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0)
有種神奇的感覺,許劭肯定沒事!
“罷了,沒記號就不必刻意去聯絡。”她擺擺手,不再一臉糾結。
他們如今停留在距離灈陽百裏之外的一座城池,叫做寧陽,并非軍事要塞,卻有極其豐富的物産,是個糧食大城!而且,劉鎏這兩天才從劉雍口中得知,寧陽城居然有兩處朝廷都不知道的大鐵礦,一直由太子一脈親自掌控。
啧啧,難怪不驚慌,手握糧食和鐵礦,還怕打仗嗎?
她沒聽到許劭的消息,其餘的消息也懶得聽了,回到寧陽太守府的後院,她就懶懶地躺下嗑瓜子了。
不多時,柳桐桐疾步走進來,笑呵呵地說道:“劉公子方才來說,一個叫王武的小厮順着你們的記號追上來了,有消息帶來,叫你過去聽聽。”
劉鎏樂得立即跳下床,扔了瓜子,去前院了。
王武在客廳裏,喝了口涼茶,才算是緩過勁來,等到劉鎏進來,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随即開口說道:“少爺,小姐,奴才一路從灈陽城來,因着小姐讓奴才去找道上的兄弟查袁知安和紅杏樓,奴才在外一直未回府,等到回去時,府中已經無人,府外被把守起來。奴才想着小姐和少爺應當是出城了,順着記號追去,卻是在城外先找到了老爺和夫人……”
劉鎏這才算是終于能松口氣,就知道爹娘不會坐以待斃的。
“他們如何?”
王武點點頭:“老爺和夫人在村子裏被保護得很好,就是……”
劉鎏急道:“就是什麽?快說!”
王武一咬牙:“就是老爺說起小姐離家出走的事情,很是氣憤,說是……等到見到小姐,要打斷您的腿!”
劉鎏:“……”
劉雍在一邊忍不住問:“爹可有話對我說?”
王武搖搖頭:“老爺許是對少爺很放心,并沒有交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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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雍:“呵……呵呵……呵呵呵!”
老子果然不是親生的!
“讓你去查那個袁知安和紅杏樓,可是有什麽線索了?”
王武點點頭:“嗯,小姐,那個紅杏樓的背景沒什麽問題,老鸨和大多數妓子都是家世來歷清白的官妓。袁家三公子那日在紅杏樓點了牌子的,是紅杏樓的臺柱子,紅葉姑娘。據奴才的打探,這個紅葉姑娘,和袁三公子是多年舊相識,據說,袁三公子開……開葷,就是紅葉姑娘辦的!”
劉鎏臉上一紅,随即又冷了語氣問:“那日我爹被帶進紅杏樓,可有什麽異常?和袁三有什麽關系?”
王武低垂着腦袋不敢擡頭:“奴才只查到那日紅葉姑娘在房內招待了老爺,紅杏樓燒水的小丫鬟說,紅葉姑娘房裏還要了一回水。至于……至于……”
劉鎏臉色難看。
劉雍也是一臉震驚:他不信!他才不信自家那個愛妻狂魔老爹會去逛窯子!
王武心知這是家醜,說完之後,眼見着少爺小姐的臉都黑了,急忙又說道:“可是有一件最最奇怪的事情,奴才也不知道和當日的事情有沒有關系。那個紅葉姑娘并不是官妓,而是因為年少時喜歡上一個書生,為了賺錢供那書生讀書,自願堕落風塵,和家人斷絕來往之後,在紅杏樓做了頭牌!奴才查到,紅葉姑娘的父母和弟弟,如今還住在劉家村!”
劉鎏一愣:“劉家村?爺爺和爹娘出資買地建起來的那個劉家村?”
王武點點頭:“正是,老爺夫人如今就在劉家村住着。”
劉鎏皺眉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位紅葉姑娘,暗地裏很可能是我們英國公府的探子?”
王武慎重地答:“奴才也不知道。只是這件事處處透着古怪,具體如何,恐怕要小姐您親自問老爺和夫人了!”
劉鎏心裏驚疑不定,她知道劉彥和王氏這些年明面上纨绔散漫,但是暗地裏經營着她爺爺留下的人脈和資源,并不輕松随意,沒那麽容易就被個毛頭小子給算計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梳洗歇息,睡好了再來伺候!”
“是!”
