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7)
孩子,都已經被斬首。但是,你最寵愛的八姨娘,還活着!”
袁知初眸光一亮,問道:“她在哪裏?”
“就在我這宅子的後院裏!只不過,她懷了身孕,大夫說,看胎相,怕是個男娃!你如果不願意入宮,我會将她送還給你,你帶着你的姬妾和孩子,自生自滅,死了活該,我不再管!若你願意為我所用,入宮去伺候太妃娘娘,我會将你的姬妾好生養在後院裏,生下的孩子,認在我的名下,保你的血脈一輩子活得光明正大,衣食無憂!”
袁知初陷入了無邊的掙紮,渾身發抖地看着袁知安:“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為什麽像個惡魔一般,這樣折磨他?
袁知安溫和地笑着,答道:“大概是鬼吧,活着的袁知安,早在袁家大宅裏,被你們聯手殺死了!”
袁知初渾身發冷,站在原地不說話了。
袁知安也不着急,他知道這件事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如自己的意,所以并不催促。
果然,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袁知安都要睡着了,不遠處的袁知初,才像是渾身洩力了似的,說了一句:“好,我答應你!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只要你保住我的種!”
袁知安輕笑,這世上的人啊,自己都還活得不人不鬼,卻想着“X代單傳”,一門心思地護着那點血脈,好似只要這世上留下自己的血脈了,就能代表自己活得像個人了似的!!
“只要你辦事讓我滿意,我絕不虧待你的姬妾孩兒!若你在宮中得勢,随時可以來我府上看他們!”
袁知初下定決定後,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難受地爬起身,問了句:“能讓我沐浴更衣,吃頓飽飯再走嗎?”
袁知安朝劉子文打了個眼色,劉子文立即帶着人走出去了。
屋子裏很快安靜下來,過了沒多久,劉子文回來了,站在不遠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麽話就說,做這幅樣子幹什麽?”
劉子文這才小聲地問了句:“爺,咱這後院裏哪有什麽懷孕的姬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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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知安冷冷一笑:“現在是沒有,你去紅杏樓将那紅葉贖身了,另外再買幾個丫頭帶回來,過一陣子不就有了?”
劉子文只覺得後背發寒,心裏暗暗同情即将被買進這宅子的女子們,誰懷孕了,等到孩子生下來,就要被袁知安滅口,可真悲催!
…………
劉鎏在後宅的繡樓裏坐着發呆,婚事定在十一月底,時間還算充足。
紅袖和綠腰在忙着給她繡嫁衣,她反正只要自己動手繡一個蓋頭就行了,大晚上的不願意熬眼睛,就趴在窗口看星星。
紅袖和綠腰很快困得打哈欠。
“你們下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夜裏我起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将人打發下去,她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口,一邊打着扇子,一邊想着心事。
身後的另一扇窗子突然嘎吱一聲響,她回身就将身邊支窗戶的叉竿射了過去。
“哎呀!”
居然是個女子的聲音!
劉鎏急忙跑過去,一看,頓時驚了:“公主?”
賀域晴捂着肚子,滿臉痛苦地擡頭看她:“劉鎏,你是吃什麽長大的?力氣太大了!”
那麽粗的叉竿,居然都能當暗器,要不是她身上有護甲,那叉竿都能直接将她對穿了!
劉鎏吓得不輕,她方才還以為爬到這裏來的是袁家的餘孽,來刺殺她的呢。
“這大半夜的,公主你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賀域晴眼圈紅紅的,悶聲答:“沒什麽,想來看看你的新家好不好看!”
劉鎏失笑:“白天不會來?說吧,出什麽事了?”
她拉過賀域晴,到了燈燭明亮的桌邊,才看見賀域晴的雙眼都是腫着的,忍不住心情沉了沉,拉過賀域晴的手問道:“你怎麽了?”
賀域晴眼淚又嘩啦啦地出來了,癟着嘴哭得委屈死了:“劉鎏,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想來找你說說話!你和外面那些女人都不一樣,我就愛跟你說話!”
劉鎏倒了杯水,遞給賀域晴,又拿了帕子給她,也沒開口勸,只等着這丫頭自己哭完了,才能順暢地開口說話呢。
賀域晴見了她,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洩的口子,嗚嗚地哭了好半天,才喘着氣停了下來,紅着眼看劉鎏:“今天朝中有兩個官員上表,讓太子美人立後。”
劉鎏心底暗暗一嘆,想來,要立後的話,也不會是賀域晴吧?
