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23)
麽厚的粉,薄薄一層即可。”
她肌膚嬌嫩,常年被王氏教養着,膚如凝脂,撲粉反倒失了嬌豔。淺淺一層淡妝,只将紅唇與濃眉突出,眉間畫了朱紅色的花钿。
上完了妝,紅袖在一邊捧着臉都看呆了。
“小姐,您這樣真好看!”
劉鎏朝她抛了個媚眼,笑道:“你家小姐要梳頭,去把我那瓶玫瑰油拿來。”
紅袖轉身去拿東西,劉鎏才冷眼看着綠腰:“綠腰,你若是還想跟我一起嫁去王府,就打起精神!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來,專心辦事!你的事情,到了王府,我自然回想辦法幫你!你若是再這麽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留在家裏,不要跟着我了!”
綠腰眼底青黑,容色憔悴,最近這段時間,已經瘦得快要趕上劉鎏了,伺候劉鎏的時候,也是神情恍惚。
聽到劉鎏這麽說,她吓得頓時精神了,急忙跪下告饒:“小姐,奴婢不敢了!”
“起來!去前頭看看準備得怎麽樣了!”
綠腰這才慌慌張張地起身下去了,劉雍很快伴着王氏來繡樓裏了,王氏看見劉鎏梳妝之後的樣子,心下滿意,拉過劉鎏看了看,點頭道:“這樣很好!我還擔心喜婆給你上妝太厚了反倒不好看,這樣正好!”
“娘!”劉鎏紅了眼,想到出嫁之後,王府裏規矩必然不少,不是想見王氏就能見到了,心裏終究是不舍得。
王氏也想哭了,抱着劉鎏拍了拍:“傻姑娘,要嫁人了,哭什麽?”
“我舍不得爹娘!”
“這孩子……”王氏也哽咽了,轉而勉強笑道,“好了!別把臉上的妝哭花了,別哭了!大喜的日子呢!”
劉鎏将眼淚憋回去,嘿嘿笑了笑:“好,不哭!娘,我去換嫁衣,你們去前頭吧。”
王氏和劉雍去前頭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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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陽升起,吉時快到了,三元坊的街口鞭炮放了三遍,許劭的迎親隊伍敲敲打打地來了。
劉雍在門口迎接,身後站着八名纨绔,個個臉上帶着獰笑,看着許劭翻身下馬,九個人排成一排,劉雍笑眯眯地看着許劭:“世子爺,這入門第一道關,文武兩樣裏,您自己選一個!”
許劭看到劉雍身後的幾個纨绔,心狠手黑地開口說道:“武。”
劉雍早料到他的回答,點點頭:“好!王武!”
身後幾名纨绔嘻嘻笑着退開,王武穿着一身赭紅色短打,黝黑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拿着雙刀走了出來,朝許劭拱手:“奴才領教世子爺高招!”
許劭頓時黑了臉,瞅了劉雍一眼。
劉雍笑眯眯地朝他擺擺手:“世子爺,我又沒說比武的話就是我們上陣!”
許劭:“……”
咬着牙将觀帽遞給蕭翎,掀了衣擺擺開架勢。
四周圍觀的賓客紛紛離得遠了些。
王武沉着臉沖上來,和許劭打在一處……
繡樓裏,紅袖在前頭看了熱鬧,一臉激動地奔進來,跟劉鎏笑道:“小姐,世子爺跟王武打起來了!”
劉鎏有些緊張,王武雖然是英國公府的家仆,拳腳功夫卻很霸道,許劭能贏嗎?
心裏忐忑,面上卻不能顯,她捏着衣袖,輕聲道:“我知道了!”
繡樓下忽然有大群人走進來,叽叽喳喳的,都是女眷。
劉沁今日也要出嫁,三房那邊就只派了管事和嬷嬷來道喜,給劉鎏送嫁的女眷,就只有柳桐桐和王氏的娘家侄女,剩餘的,全都是各大世家的小姐們,與劉鎏關系一般,今日純屬來看熱鬧的。
劉鎏還不着急出門子,就在閨房裏坐了。
各家的小姐們進來送禮,一進門,紛紛被劉鎏給美到了。
以前只聽說劉鎏瘦得像猴子嫁不出去,可是如今大家親眼看見了,卻紛紛自覺地不如。哪有這般美麗的猴子?