王武退出去之後,劉雍才皺着眉,一臉沉重地問:“姐,爹爹去紅杏樓的事情,你怎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嘛,你也去一次?”
劉雍白她一眼:“姐,我很潔身自好的,你放心,我不會進那種地方的!”
劉鎏笑笑,橫了他一眼:“那你好棒棒!姐姐最喜歡你了麽麽噠!”
劉雍嘿嘿笑。
她忽然想起當時在國公府門口找到馬車裏的劉彥,他看到她,眼底并沒有愧疚驚惶,只是淡淡地問“劉季呢?”
她随口答了句劉季可能迷路了,劉彥居然也當場買賬沒再多問。
如今想來,整件事分明是劉彥設計好的,等着袁知安鑽進來呢。
難道是,後來劉彥假裝被威脅到了,請陛下給她和袁知安賜婚,是想迷惑袁家,讓袁家以為得到了英國公府和背後軍隊勢力的支持,這才最終下定了謀逆的決心,提前了行動的時間,剛好和許劭、許融配合起來??
這麽一想好似也合理。
可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
不管怎麽說,她如今只覺得:啧啧,他們家小老頭套路真多啊!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啪地一拍劉雍:“爹半年前是不是給過你一個護身符?還帶着嗎?”
劉雍點點頭,從脖子上取了出來,一個紅豔豔的三角布包,他晃了晃:“老頭子讓我貼身帶着不準取下來,我怕他捶我,就一直乖乖戴着呢。”
劉鎏嘿嘿龇牙一笑,伸手扯了過來,取出腰間的小匕首,就給割開了。
“哎哎!”劉雍阻攔不及,眼見着護身符被割成兩半,露出一張素白的絹布來,“咦?這是什麽?”
劉鎏拿起來,輕輕展開,看了一眼,随即咧嘴笑了起來,遞給劉雍:“這是老頭子給你的護身符!”
劉雍接過,只見小小的絹布上,密密麻麻地寫了二十幾個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他看着幾個熟悉的名字略微一想,随即大驚:“這是……這是……”
劉鎏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噓!憋着!”
劉雍當真趕緊住了嘴,将名單又看了幾遍,才一臉震驚地收了起來,看着劉鎏,鄭重地說:“姐,這不光是我的護身符!是咱們全家的護身符啊!”
劉鎏忽然拉住他的手,将絹布重新拿過,随手勾了幾處名字,對劉雍說道:“伴君如伴虎,咱們家一貫明哲保身隐藏實力,你只能獻出這幾個人。太子雖然性情敦厚,可難保上位之後性情不會變化。爺爺當年是怎麽死的,你可別忘了!”
一個下屬手裏的實力,比上頭的領導還雄厚,功高震主,那是找死的節奏!
劉雍笑嘻嘻地點頭:“姐,我知道的!放心吧!”
兩姐弟又說了幾句閑話,門外傳來柳桐桐的聲音:“鎏姐姐,餓了嗎?”
劉鎏立即笑眯眯地看劉雍一眼。
劉雍原本坐沒坐相地靠在她身邊,一聽這聲音,立即兔子似的跳起來蹦到劉鎏對面,板着臉坐得像是個等着上課的好學生,那小腰挺得……
柳桐桐端着吃食進來,看見劉雍,神色頓時一僵,随即朝他笑了笑,抱歉地說道:“公子也在?我以為只有鎏姐姐在呢,吃食怕是不夠!”
劉雍頓時雙眉耷拉下來,可憐巴巴地看着柳桐桐:“柳姑娘,我陪着太子殿下議事了大半天,肚子裏空空如也,姑娘在後廚可留了飯食,我不挑食的,果腹即可!”
柳桐桐暗暗嘆了口氣,被他這麽眼巴巴地看着,只好無奈地點頭:“後廚倒是還有些湯水,我給公子下碗面吧,稍候。”
劉雍正要點頭,卻突然被劉鎏踹了一腳。
他立馬懂了,刷地一下站起來,跟僵屍似的憑地蹦了起來,跳到柳桐桐面前,低頭笑道:“太麻煩柳姑娘,我幫你添柴燒火吧。”
柳桐桐張嘴正要拒絕,卻看到他低下頭滿眼的期盼,心底一軟,只好無奈嘆氣:“好……好吧。”
劉雍屁股後頭要是有尾巴,早就搖起來了,樂颠颠地跟着柳桐桐去了後廚。
劉鎏看着這對男女在自己面前情呀愛呀的,心裏忍不住有些酸:許劭你丫跑哪裏去啦?