“陛下答應了?”
賀域晴眼淚汪汪地點頭:“說是,是什麽書香世家的一個美人,我今天還偷偷跑出去看了,是個快兩百斤的胖子,哪裏美了啊?嗚嗚……”
劉鎏無奈,只好将熱水遞給她:“喝口水吧,別難過了!”
賀域晴擦了擦眼淚,嘟着嘴生氣:“太子美人一點都不顧忌我的心情,我鬧性子跑出來,他都沒讓人追!”
劉鎏低聲安慰:“公主,這裏畢竟不是南疆,這裏的男子,不大可能會哄着女子,你心裏要是實在難受,就帶着阿慢回南疆吧,你的軍隊已經開拔往南疆走了,你現在走,還追得上!”
賀域晴一頓,随即滿眼放光地搖頭:“不!我還是喜歡和太子美人在一處,只要看見他,我就高興!回南疆就看不見了!”
劉鎏板着臉看她:“難受也不在意了?”
賀域晴想了想,随即堅定地搖頭:“難受還是難受的,但是,回了南疆看不見太子美人,不是更難受嗎?”
劉鎏看着她,有些楞。
對待感情的一往無前,她自問,不如賀域晴。
“既然打定主意了,今晚在我這裏歇息一晚,明早我送你回宮。也讓太子美人着急一晚,怎麽樣?”
賀域晴心裏算是好受了些,和劉鎏擠到一張大床上,忍不住感嘆:“你說,也是挺奇怪的,我在南疆雖然也有小姐妹,但是感覺都沒有和你這麽親切熟悉。劉鎏,咱家上輩子是不是姐妹?”
“管什麽上輩子,這輩子做姐妹又不是不行!公主,太子……哦不,陛下的身邊,現在只有你一個嗎?之前的那些侍妾都不在了?”
賀域晴點點頭:“嗯,說是戰亂的時候都被殺了。”
劉鎏感嘆一句:“陛下登基後還沒有正式冊封你嗎?”
賀域晴渾不在意:“那些都不重要!劉鎏,太子美人最近都沒見我,我每次摸到他寝殿那邊,都有一堆大臣在和他通宵議事,我都沒敢進去!今天好不容易摸進去了,他居然跟我說要立後……”
說着說着賀域晴又委屈了。
劉鎏也無可奈何,只能輕聲安慰着賀域晴,房裏的燈一直亮着……
繡樓外的院牆後,許劭呸呸往手心裏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地要翻牆進去,剛飛身上了牆頭,迎頭就挨了一掌,他沒個防備,被一掌拍下了牆!
落地的一剎那,他一挺腰借力在牆上一蹬,站在了地上,黑着臉朝牆頭怒吼:“誰?”
一個黑壯的黑臉漢子翻身上了牆頭,朝着許劭面無表情地說:“公主在裏面,你不能進!”
許劭一看他,頓時黑了臉,怒吼道:“阿慢,你家公主在裏面做什麽?讓她出來,爺要見媳婦!”
阿慢的臉更黑,板板正正地答:“不行!公主說了不準人進去!”
“你是你家公主的狗啊?看門看得這麽嚴實?”
阿慢悶聲答:“是!”
許劭:“……”
他在原地跺了跺腳,氣呼呼地帶着蕭翎轉身走了。
這一晚沒有見着媳婦,第二天一早起來,許劭的臉都是黑的,出了卧房,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守在門口,見了他,急忙轉身往回跑。
“站住!”
許劭追上去,在那人臨出門的時候抓住了他的後頸,拎過來一看,居然是他的庶弟許攸。
“你幹什麽?!在我殿裏想做什麽?”
許攸戰戰兢兢地看着他,眼神躲閃地答:“我……我就是來看看王兄……”
“放屁!”許劭松開手,嫌棄地看着這個庶弟,“你母妃讓你來的?”
許攸苦着臉,眼見着瞞不過,只好老老實實地點頭:“嗯,嗯。”
“幹什麽?你母妃難道就是讓你來看小爺的?”
“母妃說,說想你了,讓你去請安。”
許劭呸了一口:“一個側妃也想要小爺去請安?也配!你回去告訴你母妃,小爺很忙,沒空陪她們耍那些後院婆娘的龌龊小心思,滾!”
