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9)

胖的不被人嫌棄?咱們富态的,才叫好看呢。”

兩人正在低聲嘀嘀咕咕,殿外忽然有宮女過來禀報:“娘娘,太妃娘娘宮裏的秋容姑姑來了。”

“哦?讓她進來!”

秋容捧着一張卷軸,邁着标準的步子邁進來,行了禮,才輕聲笑道:“皇後娘娘,奴婢奉太妃娘娘的懿旨,來給娘娘送一份表。”

林氏疑惑地起身,讓身邊婢女接了那張表軸,展開一看,是每月的日子,只不過,每月有兩端日子是用紅色朱筆批出來的。

“這是?”

秋容笑眯眯地說:“這是太妃娘娘向高人求來的,娘娘照着這表上的日子侍寝,可保娘娘早日懷上龍子,為皇家開枝散葉呢。”

林氏頓時大喜,接了那表看了看,又問道:“這兩段日子中間黑色的是什麽?”

“那是娘娘的信期。娘娘只要照着這表,每個月信期前後十日之內,與陛下在一處,必定子嗣綿延不息呢。”

林氏心裏頓時真高興了,心裏想着,這太妃娘娘想必真的急着抱孫子了,于是歡歡喜喜地收了表軸,吩咐婢女:“快送送秋容,把咱們庫裏那兩匹緞子給秋容姑姑拿上。”

秋容笑眯眯地謝了賞,回了長安殿。

一進殿門,蕭氏看見她懷裏抱着的錦緞,就笑了:“看來,咱們這位皇後娘娘,對那張表很喜歡呢?”

秋容點點頭,低聲問:“娘娘,那表,您是從哪裏得來的?”

“有人從西域那邊無意間得到的,放心吧,放眼趙國,恐怕還無人能看透其中的玄機。”

秋容這才放心,給蕭氏倒了茶水,又伺候着蕭氏梳洗,低聲說道:“娘娘,陛下恐怕這兩日敕封的旨意就要下了。”

“哦?打聽到聖旨怎麽寫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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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容搖搖頭:“陛下捂得嚴實,咱們在宣德殿沒有安插人手,暫時探不到。”

蕭氏皺皺眉,半晌,忍不住嘆道:“咱們這位陛下,心思比昭徳帝那老狗要深沉多了……”

…………

第二天一早,整個皇宮的人們就被好幾道旨意給炸精神了。

太妃蕭氏在許融幼時有撫育庇佑之功,進封太後。

賀域晴封正二品昭容,賜居清涼殿。

前朝也是一長串的加官進爵聖旨,袁知安任刑部侍郎,劉雍任戶部侍郎,許劭任兵部參事,另外有功之人,各自加封。

許融登基外加大婚,還大赦天下,免賦稅一年。

旨意辦法下去,一時間朝上朝下一片沸騰。

加官進爵的新貴們自然人人興高采烈,老一輩的勳貴在這一次的進封中,得了好處的卻不多。

剛一下朝,許融就被一幫老家夥堵在了宣德殿裏。

劉雍則是捧着新官印,回了劉家大宅,一進門,就被劉鎏拉住了:“怎麽樣?做了個什麽官?”

“戶部侍郎。”

劉鎏尖叫一聲:“呀,大官呢。”

一家人拉着劉雍叽叽喳喳地正說着話,門口忽然就來了傳旨的太監。

劉彥出去晃蕩了,劉雍只得帶着一屋子家眷出去接旨,等到傳旨的太監得了賞興高采烈地走了,劉鎏還沒回過味來,拿過聖旨看了半天,才目瞪口呆地說道:“這是……先帝下的旨意?”

王氏也驚訝不已,看了看上面的字跡和印鑒,嘆道:“想必是那時,你撲上去救了先帝,他寫了這道旨意。”

劉鎏捏着聖旨啧啧嘆氣。

昭徳帝居然那時候就下旨封她為縣主,還給了個尊貴的封號“敏德”!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直到昭徳帝死,這道聖旨一直也沒傳出來。

想必是,寫完了聖旨的昭徳帝,後悔了,又猶豫了,将聖旨藏了起來,當時只給劉鎏送來寫金銀珠寶和名貴藥材,這事就揭過不提了。

想不到如今這聖旨,卻被許融扒拉了出來,叫人過來宣了旨。

劉雍命人将聖旨拿進去供起來,随即笑呵呵地打趣劉鎏:“微臣見過敏德縣主。”

劉鎏白他一眼,獰笑一聲:“劉大人,柳姑娘哪裏,肯回你的情書了嗎?”