…………
許劭在深山老林裏沒好氣地擦了擦汗。
“還有多遠?!”
這林子裏到處都是蚊蟲,白日裏悶熱得要死,悶得他少爺脾氣都鬧上來了。
蕭翎急忙去拉過向導,問那黑瘦的漢子:“還要走多久?”
向導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許劭,只覺得這位小爺黑着臉好吓人,趕緊答道:“再走二十裏,就出了這片山林了。”
許劭氣得咬牙:“什麽?還有二十裏?”
那豈不是又要花上一天功夫?
雖然比預定時間還要早上兩天,但是他心裏着急啊,也不知道灈陽城裏如何了,那丫頭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蕭翎滿臉大汗地湊過來,低聲道:“世子爺,卑職前去對方的寨子前打聲招呼?”
許劭點點頭,将一早寫好的親筆信拿出來,遞給了他:“我與師兄雖然分別三年之久,他看到這封信,應該也不會為難你。”
蕭翎接了信,拿着年親王府的令牌,就帶着十來名近衛一起出發,縱馬鑽進了林子。
許劭站起身,拿手中大刀扇了扇風,大喝一聲:“大軍出發!”
身後一萬餘名步兵得了令,默不作聲地跟着他往前進發。
因為許劭跑得快,士兵們也不敢耽擱,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一衆人馬就到了山林之外的一處高聳塔樓前。
一座巨大的圓形石樓,占地足有方圓三十裏,前有溝壑,後有懸崖,占盡險要之地。
許劭站在溝壑前的獨木橋上,笑眯眯地看着這座塔樓,跟身邊的謀士感嘆:“你看看,我這位三師兄一向喜歡機關技巧,回到家三年,就造了這麽個石樓,整個王族都躲在這裏,除非內部腐壞,外人打都打不進去!”
謀士低垂着腦袋,朗聲說道:“世子,這獨木橋萬軍難過,世子只能帶着少許近衛通過這橋去見您師兄,會不會有危險?”
許劭笑了笑:“就算師兄不願意幫我,也不至于害我性命!放寬心!”
等了沒多久,獨木橋另一端的石門就打開了,蕭翎和近衛當先退出來,跟在他們身後,是一個身長九尺的壯漢,膚色黝黑,滿臉絡腮胡子,穿着一身的金銀珠寶,嘩啦啦響着走出來,遠遠地朝許劭喊道:“小師弟,三年未見,師弟別來無恙啊?”
這一聲,聲若洪鐘。
震得四周山林裏鳥獸都驚到了。
許劭身邊的謀士沒有武功,被這一聲喊給震得忍不住捂住了心口,臉色煞白。
許劭哈哈一笑:“師兄的獅吼功倒是愈發的爐火純青了。”
“哈哈,你小子,少拍馬屁,過來吧!備了你最想念的雨花釀,保你喝個夠!”
許劭立即拱拱手,朝身後十餘名近衛點點頭,随即邁開步子上了獨木橋。
獨木橋長達一裏,中間隔斷用粗壯的鐵環相扣,橋上又貫穿着鐵鏈,人一走,橋面四處晃蕩,底下就是湍急的大河,稍微一個不留神,可能就要掉進河裏喂魚了。
一行人走得分外小心,許劭老神在在,臉色不變。
身後的近衛倒是有的變了臉色,走在橋上忍不住額頭冒汗。
好不容易落到了實地上,一名膽子稍小的近衛就有些腿軟了,身形晃了一下。
許劭淡淡地看他一眼,無心責怪。
這是自家師兄給的下馬威啊,他心底暗暗苦笑一聲,壓下少爺脾氣,朝三師兄賀域平淡定地問好:“師兄。”
賀域平足足高了他一頭,巨人似的伸出巴掌大的手朝着許劭肩膀大力地一拍:“你小子,幾年不見,學會講禮貌啦?走,進去喝酒!”