許攸被他踢了一腳,屁滾尿流地滾了。
太可怕了!
他打小就害怕這個王兄,冷不丁就要挨揍,現在見了許劭,雖然不怎麽挨揍了,可還是打骨子裏覺得害怕。
許劭哼了哼,高調地出了門,去兵部忙到了下午,事情忙完了,就出門去街上晃蕩一圈。
城中安定下來,四面八方的商人也立即湧進來,大多數的房屋還在修建,卻不妨礙各地的商人擺攤開張。
許劭眼見着城中百姓個個都恢複了往日的精氣神,心下高興,在街邊一個賣點心的老奶奶手裏買了一堆綠豆糕芙蓉糕之類的,拎着打馬就走。
蕭翎跟在一邊,淡定地問:“去三元坊?”
許劭有些羞惱地看他一眼,懂就懂了,非要問出來幹啥?
他怪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進了三元坊,到了劉家大宅門口,守門的小厮是個機靈的,立即上前來打招呼:“喲,是世子爺來了?老爺出去買鳥了,少爺不在府裏,小的這就去向小姐通報一聲?”
許劭樂了,看了這小厮一眼,随手扔了塊碎銀子過去:“爺賞你的。”
小厮樂得屁颠颠地進門去通報了。
府裏按理說是王氏當家,但是小厮直接去了繡樓,笑嘻嘻地通報完,又得了劉鎏賞下的銀子,心滿意足地出去接着守門了。
劉鎏在繡樓裏接連換了兩條裙子,還不大滿意,賀域晴在一邊瞪着眼忍不住說了:“還是剛才那一條白色的裙子好一些。”
劉鎏這才定了心,換上一身白色的襦裙,由紅袖給盤了個雙螺髻,大搖大擺地出門去了。
許劭在前廳裏等了半天不見人出來,索性理了理頭發,忍不住悄聲問蕭翎:“亂不亂?”
蕭翎目不斜視:“不亂!”
許劭滿意地點點頭,坐得端正極了,聽到外面有聲響,立即目光炯炯地看過去,門口竹簾子一掀,一道白色的纖秀身影邁步走了進來。
他看過去,心裏就是一顫,這才一夜不見,再看見時,居然還是想念。
劉鎏嬌笑着走過來,看着表情傻兮兮的許劭,嗔道:“看傻了?”
許劭回過神,轉頭看了蕭翎和劉鎏身後的綠腰一眼,兩人立即會意,出去了,蕭翎這個糙漢子還體貼地把門帶上了。
許劭一看沒人,立即伸手将劉鎏拉進懷裏緊緊地抱着,瘦削的臉擱在劉鎏的頭頂,壓低聲音撒嬌抱怨:“昨晚上想來找你的,賀域晴來你這裏做什麽啊?害我被那個該死的阿慢給打出去了。”
不是打不過阿慢,就是害怕動靜鬧大了,把劉雍和劉彥引來,該捶他了。
劉鎏嘿嘿一笑,急忙安撫這位小爺,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柔聲說道:“好啦好啦,別生氣啦……”
許劭傲嬌地哼哼:“以後別讓她來了,都入了陛下後宮了,還老是往外跑什麽!”
劉鎏點點頭,又想了想,咦,不對啊,許劭半夜爬她家的牆頭,沒進來,還有臉生氣?
回過味來,她氣得擰住許劭腰側的嫩肉,狠狠一拉:“好哇你,我跟你道什麽歉呢!你半夜來我家做什麽?!”
許劭立即理虧了,嘿嘿笑着求饒:“我就是……就是想來看看你嘛!哎哎,別掐,放手放手……”
劉鎏翻了個白眼,陰恻恻地笑着,擰着他不放:“你說,是不是想着,婚事定下了,要來睡了姑娘我啊?”
許劭頓時臉紅得跟發燒似的,摟着她任由她掐着,低聲撒嬌:“那你不是說了的嘛……你答應了的!”
劉鎏羞得不行,氣得張嘴就往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罵道:“我答應了是答應了,可是得我主動!你不能來爬我家的牆!被劉雍和我爹知道了,聯起手來揍不死你!”
許劭捂着下巴嘿嘿一笑:“我這麽好的女婿,岳父大人怎麽舍得揍?”
