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8)
不是登徒子,心裏就算有想法,也能立馬唾棄自己并且克制,轉而正經地說道:“朝中有人與我一樣,看中了西北的短腿戰馬在南疆的作戰能力,一開始是花大價錢從西北的幾個游牧民族手裏購買,後來就把目光放在了烏興族。烏興族在依塔草原是最大的一個游牧民族,族中飼養的短腿戰馬上萬匹。只是……”
劉鎏聽他說了一半,急得兩眼冒光:“只是什麽?”
許劭将面前的茶盞推了推。
劉鎏立即狗腿子地拎過茶壺給他斟茶,笑眯眯地遞給他,催促道:“然後呢?”
“只是麽,這些采買馬匹的人,将價格壓到非常非常低,烏興族的大王子鹹元,不肯将族中戰馬出售。那些人和他們扯皮了一個多月,忽然有一天夜裏,烏興族就糟了‘馬匪’,族中人丁除了鹹元,無一生還。可族中飼養的戰馬,卻完好無損地……不見了!”
劉鎏又奇了:“柳桐桐是烏興族的人?”
“也不盡然,她一家人只是烏興族的廚子,看樣貌與烏興族也有差別,大抵不是烏興族的人。烏興族被滅族的時候,她正帶着弟弟在趙國境內辦事,才僥幸逃過一難。”
劉鎏不勝唏噓,怔愣了半晌,才陡然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你是說,烏興族滅族,是糟了‘馬匪’?那豈不是說,那些人蓄養的私兵,很可能就是草原上的那些悍匪?”
許劭眸光一亮,看着她,很是欣賞,這女孩兒真聰明,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沒錯!”
劉鎏忽然有些擔心了:“去草原查這些人,必須是你去嗎?”
許劭忽然勾唇一笑,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放心,我帶着王府的近衛,沿途還和官府都打好了招呼,有當地的軍隊協助,不會有事的。別太擔心我!”
劉鎏這才稍微放心了些,轉念一想,對方能明目張膽地将烏興族整族滅掉,想必也不擔心別人去查,許劭或許去了也找不到什麽有力的線索。
“那你什麽時候走?”
“陛下的旨意是越快越好,我打算明天走。”許劭說完,忽然問道,“你會來送我嗎?”
劉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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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西門走,你會來送我嗎?”
劉鎏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只覺得臉上發燒,随即輕輕點了點頭:“嗯。”
許劭立即咧嘴笑得像個二傻子。
旁邊站着的蕭翎實在看不下去了,轉身默默地帶上門,到門外守着了。
房間裏只剩下兩人,劉鎏一開始有些局促,可是等到小二将飯菜端上來,她愣神了:“這是?”
全都是她最愛吃的菜。
許劭嘿嘿一笑,也不打算瞞着:“蕭翎去問了你的替身丫鬟綠腰,我這才知道的。”
劉鎏恍然,心裏不是不感動的,一個古代男人,做到這個地步,誠意十足了不是嗎?
她笑了笑:“謝謝你。”
許劭撓撓頭:“謝我做什麽?我看你吃得開心,我就也開心,最終對我也有好處的不是嗎?”
這話說得,她竟無法反駁!
第一卷 066 紅杏樓
吃完飯出門,劉鎏堅持拒絕了許劭送她回家的要求,自己帶着婢女和護衛出了山海樓。
許劭在樓上依依不舍地看她下樓離開,忍不住問身邊的蕭翎:“老蕭,我有時候真希望她能再瘦弱矮小一點就好了。”
蕭翎心裏默默地唾棄許劭一句:我才比你大兩歲怎麽就“老蕭”了?
可嘴上還是恭恭敬敬地問:“世子,為何?”
許劭一臉憂郁:“這樣,爺就能把她塞進行李中,走到哪兒帶到哪兒,不用品嘗相思之苦。”
蕭翎被酸得虎軀一震:“呵呵。”
走出山海樓的劉鎏自然不知道身後的男人是多麽的不舍,她心裏倒更多的是擔憂,皺着眉半天沒有松開,身邊的紅袖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你看,那是不是老爺的馬車?”
劉鎏順着防線看去,嘿,果然是劉彥的馬車。
随即,她忽然皺了皺眉:“趕車的是劉季嗎?”