劉鎏站起身,一身大紅色的嫁衣,拖着長長的衣擺,從腰間,有牡丹花漸次開放,直到裙擺處,牡丹花瓣大開,顯出行雲流水的層次來,更襯托得她腰身纖細挺拔。
她頭戴鳳冠,額前有細碎的流蘇,仔細一看,卻都是細小的珍珠打磨而成,拿銀錢串起來,一走動,雪白流蘇輕擺,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豐潤的唇,嘴角帶着一絲淺笑。
當真是傾國傾城的姿容!
陳寧兒站在各家小姐之首,看着這樣的劉鎏,忽然就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本來今日按照皇族的規制,她是應該去年親王府祝賀的,可卻跑來了劉家,就是要親自帶着各家小姐一起看一看劉鎏的樣子,也好嘲笑一二。
哪知道劉鎏只是笑着朝她們看了一眼,她就被晃花了眼,愣住了。
劉鎏起身,将臉前的流蘇拂開,朝陳寧兒笑道:“郡主今日也來了?”
陳寧兒這才看清楚她的妝容,很淡,不像別家出嫁女,将整張臉塗得慘白。精致而大膽的妝容,讓劉鎏的五官優勢凸顯出來,她五官大氣明豔,平日不着妝時,只覺得好看。如今雙眸勾勒了斜飛入鬓的線紋,雙眉紅黑,紅唇似火……
不知是誰低聲說了句:“哇,真好看!”
陳寧兒的目光落在劉鎏的身材上。
這一身嫁衣,由上百名繡娘沒日沒夜地繡了一個半月,才算完工,腰間一條寬大腰帶勒出纖細的腰身,從腰帶往下,老長的一雙腿!
她這般瘦弱,卻又這般好看!
陳寧兒心頭忽然有一種洩了氣的感覺,服了。
她終于明白許劭為什麽只看了劉鎏的畫像,就看上了她。
這個樣子,當真讓人無法挪開眼睛。
“紅袖,給各家小姐上茶點,都沒吃早飯吧?正巧備下了些點心,大家都吃一些。”
紅袖立即帶着粗使丫頭,将各家小姐安排在繡樓的一樓客廳裏,坐等許劭前來催妝。
陳寧兒倒是沒有着急走,在二樓的閨房裏,見身邊沒人了,才沒好氣地走到劉鎏身邊,問道:“你,你平日裏都不吃飯的嗎,為何這樣瘦?”
“回郡主,我很能吃的,就只是吃不胖而已。”
陳寧兒圓圓白白的臉上,有些沮喪:“我也想這麽瘦了。你知道嗎,灈陽城裏已經有醫館研制了瘦身的藥方子,大家都覺得你這樣的才好看!”
劉鎏倒是真不知道,有些驚訝:“真的嗎?什麽時候的事情?”
陳寧兒站了沒一會兒就有些累了,在劉鎏身邊坐下,悶聲答道:“你和世子表哥的婚約定下來之後,城中就有酸秀才寫了首贊美你的詩,大家傳開了,有的姑娘就覺得興許你這樣的才叫美,開始私下裏偷偷吃藥呢……”
劉鎏咋舌,有些無語了。
這趙國之所以能以胖為美,倒真的不是因為歷史上出國什麽胖美人,前朝時還有人作詩“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可見以前也還是以瘦為美的。
可是自打前朝開始,生産力提高了,趙國一帶物産豐富,商業和經濟漸漸發達。老百姓家的日子都好過了,從以前的一天只吃兩頓,到了一天能吃三頓,夜裏還吃得起夜宵。
各家各戶的女子又不用出門奔波生計,自然個個養得肥美起來,只用了二三十年的時間,整個趙國的風氣,就變成了以胖為美,瘦子反倒不招人待見了。
陳寧兒湊近了,才發現劉鎏的皮膚是當真的好,又開始有些嫉妒了,嘟嘟嘴酸溜溜地說道:“本來,今天我來,是想看你笑話的。”
劉鎏一雙圓溜溜的眸子看着她,等着下句話。
“可是現在發現,表哥娶了你,或許也挺好的。”
劉鎏有些意外,她心裏其實對灈陽城裏大多數的世家女子都說不上多有好感,其中最沒好感的,大概就是陳寧兒了。
可是想不到今天這樣的日子,陳寧兒到時能死心了,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劉鎏試探着伸手拉過陳寧兒,她抵觸地往回扯了扯,劉鎏卻絲絲地抓住,滿眼真誠地說:“郡主,你是個好姑娘,這灈陽城裏,會有大把的青年才俊任你挑選。世子爺是朵奇葩,我和世子爺算是兩朵奇葩在一處了!”