劉鎏獰笑一聲:“你可以試試。”
劉彥那個護女狂魔,現在把劉鎏定給了許劭,心裏正不痛快着呢,要是知道許劭半夜好死不死地敢來爬牆,還不得打斷許劭的腿?!
許劭臉上的笑容壓根停不下來,轉頭将買來的點心遞給了劉鎏:“剛才看到這些點心,你愛吃甜食,就給你帶了些。”
劉鎏心下高興,捏了點心喂他一塊,自己也吃了一塊,随口問道:“陛下登基大典的時候,打算同時大婚?”
許劭點點頭:“趙國打了一回仗,國庫空虛,秋收季節又沒到,陛下想着一次性把大事都辦了,免得鋪張浪費勞民傷財嘛!”
劉鎏點點頭,感嘆一句:“可惜,賀域晴這回怕是真的要難過了。”
許劭拍拍她的後背:“放心,賀域晴好歹是南疆公主,哪怕是沖着南疆如今的兵力,咱們的陛下,也不會虧待賀域晴的。”
“衣食住行的确不會虧待,可是賀域晴的那顆心呢,真的不會虧待嗎?”
許劭知道她在傷感什麽,抱着她的手臂收緊了一些,低聲保證:“你放心,我斷然不會納妾,不會辜負你的。”
劉鎏點點頭,心知一個男人愛你愛得正濃的時候,做出的保證,的确是真心實意的。
許劭此時說不納妾,是真的想着不納妾的。
她此時也是真的相信的。
但是她不會盲目地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都賭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嗯,我信你!”她抱緊許劭的腰,低聲說道,“好了,我爹快回家來了,你早點回去吧。”
許劭不樂意地嘟嘴:“這才剛過中午,我還沒有見到岳母大人,她似乎會願意留我在這裏吃晚飯呢。”
劉鎏失笑,又掐了他一把,将人推了出去,親自送出了門。
随即急忙跑回繡樓,拉着賀域晴就往外走:“姑奶奶,快些吧,都中午了,再晚些回去,小心你的太子美人懲罰你!”
賀域晴麥色的小臉上神情有些放蕩:“他懲罰我都是在床上,我倒是求之不得!”
劉鎏被她這話驚得一個趔趄,看着她無語了:“你啊你,這種話私下裏跟你的太子美人,或者我,說說就行了!千萬別逢人就說啊!”
賀域晴眉眼帶着失落:“你們趙國真不好玩,人人都被禮教束縛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說的。
劉鎏拉着她出門上馬車,朝宮門疾奔。
進了宮,回到賀域晴所居的清涼殿,兩人一進門,就看到許融板着臉坐在大殿盡頭的矮幾邊,板着臉正在看公文。
賀域晴一看見許融,再多委屈都消散了,樂颠颠地跑過去,撲到許融身上抱住他的腰嘻嘻笑道:“太子美人……”
“朕已經不是太子了!”許融冷冰冰地說道。
“融美人!”賀域晴倒是乖覺,立即改口,笑眯眯地抱着人家晃了晃,“想沒想我?我說再也不回來,是在跟你說笑呢。我其實只是去劉鎏那裏找她說話了!”
許融任由賀域晴抱着晃着,淡定地擡眸看了劉鎏一眼。
劉鎏這才輕輕柔柔地行禮:“臣女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許融被賀域晴晃得目光不穩,只好擡手拉過賀域晴箍在了懷裏,才無奈地朝劉鎏笑:“謝你收留這丫頭還送她回來。”
“将人交給陛下臣女就放心了,臣女告退。”
許融朝一邊伺候的大太監吩咐道:“将剛送上來的那棵人參賞給她,直接送到英國公府上吧。”
劉鎏立即笑呵呵地躬身叩謝:“謝陛下隆恩。”
幫着照顧賀域晴就有賞,看來融美人對賀域晴也不是完全被逼無奈地接受嘛。
劉鎏笑嘻嘻地給賀域晴遞了個眼色,轉身離開了。
剛走出清涼殿,迎面走過來一個太監,被前面的大太監領着匆匆路過,劉鎏一開始沒在意,等到兩個太監走近了朝她行禮,她才忽然發現,後面那個小太監看着有點面熟啊。
“唉,你……你不是……”
她絕對見過,可是又不怎麽熟,一時間叫不出名字了。
袁知初躬身,态度恭謹地低着頭沒說話。
領頭的太監認識劉鎏,急忙笑道:“姑娘,這是新送進來的小太監。”
劉鎏點點頭,邁步走了過去,等到走出一截,才忽然想起來,猛地回頭看着倆太監走遠的方向,恍然大悟:“那是袁知初啊!”