紅袖搖搖頭:“好像不是。”
劉鎏覺得奇怪,劉彥出門,趕車的一般都是劉季,因為劉季不光是車夫,還是劉彥暗地裏的護衛。
“走,跟上去看看。”
跟在劉彥的馬車後追了好半天,馬車竟出了內城,到了西城的胭脂街。
馬車一進胭脂街的街口牌坊,劉鎏的臉色就臭了。
因為這裏,是灈陽城有名的銷金窟,青樓楚館比比皆是。
劉彥來這裏做什麽?
紅杏樓的三樓,豪華的卧房裏。
白衣儒雅的袁知安坐在外間的桌邊,淡定地飲酒,只有身邊近身伺候的護衛才能看得出來,他微微抖動的手,說明他在緊張。
“公子,人帶來了。”
袁知安輕飄飄地擺弄了一下手中的小小酒樽,薄唇微抿:“好,接下來就交給紅葉姑娘了。”
紅杏樓的招牌,紅葉姑娘,身材肥美皮膚白膩,一張圓乎乎的臉上,神情妖媚:“公子放心,既然是您交代的事情,奴婢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她起身,搖擺着并不纖細的腰姿,進了卧房的內室。
隔着一張畫着暧昧圖案的屏風,很快,內室裏傳來女人的嬌哼聲,漸漸的,一聲高過一聲,引得外間的袁知安耳廓微紅,身邊的近衛定力稍差,已經微微弓起身子掩飾自己身體的異樣了……
可就算是內室裏在被翻紅浪,袁知安也沒有起身離開的打算。
紅葉在內室賣力地工作着,房間裏的聲音持續了大半柱香的時間,袁知安漸漸皺眉,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內室。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半晌,紅葉才臉色蒼白地出來,渾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坐在袁知安的對面:“公子。”
“怎麽樣?”
紅葉搖搖頭:“什麽都沒有。”
袁知安一頓,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知道做了某些事情,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的,困惑地又确定了一遍:“什麽……都沒有?!”
紅葉在他面前,竟難得地有些羞澀,咬着唇微微搖頭:“真的什麽都沒有,就……完了。”
袁知安算是明白了,雖然不大明白袁承載讓他安排這件事情來求證這個做什麽,但是本能地知道,要是什麽都沒有,肯定是不對的吧?
“好了,你辛苦了!今日的事情,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
紅葉立即堅定地點頭:“三少爺放心,奴婢永遠忠于袁家。”
袁知安淡淡地點頭,随即起身迅速離開。
劉鎏坐在正對面的二樓,毫無心思聽身旁的姑娘彈琴,只瞪着眼睛将紅杏樓後門的所有動靜看進眼底。
她看着那些人将“醉醺醺”的劉彥扶進紅杏樓。
又看着他們将眯着眼的劉彥扶出來送進馬車,然後駕車離開。
前後不過是一兩炷香的功夫。
她只覺得奇怪,大白天的,劉彥就算是要背叛王氏,也不會挑白天來逛窯-子吧?
眼看着劉彥的馬車離開胭脂街,她立即悄悄跟了上去,只見馬車竟是直奔國公府,到了後門,一個穿着灰不溜秋短袍的男人下了馬車,随即動作麻利地隐匿在人群當中。
劉鎏趕緊讓自己的護衛追上去,她則是趕緊去馬車上看劉彥。
一掀開簾子,馬車裏的劉彥正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只覺得全身酸累,冷不丁地被眼前的白光吓了一跳:“啊!!!……咦,乖女兒?”
劉鎏冷着臉,絲毫不像往日裏在劉彥面前的慵懶,輕聲說道:“父親,到家了,下來吧。”
劉彥有些迷糊地又咦了一聲:“這就到家了?我方才是睡着了嗎?”
劉鎏見他下了馬車之後,臉上的神态顯得很迷茫,張了張嘴,随即什麽都沒說,只是笑道:“可不就是睡着了?!爹,走吧,回家去。”
劉彥只覺得渾身有種怪怪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只低聲嘀咕:“我剛才不是讓劉季去買醬肘子了嗎?劉季呢?”