劉雍頓時歇菜了,苦着臉說道:“她還是不肯搭理我。”

“你可以像我們家世子爺學習,半夜去爬牆嘛!”

劉雍一臉的一言難盡,看着自家姐姐,半晌,才終于能開口說道:“姐,你們倆……真是沒羞沒臊!”

“咱們名正言順的談戀愛,怎麽地了?”

劉雍撓撓頭:“對嘛!你們名正言順了!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這要是半夜爬牆,還不得被打死?那小柳葉在我身邊呆了幾個月,拳腳功夫也練着呢。”

劉鎏似笑非笑地看他,忽然笑呵呵地說道:“我今兒個要去桐桐那店裏瞧瞧,某些人要不要一起啊?”

劉雍立馬一本正經地答:“姐,外面四處還在建房子,四面八方的流民也很多,不安全啊。”

“所以呢?”

“就讓弟弟護送姐姐去柳姑娘的店裏吧?”

劉鎏憋着笑看他,沉吟起來。

劉雍雙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等了半天,才見她笑眯眯地點了頭:“那就好吧。”

劉雍嘿嘿笑着,伸了手,斜着眼看他:“來吧,小雍子,扶你家縣主娘娘出門吧?”

劉雍立即躬身,攙了劉鎏的手臂,尖着聲音笑眯眯地應了:“好嘞,縣主娘娘,這邊請。”

王氏正巧走到門口看到這對姐弟往外走,忍不住問:“唉?剛吃了早飯,去哪啊?”

“找午飯去。”

“唉?一個個的整體出去瞎晃,這家裏就我自己……”

劉鎏笑眯眯地轉頭朝王氏擠眉弄眼:“娘,咱們這是出去給您找兒媳婦回來呢,您先等等,很快這院子裏就熱鬧啦!”

王氏一愣,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劉鎏就帶着劉雍出了門,等到王氏想問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這一對小混蛋……”王氏低聲罵了一句,笑了笑,轉身回屋去帶着繡娘給劉鎏縫制嫁衣了。

劉鎏帶着劉雍去了長安大街上,老遠地,就看到當街立着一根柱子,上面一塊碩大的木牌,只有一個字:看。

在那“看”字下頭,有一個用紅漆畫出來的碩大箭頭,指向對面的巷子。

劉雍一看那木牌上的字和箭頭,就臉色怪異地問劉鎏:“姐,這木牌是你的主意吧?”

劉鎏嘻嘻一笑:“還是你了解姐,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劉雍嘴角一抖,下了馬,順着那木牌上箭頭的指引,進了巷子,就見正對着巷子口偏側的地方,一家酒樓前,挂着碩大的牌子:這是酒樓!

劉雍看着酒樓的牌子,狠狠地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肚子站在酒樓門口,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劉鎏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理他,擡步進了酒樓。

大概是廣告牌的效果實在太好,酒樓一樓的大堂裏,坐滿了客人,來回招呼的小二都是年輕的小夥子,個個面容幹淨幹活麻利。

劉鎏進了大堂,立即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她沒有女扮男裝,而是光明正大穿着女裝,不帶婢女進了大堂,有些眼珠子不老實的,就眯着眼打量起她的全身來。

劉鎏目不斜視地到了櫃臺,吩咐一聲:“來個包間,叫你們老板來見我,就說她鎏姐姐給她帶好東西來了!”

掌櫃的一早是得了吩咐的,一聽她這話,頓時擺起熱情的小臉,親自帶着她上二樓,半道上看到劉雍,立即笑道:“這位想必是劉公子了吧?”

劉雍把眼一瞪:“咋?你家老板難道還吩咐了,小爺來了,她不見?”

掌櫃的笑呵呵地看他一眼,才打着哈哈:“那哪能呢?老板吩咐了,爺來了要好好招待呢?”

