐桐覺得劉鎏的語氣有些重,她挺害怕的,忍不住就紅了眼圈:“鎏姐姐,我的父母家人,就是因為一萬匹短腿戰馬,被人殺了的!”
劉鎏倒吸一口涼氣:“一萬匹戰馬?”
柳桐桐哭得壓抑,只是不住地點頭:“鎏姐姐,這件事情……”
院門突然哐當一聲,吓得兩人險些抱成一團,往院門看去,原來是許劭,黑着臉走進來了。
“世子,您能溫柔一點踢門嗎?”
許劭板着的臉在看見劉鎏的那一剎,變得溫和了些,只是,眼神仍舊冰冷地看着柳桐桐:“柳姑娘,随我去一趟王府吧。”
柳桐桐有些害怕:“我不去。”
本以為許劭會堅持把人帶走,哪知道他聽了,卻無所謂地點點頭:“不去也行!那就換個隐秘一點的地方!這裏總歸是不能再留了!”
劉鎏忍不住問:“帶她去哪裏?做什麽?”
“這件事情牽涉太廣,她留在這裏不安全,很快就會有人來找她讨命了。”
柳桐桐慘白着臉,卻忽然一笑:“我知道鬥不過那些人。他們能在西北草原上蓄養訓練士兵,悄悄囤積戰馬糧草,來頭肯定不小。我的家人和族人都已經被殺光了,就剩我和弟弟,就算去告狀,別人也不會相信我們的!”
“不!你們的王子還活着!”
柳桐桐一怔,随即大喜:“誰還活着?”
“你們的王子,鹹元。”
劉鎏在一邊聽得心驚:所以,有人在暗地裏訓練騎兵,為此,還滅了柳桐桐的一族人?
“鹹元王子還活着?他在哪裏?”
許劭忽然轉頭看了看劉鎏,說道:“那個攔住你馬車的小乞丐,自稱是依塔草原烏興族的大王子,鹹元。他來灈陽城是想告禦狀,可惜一入城就被追殺,身邊的人都死完了,他不敢輕易表露身份,就一直在城內裝乞丐打探消息……”
劉鎏大概是明白了,那位鹹元王子大概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會去長公主府,才會借機靠近她的吧?
第一卷 062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
劉鎏不解了:“鹹元王子接近我的車駕,難道是想讓我替他做什麽?”
許劭卻搖搖頭:“他是想從你這裏接近劉雍。再經由劉雍之手,将烏興族的滅族慘案,呈到太子殿下的案頭。”
劉鎏咋舌:“倒是個聰明的。”就是圈子繞的有點大。
許劭點點頭,随即看柳桐桐:“在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最好躲起來,我來安排住處……”
“世子,我名下在西城有一處別院,外人都不知道的,可以将桐桐和她弟弟暫時安置在我那裏。”
以後劉雍還能借機看望柳桐桐。
許劭一聽這句“外人不知道”就樂了,這是不拿他當外人了嗎?
他于是笑了笑,點頭答應了:“也好。只是,以防萬一,柳姑娘的這家店,還是暫時交給別人打理吧。”
柳桐桐自然知道保命要緊,她急忙草草收拾了些細軟,帶上才五歲大的弟弟,出門鑽進許劭叫人随便租來的馬車,悄無聲息地朝西城去了。
到了劉鎏在西城的別院時,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世子爺還是先避避雨再走吧?”柳桐桐心知許劭想跟劉鎏獨處一會兒,就乖覺地帶着弟弟,跟着別院的仆人去收拾住處了。
劉鎏和許劭留在前廳裏,聽着外面的雨聲,心情都很複雜。
劉鎏終于忍不住問:“世子,容我冒昧地猜一下,這件大案,想必和袁家,以及永安王,脫不了幹系吧?”
許劭臉色一變,随即無奈地嗯了一聲:“你猜得很大膽,不過,也合理。”
永安王許茂,當今陛下最寵愛的袁淑妃所生,外公是當今宰輔袁承載。
袁家勢力滔天,可永安王不是儲君。未來新君上位,袁家勢必要失寵。袁承載老謀深算的,想必會在自己告老還鄉之前,拼死賭一把!
