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4)

男女之間相處,就是互相保留,再互相試探對方底線的這麽一個過程。

什麽?你說這樣矯情?這可不是矯情,這是情人之間的樂趣所在!你毫無保留地把所有能給的都給一個男人,他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不反抗,不争取,時間長了,只要是男人,就有覺得無趣的那一天。

一點點地放開,一點點地讓他嘗到甜頭,互相拉扯着,較勁着,試探着。

多有意思啊!

她笑呵呵地吃了塊甜瓜,等到飯食端上來,又輕柔地給許劭盛了碗湯:“世子爺,飯前喝點湯。”

許劭心情大好,接了湯,乖乖地喝了。

“世子爺,那位袁三公子,太子殿下是不是打算信他用他了?”

提起袁知安,許劭就黑了臉:“他獻了行軍圖,又在太子面前言明了自己的身世,和袁家誓不兩立了。太子殿下現在挺倚重他的。”

劉鎏皺眉,這可不大妙啊。

要是許融登基為帝,先帝頒發的賜婚诏書,勢必還算數。

那她到時候能直接抗旨嗎?

就算她任性,許融為了朝堂綱紀,也饒不了許劭啊。

許劭眯着眼笑着有些危險:“放心吧,太子殿下不會願意為了一個袁知安,傷了我和父王的心!”

劉鎏點點頭,放心大膽地和許劭一起吃了晚飯,随即各自回房收拾行裝。

第二天一早,一衆人馬就輕裝上陣,朝着灈陽城進發。

張标和賀域晴劉雍等人護着許融,追在袁朗所帥的殘部之後,沿途接收投降的殘軍敗将,直追到灈陽城外三十裏處,袁朗帶人躲進了灈陽城,四面城門封閉,許融等人只好帥大軍在城外安營紮寨,一時間難以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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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袁承載重病卧床不起,得知袁朗大敗,是因為袁知安出賣之後,更是吐血三升,險些當場挂了。

袁知初在一邊還好死不死地放馬後炮:“我早就知道那個袁知安不是個好東西!你們看看,果然不拿自己當袁家人了吧?早知道這樣,就該早早弄死他!”

袁承載想到自己英明一世,想不到老了老了,生了一屋子的混蛋兒孫,晚景凄涼,氣得白眼一翻,徹底昏了。

袁朗一路上被追得跟喪家犬似的,一回到家發現家裏的主心骨已經塌了,頓時慌了神,想來想去,倒是把一腦門的邪火發在了年親王府和英國公府。

“來人,随我出去一趟!”

他帶着百來人的隊伍,一路打着火把就到了英國公府門前,看着門上的封條,毫無顧忌地一腳拆開,朝着身後的士兵喝道:“動手!該砸的砸,該燒的燒!”

士兵們嗷嗷兩聲沖進府去,不多時,富麗堂皇的英國公府就葬身火海,士兵們沒有找到值錢的物件,心裏更是生氣,将大火燒不毀的石牆壁畫都狠狠地砸碎了。

如果劉彥在這裏,想必會吐血,這英國公府,哪怕是後花園裏鋪路的石子,也是百金難買的暖玉雕刻而成,冬日裏光腳走上去都渾身暖和的。

這些不識貨的賊子!

袁朗砸了英國公府還不滿意,轉身就帶人去了年親王府。

許茂登基為帝,許益按理說是他的王叔,不能明面上查抄年親王府,就派人把守了府門四周。

王府裏的姬妾和庶子們,一個都沒能跑掉。

袁朗帶人到了大門外,王府的主事太監林萬成一看這架勢不對,立馬迎過來,問:“将軍這是做什麽?”

袁朗一肚子邪火,擡腳就踹:“老子來拆了你們這王府!”

“将軍不可!太後娘娘在府中休養,将軍這是要驚擾鳳駕嗎?陛下也給了恩旨,任何人不得入府驚擾太後娘娘!”

袁朗一愣:“太後?”

他妹妹?

林萬成心知失言,立即改口:“奴才失言了,是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在府中,将軍不可入府驚擾啊!”

袁朗哼了一聲,擡步,要往王府裏走。

林萬成驚得立即大喝一聲:“将軍是要違抗聖旨嗎?”