劉雍眸光一亮。

劉鎏回頭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帶着人進了包間,不多時,柳桐桐就腳步麻利地走進來。她穿着一身男裝,人中還謹慎地貼了小胡子,進門就朝劉鎏笑道:“姐姐,怎麽提前不給我送個信,我叫人去接你啊。”

“臨時想過來瞧瞧。”

劉雍在一邊板着臉接話:“我也想來瞧瞧你呢。”

柳桐桐臉上一紅,礙于劉鎏在這裏,也不能甩臉子給劉雍看,只好僵硬地一笑:“見過劉大人。”

劉雍擡手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消息夠靈通的。”

這就知道他升官的消息了。

柳桐桐笑笑:“這城裏城外都傳遍了,我這裏可是酒樓,什麽消息都是第一手的呢。”

劉鎏在一邊輕輕踹了劉雍一腳,劉雍立即板正了臉色,認認真真地對柳桐桐說:“柳姑娘,我如今有了正經事做,立業已經立了,接下來,就是成家了!”

柳桐桐垂頭,轉身就拉過劉鎏,招呼道:“姐姐來了我這店裏,我叫人給你端紅燒肉上來吧?”

劉鎏笑着點點頭,看了劉雍一眼。

劉雍厚着臉皮跟過來坐在兩個姑娘身邊,擡手給兩姑娘端茶倒水,殷勤無比,又祈求地看着劉鎏一眼。

劉鎏遞了個“放心”的眼神,随即拉過柳桐桐的手:“桐桐,我今兒過來,其實是想給我弟弟說幾句話呢,這家夥是真的喜歡你,我看得出來!咱們不是外面那些人家,講究那些虛的,咱家一向是自己喜歡的才是最好的!劉雍是真的想娶你,你這裏對他也不是完全無意的,對嗎?”

柳桐桐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終,松開了劉鎏的手,堅定地答:“我與劉公子無緣,也無心嫁人,還請姐姐……還有劉公子,莫要再提這件事了!”

她倒了三杯酒,自己先端起一杯,朝着劉雍堅決地說:“劉公子,我既然叫鎏姐姐一聲姐姐,以後,我就是您的妹子,你我兄妹,這就算是結拜了,可好?”

劉雍顯然是受傷了,他分明在柳桐桐的眼裏看到了對他的情意,可是為什麽這份情意裏又藏着這麽堅定的拒絕?

他沒端那杯酒,忽然站起身,有些難為情地說:“我還有事,先走了!姐,我叫王武來接你!”

劉鎏看看他,又看看劉雍,無奈地點點頭。

聽着劉雍噔噔噔的下樓聲,劉鎏也有些尴尬,嘆了口氣:“桐桐,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嫁劉雍?如果我沒猜錯,你所說的前世裏,嫁的人,就是劉雍,對嗎?”

柳桐桐渾身一震,随即無奈地看着她笑:“什麽都瞞不過姐姐。”

“這一世,怎麽就不能嫁了?”

柳桐桐苦笑:“姐姐,以後你就明白了,現在說太多,洩露天機,我會遭報應的!”

這話說得,劉鎏還真是不能再多問了。

她苦笑着端了酒杯,無奈地和柳桐桐碰了一下:“好啦,別的不說了,喝酒。”

第二卷 081 上門要錢來

劉雍氣呼呼地縱馬上街,沒頭沒腦地跑了一會兒,才算是心情平複了些,打眼一看,已經跑馬到了三元坊的後街了。

正要調轉馬頭回前街進家門呢,冷不丁瞅見袁家宅院的後門打開了,兩個仆人擡着一卷席子鬼鬼祟祟地出來,将一卷席子給扔到了板車上,一個仆人趕着車就走了。

劉雍皺眉看着,那倆人冷不丁地回頭看到巷尾勒馬站定的劉雍,吓了一跳,其中一個單子略小的,還跌了一跤,屁滾尿流地跳上板車,兩人駕着車慌慌張張地走了。

劉雍冷哼一聲,只以為是袁知安宅子裏有些肮髒,卻也懶得過問,打馬走了。

袁宅後門口站着的紅葉輕笑一身,轉身進了宅子。

她回了院子,身邊伺候的婢女是她在紅杏樓裏的心腹青翠,青翠湊過來,低聲說:“夫人,咱們将那婢女就這麽打殺了,老爺那裏真的沒事嗎?”

紅葉歪着身子躺在矮榻上,冷笑一聲:“我身邊不留不忠之人。她敢偷窺我的私密之事,就該死!青翠,以後我的亵褲之類的,都由你親手處理,知道嗎?”

青翠緊張地點點頭,随即又緊張兮兮地問:“夫人,書房那邊伺候的通房,奴婢打聽到,月信也遲了,恐怕也是有了。夫人,您有了身孕,為何不告訴老爺啊?這不是大好事嗎?”