因為劉雍的關系,劉鎏知道,許劭目前是堅定的太子黨,所以她也不擔心今天的這一番談話,會給她招來什麽禍端。
許劭轉而又說道:“我将鹹元王子的口供,派人呈給了太子殿下。不出意外的話,近期我可能會帶人去一趟西北。”
劉鎏一聽,忽然心裏一空:“袁知安不是說,西北不太平,不建議你去嗎?”
“就是因為西北不太平,我才更該去了。”
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些不舍,更多的,卻是擔心。
“那你……路上小心啊。”
許劭忽然輕聲一笑,直愣愣地看她:“你這幅神情,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舍不得我嗎?”
“世子出門在外,又是去查驗亂臣賊子的罪證,臣女只是擔心世子的安危,并非舍不得。”
許劭咧咧嘴:“狡辯。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同時也在擔心我!”
劉鎏耳根微紅,瞪他一眼,這麽嚴肅的時刻還不忘撩妹,世子爺你個小傲嬌,套路很多啊!
“我已經向表叔和表嬸說明了我的态度,我想娶你為妻!”
劉鎏腦子裏忽然嗡地一聲:“啊?”
“可是表嬸不答應。她擔心我以後會像我父王那樣,納了滿屋子的美妾通房,辜負了你!”
劉鎏臉色忍不住地紅了個透,可是許劭這麽淡定,她也不能落了下風,于是強裝鎮定地看他:“所以,母親要求世子爺不能納妾了,是嗎?”
許劭點點頭。
“世子爺做不到的吧?你是未來的親王,如果只娶一位王妃,陛下和太後那裏,您也頂不住壓力的!”
許劭卻忽然大踏步地走到她面前,微微彎腰,直視着她的眼睛:“不,我想了很久,也仔仔細細地思量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可到最後,我的心意卻告訴我自己,如果我娶妻,必然會敬她愛她,不令她擔驚受怕,不讓她為我傷心難過。所以,我可以不納妾!我不願意讓我的妻子,像我的母親當年一般,每日以淚洗面,最後郁郁而終!”
劉鎏只紅着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被這番話驚得說不出話來。
第一卷 063 你先替我保管着
許劭很滿意地看着她的神色,他雖然沒和女子這樣表白過,可畢竟不笨,看着她臉上的羞紅,自然知道,她心裏至少也是有自己的!
“鎏兒……”他咧着嘴傻笑,索性蹲在她面前,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小布包,當着劉鎏的面打開了。
裏面包着的,是一只通體潤白的玉镯,只看一眼,她就知道價值連城。
他輕輕拉過她的手,微一用力,就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唉,你……”
“鎏兒,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你先替我保管着吧?!”
劉鎏心頭微顫,理智上想拒絕,可是心頭有個聲音告訴她:你想收下就收下!
許劭始終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見她沒有強烈反對地将镯子還給她,就知道自己這大膽的一步,算是走對了。
“等我從……”
“小姐,晚膳在這裏用嗎?”門外,別院伺候的粗使婆子戰戰兢兢地問,假裝沒看到二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許劭到嘴邊的甜言蜜語被打斷,很有些不悅,看了那粗使婆子一眼,吓得人家趕緊低頭,渾身都發抖了。
“不了。你下去吧!”
婆子趕緊麻溜的跑了。
許劭松開她的手,站起身,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沉聲說道:“我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別院這裏,我會留下幾名暗衛,護着柳姑娘的。”
“好。”
許劭又說道:“聽說你母親喜歡看雜耍,我叫人請了個雜耍班子來灈陽城,這幾日應該就到了,到時候我讓人送他們去你府上。”
劉鎏索性大大方方地點頭:“好,我知道了。”
許劭咧嘴傻呵呵地一笑,又不舍地看她一眼,俊臉微紅地轉身離開了。
劉鎏坐在原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只覺得這玉镯觸手生溫,像極了人體的溫度。
她忽然站起身,追了出去。
到了大門外,卻只看到許劭揚塵而去的背影,丫鬟紅袖在她身後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輕聲問:“小姐,你是有什麽事情忘了跟世子爺說了嗎?”
是啊,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忘了說。
他方才是想說,等他從西北回來,就提親的吧?
她追上來是想說:那我等你平安歸來。
“鎏姐姐,世子走了?”