袁朗就算是亂臣賊子,如今明面上的皇帝還是許茂,既然許茂已經給了恩旨,袁朗要是今天當場抗旨了,也有他好果子吃的!

果然,袁朗一聽這話,理智暫時回來了一些。

他不爽地看了林萬成一眼,站在王府門前氣呼呼地沉默了半天,才轉身帶人打算朝皇宮去。

與此同時,城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雄渾的號角聲。

袁朗腳步一頓,有些慌:“他們開始攻城了?”

身後的士兵聽了聽動靜,臉上也變了:“是,将軍。咱們要去城樓禦敵嗎?”

袁朗不甘心地看了看皇宮,又看看不遠處冒起硝煙的城門,咬牙吩咐道:“禦什麽敵?!叫上兄弟們,屠城!”

身後的士兵一愣,有些結巴地問:“屠城?屠……屠哪裏啊?”

袁朗大怒:“廢話!屠了灈陽城!我要讓許融就算打回來了,也只能收拾爛攤子!”

士兵苦着臉,他家就是灈陽的,這要是屠城,他家不也得遭殃。

“将軍,不可以啊!”

士兵還想再勸,卻只覺得心口一涼,低頭看去,袁朗的長劍緩緩地從他心口抽了出去。他看見自己的主将,滿臉瘋狂地擦了擦劍上的鮮血,繼續朝其餘的将士吩咐道:“不想死的,就照我說的做!”

被殺的士兵撲倒在地,眼前的景象一黑,再也看不見了,也看不見自己的家了。

袁朗吹胡子瞪眼地帶着一衆将士,在城中開始逢人就殺,逢屋就燒,俨然是條瘋狗了。

城門口的許融看這城牆上的叛軍越來越少,但是城內的火光越來越大,有些驚疑地問:“城中叛軍是要逃了?”

賀域晴騎着大馬湊在她身邊,忽然說了一句:“太子美人,我們南疆打仗,無論輸了還是贏了的一方,都喜歡屠城!我看城裏有大火燒起來,大概是有人在屠城了!不信你聽聽……”

許融伸長了耳朵,在厮殺聲中,果然隐隐聽到一些婦人孩童的叫聲。

他心知,城中想必是真的大亂了。

身邊的劉雍紅了眼,咬牙切齒地說:“打仗便光明正大地打仗,城中老弱婦孺何其無辜!”

許融神色也很難看,朗聲朝正在戰鬥着的将士們怒吼道:“兒郎們,叛賊眼看要敗,在城內屠殺無辜百姓!爾等的父母妻兒都在城中,今日慘死賊軍之手,兒郎們,随本宮殺進去,手刃仇敵!”

“屠城”這兩個字,像是一塊冰落進了油鍋裏,将士們頓時炸了起來。

“殺啊!”

“沖進去!殺光袁氏叛賊!”

打仗有時候拼的就是個士氣,哀兵必勝是很有道理的。

賀域晴有些傻眼地看着方才還有些膠着的戰事,竟有了進展,己方的将士們殺紅了眼,往城牆上爬。

“太子美人,你好奸詐!”

她笑着護在許融身邊,将幾支飛箭卷了,笑眯眯地開口誇贊許融。

許融瞥她一眼,青着臉沒搭理。

賀域晴臉皮夠厚,見他不吭聲,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舉着彎刀将膽敢靠近許融身邊的敵軍全砍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那叫一個威武。

許融看看她,又看看她帶來的個個高大壯的戰士們,看着這些人在戰場上的戰鬥力,竟是好脾氣地朝着賀域晴笑了一下。

賀域晴剛剛砍翻一個叛軍,冷不丁瞅見他的笑臉,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咧開嘴嘿嘿笑了笑,殺敵更帶勁了。

城樓上很快有将士攀上去,一通砍殺後,将城門打開了。

叛軍漸漸被砍殺殆盡,劉雍打馬進城逐殺了一陣,随即飛馬回來,笑着朝許融禀報:“殿下,道路清理好了,恭迎殿下回宮!卑職在前給您開道!”

許融看着英姿勃發的劉雍,忍不住哈哈一笑:“好!”