紅葉冷笑:“你啊,還是太嫩。這個時候,先懷孕可不一定是好事,你等着看吧!”

哪有一個正常男人會一下子買進門那麽多女人,每日只要閑着沒事就在後院裏辛苦耕耘的?好嘛,辛苦耕耘或許也沒錯,可是袁知安身上還有外傷沒好呢,居然也日日努力,這就有些不對勁啦!

別人怎麽想,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多年在青樓裏摸爬打滾的經驗告訴她,袁知安是在刻意讓後院這些女人懷上身孕。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誰先懷了身孕,所要面對的,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目前看來,最先懷上的是她啊!這對于她來說,太危險了!

青翠疑惑地皺皺眉,随即決定不問了,自家夫人讓做什麽,她就做什麽,這就對了。

“那,前院那通房懷了身孕的事情,咱們要想法子告訴老爺嗎?”

紅葉皺眉想了想,随即站起身來,笑道:“青翠啊,今兒不是剛買了一筐蓮蓬嗎?走,拿上,咱們去瞧瞧那丫頭。”

青翠立即會意,選了幾盤品相不錯的蓮蓬,捧着跟在紅葉身後,去了前院。

袁知安在外忙碌,滿院子的女人無所事事,四下裏走動走動,也是正常的。守在袁宅裏的管家,是袁家原本的老管家,袁家敗落之後,就被袁知安接了過來。

管家得了消息,說是袁知安的如夫人紅葉去了通房的屋子裏,也沒放在心上,擺擺手:“知道了。”

紅葉一路上暢通無阻地進了前院書房的偏房裏,通房丫頭正在哼着歌收衣服,聽到動靜回身,看到了紅葉,立即露出一臉明目張膽的鄙夷來,礙于身份,卻只能起身朝紅葉行禮:“奴婢見過如夫人。”

紅葉笑着伸手要扶她:“妹妹快別多禮了。”

通房丫頭卻忽然緊張地往後一閃,下意識地伸手護住了肚子。

紅葉臉上笑容一頓,随即擺起更歡喜的笑容來:“妹妹這是做什麽?護着肚子……莫非妹妹有喜了?”

通房臉上閃過一陣羞紅,又有些戒備地看着紅葉:“奴婢……奴婢也不敢肯定……”

紅葉親親熱熱地拉過她的手,一起坐到房內的床榻上,才開口問道:“你看我,一直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奴婢……夫人叫奴婢雲兒就是了!”

“雲兒妹妹,你若是懷了身孕,可是咱們府上的大好事呢!怎麽還不叫大夫來确診一下呢?妹妹放心,有姐姐在呢!”紅葉說完,朝婢女青翠打了個眼色,“青翠啊,去跟管家說一聲,雲兒妹妹怕是有了身孕了,叫大夫快來給號號脈。”

雲兒一聽,有些羞澀地說了句:“夫人,奴婢只是個通房,大夫不會願意給奴婢把脈的……”

“那就去叫個願意來的醫女之類的,要快!”

青翠得了紅葉一個眼神,立即笑呵呵地轉身去跟管家通禀了,直到了這天晌午過後,袁知安回到家裏,管家才喜滋滋地過來通報:“爺,您屋裏的雲兒姑娘,有身孕啦!”

袁知安眸光一沉,看了管家一眼:“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還有如夫人,也知道了。”

袁知安腳步一頓,看了管家一眼,随即吩咐:“這件事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要是傳出去,我唯你是問!”

管家一凜,立即點頭答應:“是,爺,您放心好了!”

袁知安去了書房的偏房,只見紅葉正拉着雲兒一疊聲地恭喜。

“爺回來啦?”

雲兒滿臉羞澀地起身,紅葉也笑呵呵地給袁知安見禮。

袁知安長身玉立,站在門口的背光陰影裏,看着雲兒,笑道:“雲兒,真的有身孕啦?”

雲兒看着袁知安,忽然覺得他笑得有些森寒。袁知安的臉上還有些淤青未散,笑起來很像鬼魅!

雲兒下意識地渾身一顫,卻被紅葉輕笑着攬住了,站起身走到袁知安面前。

紅葉笑眯眯地朝袁知安道喜:“恭喜爺了,雲兒妹妹才承歡不久,就有了喜訊,爺大喜啊!”