他這一巴掌估計能把一頭豬給活活拍死,好在許劭不是豬,他淡定地承受了這一掌的力量,笑容不變地随着他進了石樓。
一路上,他悄悄觀察了石樓中的兵力布置,這石樓高六層,每一層都有士兵來回巡邏或原地把守,光是這石樓裏保衛賀氏皇族的士兵,目測有五千左右。再加上各地散養的兵力,賀域平若是答應出兵,至少能出得起兩萬人馬。
比他預想的情況要好很多。
“來來,小師弟,坐吧。”賀域平進了宴客廳,就指着下首一個容貌嬌美的女子身旁,朝許劭擠眉弄眼地笑,“我的妹妹自打上次見了你,這幾年日日都在思念你啊。”
許劭看着坐在那裏朝自己嬌笑的賀域晴,忍不住嘴角一抖,當年他來南疆游玩,住在賀氏王宮的時候,這位賀氏的公主,還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墩,五年不見,居然還減肥成功了?!!
賀域晴見了許劭,站起身微微屈膝,嬌滴滴地朝他行了個趙國的淑女禮:“世子哥哥。”
許劭被這刻意捏出來的嬌滴滴聲音弄得渾身惡寒,急忙擺手:“賀域晴,你還是像平常那樣說話比較好,誰教你這麽矯揉造作的?好好說話!”
他這話一說完,原本嬌滴滴的賀域晴霍地站直了身子,瞪着眼看他:“許劭,你就不能等我把禮行完,非要現在拆穿我嗎?”
聲音粗犷豪邁,和她那遠比一般女子高大的身形,正好搭調。
蕭翎被她這猛地一下粗犷起來的聲調逗得急忙低下頭,生怕自己當場笑出來。
許劭卻明顯聽得舒服多了:“這麽說人話還能聽。你不是嬌滴滴的性子,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就好了!”
賀域晴翻了個白眼,一副“本公主懶得理你了”的模樣。
賀域平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哪怕自家妹子和許劭見面就掐,他卻認為這兩人是表達喜歡的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樣,心心念念想要撮合這一對!
“小師弟,坐吧,晴兒好好照顧你的世子哥哥。”
許劭對南疆一族奔放的民風見怪不怪,他身後的一衆近衛卻是頭一回來南疆,只覺得這裏的男男女女都不怎麽顧忌俗禮,張口閉口都是情啊愛啊的,好新奇,好刺激!
許劭倒了一杯雨花釀,品了一口,頓時滿面神往:“師兄,還是你南疆的雨花釀最合我心!可否讓我帶兩壇回去?”
劉鎏那丫頭要是喝了,肯定喜歡。
“這個好說!來,嘗嘗我南疆的特色美食。”
随着賀域平一聲令下,廳外有婢女魚貫而入,捧着一盤盤奇形怪狀的食物走了進來。
許劭一看,頓時渾身發麻。
只見擺在他面前的四個盤子裏,是黑乎乎的蠍子,還有一盤綠油油的大肥蟲子,一盤白花花肉坨坨的蟲子,還有一盤紅豔豔的……活物!居然還在動!
他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呵呵,師兄,上次來你就坑我,讓我吃這些東西,我可是寧願跑回雪山被師父懲罰,也不願吃的,你就別再逼我啦!”
賀域平笑眯眯地問:“不想借兵啦?”
許劭:“……”
尼瑪你知道我來借兵才故意整這麽一出的啊?
“師兄,借兵是公事,是你我兩國之間的互利互惠,你借兵,我借地,是對咱們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
賀域平又笑道:“這些東西要是吃了,我借兩萬騎兵給你,要是不吃,只有一萬步兵!小師弟,就幾盤子吃的,很劃算不是嗎?”
許劭暗暗咬牙,這厮當年在雪山回回師門比拼都幹不過他,看來這些年心裏一直記着呢,在這兒等着他了。
他許劭是那種為了區區兩萬兵馬就妥協的人嗎?
他還真是!
默默地吞了口唾沫,他拿了只黑乎乎的油炸蠍子,閉着眼吃毒藥似的吃了下去,在口中稍微嚼了嚼……
咦?怎麽好像,還挺好吃的呢?
他刷地睜開眼,滿眼驚訝。
賀域晴在一旁笑嘻嘻地湊過來:“許劭,這滋味還行吧?”
許劭點點頭:“竟然還挺香的。”
賀域晴得意地笑:“你沒嘗試過的,你不理解的東西,不代表就是不好的。怎麽樣,我這話是不是很有道理?”