劉雍轉身打馬,帶着将士進城門,順着直通宮門的大道清掃亂兵,直打到了宮門前,才停下了。

許融帶着賀域晴和張标,将大部隊留在外面,帶了五千将士列陣整齊,氣勢十足地往皇宮進發。

皇宮內的許茂已經吓尿了。

他生性懦弱,如今挾持他的外祖、母妃和舅舅都不在了,身邊的宮人趁亂都搶了宮裏的財物跑了。

他躲在太極大殿的皇位之後,看着滿宮的人上蹿下跳,只能害怕地縮成一團。

直到看外面突然安靜了下來,地面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下,他才顫顫巍巍地從龍椅背後鑽出來,瑟縮地往外走。

穿過寬闊巍峨的大殿,他看到門外的寬大廣場上,站着烏泱泱的人馬。

當先一人,穿着銀色铠甲,騎着白色大馬,铠甲上,馬身上,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那張臉,仍舊溫和,看着綿綿軟軟。可就是将許茂吓得幾乎尿褲子!

他戰戰兢兢地走出大殿,壯着膽子去迎接許融。

許融坐在馬背上未動,身後的将士們也未動。

只看着漢白玉的廣場上,那道明黃色的身影抖如篩糠地走了許久,才走到他面前,當着千軍萬馬的面,許茂身着龍袍,竟是朝許融跪了下去:“弟弟……拜見哥哥……”

許融沉默地看着他跪下去,臉上溫和的笑意沒變,等到許茂額頭冒汗,他座下的駿馬都不耐地蹬了蹬蹄子,他才翻身下馬,柔聲說道:“陛下這是折煞微臣了!”

說完,他忽然一掀衣擺,朝着許茂跪了下去:“微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随着他的動作,他身後的賀域晴和張标劉雍等人,也下馬行禮,和五千将士齊齊大喝:“陛下萬歲萬萬歲!”

許茂只都快被吓哭了:媽媽,好可怕,我要媽媽!

許融行完禮起身,開始傳令身後衆人:“把守四處宮門,再有膽敢亂奔亂走者,格殺勿論!傳令城中京兆尹,帶人在全城救人,救火……發現形跡可疑之人,一律抓捕然後關起來!”

立即有親兵分別前往宮內宮外傳令。

許融溫和地看着快吓暈過去的許茂,寬慰道:“陛下,微臣自作主張,您沒有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不敢有意見!

許茂慘白着臉,忙不疊地點頭。

城中文武百官很快得了消息,有袁家的狗腿子,提早聽說許融打回來了,已經帶着家眷往外出逃。而有些狗腿得不明顯的,則是膽大地穿戴整齊,約好了似的,一起往東宮去了。

趙國新帝已經登基,許融卻作為太子殿下仍舊居于東宮,尴尬!太尴尬了!

許融自己倒是安之若素,在東宮裏安頓下來,将手裏的将士都做了妥善安排之後,就和一衆功臣閉門議事,又不辭勞苦地将前來拜見的官員們一一接見,安排趙國上下的事務。

這一夜,終究是誰也別想睡得踏實了。

許劭帶着劉鎏在城外慢悠悠地走着,入夜之前本來可以入城的,許劭卻命令護衛在半道轉了個彎,去了城外的劉家村。

劉鎏雖然知道劉家村的存在,卻并不知道劉家村的具體位置。

眼看着許劭帶隊走過彎彎曲曲的好長一截小路,暮色四合的時候,到了一處幽靜的小山村,她掀了車簾子才奇怪地問:“不進城,來這裏做什麽?”

許劭:“不想見你爹娘啦?”

“啊?我爹娘……這裏是劉家村?”

許劭笑呵呵地點頭:“錯不了!來,下車吧!”

蕭翎一早得了吩咐,帶人去村子裏找人通報了,沒過多久,急匆匆地跑回來,笑道:“國公爺果然沒走,聽說劉姑娘回來了,已經拎着棍子趕來了!”

劉鎏皮子一緊,壞了,她怎麽忘了逃婚這事兒了!

“我……我還是跑吧?”她拉住許劭的衣袖,有些委屈,“我爹可能要打斷我的腿。”

“別怕,有我呢!”

許劭将人護在身後,眼看着村子裏有一隊人舉着火把浩浩蕩蕩地來了,就擡步迎了上去。

劉彥當日跟袁知安說他們會逃走,只是順着話頭跟袁知安開玩笑呢,他知道袁知安一定會背叛袁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犯渾的。

“那小混蛋呢?”劉彥拎着棍子走過來,看見許劭就劈頭蓋臉地問,“躲着有用嗎?給我過來!”