袁知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微微颔首:“你先回去吧,雲兒這裏我會專門找人來小心照顧的。雲兒有孕不過三月,暫時不得宣揚出去!”

紅葉心頭一震,随即笑顏如花地看着袁知安,點點頭:“妾明白了。”

她帶着青翠出了書房院子,到了外面的樹叢邊,才後怕地撫了撫心口。

青翠見她臉色發白,忍不住問道:“夫人,您這是怎麽了?”

紅葉回身看了看書房,心中大概猜得到,雲兒怕是要遭罪了,心中卻還不能跟青翠明着說,只得搖搖頭:“沒什麽,咱們回去!”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她才拉過青翠,吩咐道:“我有孕的事情,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我這幾日信期晚了,你想辦法弄些雞血豬血之類的回來,記得加些麒麟菜進去,別讓血凝成塊了!”

青翠緊張兮兮地點頭,急忙出去找人弄血來了。

紅葉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惴惴不安等到第二天晌午過後,青翠才端着一瓦罐的血回來,一進門就壓低聲音緊張害怕地說:“夫人,大事不好了!我方才聽人說,後半夜的時候,雲兒姐姐發了急症,死了!”

紅葉一愣,臉色都白了:“死了?!屍體誰看見了?”

青翠咧咧嘴,都要吓哭了:“誰也沒看見,說是天還沒亮,人就擡出去了!老爺下了令,府裏誰都不許再提!夫人……”她癟癟嘴,“您之前說,不準跟任何人說您懷孕的事情,奴婢還覺得您是大驚小怪了!夫人,您之前就是在擔心這個啊……”

紅葉後怕地拍拍心口,坐在矮榻上發怔,半晌,忽然搖搖頭堅定地說道:“不對!雲兒怕是沒有死,而是被老爺養在了別的地方!”

青翠瞪着眼眸:“啊?”

紅葉越想越對,卻還是無法确定,袁知安對于後院其餘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是如何打算的。

她擡手撫了撫肚子,随即吩咐青翠:“把血拿來……”

她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肚子裏的孩子,她已經二十二歲了,別的女人這個年紀的時候,至少是兩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她也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

這日一早,劉鎏在家中繡蓋頭呢,紅袖忽然興沖沖地跑進來,大叫一聲:“小姐!王府那邊來送聘禮啦!”

劉鎏手裏的針一歪,紮了自己一下,疼得咬着手指頭怒瞪紅袖:“你咋呼什麽啊?不是早知道他們今天會來的嗎?”

紅袖點點頭,還是很激動:“可是小姐,王府的聘禮不是六十四擡,是一百零八擡啊!”

劉鎏一愣,咋舌:“真的啊?”

一百零八擡,許劭這是要把王府搬空嗎?

“出去看看!”

府外面敲敲打打的,好生熱鬧。

王府那邊派來送聘禮的,是王府管事太監林萬成,帶着隊伍浩浩蕩蕩地到了府門前,遞上帖子,擡聘禮的下人們就在路人的圍觀中,将整整一百零八擡的聘禮送進了劉家大宅。

“國公爺,夫人,王爺與世子問您們好呢!這聘禮奴才先送來,明日裏,王爺與世子正式拜訪!奴才在這裏給您們賀喜了!”

劉彥看着給足了面子的一百零八擡聘禮,笑眯眯地點點頭:“同喜同喜呢。林公公,裏面坐一會兒吧?”

林萬成笑着,随劉彥去了前廳吃茶說話。

劉鎏剛走出繡樓的院門,就看到前頭擡着聘禮的小厮們,将聘禮都堆在了前院的天井裏,偌大的天井很快就被填滿,後頭還有小厮在絡繹不絕地往裏進。

劉鎏雖然不缺錢,可是看見這麽多財寶被送到面前,忍不住還是樂了起來。

她不便去前頭,便在後院裏等着小厮們将聘禮都辦了進來,對着堆成山的聘禮,嘿嘿傻笑起來。

不巧的是,就在這一天,同一時刻,袁家宅子裏也送出了給劉沁的聘禮,袁知安無心大辦,只給了四十八擡聘禮,就将劉家三房給打發了。

劉沁在家中,看到袁知安叫人送來的聘禮,本來還挺高興挺幸福的呢。

結果身邊的丫鬟滿心不忿地提了一嘴“三小姐那邊可是得了一百零八擡聘禮呢”,劉沁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憑什麽啊?