柳桐桐牽着弟弟的手,來到門外。
劉鎏點點頭,随即帶着這姐弟倆進門,将許劭派人保護他們的事情說了,柳桐桐坦然接受,随即無比擔憂地問劉鎏:“鎏姐姐,這件事情,太子殿下和世子爺,真的能查清楚,給我們全族人報仇嗎?”
劉鎏不知道,她一直被劉彥和王氏千嬌萬寵着,對政事并不敏感,可也知道,如今的趙國,永安王許茂有袁家一脈的支持,而太子殿下,因為母親早逝,背後的勢力并不比永安王強勢到哪裏去,一直以來,都被永安王壓一頭,除了有嫡出的太子名分,權利地位是岌岌可危的。
“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麽需要,叫府上的小厮去找劉雍,我們會盡力幫你的。”
柳桐桐面色微紅,知道劉鎏這是想撮合她和劉雍呢,立即态度堅決地拒絕了:“鎏姐姐,我這邊有個吃住的地方就行,沒什麽別的需要。就不打擾劉公子了!”
劉鎏一怔,看柳桐桐一眼,不大明白她為什麽不肯讓劉雍接近,可是也不好開口問,只有點點頭,轉身告辭了。
回到家的時候,劉彥正在指揮着仆人們,将書房裏的字畫都搬出來曬太陽,鋪滿了整個院子。
“都好好曬一曬,別長蟲了。”
劉鎏一看那些價值千金的名家真跡,像是破布一樣被扔在園子的各個灌木叢上,就忍不住抖了抖嘴角:這一波炫富,她服氣……
第一卷 064 算賬
“乖女兒回來啦?”
劉彥一看劉鎏回來,就忍不住捧着新買回來的一套頭面,嘚瑟起來:“你看看,這套頭面喜歡嗎?”
劉鎏一看,是一套金絲玉的頭面,材質不算特別名貴,勝在雕刻精致,配着銀飾,花紋也很精細別致。
她頓時兩眼冒光,笑呵呵地點頭:“喜歡。”
劉彥卻樂呵呵地将盒子蓋上了:“那你娘肯定喜歡了,怎麽樣,乖女兒,你爹我買了這套頭面,不會被你娘罵了是吧?她看到這頭面,下個月我的零花錢是不是能多一些?”
劉鎏點點頭,随即一臉傷心地捧心:“果然兒女不如老伴兒嗎?爹,我以為這是買給我的。”
劉彥聽到背後傳來的熟悉腳步聲,立即刷地立正,一臉正經地表忠心:“乖女兒,你爹我這輩子最疼愛的人,自然是你娘!”
劉鎏無語地看他一眼,朝他身後嬌聲喚了句:“娘,爹給你買了禮物!”
王氏嗔怪地看劉彥一眼:“又亂花錢了?咱家的錢是要留着給鎏兒做嫁妝,給庸兒做老婆本的,你總亂花錢!!”
劉彥慫了,笑嘻嘻地上前哄着王氏,王氏板着臉不理,劉彥就差撲到王氏身上撒嬌弄癡了……
劉鎏在一邊看着這對活寶爹娘,竟露出了一臉慈祥的寵溺。
蒼天待她,終究是不薄!
“爹,我要去三叔家看看二姐姐。”
劉彥正在朝王氏撒嬌,一聽他這話,眼皮子就一跳,急忙跑過來問:“看她?做什麽,她跟你去公主府,是不是做什麽壞事了?要教訓她的話,記得把家裏的打手都帶上!”
劉鎏很想說,爹,你女兒是那種随随便便打人的人嗎?
可還是乖乖地點頭:“好!”
王氏忍不住皺眉:“你這丫頭,又胡鬧什麽?”
劉鎏癟癟嘴,沒打算細說,只含糊地說道:“她惹我生氣,我教訓她一頓,姐妹之間的小打小鬧,你們就別擔心了!”
王氏倒也沒再攔着,只吩咐了一句:“早點回來吃晚飯。”
“嗯哪。”
劉彥去了前院下人房,将家裏養着的那些護院都叫上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門,往三房走去。
劉弘成親後分出去單過,老國公在世時怕委屈了這個庶子,就在國公府的西側又買了一座院子,原本是将兩座院子的牆打通的,後來老國公去世,劉彥這混不吝的,就主動霸道地将牆又封死了。
被人說三道四,說他擠兌庶弟,他也一句話擠兌回去:“你做嫡子的還能做到把庶弟整天縫在褲腰帶上關愛着,人家整日上門打秋風你都沒意見?”