劉鎏磨磨蹭蹭地從許劭身後走出來,視死如歸地朝劉彥撲過去,跪倒在地就嚎了起來:“爹!我錯啦!”

劉彥臉上胡子一抖,看着抱住他大長腿的閨女,嫌棄地抖了抖腿:“你錯在哪兒啦?”

“我不該不帶錢就自己跑出門了!”

劉彥:“你……”

敢說自己是錯在“不帶錢”?這熊孩子!

他擡起棍子作勢要打。

棍子卻被許劭死死地攥住了。

“表叔,不可!您要打就打我吧?”

劉彥本來就是吓唬吓唬自家孩子,許劭當着他這個爹爹的面護他女兒的短,幾個意思?這讓外人瞧見了,還以為他劉彥平日裏有多虐待自家閨女似的呢!

他頓時就不爽了:“你放開!我教訓自家閨女呢!外人不要插手!”

許劭俊臉上帶着憨厚的笑:“不是外人,我要求娶鎏兒表妹,她也答應了,我是她未婚夫婿,怎麽是外人呢?”

劉彥手裏的棍子忽然就轉了向,狠狠地打在許劭背上:“胡說什麽?”

許劭悶聲挨了一下。

劉鎏心疼得撲起來,大叫一聲:“老頭,你還真打啊?”

劉彥胡子抖了抖,打了,怎麽着吧?勾搭他的閨女,該打!

“我沒事!表叔氣消了些嗎?”

劉彥哼了哼,是好了些了。

他轉身,帶着大家進了村子,尋了好幾家宅子大一些的人家,将許劭的随性人馬安置下來,就帶着劉鎏回了他和王氏居住的宅子,将許劭關在了門外。

“世子爺還是早些歇息吧。”

許劭摸摸鼻子:“表叔,您給我安排的那宅子有些偏院,我有些害怕!還是您這裏安全,您看,院子裏還有狗,我還是在您這裏偏廂住了吧?”

王氏一聽這話,有些無語:“世子爺,偏廂裏沒有床鋪,沒法住人的。”

許劭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帶來的馬車:“車上有。表嬸,夏季夜裏也不算很冷,薄毯子也能湊合的。”

他說完,不要臉地帶着蕭翎回到馬車就拿了薄被,鑽進偏廂裏去了。

劉彥:“……”

王氏:“……”

劉鎏站在正廂門口,看見許劭鬼兮兮地将偏廂霸占了,正在拼命憋笑,耳朵上立即被王氏扯住了。

“小混蛋!你跟我來!”

進了內室,夫妻倆拉着劉鎏開始審問:“你說實話,你跑去找許劭,他輕薄你沒有?你個傻孩子!”

劉鎏急忙搖頭:“爹,娘,我有分寸的!世子爺也有分寸!”

劉彥臉色好看了些。

劉鎏立即反客為主,氣鼓鼓地問劉彥:“爹,您說吧,給我和袁知安求了那道賜婚旨意,是什麽意思?”

劉彥有些理虧,摸摸鼻子,笑道:“啊,那件事啊,賜婚聖旨是有別的目的,爹可不是為了将你嫁給袁知安!乖女兒別生氣!”

哼,剛才還是小混蛋,現在就是乖女兒啦?

劉鎏嗯哼兩聲,斜着眼看劉彥:“別的目的?什麽目的?”

劉彥看了王氏一眼,王氏立即笑眯眯地拉過劉鎏:“你剛回灈陽見到爹娘,就說起袁知安做什麽?這件事都過去了,來,鎏兒,娘給你做些夜宵吃了再睡。”

劉鎏何等智商?