她除了出身比不上劉鎏高貴,還有哪一點比不過那女人了?袁知安怎麽能這麽對她啊?

劉沁氣得将堆在自家小院裏的聘禮踹了好幾腳,回屋哭得昏天暗地,連午飯都不想吃了。

趙氏得了婢女的禀報,才知道自家寶貝閨女在鬧性子,急得端來剛炖好的老鴨湯,安慰劉沁:“沁兒,這是怎麽了?再不高興也不能不吃東西啊!”

劉沁肥肥圓圓的臉癟成了大餅狀,扯着嗓子就開始嚎:“娘!憑什麽她劉鎏有一百零八擡聘禮,我只有四十八擡啊?”

趙氏一愣,她這還是第一回聽說這件事,頓時也怒了:“什麽?劉鎏有一百零八擡?千真萬确嗎?”

劉沁委屈得不得了,哭哭啼啼地點頭:“是真的!年親王府還偏偏也選了今天去送聘禮!什麽意思嘛?這事兒肯定是劉鎏撺掇的,故意跟我過不去呢!嗚嗚嗚……”

劉沁的沒腦子是從誰那裏遺傳來的?趙氏嘛!

劉沁這麽一哭一鬧,趙氏頓時氣得也忘了勸閨女喝湯了,轉首将湯盅放了,氣呼呼地哼道:“有什麽呢,不就是走了狗屎運跟了個好主子嗎?劉雍做了官,年親王府就上趕着給他們做臉呢!也不怕人笑話!”

劉沁哭得更傷心了:“娘!袁公子這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們家呢!我不嫁了!”

趙氏心裏正在生氣,一聽劉沁這話,也立即接着話頭:“對,這種女婿,我也不願意要了!什麽人嘛,擺明了看不起咱們家!好歹老爺也升了鴻胪寺右侍郎,官階跟那袁知安還是平級呢,憑什麽看不起咱們家呢?”

趙氏越想越來氣,一開始看着院子裏的四十八擡聘禮還喜滋滋地,現在走出去再看,頓時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氣呼呼地去了書房找劉弘。

劉弘是個善于鑽營的人,借着英國公府和年親王府的姻親關系,好歹是謀了個鴻胪寺右侍郎的差事,雖然是右侍郎,原則上比左侍郎矮一截,可是鴻胪寺的左侍郎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子了,眼看着就要退了下去,他升官也是指日可待的。

委任令剛頒發下來,劉弘穿着新的官服官帽下了朝,在書房裏自得其樂地哼着小曲兒,身邊有個身材豐滿面貌清秀的婢女伺候茶水筆墨,這日子,美得很吶!

正在陶醉,書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劉弘急忙将目光從婢女豐滿的臀上收回,看見是自家黃臉婆,頓時板了臉:“做什麽?連通禀一聲都不知道嗎?”

趙氏看見那美婢,心情更是不爽,冷笑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進你的書房,還需要讓別人來通傳哪?老爺,你管不管了?那袁家小子是怎麽回事?只送了四十八擡聘禮來,打發叫花子呢?”

劉弘一愣:“四十八擡,你還嫌少?”

趙氏氣沖沖地說道:“四十八擡還不少?人家年親王府給三姑娘那邊送的聘禮,可是沉甸甸的整整一百零八擡呢!還跟咱家是同一天上街,咱們這回可是丢了大人啦!哎喲喲,真是沒臉見人了喲!”

趙氏開始哭鬧,那美婢低頭忍着笑,被劉弘瞪了一眼,急忙轉身往外走。

趙氏一邊嗷嗷地哭,一邊拿怨毒的眼睛看着這賤婢,心裏只想着,等到把聘禮的事情掰扯清楚了,再來收拾這賤婢!

劉弘一聽趙氏這話,只覺得頭大,黑了臉怒喝一聲:“胡咧咧什麽?人家那邊是什麽身份,咱家沁兒是什麽身份?這也能比的?”

“同樣是劉家的閨女,怎麽了?身份差很多嗎?你好歹也是個侍郎啊,怎麽就直不起腰杆子來?我嫁你一輩子,都比那邊低上一頭!我好歹是個正經的官家小姐,雖然是個庶出,可總比那邊的商女要高貴了不知道多少吧?可是你看看人家過的是什麽日子,我嫁給你,過得又是什麽日子……”

劉弘的臉色更是不好看了:“好了!商女嫁給國公的,就那麽一位!你羨慕嫉妒人家了是不是?你要有那本事,也去嫁個國公,我給你休書!行了吧?”