哪個嫡子能沒意見?只是沒人敢這麽直白而已!
一衆人氣勢洶洶地到了三房門口,守門的小厮一看是劉鎏,立即狗腿子地跑上來:“三小姐,您怎麽來啦?三老爺正好在家。”
劉鎏斜他一眼:“找你家老爺做什麽?我找你家小姐就行!”
小厮一看這架勢不對啊,也不敢違抗,立即轉身奔進院子裏通傳去了。
劉鎏帶着人也不去客廳,就昂首挺胸地帶着兩個女護衛,去了內院,直奔劉沁的院子。
劉沁聽說她來了,居然立馬帶着丫鬟要從後門跑掉,剛打開門,就看到門外守着的護衛,将她又逼回了院子。
劉鎏操着手站在院子裏,朝着她冷笑:“劉沁,你求到我們家來,讓我帶你去公主府參加詩會,誰叫我性子單純,想着都是自家姐妹,就應了。結果你瞧瞧,今兒個在公主府裏,你就把我給推下了水,這事兒你給我個說法!”
劉沁面皮一抖,被這麽指着鼻子質問,她本能地覺得憤怒,可還是拼力壓下心頭的不悅,一臉讪笑地道:“三妹,你這是做什麽?我當時推你下水純屬過失啊,我是被那條蛇給吓到了!”
“喲呵,誤會?”劉鎏走上前,笑眯眯地捏住了劉沁肥圓的臉,扯了扯,“劉沁,你是不是當我傻?說吧,你和那個袁知安,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你十一歲那年上街看花燈,不還被那個袁知安擠兌了一回,你回來之後拉着我将人好一頓罵……怎麽?被人家擠兌一下子,還喜歡上人家啦?”
劉沁又羞又怒,身子被女護衛拉住動彈不得,只能瞪着眼瞅劉鎏:“你少胡說八道,我壓根不認識袁公子。”
“咦,人都說不打不相識,你怎麽就不認識他了?被人家氣得回來哭了好幾天,現在跟我說你不認識他?”劉鎏好脾氣消耗完畢,轉頭朝劉沁的丫鬟一指,“給我抓住這個丫鬟,打!”
兩個護衛立即放了劉沁,轉手拎過丫鬟壓在長廊邊的木凳上,輪着棍子就抽!
“啊啊!小姐,救命啊!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小姐……三小姐饒命啊!”
劉鎏心知兩個護衛手裏知道輕重,打不死這丫鬟,只是讓她受點皮肉之苦,笑呵呵地蹲在丫鬟面前,問道:“你家小姐和袁知安之間的往來,必然是你負責傳遞消息!好丫頭,你老老實實地答,這次你家小姐推我下水,是不是袁知安指使的?”
丫鬟悶着頭挨打,倒是忠心耿耿,一句話都不再說了。
劉鎏撇撇嘴,轉頭看劉沁:“你這人雖然沒什麽腦子,手底下的丫鬟倒是忠心。”
劉沁面如土色,惡狠狠地盯着她:“劉鎏,你欺人太甚了!別以為你是國公之女就可以這麽欺負我!”
劉鎏漾起滿臉明豔的笑意,朝劉沁龇了龇牙:“我是國公之女,我就這麽欺負你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劉沁氣得雙眼通紅,哭了。
“劉沁,我其實有件事情怎麽都想不明白。你将我推下水,按理說是知道會有一個男人跳下去救我,這個人一旦在水裏挨着我的身子,我的名節也就毀了。到時候各方面施壓,我不嫁也得嫁。你是我的姐姐,這麽害我,良心不痛嗎?”
劉沁神色慌張,她知道,劉鎏現在還能笑眯眯地來找她算賬,她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劉鎏嗤笑一聲:“你不知道,那就是你腦子有問題!劉沁,我可真心疼你,你大概還不知道,當時跳下水要來救我上岸的人,是袁知安吧?”
劉沁渾身突然一顫,擡起頭,滿眼不相信地瞪着她:“不可能,你少來诓我!”