許劭瞥她一眼,沒說話,悶着頭開始吃起來。
賀域平笑呵呵地看着,轉首吩咐了舞姬進來獻舞,許劭正在捏着鼻子吃那綠油油的蟲子,猛地一看走進來的舞姬們,噗地一下将滿嘴的綠汁都噴出來了。
他見鬼似的轉頭看賀域晴:“你們南疆的舞姬,何時都成這樣了?”
滿屋子十來個舞姬,各個都是豐乳肥臀小蠻腰,之前來南疆看到的舞姬,不都是白白肥肥的肉丸子嗎?
賀域晴呵呵一笑,斜着眼睛打趣他:“你上次來的時候,不是諷刺我們家的舞姬是肉丸子嗎?我從那時就命令她們減了一身肉,你還別說,這麽一看,倒是比原來的好看多了,是不是?喜不喜歡?”
許劭一開始是驚豔的,可是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低着頭吃着蟲子,漸漸神色凝重起來,因為他發現,或許他從一開始,是因為劉鎏的身材瘦削,站在灈陽城的胖子隊伍中,遺世獨立,得了他的歡喜!可是如今到了南疆,看到這滿屋子身材妖嬈的女子,他竟然再也無法生出那種激動和欣喜。
至于原因,他想明白了。
大概是,他一開始喜歡的是劉鎏的外貌,可是如今,他愛的卻是劉鎏這個人了!
以至于再有別的女子,哪怕符合他心中對于身材的要求,他也再難動心。
這是被套牢了。
賀域晴見他臉色忽而歡喜,忽而失落,忽而又滿臉向往,忍不住擡腳踹了他一下:“喂,許劭,你看傻啦?”
許劭被她踹了一下也不生氣,忽然就朝着她笑了一笑。
他容貌白皙陰柔,此時卻穿着行軍铠甲,一軟一硬兩種氣質混雜,這麽一笑,賀域晴就看得呆了,忍不住直接就贊嘆起來:“許劭,你這麽一笑,還真是人模狗樣的!”
許劭:“……”
賀域平笑呵呵地看着這一幕,只覺得許劭肯定對自家妹子有點意思,不然怎麽就笑了,這小子慣常喜歡黑着臉,幹嘛只對着晴兒笑呢?
“小師弟,你吃了這些蟲子,來,喝一杯雨花釀!”賀域平舉杯邀請,和許劭對飲一杯之後,才笑道,“晚上回去記得運功,這些蟲子別看怪異,卻最是補氣益身,對你有好處的!”
許劭自然知道吃了有好處,可關鍵是吃的過程不怎麽愉快啊。
酒過三番之後,舞姬退下,閑雜人等散開,許劭才正經了神色,與賀域平将借兵割地的事宜一一敲定,等到月亮升上半空的時候,他才滿臉輕松地走出宴客廳。
門外等候的蕭翎湊過來,低聲詢問道:“世子爺,大事定了?”
許劭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點點頭:“定了!兩日後發兵!只不過……”
蕭翎瞪着眼睛等他的下文。
“率軍出發的人,不是賀域平,而是賀域晴!”
賀域平的心思他很清楚,不過賀域晴對他沒有多喜歡,純粹是拿他當兄弟了,所以他聽到這個提議,也沒反對。
蕭翎卻很擔心,賊兮兮地湊上來,問道:“世子爺,那位公主是不是,對您有什麽企圖?”
許劭俊臉一黑:“沒有的事。”
“哦哦,那就好!”蕭翎放心了些,他還擔心世子弄些不清不楚的男女關系,到時候,英國公府那邊,就更難辦了喲。
許劭帶着他出了石樓,過了橋,在對岸安營紮寨。
……
趙國,灈陽城。
新帝在一派匆忙中登基,只用了一天時間,登基大典草草舉辦。
與往常的登基大典不同,這一次,全程由重兵把守護送,百姓不得靠近圍觀。
袁知安身着赭紅色铠甲戰袍,手持長劍,身背長弓,一路神情肅穆,護送永安王許茂的禦辇從玄武大街入太廟祭拜完畢,又一路急吼吼地回到皇宮。
一入太極殿,宣布新的年號“長豐”,是年定為“長豐元年”,新走馬上任的長豐帝底氣不足地宣了一聲“退朝”之後,百官才紛紛如蒙大赦地離開了太極大殿,只留下袁承載和袁氏一脈的四名将領。
等到殿門外沒了聲響,袁承載才朝許茂禀報道:“陛下,逆賊許融在西南集結軍隊,意圖進犯灈陽,臣請陛下下旨,容許臣等召集護駕大軍,保衛陛下。”
許茂弱弱地問:“外祖,這還……還需要朕下旨嗎?”