趙氏的哭號聲一頓,随即立即拔高了好幾個音階,嚎得整座院子都能聽見了:“劉弘你個殺千刀的啊!當初是誰死皮賴臉的叫人去我們家提親娶了我回來的?我如今老了,你就整日的被院子裏那些狐媚子勾了魂了!看我不順眼了,想休妻了是不是?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她沖上來就抓住了劉弘。

她又胖又壯,劉弘瘦得像麻杆,跟小雞仔似的被她一把拎住,狠狠地晃了晃:“你來啊,休妻啊,你給我寫了休書,我現在就撞死在你面前!”

趙氏嚎着嚎着,把來書房的目的都忘了,抓着劉弘好一番鬧騰。

要是擱着以前,劉弘做着個不上不下的鴻胪寺少卿,對趙氏還有所儀仗,如今升了官,再看趙氏,當真是面目可憎起來!他被晃得心情打不好,擡手就是一巴掌呼了過去!

啪!

整個院子都清淨了!

趙氏捂着臉倒在地上,簡直不敢相信:她覺得被劉弘給打了!這輩子居然會被劉弘打!

“你!”

劉弘整理了一下身上皺巴巴的衣服,氣得哼了聲:“潑婦!再胡鬧,我将你送到莊子上去,一輩子都不要回來了!”

“你……你敢……”

劉弘把眼一瞪:“你看我敢不敢!”

趙氏這人就是皮子賤,被抽了一巴掌,反倒不哭不鬧了,怔怔地坐在地上捂着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弘坐在太師椅上,見她不鬧了,倒也平心靜氣地說:“鎏兒新近得了封賞,如今是個正兒八經有封號的縣主了!你莫要再鬧,回去管好沁兒,也不許給我胡鬧!聘禮,袁家那裏已經給足了誠意,四十八擡在普通人家也不少了,咱們又不是勳貴,說白了就是個英國公府的庶出旁支!人家捧着你,是看在那邊府上的面子,也就是你……連這都看不明白!還想着跟人家比個長短來!這次在自家鬧,也就算了,以後若是鬧出去,被人看了笑話,我把你和沁兒一起送到莊子上關着!”

趙氏被劉弘這狠戾的模樣吓得一抖,癱軟在地上,渾身顫了顫,想哭,又不敢!只能憋着這股子氣,哽咽着。

劉弘不耐地擺擺手:“回去吧!看看庫房裏還有沒有上好的頭面,拿出來裝盒,給鎏姐兒添妝。”

趙氏愣了愣,随即爬起身,點了頭:“好……好的……”

“出去吧!”

趙氏臉上還挂着淚,轉身走出了書房,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直到去了劉沁的小院,坐下來,才忍不住悲從中來,嗚嗚地又哭了起來。

劉沁撲上來,滿臉的期盼:“娘,怎麽樣?袁家那邊是不是答應再添些聘禮過來了?”

趙氏卻滿臉是淚,抱住劉沁就哭了:“我可憐的女兒喲,咱們娘倆這都是什麽命啊!”

劉沁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耐,被趙氏抱得很不舒服,下意識地推開了趙氏:“怎麽回事?袁家不答應?”

“你爹壓根不會叫人去袁家讨要聘禮,他如今升了官,心裏眼裏再沒有咱們了!”

劉沁見趙氏哭了,皺了皺眉:“好了好了,娘,您先別哭了!爹怎麽說的啊?”

“那殺千刀的,不僅不讓人去讨聘禮,還讓我從庫裏拿上好的金銀頭面,給那劉鎏添妝呢!”

劉沁頓時不高興了:“我先嫁呢,她還沒給我添妝呢。”

趙氏一聽,心裏可不是滋味了,擦了擦眼淚,随即沒好氣地說:“你放心,咱們家庫裏的東西,都是娘給你攢的嫁妝,你大哥成親時那一半已經給了他們,剩下的都是你的!咱們不聽你爹的,随便拿點東西去湊數就行了,左右鎏姐兒也不缺咱們家這點添妝的東西!國公府那邊公賬上還有咱們家的銀子和田地呢,晌午後娘帶你去那邊,給她添妝,順帶着把那些銀子要來,給你做嫁妝!”