她看得出來王氏在故意岔開話題,這麽拙劣,這麽明顯。可她又孝順,見劉彥現在不說,也知道怎麽逼問都是沒用的,只好和王氏帶着柳桐桐一起去廚房給大家做了夜宵。

吃東西的時候,許劭笑眯眯地走過來,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手,在王氏發現之前,他就立即松開,沒事兒人似的走遠了些。

劉鎏吃完東西回到屋裏,打開手裏的小布條看了看。

上面居然只有兩個字:“放心。”

她走到窗口看了看,卻見院子中央的桌椅處,許劭神情正經地正在跟劉彥說着什麽,劉彥板着臉聽着,氣氛看着有些緊張啊。

她趴在窗口想偷聽,無奈離得有些遠。

柳桐桐忽然走過來,見她一副着急的模樣,忍不住輕聲說:“鎏姐姐,世子爺是在親自跟國公老爺商量你們的婚事呢。”

第二卷 075 你知道我是誰吧

劉鎏不知道許劭在院子裏和劉彥王氏說了些什麽,反正第二天起身之後,她就看到劉彥笑呵呵地在院子裏看許劭練功,王氏則是用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目光,端着準備好的飯食朝許劭說:“邵兒,快別練了,來吃早飯吧!吃完飯一起回城!”

許劭應了,收了架勢朝王氏走去。

劉鎏站在一邊看着,忽然覺得自己不像親生的了,許劭才是!

才短短一晚上,發生了什麽?

“爹,娘,你們……”她湊過來,小聲地問劉彥和王氏,“你們沒事吧?被世子下降頭啦?”

許劭在一邊聽見了,笑眯眯地白了她一眼。

王氏沒好氣地擡手點了點她的腦門:“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咱們是覺得世子爺肯要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對人家好一點,是為了你好!”

啧啧,這是親娘說的話嗎?

劉鎏嘟着嘴湊到許劭身邊,輕聲問:“你給我爹娘下了什麽迷魂湯啦?”

許劭嘿嘿笑着,就是不告訴她。

劉鎏急得跺腳,直到吃完了飯大家收拾行裝啓程,她還掀了簾子悄悄問馬車外的許劭:“告訴我嘛!”

許劭:“就不嘛!”

劉鎏:“……”

她忽然癟癟嘴:“嗚嗚,果然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人家以前問你什麽,你都老老實實說真話的,如今倒是好了,人家從了你,你就開始有事瞞着人家了!人家的命好苦喲……”

許劭眼皮狠狠一跳,失笑地看她趴在窗口假哭,可是看着看着,明知道她是假哭,卻還是因為她那皺巴巴的小臉心疼了,無奈地投降:“好了好了,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跟你爹娘保證了,不納妾,家中田産莊子店鋪,以後都給放在你名下!你爹娘見我态度誠懇,就答應了我,回城就給你我正式定親!”

劉鎏兩眼冒光,劃了重點:“都給我?真的都放在我名下?”

許劭:“你個財迷!”

這是重點嗎,啊??

劉鎏笑眯眯地看他,啧啧,長這麽好看,對她的态度還這麽大方,她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啊呸呸,桃花運了!

可是轉念一想,她又皺了眉:賜婚聖旨真的不用管了?自家老爹當時難道給袁知安挖了什麽坑?

…………

在灈陽城內的袁知安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

劉子文見狀,奇道:“公子,怎麽了?”

袁知安搖搖頭,随即回身看了看城外,只看見一隊大約兩千人的隊伍,正朝着灈陽城進發。

到底是誰,竟朝北城門來了?顯然不會是許劭的人,因為他們在南城外。

“走,去看看來者是誰!”

他帶着劉子文,靠近城樓前,看着那隊人馬走進,才臉色不大好看地哼了句:“竟是他。”

年親王許益,帶着兩千人奔到城牆下,見城門不開,許益便在城下大吼一聲:“哪個守門的兔崽子?連本王都不認識了?”

袁知安立即清雅一笑,朗聲說道:“開城門!恭迎王爺進城!”

許益眯着眼看清楚城頭的人,啧了一聲,一個能背叛自己家族的小子,他可不喜歡。

袁知安下了城樓,态度恭謹地朝許益躬身行禮。

許益打馬進城,乜斜了袁知安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就率人往東宮去了。

袁知安直起身子,看着許益馬鞍上挂着的那個血淋淋的布袋子,裏面裝着一顆剛砍下來不久的人頭,那人頭上的發髻,束着一支熟悉的玉冠。

他的大伯袁朗,屠城之後終究是沒有跑得掉,被許益帶着人在城北埋伏,幹掉了。

袁知安低下頭微微冷笑,朝劉子文吩咐道:“走吧,去看看咱們袁家的老太爺!”