馬車邊沒有劉季的蹤影,也不知是跑哪裏去了。
劉鎏眸光一閃,卻不願劉彥過多地擔憂,立即笑道:“大概是迷路了,爹,你先進去,我叫人去尋劉季。”
劉彥也沒多想,對自家乖女兒的言行舉止,是不會多想的。
劉鎏看着他進門之後,立即招手叫來自己的近衛:“王武。”
面容憨厚的黑手漢子立即湊過來:“小姐。”
“你去東宮找人遞消息進去,叫劉雍趕緊找沐休的機會回來一趟。”見王武點頭應下,她又低聲吩咐道,“劉雍的那些江湖兄弟,你知道怎麽聯系嗎?”
王武悶聲點頭。
“很好,去聯系那些人,讓他們無論如何,幫我查到紅杏樓的背景,裏面每一個姑娘的姓名來歷,能查到多詳細,就查多詳細。”
王武點點頭:“是。”
劉鎏擡手就掏出一沓銀票:“你看着花,不夠的話,回來跟我說,我給你報銷。”
王武聽不懂“報銷”是個啥詞,但是機敏地明白是個什麽意思,立即點點頭,轉身大踏步地走了。
劉鎏暗暗嘆了口氣,但願是她太過擔憂了。
第一卷 067 送別
袁家,書房。
袁承載放下手裏的密報,臉上蒼老的皮膚抖了抖,随即開口說道:“将人帶上來。”
袁知安低着頭,迅速地答了一聲:“喏。”
門外很快走進一個披着碩大黑色鬥篷的人,進了書房,她将鬥篷拉下,朝着袁承載戰戰兢兢地叩拜:“民女紅葉,拜見宰輔大人!”
袁承載渾濁的雙眸在她頭頂盯住,像是要用目光将她洞穿。
就在紅葉被這種沉默吓得渾身開始發抖時,袁承載開口了:“你來說說,當時的情形。要是有半句假話,我剁了你!”
紅葉吓得發抖,急忙将當日的事情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出來。
袁承載面色沉郁,等到紅葉說完,他才一臉沉思地哼了一聲:“下去吧。”
“民女告退。”
直到紅葉被人帶走,袁承載才輕輕扣了扣桌子,輕笑出來。他想到了當年的事情,當年他和陛下對英國公雙生子身世的懷疑,如今又重新浮上了心頭。
“安兒……”他開口喚了外面等候的孫子,等到袁知安長身玉立地站在他面前,才沉聲吩咐道,“去英國公府遞帖子,你去拜見英國公,到時候,替我送一封信!”
袁知安看着他提筆揮毫,忍不住輕聲問:“祖父是想拉攏英國公與我們合作?”
“傻孩子,你以為這一代的英國公被養廢了,整個國公府就真的沒有底蘊了?當年老國公可是鎮國将軍,手中握有三軍虎符的!如今趙國的軍中将領,十有六七都是當年老國公麾下的幹将。若是英國公與我們結盟,對我們只會有好處!”
袁知安點點頭:“孫兒明白了。”
本來祖父往他勾搭劉鎏,他內心裏其實是抵觸的,可是今日祖父這麽一說,他再想起來了,心裏就多了幾分想親近的意思。
…………
第二天,天還沒亮,劉鎏就被丫鬟晃醒了。
“小姐,該出門了。”
她一咕嚕爬起來,腦子迷糊糊的,由紅袖綠腰伺候着打扮成劉雍的樣子,就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到了西門城樓附近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城樓下有茶肆,她在門口坐了,婢女和小厮将随身帶着的早餐拿上來,正吃到一半的時候,不遠處有一衆百來人的隊伍縱馬奔來。
當先一人,着墨色盔甲,騎黑色戰馬,劍眉星目,大眼高鼻,此時一看滿身正氣俊朗無雙,看得劉鎏心裏又是一跳。
許劭遠遠地見了劉鎏,立即咧嘴笑得像個二傻子。
下了馬,他大踏步地走來,在她身邊坐下,笑眯眯地問:“早就來了?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劉鎏眯了眯眼:“沒等多久。”随即轉身将一個小小的包裹拿過來遞給了他,“世子爺此次去西北,山高路遠必定堅苦,這是我讓人做的一些果脯蜜餞,還有……一套衣物鞋帽,不知道合不合世子的尺寸,世子且收下吧。”
許劭兩眼一亮:“你親手做的嗎?”
劉鎏黑線:“世子爺,我親手做的話,估計需要半年才能做得出來,這是成衣鋪的師傅連夜趕制出來的。”
許劭哦了一聲,随即又高興了:“那也是你記下了我的身量尺寸,我很高興的!”