本來該被斬首了的,怎麽還活着,還入宮做了太監了?
正在愣神的時候,忽然有個看着就很穩重的宮女走過來,叫住了劉鎏:“是英國公家的姑娘嗎?”
劉鎏奇怪地看了這宮女一眼,警惕地問:“有事嗎?”
宮女笑得溫和,躬身又行了一禮:“姑娘,太妃娘娘方才得知您入了宮,讓奴婢來請您去長安殿坐坐。”
劉鎏一怔,下意識地不大想去。
她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那位蕭太妃。
“天色不早了,我還要出宮回家,請替臣女回了娘娘,下次臣女正式遞了帖子入宮拜見娘娘。”
說完,她轉身就走。
宮女也不敢出手攔下,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劉鎏邁着小碎步出宮去了。
宮女回到長安殿,蕭氏正滿臉期盼地等在殿門口,見她只是一個人回來,頓時露出些微失落,等到宮女走近了,才無奈地問:“不肯來嗎?”
宮女是蕭氏的心腹,跟着她從冷宮裏一路出來的,知道蕭氏所有的事情,見她失落,忍不住寬慰道:“娘娘,姑娘很聰慧,怕是已經知道了。奴婢覺着,姑娘許是不知道該怎麽見您,才一時間不肯過來的。回頭再找機會,娘娘與她見面好好說說話,等到姑娘對娘娘熟悉起來了,就好了。”
蕭氏姣好的面容上神情仍舊失落,情緒卻也沒有低迷太久,轉頭吩咐宮女:“秋容,走吧,去陛下那裏看看。”
秋容忽然低聲笑道:“陛下在清涼殿那位娘娘身邊,娘娘,咱們還是別去打擾了。”
蕭氏一怔,随即也失笑,擺擺手:“那位倒真是個活寶,你吩咐下去,好生照看着吧,畢竟是鎏兒的姐妹,這宮裏有時候吃人不吐骨頭,那一位偏生是那樣的性子,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秋容低頭應了。
而在清涼殿中的賀域晴,并不知道自己能在宮裏橫沖直撞,是有人在刻意照看,她纏着許融,從日頭落下那一刻,就癡纏起來,直到第二天天亮,許融起身要去上朝,她還伸着大長腿勾住他的腰不肯放人:“融美人,不要走!你走了,我又要好幾天看不見你了!”
許融無奈地扶額,用了好大的決心才将她那一雙不老實的大長腿給弄下去了,急忙下了床榻,扶着微酸的腰笑道:“朕是皇帝,還沒辦登基大典就不上早朝了,可怎麽成?”
賀域晴斜躺在床榻上,朝着許融露出自己麥色的大片肌膚,奔放地問:“那融美人你答應我,等十天後你的登基大典過了,要天天陪着我,不能再這麽忙了!”
許融被一片別致的小麥色晃得心神一亂,倒也沒有再冷冰冰,低聲無奈地答了句:“好!”
賀域晴這才算是滿意了,身子一滾,補覺去了。
許融穿戴洗漱好,隔着屏風看了賀域晴一眼,忽然看見小太監端着黑乎乎的藥湯進來,心裏竟一軟,吩咐道:“把這藥倒了,換一碗補身子的藥來。”
小太監不敢抗命,急忙出去換藥。
許融這才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出門打算上朝,在清涼殿門口忽然看到個黑黑壯壯的男人,忍不住皺眉,問身邊的太監:“那人是誰?”
“是南疆的護衛,說是打小就保護公主的,公主就讓人跟了進來,奴才們不敢攔着,陛下,要不要把人趕出去?”