袁承載一雙渾濁的眼眸陡然滿是精光,盯着許茂看着:“陛下,您如今是一國之君,微臣自然要向您請旨。”
“那,朕該準,還是不準啊?”
袁承載木着臉看他:“準。”
許茂立即滿臉笑容地點頭:“啊對!準,準了!愛……愛卿事急從權,看着辦就成!”
底下的袁氏一脈将領按輩分都是小皇帝的舅舅們,見他這樣,紛紛失望極了,等到大事商定完,出了太極大殿,袁家嫡次子袁朗就憋屈地唾了一口:“父親,這樣的皇帝,讓兒子們怎麽放心出去為他打江山?兒子怕他連皇位都坐不穩!”
袁承載臉上神情微微一變,瞪了他一眼。
袁朗知道自己失言,立即讪讪地閉嘴了,咕囔一句:“兒子也是這麽一抱怨。”
袁承載沒再訓斥他,只是回身看了看太極大殿,這巍峨的大殿,大好的江山,交到許茂手裏,他又何曾放心?
只是他如今時間不多了,要是不趁着還在世,将該做的事情做完,萬一哪天身子垮了,他怕是要帶着悔恨閉眼。
“各自回營備戰,這灈陽城裏的,還需要許氏皇族來穩定人心,你們只管打勝仗,後面的事情,為父自有安排。”
袁承載吩咐完,擡步打算離開皇宮,卻被一個小太監大着膽子攔下了。
“大人,太後娘娘有請!”
如今的太後娘娘,當日的淑妃娘娘。
袁承載不悅地皺眉:“老臣還有事,就不去了。你回去告訴娘娘,不該管的事情,別管!”
小太監一早得了吩咐,聽他這麽說,立即緊跟着說了句:“大人,娘娘說了,她那裏有您需要的消息,你去了就知道!”
袁承載一怔,他現在是攝政王,總理國政的,有什麽消息是他不知道而袁楚楚知道的?
猛地想到了什麽。
他立即轉身朝後宮走。
到了袁楚楚的清涼殿,還未進門,袁楚楚就撲了出來:“父親!”
四周有宮人看着,袁承載戲做全套,沒等袁楚楚抓着他,就立即後退半步,恭恭敬敬地行禮:“太後娘娘,你有事傳召老臣?”
袁楚楚回過神來,立即順着袁承載的意思,款款地站定,受了袁承載一禮,才轉身強裝鎮定地回了內殿,等到屏退下人,她才忍不住又急了:“你們将年親王關在了何處?王府的人說,人被一群士兵帶走,說要關到宗人府,可是本宮派人去宗人府探望,壓根沒找到他。”
袁承載坐在她下首,一臉的不悅:“娘娘,你如今是母儀天下之人,理應為先帝守節,這麽關心一個外男,成何體統?”
袁楚楚對許益沒了怨恨,心裏只有思慕,一聽袁承載這話,眼圈就紅了,忍不住抱怨起來:“父親,當年您為了袁家和他們許氏一族結成姻親,不顧我的反對,将我送給先帝做妾。這些年,我為了袁家,做得還少嗎?如今茂兒登基為帝,我沒有別的念想,只想和心愛的人厮守,哪怕厮守不過幾日我就死了,我也甘願!父親,你說我是你最疼愛的女兒,可你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女兒這麽自苦?我這一生都獻給了袁家,到老了,你也不能容許我任性一回嗎?”
袁承載很頭疼。
為什麽女人一旦牽扯到情感,就沒了理智?
如今許茂剛剛登基為帝,背地裏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許茂的皇位,恨不得将他和許家一起拉下馬去!這其中最恨袁家的,當屬許氏一族!
袁楚楚怎麽就看不明白,那個許益八成是在虛情假意地利用她呢。
“夠了!你醒醒吧!那個許益,手裏的兵符憑空不見,許劭在這個時候離開灈陽,很可能是握着兵符出去集結軍隊,準備殺個回馬槍了!你別在這個時候胡鬧!許益暫時不會死,你也別想見他!這事兒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叫我來,不是說,有我需要的消息嗎?”