劉鎏臉上一紅,擡手将面前的包子推給許劭:“知道世子急着趕路,想必沒有好好吃早飯,吃一點再走吧。”
許劭嘿嘿一笑,有女朋友的感覺就是好,擡手捏了一個包子,一口就給吞了。
劉鎏看他這個傻乎乎的樣子有些好笑,又遞了豆漿給他,嗔怪地說道:“你慢一點,沒人跟你搶……”
不遠處,侍衛陳揚看着這一幕,臉色古怪地湊過去問蕭翎:“蕭護衛,那個……劉雍什麽時候跟咱們世子關系這麽好啦?之前不是見面就掐嗎?還有……那個,也太那個了吧?”
他其實想問,莫非世子和劉雍搞基了?看着怎麽那麽膩歪呢?
蕭翎一臉的高深莫測:“主子的事情,別瞎猜,也別多問!少說,多做!”
陳揚:“……”
陳揚看着世子爺和“劉雍”就差湊到一起貼面了,憋得一臉便秘的表情,最後只好低下頭裝死了。
劉鎏看着許劭将一小籠包子吃完,才将一把小巧的袖箭遞給了他:“這個,是我爹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命人給我做來防身的,你拿着吧。”
許劭接過看了看,就知道這袖箭造價不菲,見她神情,他也沒有拒絕,當場就拿着戴在了右手手腕上,咧嘴嘿嘿一笑:“好,等我回來再還你!”
劉鎏點頭,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做像個男子似的朝他作揖:“世子爺好走。”
許劭也不矯情,擡步上馬,深深地看劉鎏:“等爺回來!”
劉鎏抿唇一笑,點點頭,揮揮手送他離開。
一衆人馬疾馳出城,激起漫天煙塵,她站在城門口,看着許劭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嘆了口氣,轉身回家。
紅袖見她情緒低落,忍不住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就在一邊說道:“小姐,今兒個是公主府詩會的品評會,各家小姐們前幾日做的詩詞,長公主請了城內幾名德高望重的女先生來品評,當場選出優勝的前三名,由長公主頒發獎賞呢!”
劉鎏不怎麽感興趣地點點頭:“哦。”
“小姐不想去看看?”
“不去了!王武最近有消息回來嗎?”
紅袖小心地看她一眼:“說是今兒上午回來。”
“走吧,回去等他。”
一行人回到國公府的時候,正看到一輛帶着袁家标記的馬車在府門前停留,劉鎏進門的時候,問了守門的小厮:“袁家有人來了?”
小厮低聲答:“小姐,是袁家的三公子遞了帖子來拜訪老爺,人已經在客廳了。”
劉鎏皺眉,好哇,她還沒去找袁知安算賬,他倒是先上門了。
“我倒是要去看看,他來要做什麽!”
她大踏步地沖到了客廳裏,一進門,就見袁知安笑得“溫文爾雅”,劉彥則是臉色煞白滿臉冷汗,像是剛洗過澡似的。她驚訝地站在門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才開口問劉彥:“爹,您怎麽了?”
劉彥看見她,臉色更是白,随即閉了閉眼,才一指袁知安說道:“你這孩子,這裏有客人沒看見嗎?冒冒失失的!”
劉鎏冷眼看了袁知安一眼:“喲,原來是袁三公子,真是稀客!上次在公主府,還沒有謝三公子讓人推我下水,然後自己跳下水要救我的恩情呢!”
袁知安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以前只聽說這位國公府的小姐彪悍難伺候,如今才知道果真是彪悍,直接就怼臉上了!
第一卷 068 請旨賜婚
“小姐誤會了,當日在下見小姐落水,的确是想下水救小姐!至于讓人推小姐下水,在下實在是冤枉,并未做過這樣的事情!”
劉鎏瞪他一眼,心知不可能拉着劉沁過來對質,袁知安不要臉,他們劉家還要點臉呢。
“三公子今日來我們府上,是有事?”
袁知安笑了笑,站起身,先是朝劉彥拜了拜,随即朝劉鎏答道:“在下今日之事來拜訪伯父,有些事情和伯父打聲招呼而已!這就走了,伯父,小姐,保重!”