許融皺眉想了想,賀域晴雖然性情奔放,可是跟他的時候,的确是冰清玉潔的姑娘,他倒是不擔心這男人,無所謂地擺擺手:“既然是公主的近衛,就不用管了,只是別讓宮女和別宮的人靠近這人。”
他吩咐完,朝阿慢看了一眼。
突然和阿慢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黑乎乎的阿慢站在陰影裏,只有一雙眼睛露出眼白,神情兇狠地看着他。
許融眉心一皺,睥睨地昂首走遠了。
阿慢收回一身攻擊性,縮回了陰影裏。
第二卷 079 老子揍兒子還需要理由嗎
登基大典這一日,很快就到了。
劉鎏一大早就被王氏叫醒,拉着她選了套端莊的墨色紅邊長袍,收拾好妝容和頭發,看着是個正經姑娘家了,才帶着她和劉雍出門和劉彥彙合。
劉彥和劉雍作為男丁,是去太極大殿前觀禮。
王氏和劉鎏是女眷,只能去後宮,等着新冊封的皇後娘娘入宮了,上前見禮的。
一家人出門的時候,街對面的宅子正巧也正打開門,袁知安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來,臉上還青一片紫一片的,劉鎏一看袁知安這樣,忍不住轉身悄悄拉過劉雍:“你帶人打的?”
劉雍撇撇嘴,低聲說道:“我倒是想打,等我帶人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打成這樣了!”
劉鎏轉念想了想,猜到了許劭頭上,忍不住暗笑。
袁知安遠遠地看見他們,點頭致意,随即上了馬車,卻不急着開路,等着劉家四口都上車走在前頭了,他的馬車才跟在了後頭。
劉鎏在馬車裏忍不住跟王氏吐槽:“這袁知安真跟個蟑螂似的打不死,還總能把姿态做得這麽足。”
王氏擡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跟人家學學,遇到困境就想辦法蟄伏起來。”
“是是是,我學!”劉鎏靠在王氏肩上撒嬌,“您怎麽都向着那家夥說話了?”
“為娘的這是在趁機教育你,不識好人心!”
劉鎏嘻嘻一笑,靠着王氏撒嬌弄癡。
一家人到了宮門前,王氏就帶着劉鎏去後宮給蕭太妃和賀域晴行禮,随即和各家女眷由蕭太妃領着,椒房殿的偏殿等候。
一進了偏殿,劉鎏當先就看到了一個熟人,陳寧兒正被一群管家小姐圍着說話,神态很是驕矜。
她也看見了走進殿門的劉鎏,頓時變了臉。
她剛回到陳家就聽說許劭和劉鎏定親的事情,氣得在家裏鬧了兩天,被父親教訓了一頓,才算是老實了。
她如今知道嫁不成許劭了,對許劭也沒什麽念想了。
可是別以為她就不讨厭劉鎏了,哼,她只比以前更加讨厭劉鎏了!
所以,為了表達她的讨厭,她朝着劉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帶着身邊剛收的小跟班,坐到了她母親宜昌公主身邊。
宜昌公主哪裏不知道自己女兒是什麽德行,不悅地瞪了陳寧兒一眼,轉頭朝劉鎏和王氏笑着點頭致意。
劉鎏也朝宜昌公主笑笑,轉眸看到一邊的德陽長公主,笑着與王氏一起上前打招呼。
宜昌公主拿捏住陳寧兒,倒是也讓陳寧兒與王氏見了禮,還和劉鎏淺笑着對面打了招呼,只是招呼打完就各自沒了笑臉,轉身各找各媽了!
王氏帶着劉鎏坐到了大殿另一側,一屋子的女人各自捉對說話,上頭坐鎮的蕭太妃眼見着旁邊穿着一身趙國宮裝的賀域晴渾身長毛似的坐不住,好笑地低聲嗔道:“好啦,去找你的姐妹說話去吧。”
賀域晴立即跳起來,被蕭氏拿眼睛一瞟,立即老老實實地夾緊肩膀,走得規規矩矩的,到了劉鎏面前,還端莊地朝劉鎏笑了一下:“劉姑娘,我有話對你說,你來!”
劉鎏眉角一抽,看着她,起身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殿外,賀域晴才恢複了本色,一把拉住她,風風火火地往清涼殿走:“出大事了!快快快,你給我出出主意!”
劉鎏忍不住低聲叮囑:“慢點慢點!馬上皇後就要入宮了,你以後再這麽風風火火的可怎麽行!”
賀域晴不高興地看她:“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融美人已經給叮囑過我,我打今晚上開始,就會小心的!”