城北條件最粗糙,守衛卻最嚴密的刑部大牢裏。

袁承載被扔在一堆髒兮兮的稻草上,茍延殘喘着,要不是胸口還在時不時地起伏着,看管他的将士都險些以為他已經斷氣了。

袁知安到了監牢栅欄外時,看見袁承載的第一眼,也以為他已經死了。

一剎那間,他竟憤怒得想殺人:“他死了?!”

他還沒動手殺他,這老東西居然自己死了?!

看守的将士一早得了吩咐,知道袁知安是帶了太子殿下的口谕來的,一聽他語氣憤怒,立即戰戰兢兢地打開牢門,踢了踢袁承載的腳。

袁承載本來緊閉的眼睛霍地睜開了,和袁知安打了個照面。他看清楚來者是誰,氣得渾身發抖起來:“你……你這……不孝子……孫……”

袁知安見他沒死,心情就好了許多,邁開步子進了髒兮兮的監牢,看守的将士立即懂事地給他搬來一把幹淨的椅子。

他坐在袁承載的身側,低下頭,文雅地笑着問:“不孝子?還是不孝孫?”

袁承載渾身一震,瞪着眼睛看他:“你……你……”

他的胸口每動一下,都跟拉風箱似的發出呼呼的噪音,昭示着他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

袁知安聽着他喉嚨裏發出的呼呼聲,笑得分外儒雅:“你以為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我自己的身世嗎?你看,你生了一堆兒子,又有一堆孫子,如今快死了,來給你送終的,居然是我這個孽種!”

袁承載雙眸血紅,看着他,竟忽然流出了眼淚,不知是生氣,還是懊惱。

袁知安看見他的眼淚,忽然就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彎下腰,拿手指揩了一點淚水,在燈光下看了看,感嘆道:“原來畜生臨死了也是有眼淚的。”

淚水漸漸蒸發幹了,他的笑容也變冷了。

他轉頭朝看守袁承載的将士說了句:“可否找個盆,打點水給我?哦對了,還要一個帕子。”

那将士以為他要給袁承載洗臉洗身子,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卻還是轉身去打水了。

不一會兒,水和帕子都拿了過來。

“可否回避一下,我要給他擦擦身子。”

看守的将士點點頭,帶着其餘人等回避開了。

袁承載聽他這麽說,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當真以為袁知安是想給他潔面淨身了。直到看見袁知安将帕子用水打濕,展開,往他臉上蓋過來,他才瞪大了眼睛,滿眼驚恐。

袁知安笑眯眯地将帕子往下移了移,露出袁承載的雙眼來,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是怎麽動手的。

“你看,你逼得我娘親上吊自盡。我如今用一塊濕帕子送你下地獄,讓你也嘗嘗這種窒息的滋味,怎麽樣,是不是很不好受?”

袁承載吸不上氣,渾身忍不住亂顫起來,雙手雖然無力,卻還是想要擡起來去扯那張帕子,開始臨死的最後掙紮。

劉子文卻走過來,按住了他的手腳。

袁知安又拿了另外一塊帕子,輕笑着往他臉上那塊帕子加了一點水,口中輕聲說道:“下了地獄,我希望你能過油鍋,日日被煎炸,不得投胎,就算投胎,也是做豬做羊,被人宰殺吃肉。”

袁承載拼力搖頭,吹氣,想将臉上的帕子弄掉。

袁知安忽然伸手就按住了他的臉,将帕子死死地壓住了,瞪着眼和袁承載直視,惡狠狠地說:“你放心,你死後,我會建議殿下将你粉身碎骨,挫骨揚灰,讓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全屍!”

袁承載眼底升出無邊無際的絕望,臨死的一刻,大概心裏還在後悔,當日為什麽留下這個孽種……

直到袁承載渾身再也不動了,袁知安才輕笑一聲,将帕子拿下,還當真心情頗好地将袁承載的臉和雙手擦了擦,才嫌惡地将帕子扔了,帶着劉子文走出監牢。

剛走出去,就聽內側有人在喊:“袁知安!三弟,三弟果然是你嗎?”

袁知安腳步一頓,轉身往裏走去,只見裏面一間牢獄中,袁知初渾身髒兮兮地撲在栅欄上,朝着袁知安徒勞地伸長了手:“三弟救我!三弟救我啊!”

袁知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你這是在求我嗎?”