劉彥坐在原地未動,看着袁知安離開,才輕輕地嘆了口氣,滿臉的虛弱,朝劉鎏擺手:“你別出去瞎跑了,好好呆在家裏。我出去一趟,你好好陪着你娘。”
劉鎏覺得自家老爹神态不大對,猜測可能與袁知安有些關系,忍不住問道:“爹,袁知安跟您說了什麽?您怎麽看上去這麽顧忌他?”
按照往常劉彥的性子,見袁知安上門,不應該先讓護院将人抓住暴揍一頓再說嗎?
劉彥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忽然擡手拍了拍劉鎏的腦袋:“孩子,你要知道,爹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為了你和庸兒好,知道嗎?”
劉鎏被吓唬到了,緊張巴巴地問:“爹,你要做什麽啊?”
劉彥卻擺擺手,大踏步地走了。
劉鎏心神不安地回了內院,陪着王氏做針線,母女倆都心事重重,只扯了些家長裏短,她正在悶頭穿針引線的時候,紅袖突然咋咋呼呼地跑進來:“小姐!”
劉鎏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銀針就紮了一下:“嘶!”
王氏吓了一跳,急忙過來捏着她的手,緊張得不行:“這手都紮出血了!紅袖,你咋呼什麽,給我跪下!”
紅袖進門就跪下了,癟了癟嘴才朝劉鎏說道:“公主府那邊派人來送獎賞,說是您的詩拔了頭籌!”
“啊??”
劉鎏這回是真的驚到了:“我随手寫的,不可能拿頭籌啊。”
王氏自然也知道劉鎏的文化水平,雖然是文武都會,可也不可能拔得頭籌啊,頂多是中等偏上罷了。
“出去看看再說。”
母女倆去了前院,公主府的嬷嬷在廳內一絲不茍地朝二人行了禮,才讓人将一扇巨大的玉石浮雕屏風搬進來。
“夫人,姑娘,這是長公主殿下命奴婢送來的,您的詩很得先生們喜歡,這是殿下賞您的。”
劉鎏一臉遭雷劈的表情,看着嬷嬷将屏風送上,只得禮貌地收下了:“嬷嬷還請替我多謝長公主殿下,今日有事未去品評現場,是臣女失禮了。”
嬷嬷笑眯眯地看她,笑道:“今日世子爺出發去西北查案,劉姑娘想必也挺忙,公主殿下能理解的!”
劉鎏臉上一熱,心知許劭定然已經和長公主打過了招呼。
旁邊的王氏卻是無奈地看了劉鎏一眼,送走嬷嬷之後,才一伸手扯住了劉鎏的耳朵:“小混蛋,你跟我過來!”
劉鎏咬着牙被扯着耳朵去了內院,沒等王氏開口問,就立馬老老實實地跪下,抱住了王氏的大腿:“娘!我錯了!”
王氏頓時沒脾氣了,只好嘆了口氣,問:“你和那位世子爺,到底打算如何?”
劉鎏一咬牙,說了實話:“娘,若是世子爺來求親,我就嫁。”
王氏苦笑:“為娘的果然攔不住你!”
“娘……”劉鎏也不想讓爹娘擔心、傷心,可是感情來了不由人,她對許劭已經有了好感,難道因為顧忌他将來會變心,就放棄到手的幸福嗎?
“罷了,你一向有主意,打小就有自己的打算,我也逼不得你,你若是有了決定,為娘的也不阻攔,只是你要記着,只要英國公府還在,你在王府受了任何委屈,還有人給你撐腰,咱們要有底氣!”
劉鎏頓時感動得眼淚嘩嘩,抱着王氏的大腿就把眼淚鼻涕往人家衣服上蹭:“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啦!”
王氏摸摸她的臉,嘆了口氣:“起來吧,梳洗打扮一下,我帶你去長公主府謝恩。”
“好嘞!”
……
昭徳帝在宣德殿內正在看折子,大太監寧一就進來禀報:“陛下,英國公求見。”
昭徳帝一怔,随即心情不錯地放了折子。
“讓他進來吧。”
劉彥輕手輕腳地進來,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禮之後,昭徳帝才笑呵呵地擺手:“起來吧,朕正在琢磨着讓你進宮來陪朕下盤棋,你這就來了……”
劉彥跪在地上沒起來。
昭徳帝一看這架勢:“怎麽?這是有事?”