她拉着劉鎏進了清涼殿,看了看四周沒人,才低聲說道:“劉鎏,我出大事了!”
“什麽事啊?快說,你都吓到我了!”
賀域晴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道:“我這個月,沒來那個!”
劉鎏耳根一紅,随即臉都白了,瞪着眼看她:“你一向準嗎?”
賀域晴點點頭:“每個月都是說哪天就是哪天的,從來沒有錯過。”
“找禦醫看了嗎?”
賀域晴搖搖頭:“我又不是真傻!這宮裏我沒個信任的人,不知道該跟誰說,這不先告訴你了麽!”
劉鎏傻眼了,她也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有些發慌,又拽着賀域晴地問:“你們家融美人都不知道嗎?”
“我好幾天沒見着他了,又不敢讓人去傳信,怕打擾他。”
劉鎏有些心疼,南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在這深宮裏才呆了多久?就學會了謹小慎微!
“我叫劉雍去跟陛下私底下說一聲。公主,你聽我說,回頭等着陛下大婚完了,我與你一道去蕭太妃的長安殿坐一坐,蕭太妃是陛下的長輩,對陛下的子嗣,定然會真心愛護!有她在,能護着你的肚子!”
賀域晴有些疑惑:“太妃娘娘嗎?”
她倒是沒有想過能得到蕭太妃的庇佑,現在聽劉鎏這麽一說,倒是豁然開朗,對啊,蕭太妃畢竟算是獨立孩子的祖母級人物,理論上,會護着她的吧?
劉鎏拉過賀域晴的手,輕聲安慰:“放心吧,太妃娘娘很疼陛下,會幫着你的!走吧,趕緊回去,免得耽誤了時間,回頭有人找你麻煩。”
兩人疾步走了回去,不多時,外面就傳來司儀的高聲唱喝,身着大紅鳳袍的女子被許融牽着走進了椒房殿的正殿大廳。
看身形,那的确是個胖得很到位的女子,站在瘦削的許融身邊,無端地讓人心疼起許融來。
在場的其餘女子卻很羨慕地看着這位新皇後娘娘,看身材就知道高門貴族養女兒的富豪程度,吃得這麽胖,很不容易的。
許融拉着皇後林氏走進來,看着蕭太妃帶着賀域晴等人出來迎駕,眸光忍不住放在了賀域晴的臉上,那丫頭看着仍舊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昨晚上明明傷心得鬧了半夜,今天倒是能笑眯眯地站在那裏滿眼好奇地看着林皇後了。
衆女眷齊齊跪倒,給一對新人行禮問安。
許融牽着林氏,在椒房殿的大殿上坐下後,便朗聲朝各家女眷吩咐道:“你們陪着皇後說話,朕去前頭了。”
“恭送陛下。”
許融走下正座,起駕往殿外走,路過賀域晴面前的時候,微微側眸,板着臉看了賀域晴一眼。
賀域晴調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
許融的臉仍舊是板着的,只是眼底神色瞬間溫和了,昂首擡步走出了椒房殿。
皇後是國母,冊封大典上自然不用蓋着蓋頭,劉鎏在林皇後溫聲說了句“大家不必多禮”之後,才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
那是個五官很柔美的女子,雖然一張臉看着很是肥胖,卻也能看得出來精致的五官,雙眸暗含精光,笑呵呵地看着衆人,冷不丁與劉鎏打了個照面,還朝着劉鎏溫和一笑。
劉鎏心中暗暗驚詫,面上也和善地笑着。
“這位就是英國公家的表妹吧?”
林皇後忽然朝着劉鎏說了句,還擡手招了招:“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劉鎏硬着頭皮越衆而出,行了個标準的淑女禮,才起身朝林皇後走去。到了近前,林皇後輕笑着說:“表妹只管擡頭,本宮聽說表妹國色天香,正想一見呢。”
劉鎏擡起頭來,臉上保持着微笑,開口答道:“臣女蒲柳之姿,一向被人譏笑,娘娘這是說笑了!臣女惶恐!”
林皇後笑得溫和,搖搖頭:“妹妹大概還不知,你與世子爺定親之後,這趙國上下,有多少高門淑女,開始暗暗地縮減身形了,只盼着能和妹妹一樣瘦削,才好看呢!”