袁知初倒是識時務,忙不疊地點頭,在牢獄裏就朝着外面跪下了:“三弟,以前是二哥不對,二哥錯了,你怎麽打我罵我都行……求求你救我出去吧!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就是別再讓我呆在這裏啦!”

這裏吃不好睡不好的,那些兇神惡煞的獄卒還将他渾身之前的東西都搶了,眼見着他沒錢可搶了,就開始揍他。

他實在是被打怕了。

袁知安笑着問道:“做什麽都行?”

“做什麽都行!三弟,你讓我給你當奴才都行!”

袁知安忽然溫和地笑了:“好,我知道了!你且等兩日!”說完,他轉身便走。

“哎哎,三弟,別……別讓我等啊!”

袁知安回頭冷冷地看他一眼。

袁知初立即慫了:“別等……等太久就行!”

袁知安意味不明地勾勾唇,轉身離開了。

走了出去,把守袁家人的将士立即迎了過來:“大人要走了?”

“嗯。”袁知安淡淡地點頭,随即語氣很無所謂地說道,“哦,對了,剛才袁承載死了!你們給太子殿下報個信吧。”

“好嘞……”将士下意識地答應,過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啊?!”

袁承載死了?

他傻眼地看着已經走遠的袁知安,吓得腿肚子直打顫:是真的病死了,還是被自家子孫殺了?他該怎麽跟太子殿下說喲?!

…………

許融在東宮裏,聽到劉家全家要回城的消息,心情大好地扔了手頭雜事,跟着劉雍一起去南門接應劉彥等人。

城中的大火已經都被撲滅,但是許融大軍攻進城的時候,大火已經蔓延開來,等到大軍收拾完戰場加入滅火的陣營,大火已經席卷了大半個灈陽城。

如今的灈陽城,到處都是烏黑的斷壁殘垣。

許融坐車路過街道,看到兩邊殘破的房間和四處嚎哭的百姓,忍不住陰着臉放下了簾子。

不多時,車駕到了城門口,就正迎面撞見了許劭一行人。

劉鎏正掀了簾子看着城門口地面上褐色的血跡,擰着眉有些難受,真是無論古代還是現代,和平年代才是最好的年代。

打仗,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永遠都只會是災難!

馬車剛走進城門,她就看到城內被燒得殘破不堪的樣子,驚得咋舌:“這是怎麽回事?袁氏敗逃的時候,放火燒城了?”

許劭冷着臉,看到城中的人少了太多,說道:“可能,不只是燒城,而是屠城了!”

劉鎏傻眼,再看城中,街道和四周牆壁還沒來得及打掃,果然有顯而易見的血跡。

她直愣愣地看着街上,只見城門內一隊人馬正緩緩而來,劉彥已經和許劭一起勒馬,下去見禮了。

她也趕緊帶着柳桐桐下車,和王氏結伴站在男人們身後。

許融看一眼許劭,又看見了他身後低眉順眼的劉鎏,溫和地笑道:“表叔,表嬸,國公府昨日裏被袁朗逆賊一把火燒了……”

劉鎏立即柳眉倒豎:“什麽?!”

許融笑着看她一眼,寬慰道:“表妹不必擔心,本宮來接你們,就是想帶你們去東宮暫住!本宮會請示陛下,将保存完好的袁家大宅賞賜給劉雍,等到宅子收拾好了,你們再搬進去可好?”

劉彥還是是一副啥都不在意的纨绔樣,笑嘻嘻地點頭:“好哇好哇,袁家那宅子雖然比不上我們國公府精美,倒是也不錯了!”

許劭看劉彥一眼,嘴角微微一勾,差點沒忍住笑。

許融滿意地點點頭,随即朝劉鎏問道:“表妹一路辛苦了,東宮裏剛得了一筐蜜桃,很新鮮,本宮叫人給你留着,去了記得叫宮人洗了端上來。”

許劭黑了臉。

許融像是沒看見,轉身帶着一衆車駕往東宮走。

路上,劉鎏的車駕落在最後,許劭悄悄地就落後,靠了過來,黑着臉敲了敲馬車。

劉鎏掀了簾子,滿眼好奇地看他。

“我先回王府裏見我父王,你在東宮裏……記得鎖好門窗!不要什麽人都見啊!”

劉鎏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嗔怪地看他,卻老老實實地點頭:“好好好,我記下了!你回去吧,帶我問王爺好!”