劉彥擡頭,一臉憂郁。
昭徳帝一挑眉,側了側耳朵,等着他說話。
劉彥支支吾吾地說道:“微臣,是想請陛下,給一道賜婚的旨意!微臣感激不盡!”
昭徳帝立即感興趣地坐直了身體:“哦?給誰賜婚?”
“自然是我們劉家的姑娘。”
昭徳帝了然一笑:“男方是誰?”
劉彥淡淡地答:“袁家三公子,袁知安。”
“什麽?!”
昭徳帝臉色一冷,盯着劉彥看半天:“劉彥啊,你要和袁家聯姻麽?”
劉彥立即哭得一臉至誠,像是有難言之隐的模樣:“微臣也不想啊,那袁家三子還是個庶子,微臣心疼啊!可家中逆女偏生看上了那小子,微臣也無法啊!陛下您也是個父親,您教教微臣,該怎麽辦呢?”
昭徳帝黑着臉沉吟半晌,劉彥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
昭徳帝的心情被他哭得漸漸好了許多,知道自己是多疑了,這劉彥才不會有那麽多心思,不會想着和袁家聯合起來做些什麽,他嘆了口氣,失笑地看着劉彥:“行了行了,你哭得朕頭疼了!起來,朕答應你便是!這就拟旨!”
劉彥立即站起身,笑嘻嘻地表态度:“微臣幫陛下執筆如何?”
下臣幫皇帝執筆寫诏書,可是無上的尊榮。
昭徳帝卻知道,這厮是沒個正形随口一問,他也沒生氣,倒還真是點點頭,指了下首的一張案幾:“那就你來寫!”
說完,給寧一打了個手勢:“拿玉玺。”
劉彥刷刷地将賜婚谕旨寫了,轉頭遞給昭徳帝看:“陛下請過目。”
昭徳帝對他沒什麽防備,擺擺手:“不必了,寧一,加蓋玉玺吧。”
寧一拿着玉玺遞給劉彥,順眼看了一眼那絹帛上的谕旨,一愣,随即低下頭,當做什麽都沒看到,等劉彥蓋完了章,就拿着玉玺轉身離開了。
劉彥将聖旨卷了,拿在手裏,恭恭敬敬地朝昭徳帝跪拜:“微臣,謝主隆恩。”
“罷了,能玉成一樁婚事,朕心甚慰。”
劉彥五體投地又拜了拜,才恢複了纨绔的嬉笑,湊近昭徳帝說道:“陛下,微臣陪您下幾盤?”
“行啊。”
“陛下可得讓着微臣,好歹讓微臣贏一盤啊……”
昭徳帝:“哈哈哈……”
劉鎏在家中對着長公主賜的屏風發呆,她明白許劭的打算,是想由長公主出面來撮合他們的婚事。
她看着屏風,忽然勾唇笑了笑。
身邊的綠腰見了,忍不住打趣:“小姐這是想起誰了,笑得真好看。”
劉鎏立即笑眯眯地拉過綠腰,笑道:“小美人兒,陪你家小姐出門去逛逛,咱們去別院看看。”
綠腰點點頭,正伺候劉鎏梳發打扮呢。
紅袖就大叫着跑進來:“小姐!大事不好了!”
“什麽事?紅袖,你就不能穩重一點?”
紅袖奔進門,咽了口氣才急忙說道:“不好了小姐,門外來了個傳旨的公公,老爺和夫人剛接了旨,陛下給您和袁家三公子賜婚了!”
“什麽!!!”劉鎏刷地站起來,飛步就往門外跑,絲毫不記得該穩重。
跑進前廳的時候,傳旨的大太監寧一正從管家手裏接了賞銀,笑眯眯地朝劉彥說道:“恭喜國公了。”
“辛苦寧公公了。”
寧一高深莫測地一笑,看了劉彥一眼,轉身告辭。
劉鎏變了臉,站在偏門朝着劉彥就是一聲吼:“爹!這是怎麽回事?!”
劉彥被吓了一跳,轉身瞪她:“你這丫頭……”
“爹,陛下為什麽會給我和那袁知安賜婚?您明明知道那家夥不是個好東西,您怎麽不攔着,還接了旨?”
劉彥板着臉:“陛下的旨意是随随便便就能攔着的嗎?陛下給袁公子和我們劉家賜婚,是看得起咱們劉家!”