劉鎏疑惑地皺了皺眉,只覺得林皇後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只能裝傻,呵呵笑着:“還有這種奇事?那可真是怪了!臣女現在還每頓都吃上三大碗飯,只盼着能像各家姐妹這樣,身材豐盈才好呢!”
林皇後笑了笑,轉頭看見了賀域晴,面上露出疑惑來:“這位是?”
劉鎏看了就忍不住腹诽: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宮裏還有位娘娘,裝什麽呢?
蕭太妃在林皇後的下首坐着,聞言看了賀域晴一眼,笑道:“晴兒,還不上前給皇後瞧瞧?”說完,轉頭朝林皇後解釋,“這位是南疆的公主,是陛下的宮裏人,還沒正式冊封呢。”
林皇後看蕭太妃提起賀域晴時語氣熟稔,幾不可察地皺起了眉頭,看着賀域晴越衆走出,朝自己行了個別別扭扭的禮,才淡淡地笑道:“原來是公主,快別多禮了。”
賀域晴禮都行完了才聽見這麽一句,忍不住嘟着嘴輕輕咕囔一句,低着頭站到了一邊。
林皇後的目光狐疑地在劉鎏和賀域晴的身上來回逡巡,随即笑道:“想不到南疆的公主,也會這麽瘦弱,莫不是南疆并非以胖為美?”
賀域晴悶聲答:“不是,南疆也以胖為美,只是我覺着胖了不舒服,就瘦了。”
劉鎏聽得嘴角一抖,姑娘唉,這滿屋子的胖子,你這麽說話,真不怕得罪人嗎?
果然,賀域晴這話一說完,就有胖乎乎的一個中年貴婦低笑着說了一句:“咱們大家都胖了這麽些年,也沒覺着有什麽不舒服啊,公主真是妙人!”
林皇後也皺了眉,她不高興的是別的事情:賀域晴與她說話的時候,居然都不自稱賤妾,滿口“我我我”的,不知道是真沒個規矩呢,還是壓根沒把她這個皇後放在眼裏呢?
整座椒房殿,女人們各懷心思,劉鎏收起一身反骨,跟在王氏身邊眼觀鼻鼻觀心,好不容易等到外面有人通報,陛下回宮了,各家女眷如蒙大赦,終于能離開這沉悶的椒房殿。
到了外面,劉鎏正在跟王氏說話,衣袖就被賀域晴扯了一下。
她看看賀域晴,朝不遠處的蕭太妃看了一眼,随即帶着人上前去給蕭太妃行禮。
各家的女眷都在蕭太妃面前獻殷勤沒話找話說,看見劉鎏湊過來問好,忍不住就暗暗翻着白眼。
“臣女給太妃娘娘請安。”
蕭太妃看着人群之後的劉鎏,伸手朝劉鎏招了招:“本宮正要找你說話呢,來,跟本宮去長安殿可好?”
劉鎏硬着頭皮擠開面前圍着的兩個大胖子,拉着賀域晴跟上去,在衆人殺人一般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去了長安殿。
一進大殿,蕭氏就轉過頭,溫和地看着劉鎏:“你有事情拜托我,是嗎?”
她說的是“我”而不是“本宮”。
劉鎏看着她那張和自己極為相似的臉,只覺得打骨子裏冒出一股親近感,點點頭,拉過賀域晴,輕聲道:“您将這殿裏殿外的閑雜人等都屏退了吧?”
蕭氏笑了笑:“這長安殿沒有外人,你只管說吧。”
劉鎏指了指賀域晴的肚子:“公主怕是懷了身孕了,這宮裏除了您,怕是沒人能護得住她這肚子了。”
蕭氏一愣,随即驚訝地看着賀域晴:“真的?确定了嗎?”
賀域晴将自己的顧慮說了。
蕭氏點點頭,很贊賞地看着賀域晴:“你倒是個有些心眼的,這就好辦多了。你明日來這裏請安,我叫信得過的禦醫來請平安脈,到時候給你號脈,确定了的話,這孩子我會盡力幫你保着。”
賀域晴這才算是放心了,劉鎏可能不大清楚,她在這後宮呆着,最是清楚許融對蕭氏的倚重信任,有蕭氏幫忙,就算是林皇後那邊想做什麽,也會有所顧忌了!
劉鎏也很高興,雖然她現在也沒有完全信任蕭氏,但是她能答應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