劉鎏:“啧啧,你看,這不就露陷了!還說自己不知道呢!袁知安到底有沒有下水,你親自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哦,對了,接下來半年,你還是不要出門了!好好呆在家裏哪都不要去!”
劉沁心神不寧,可還是聽明白她的話了,氣得跺腳:“劉鎏,你敢禁我的足?!你憑什麽?”
“就憑我的是國公之女啊!”劉鎏攤手,“哎呀,身份尊貴,也不是我的錯啊!我就用身份壓你了,你服是不服呢?!要不要我去跟三叔和三嬸說一說,咱們在公主府裏的事情,讓三叔來禁你的足?”
劉沁立馬蔫了,她當然不敢,要是讓劉弘知道這些事情,非活活炖了她不可!
“乖!劉沁,好好在家裏反省反省,要是以後再幫着外人害自己家人,我可能會讓我爹将你爹的官位和族譜都除了,要不,你試試?”
劉沁渾身一抖,急忙搖頭,滿臉的淚被甩出優美的弧線。
“很好!”劉鎏滿意地拍拍手,帶着護衛氣勢洶洶地走了。
第一卷 065 你會來送我嗎
這一日,劉鎏正在練武廳裏練習劍術,劉雍就急匆匆地跑進來:“姐!姐!”
她收了招式,沒好氣地看劉雍:“咋咋呼呼的,要優雅,知道嗎?”
劉雍于是優雅地站定,優雅地把別在背後的信箋拿出來,優雅地擺了擺:“世子爺讓小厮送給我的信,哎呀,我拆是不拆呢?”
劉鎏立即飛撲過來,一把将信箋奪了過來。
劉雍在一邊又開嘴炮了:“姐,你這麽粗魯可不行,要雍容華貴,要優雅!”
劉鎏瞪他一眼,打開了信。
劉雍不放心地湊過來看了一眼,随即奇道:“約你在山海樓見面?”
劉鎏似笑非笑地看自家弟弟:“我要打扮成你出門了,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知道嗎?”
劉雍很想反抗的,可是被她瞪一眼,立即老實了,撇撇嘴:“好吧,那你早點回來!”
劉鎏心情雀躍地回屋沐浴更衣,裝扮好之後,帶着護衛和同樣女扮男裝的倆婢女,乘了劉雍的簡陋小馬車,屁颠颠地去了山海樓。
山海樓是灈陽城的地标建築,位于內城中心,據說背後的老板是某位皇子,所以才能在黃金地段,起了一幢八層的石樓,裝修得富麗堂皇,店內不僅能聽曲亵妓,還能聽書看雜耍,各種娛樂活動應有盡有。
當然,樓層越往上,環境越是清雅。
許劭在六樓的包間裏一臉淡定地喝茶,只是一雙眼睛忍不住朝門口瞟一下,再瞟一下……
蕭翎在他身邊,忍不住輕聲說道:“是近衛親自去将信箋交給劉公子的,世子您就放心吧。”
“我有不放心嗎?你哪只眼看到我不放心了?”
蕭翎默默地閉嘴,眼觀鼻鼻觀心,将自己站成了一個柱子。
門口不遠處的樓梯忽然咚咚響起,許劭立即端正了坐姿,擡手拎了茶壺斟茶,姿态優美,神情閑适。
劉鎏在小二的指引下進了包間時,就看到這樣一幕,翩翩佳公子微微垂眸,茶香飄蕩,滿室芬芳……
咦?
不對。
她抽了抽鼻子,随即瞪眼看許劭:這貨的身上是熏香了嗎?
她擡腳進門,朝許劭打招呼:“世子爺,我來了。”
許劭眸光微微一亮,随即放下茶壺,一臉驚訝地看劉鎏:“怎麽是你來了?”
“世子爺難道不是讓我來?那我回去換劉雍過來……”
許劭立即尴尬地輕咳一聲:“哦,你來也是一樣的。”
劉鎏笑而不語地看他:“世子是查清楚母馬王的事情了?”
他淡定地颔首:“自然。”
她一臉求知欲,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看,只等着他解惑了。
許劭看得心裏暗暗一跳,這一刻,忽然想伸手将人拉過來,擡手撫一撫她的大眼睛,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