劉鎏臉色發白,忍不住紅了眼圈,被這消息弄得有些懵:“爹,您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您進宮一趟,陛下就下了這道旨意?是不是您親自去求的?”
劉彥沒否認,很想跟她解釋一下,可是轉念一想孩子還小,有些事情他們做大人的給辦好了就成,就不必讓孩子跟着操心了。
“這件事情,我自有計較,你好好呆在家裏別亂跑,爹是為你好!”
劉鎏癟了癟嘴,轉身就朝王氏撲去:“娘!這是為什麽呀?你們不願意讓我嫁給許劭,我知道。可是也不能讓我嫁給那個袁知安啊,他看中的是咱們家的金錢權勢,根本不是我!娘,您看看爹……辦的什麽事啊?”
王氏看了陸彥一眼,他微微搖了搖頭。
王氏只好撫了撫劉鎏的背:“好孩子,你爹這麽做肯定有他的打算,你別忙着難受,爹娘肯定都是為你好,不會害你的!咱乖乖的,別鬧好嗎?”
劉鎏想了想,暫時壓下心頭的怒意,點點頭:“好,我乖乖的,我不鬧。”
鬧不了,我還躲不了嗎?
一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就開始動手收拾行李。
紅袖吓得湊過來低聲問:“小姐,您這是做什麽?”
“逃婚。”
賜婚的婚期就在三個月之後,她不能坐在家裏安心地等着嫁給袁知安。
“逃去哪裏啊?老爺夫人要是知道了,非打死奴婢們啊!”紅袖忍不住可憐巴巴地哀求,“您還是帶着奴婢一起走吧?”
劉鎏一想,不行啊,這年頭出門在外,紅袖和綠腰這種嬌滴滴不會武的女孩子跟着她出去,會出事的。
“不行!”劉鎏果斷拒絕,回身就是一掌,把紅袖給砸暈了。
她草草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帶上國公府的令牌,就翻身從後牆跑了出去。
袁家接到賜婚的聖旨,袁承載就立即将袁家的密探渠道,交給了袁知安。
袁知安收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英國公之女離家出走了。
“三公子,要出手攔下嗎?”
袁知安看着心腹,思考半晌,忽然笑了笑:“你說,許劭回到灈陽城之後,別人都說,這麽個翩翩佳公子就是在外游玩了多年,沒什麽長進。我卻知道,他在雪山宗門,是得了掌教的親傳。這次他帶人去西北,不光是要查戰馬的事情,祖父這些年在西北屯糧,謊報災情的事情,怕是也瞞不住了。咱們這位世子爺,如今厲害着哪……”
當年年紀還小,許劭被王府裏幾位側妃捧殺,養得性子飛揚跋扈頭腦也簡單,他一個袁家的庶子,為了自己的将來,刻意套近乎,許劭也坦坦蕩蕩地将他視為知己。可是如今的許劭,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頭腦簡單的小魔王了!
心腹不明白他這番話意圖,只知道順着他的話頭問道:“那這位世子爺,豈不是難知深淺?”
袁知安冷冷一笑:“許劭的深淺,就由咱們來探一探吧!派人半路劫持英國公之女,同時傳信給許劭!”
第二卷 069 來啊,互相傷害啊
劉鎏一路狂奔不停歇,本來是打算直接出城的,可是等到定神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跑到了別院牆外。
柳桐桐正在院子裏帶着弟弟給剛中的菜苗澆水呢,冷不丁頭頂跳下一個黑影,吓得扔了手裏的葫蘆瓢,尖叫一聲:“啊呀!”
不遠處守護的王府護衛聽到聲音沖了過來,長劍一挑,直接刺向劉鎏的後心。
劉鎏原地急速一轉,擡手就捏住了劍刃,随即掄着手裏的包袱,将那護衛抽得飛身退開,急忙說了句:“哎哎,別動手,我是英國公家的!”
護衛一聽,立即收了勢,看了柳桐桐一眼。
“這位的确是英國公家的小姐。”
護衛朝劉鎏微微颔首,飛身離開了。
“鎏姐姐,真是你?”