劉沁心裏這才高興了,面上發着狠:“娘,我出嫁的時候,嫁妝可不能比劉鎏少了!太丢人了!”

趙氏想起劉弘的話,心裏多少也知道了,劉沁的嫁妝怎麽都不可能越過劉鎏,可是此時不便跟劉沁明說,只得笑了笑:“好好好。”

母女倆存了心事,前頭自有府內管家招呼袁家管家和小厮去酒樓裏吃喝,趙氏拉着劉沁草草吃了些東西,就從庫房裏尋摸了兩匹陳年的緞子,因着花色陳舊老氣,她們都不愛做衣服的,就捧了出來稍微掃掃灰,大搖大擺地帶着,去了新的英國公府。

袁家大宅所處的位置是城南風水環境最好的三元坊,一路上馬車走來,趙氏看着四周的景致和房産,羨慕得牙口裏都泛酸了。

劉沁也看得兩眼發直,得意地笑了:“娘,等我嫁過來,就住在這種地方啦!這裏真好!”

趙氏一聽,心裏那股子酸意才好了些,對嘛,他們家閨女女婿以後也住在這處風水寶地裏,沒啥好羨慕人家的。

母女倆艱難地被婢女扶下車,前頭拉扯的馬匹呼呼地喘氣,忽然仰天長嘶了一聲。

趙氏被吓了一跳,拽着劉沁驚呼一聲,神态很是狼狽。

門口正站着送客的王氏看見了,輕笑着迎上來,柔聲問道:“弟妹,這是怎麽了?”

趙氏立即讓自己站得如王氏一般優雅得體,笑着答道:“這馬兒不知道怎麽驚到了,吓我一跳。嫂子,今兒個府裏來人挺多的?”

“剛送走了。”王氏看看天色,再過一個時辰天就黑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這母女倆挑着這個點兒來,好尴尬啊。

趙氏走上前,親親熱熱地挽住王氏的手,一起往大門裏走,一邊輕笑着說道:“我今兒可聽說了,你們家那位好女婿,送了一百多擡的聘禮來呢,快帶我們瞧瞧去?!”

王氏笑着看了看這對母女的臉色,個個眼底含着嫉恨呢,她苦笑着擺手:“都入了庫了,眼看着今兒要下雨呢,再開庫房也麻煩。走,先進去說話!”

王氏帶着她們去了內院說話,劉鎏也被叫了過來,不大情願地給趙氏行禮:“三嬸,二姐姐。”

趙氏誇張地站起身,擺手笑着:“哎喲,縣主娘娘,這可不敢當喲!您如今是貴人了,可不能再向咱們行禮,這亂了尊卑喲!”

劉鎏嘴角一抖,呵呵笑着:“都是自家人,不講那些虛禮。”

趙氏受了劉鎏的禮,心裏正暗爽呢,轉首将帶來的兩匹緞子遞了上來,笑眯眯地說道:“咱們鎏姐兒都要嫁人了,這緞子,是嬸子特意買了來珍藏的,自己都舍不得穿呢,今兒拿來給鎏姐兒添妝!你們可別嫌棄!”

劉鎏擺着笑臉看了那兩匹緞子一眼,笑容不變:“多謝三嬸了!這緞子真好看!”

回頭賞給門口的乞丐做些新衣裳,想必不賴。

趙氏看着她的笑容,心裏暗暗鄙夷:縣主娘娘又如何?還不是沒見過多少好東西,見了這種貨色的緞子,都能笑得這麽開心。

王氏在一邊看了那緞子,又看看劉鎏的神情,很是滿意:很好,這孩子的演技得了劉彥的真傳了!以後去王府,想必不擔心吃虧!

趙氏眼見劉鎏收了自家的添妝禮,轉頭就哀嘆着朝王氏說:“嫂子啊,咱們家沁兒也真是命苦喲!”

說完,竟真的流了兩滴眼淚,擡手擦了擦。

王氏和劉鎏對視一眼,眼見劉鎏面色不耐,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轉頭笑着問趙氏:“弟妹這是做什麽?怎麽哭了?沁兒怎麽可憐了?不也快出嫁了麽?”

“就是快出嫁了才可憐呢!嫂子有所不知,咱們家之前給大郎娶妻,已經是把家底都要掏空了,如今沁兒出嫁,這嫁妝太少了的話,少不得要讓人笑話喲。”

劉鎏在一邊聽了,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

王氏的笑容也越發地溫柔了:

簪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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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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