袁楚楚忽地一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前朝的武将世家蕭家的獨女死沒死嗎?”
袁承載一怔,随即一臉警惕地看着她,忍不住追問道:“蕭家獨女,難道還活着?”
“我叫人審了寧一這老東西一夜,斷了他三根手指,才算是套出了實話。蕭家獨女,的确還活着!”
袁承載忽地坐直了身子:“人在哪裏?”
袁楚楚卻不說了,神情帶着些微癡狂地看着自家父親:“父親,昨夜審訊寧一的人,以及寧一本人,都已經在今早,被我殺了!這世上,只有我知道,那位蕭家獨女在哪裏!”
袁承載明白了,氣得白花花的胡子顫了顫,眼底厚厚的眼袋都發抖了:“你在威脅我?你為了一個男人,威脅自己的父親?”
袁楚楚冷笑:“父親?我對您來說,只是一個棋子,一個可以拿出去交換利益的貨品,不是嗎?我只要許益,活着的完好無損的許益!您把人給我,我告訴您蕭家獨女在哪裏!”
袁承載在短暫的氣憤過後,迅速地冷靜下來。
蕭家,前朝的武将世家,據說蕭家一脈大多天賦異禀,以至于每一代都是武将奇才,門下豢養門客衆多,在江湖上地位也很是超然,蕭家的上一任家主,還是江湖上人人尊敬的盟主。
只可惜蕭家上一代的将官在前朝覆滅之時,大多死于戰亂當中,只留下一個獨女,當時嫁給了前朝太子為太子妃,前朝覆滅之時,這位太子妃就消失不見了。
袁承載對這位蕭家獨女很是期待,找到她,大概就得到了江湖勢力的支持,在如今戰事紛起的時刻,是一大助力!
“好!許益會活得好好的來見你!”
第二卷 071 哎喲沒羞沒臊的
劉鎏在太守府裏練劍法的時候,劉雍跟個兔子似的蹦進院子大喝一聲:“姐!”
她立即被吓得岔了氣,捂着腰停下來喘了口氣,掄着劍就去追劉雍:“死小子,你咋呼什麽?”
劉雍吓得急忙上蹿下跳,一邊跑,一邊叫道:“我錯了!我錯了!世子有消息了!”
她急忙收了劍,嘟嘟嘴:“人在哪裏?”
劉雍笑嘻嘻地湊過來,讨打地說道:“姐,擔心了吧?世子爺在南疆呢,去借兵了,正在一路打過來,半月之內就能打到咱們這裏,和咱們會師了。”
劉鎏忍不住皺眉:“跟南疆借兵?拿什麽借?”
“南疆三城,那裏本來就是各個民族的人都有,一向難管理,但是土地肥沃。太子和咱們一商量,就索性送給了南疆實力最雄厚的天馬寨,賀氏王族如今的大王是賀域平,是世子爺當年在雪山宗門的師兄。”
劉鎏越聽,臉色越難看,突然伸手扯住了劉雍的耳朵:“好哇,這事兒你早知道?”
“哎哎,機密,這是機密,當然不能告訴你!”
劉鎏被氣笑了,扯着他的耳朵擰了兩圈:“所以你就看着你姐擔驚受怕這些天,嗯?”
劉雍忍辱負重地任由她擰着。
姐弟倆正在院子裏扯皮呢,院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輕笑,許融滿臉驚喜地站在那裏,目光落在劉鎏的身上,想不到看着那麽雍容的女子,在自家弟弟面前,居然是這樣的調皮。
看來,只要和她關系親密起來,她竟更加可愛了。
“鎏兒表妹,劉雍,本宮新得了兩筐本地的甜瓜,還有些随身用的物件,想着鎏兒表妹在家一貫是嬌養着的,如今跟着咱們奔走,想必受苦了,就叫人拿來了,鎏兒表妹,你可別推辭!”
劉鎏心裏為難死了,悄悄踢了劉雍一下。
劉雍立即狗腿子地上前,接了賞賜,半開玩笑地問:“殿下,微臣也想吃甜瓜呢,叫下人洗了切了,咱們分着吃了可好?這些日用的物件,您可不能光是賞給姐姐,微臣現在連個換洗衣物都沒有,這匹布帛微臣瞧着喜歡,就給了微臣可好?”