許劭心滿意足地笑了:“好嘞!”

他打馬追上去跟許融招呼一聲,就立即轉頭回了年親王府。

年親王許益在外奔波一圈,回到府裏發現自己的滿屋子妻妾居然還在,太皇太後袁氏一直住在府內,見到最疼愛的小兒子回來了,抱着頭就是好一番哀哭。

許益都五六十了,還被自家老娘抱着哭,正渾身不自在呢,自家兒子又回來了。

許劭一進門,看到祖母和父王在哭,立即掀了衣擺也過來,抱住袁氏的胳膊撒嬌:“皇奶奶,孫兒回來了!好想皇奶奶!”

袁氏紅了眼眶,袁家造反,她的地位是最尴尬的,一邊是夫家,一邊是娘家,她索性躲在年親王府不出去,不管外面怎麽鬧,她反正也管不了,只要保住小兒子一家便好了。

而今看見許劭,她只覺得惶惶不安的心都有了着落。

“邵兒,我的好孫兒!來讓皇奶奶看看,瘦沒瘦?”

許劭将整張俊臉湊到她面前,任由袁氏扯住他的臉揉了揉。

“皇祖母,您怎麽瘦了這麽多?”

袁氏原本白白胖胖的,此時卻整個瘦了一圈,頭發上也有了幾絲白發。

“就是想你們想的!”袁氏擦擦眼淚,又看許益,“子真,你也瘦了些啦!”

許益在外奔波聯絡舊部,的确比之前瘦了一些。

三代人在屋子裏沒說一會子話,許益那滿院子的姬妾都聽到消息,急吼吼地來找許益了。許劭這才得了時機,跟袁氏悄聲說:“皇奶奶,孫兒想納妃了!”

袁氏經歷大劫,本來對許劭的婚事已經暫時不抱希望了。

此時一聽這話,頓時大喜,只覺得許劭只要娶回來的是個女的大活人,她就不挑什麽了?

“真的?是哪家姑娘?可是你在外打仗認識的?”

許劭嘿嘿一笑,只說他是無意間看到了劉鎏,一見鐘情了。

袁氏嘆了一句:“竟是真的?”

之前德陽跟她提過一句,說是許劭對英國公家的嫡長女有些心思,她那時還沒放在心上,只覺得德陽在胡說八道,誰會看上那樣瘦得不像話的女子?

如今想來,許劭怕是在春獵的時候,就對劉鎏有些心思了吧?

“人家姑娘也願意?”袁氏笑呵呵地問。

許劭才不會掉進他皇奶奶給挖的坑裏呢,打死不說和劉鎏已經在談戀愛了,撒嬌道:“皇奶奶,回頭您指派一個有德旺的媒人,去英國公家問一問,替孫兒多說幾句好話,人家姑娘不就願意啦?”

袁氏一聽這話,對劉鎏放心了些。

于是分外高興地答應了:“好好好,哀家記下了,保準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許劭暗暗松了口氣,太後這裏說定了,大事就成了一半。

他告別了袁氏,出門時,正遇上苦着臉的許益,于是上前詢問:“父王,我聽說德陽姑姑和宜昌姑姑之前被袁淑妃做主,接到了黎山別宮,我想今兒個下午去将兩位姑姑接回城。”

許益一聽“黎山別宮”,想起在那裏與袁淑妃厮混的日子,面皮一皺,随即說道:“罷了,你剛跟太子殿下打回來,就該到殿下面前聽候吩咐,為殿下辦事才是!別宮那裏,我走一趟吧!”

許劭樂得輕松,于是将這件事轉移給了許益。

……

東宮裏,劉鎏一進門,就被賀域晴給撲倒了。

“哎哎!”劉鎏下意識地舉手就推。

手上一個不注意,就用了神力,賀域晴只覺得當胸一股大力襲來,她被推得倒飛出去,跌在了院子裏。

宮殿對面一個年級稍長的宮女被動靜驚到了,忽然目光炯炯地看向劉鎏。

劉鎏急忙跑出去,将屁股都要跌碎了的賀域晴扶起來,一疊聲地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看清是誰,下意識地就動手了!”

賀域晴一開始的驚訝之後,忽然高興萬分地拉住劉鎏:“你怎麽辦到的?你再推一下!”

簪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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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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