劉鎏點點頭,将一沓銀票拿出來,抽了兩張給柳桐桐:“我知道你有些積蓄,但是在灈陽城過日子花銷大,這些錢你留着。我要出門一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城中要是有什麽動靜,你記得寫信告訴我,就讓王府的侍衛複雜傳信就好。”
柳桐桐眸光一亮,笑眯眯地看她:“你是要去找世子吧?”
劉鎏一怔:“是。”
柳桐桐輕輕一笑,接了銀票,拍着胸脯答應了:“放心吧,城裏的事情有人幫你打聽着。”
劉鎏看她神色,忍不住覺得奇怪:“我這可是要和許劭私奔,你不覺得驚世駭俗,不打算攔我嗎?”
柳桐桐搖頭:“你們互相喜歡,私奔就私奔呗,世子爺也不會因為你這麽做就虧待你的!鎏姐姐,你一定會幸福的!”
她神色嚴肅認真。
劉鎏看得一愣。
“鎏姐姐進屋吧,待會兒就要走了。”
劉鎏進門之時,一晃眼看到不遠處的屋頂上有黑影閃過,她下意識地僵了一下。
“怎麽了,鎏姐姐?”
劉鎏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她方才過來的死後,其實腦子是有些懵的,一路上只顧着去想陸彥這麽做的目的,大概是行跡掩藏得不夠嚴密。
那些追蹤柳桐桐的人,查到這裏來了。
都怪她!
“桐桐,那些人可能被我引來這裏了!這處別院當時買來,是做緊急避難用的,後院有一處密道,直通城外。我們現在就走!”
柳桐桐面色一變,轉念一想,神情倒是鎮定下來:“好,咱們走。”
一行人飯都沒來得及吃,帶了些幹糧就急匆匆地進了密道,剛剛關上密道的門,就聽到外面傳來厮殺聲,王府的護衛已經和前來抓人的刺客打在了一處。
劉鎏突然間無比緊張,她雖然有天生神力,習武時間卻不長,為了隐瞞這件事,劉彥也只是讓家中的護衛教頭來教她劍術和騎射。
她如今的武藝并不算高深啊,心裏沒底,估計打不過那些專業的殺手!
“鎏姐姐,別擔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柳桐桐拉着弟弟走在她前面,忽然回過身說了這麽一句。
“嗯,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她們打着燈籠在密道裏彎着腰摸索着往前走了許久,只聽後方傳來喊殺聲:“她們肯定在前面,追!”
劉鎏咬着牙,急忙将柳桐桐的弟弟柳葉給拽了過去,放在最前方,催促道:“快跑,朝前跑別回頭!”
小孩子竟是難得地懂事,聽了她這話,轉頭就跑。
“桐桐,你也到前面去!”
柳桐桐被她扯着送了過去,回身看她一眼,忽然說了一句:“鎏姐姐,你不用攔下他們,我們趕緊出去,他們出不去的!”
劉鎏一怔,點點頭:“好!”
那些殺手畢竟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在狹窄低矮的密道裏行動不自如,一時半刻的追不上她們。
三人順着密道彎腰疾奔,沒多久,不遠處好像傳來陣陣轟隆聲,劉鎏身子一頓,正要凝神去聽那聲音,柳桐桐卻忽然轉頭扯住了她的衣袖,神情緊張地說道:“鎏姐姐,快走,耽擱不得!”
劉鎏忽然有種神奇的感覺,這丫頭知道她今天會來別院,也知道她們每一步的行動……
見了鬼了!
她是被柳桐桐拉出了密道口,從草叢裏和柳桐桐滾作一團,滾了出去。
柳葉跟個機靈鬼似的爬起身就跑過來牽住了柳桐桐的手,全程沒有叫鬧一下。
“好了,這裏是西山腳下,不遠處就是城牆,你們咱們是不要回城,還是跟我走吧,城外二十裏處,有劉雍名下的一處田莊……”
“鎏姐姐,我不留下,我們跟你去西北!”
“柳葉還是個孩子呢。”
柳葉在一邊忽然仰起頭說了一句:“姐姐,我能吃苦的!姐姐不要抛下我們!”
劉鎏點點頭,還沒等說話,密道口就有刺客往上爬了。
劉鎏大踏步地要走回去攔人,柳桐桐卻拉了她一把:“我們快走,不用管他們!”
就在這時,方才那種轟隆隆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劉鎏借着光往聲音來處看了看,吓了一大跳,那居然是烏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