許融暗暗失落了一回,溫和地笑了笑:“也好,你們看着收拾。對了,方才護衛在城外獵了些野物,本宮上次吃了表妹烤的兔肉,念念不能忘,不知道表妹願不願意再為本宮勞累一次,烤些野味來嘗嘗?”
劉鎏嘴角一咧:“恐怕,沒有調料啊……”
“這個不用擔心,本宮已經讓人去備調料和烤架了,一會兒就能送來了。來,咱們先坐下吃些瓜果!”
許融倒是不客氣,在後院的石桌邊坐下了。
劉鎏看看劉雍。
劉雍癟癟嘴:姐,我盡力了。
“表妹,來,坐吧。別站着了!都是自家人,這麽客氣做什麽?”許融豐神俊朗,笑容溫柔。
劉鎏卻看得暗暗心驚,渾身皮子發顫地坐下了。
柳桐桐立即帶着太守府的婢女給他們上了茶,又将瓜果洗好切好端上來,轉身要離開了。哪知道回身看到劉雍鬼鬼祟祟地想跟着她離開,她眉心一皺,回身就是一腳。
劉雍接連被兩個女人踹,苦着臉轉身走回去,坐在了劉鎏和許融中間。
許融:“……”
劉鎏立即笑得開心極了,擡手給許融倒茶,又順手給劉雍捏了塊甜瓜:好小子,夠意思!
劉雍低着頭把自己當石墩子,悶頭吃瓜,做一名合格的吃瓜群衆。
許融淺笑着接了她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随即問道:“表妹,這幾日城內外動蕩不安,今日天氣不錯,城中又收拾停當,表妹願不願意出去逛逛?”
劉鎏眉心微微一皺。
劉雍霍地擡頭:“我姐不能出去。”
許融奇道:“為什麽?”
劉鎏也轉過頭來看他:對啊為什麽啊你倒是給我好好編啊。
劉雍一咬牙:“我姐她……身子不爽利,往常……每個月這段日子,都是不出門的!”
劉鎏臉刷地紅了,桌子底下擡腳就踹,你個死劉雍,找打!
許融陡然渾身一震,面色白了白。
劉鎏:“……”
她刷地站起來,又刷地跪下去:“太子殿下,臣女不是有意踹您的!”
許融忽然輕笑一聲,擡手虛扶了她一把:“起來吧,恕你無罪!”
劉鎏苦着臉起身,坐下後,狠狠地白了劉雍一眼。
許融心知這是托詞,可也實在不好勉強下去,只有輕聲細語地說道:“既然表妹身子不舒服,本宮也不好強人所難,下次吧。”
他脾氣這麽好,倒是弄得劉鎏心裏不安了。
許融雖好,可不是她的心上人啊,她實在無福消受!
很快,就有仆從陸陸續續地将洗好的野味和烤架都搬了進來,還有大廚片好的肉片魚片,以及各色調味料。
劉鎏看得咋舌:烤肉吃的就是個粗犷的味兒,弄得這麽精細,反倒失了野趣。
她還是認命地撸袖子幹活,将兔子抹了薄薄的油脂架在火上烤,翻動的時候,突然就想起當日春獵,許劭板着臉一本正經地站在邊上幫她翻鐵簽子的樣子!
那個人,有時傲嬌,有時魯莽,溫柔的時刻也不多,追她的時候,也是毫無章法,可就是這樣的人,入了她的眼、她的心……
許融坐在不遠處,看着她的側臉,以及她嘴角輕柔甜蜜的笑意,眼神黯了黯。
也不知,伊人心底,正在思念誰。
………
長豐元年,五月中旬。
趙國新帝登基之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以舉國兵力讨伐外逃的太子許融,讨伐檄文散發于各地,字字句句直指許融“弑君弑父大逆不道”,舉國嘩然!
有猜到真相的人,少不得嘆一句:賊子大膽,竟敢惡人先告狀。
而大多數的百姓,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許融看到袁家散發出來的檄文之後,立即命令麾下軍師連夜寫了檄文,派最快的馬,最得力的戰士沿途散發。
然後不知怎麽地,有人不惜代價地将檄文複制了無數份,一夜之間,趙國南部的幾座城池中,幾乎每家每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