陳寧兒深以為然,撇撇嘴:“你不用特意勸我,我已經明白了。”
劉鎏笑笑,放開了她的手。
陳寧兒不自在地起身,說了句:“我下去看看和她們一起堵門了,你,你好自為之吧。”
劉鎏笑笑,忽然覺得陳寧兒這丫頭或許也沒那麽讨厭。
許劭到繡樓下時,看到繡樓的一樓門口,堵着十來個小胖子,頓時哭笑不得。
陳寧兒看見許劭臉上挂了彩,心裏頓時有些平衡了,又有些下意識的心疼,堵着門,指揮身邊的姑娘們:“都守好門,不能讓世子爺輕易地進去啦!”
姑娘們不管跟劉鎏關系如何,現在也是心甘情願地跟着起哄了,手挽着手将繡樓的門堵得嚴嚴實實。
劉雍跟過來,看到這架勢,也是眼皮一抖,随即朝許劭嘿嘿笑着:“世子爺,這第二道關卡嘛,就要考校您的文了。”
許劭擡手揉了揉臉上的淤青,看了劉雍身後的王武一眼。
王武嘴角和額頭都挂了彩,看樣子,就知道輸給了許劭。
許劭少爺脾氣擰巴上了,獰笑着看劉雍:“好啊,來吧!”
劉雍笑眯眯地看一眼柳桐桐,她微微點頭,随即,越衆而出,朗聲出了對聯、絕句、猜謎……
一共八道題目,許劭擺開架勢,一一應答。
劉鎏在繡樓上,隔着窗子聽見許劭自信滿滿的答題聲,與有榮焉地笑了笑。
紅袖在一邊看着她吃吃地笑:“小姐,蓋上蓋頭,等着世子爺上來吧。奴婢瞧着,下面的人攔不了多久的!”
劉鎏嘿嘿一笑,将窗子推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偷偷看了許劭一眼。
他長身玉立,一身大紅色的喜袍,玉面俊朗,哪怕臉上挂了彩,仍舊不損俊美。
大概是察覺到樓上的視線,許劭仰頭迅速地朝她所在的窗邊看了一眼,立即轉過頭,只是嘴角忽然挂了笑意,看着柳桐桐:“姑娘,可還滿意?”
柳桐桐微微一笑,退開了半步:“世子爺請!”
陳寧兒帶着的姑娘們,卻還是手挽着手不讓半步。
“打賞呢?”一個高個魁梧的胖女子朗聲笑道,“世子爺不打賞,咱們可挪不動道呢!”
許劭無奈地轉身朝蕭翎招招手:“老蕭!”
蕭翎端着一個紅漆木盤上來,将一個個紅封都遞給了許劭。
許劭接過來,看了看那些姑娘,突然将手裏的大把紅封朝天扔了過去。
有的姑娘就下意識地擡手去接,這麽一擡手,和旁邊姑娘之間挽着的手,自然就松開了。
許劭兔子似的原地一蹬腳,竄進了繡樓裏。
輕車熟路地順着樓梯蹿到了繡樓的二樓,閨房的門,卻又是緊閉的。
許劭都想仰天長嚎一聲了:娶個媳婦咋就這麽難啊?
閨房裏,紅袖和綠腰帶着其餘四個陪嫁的粗使丫頭堵着門,笑嘻嘻地朝外面的許劭笑道:“世子爺,這閨房可不是這麽容易就進的。該由咱們大少爺将小姐背出去,您進來做什麽呢?”
許劭卻大手一揮:“咱們現在流行新規矩,由新郎帶新娘出門!”
說完,他擡手就推門。
紅袖卻在裏面帶着丫鬟們堵着門,門栓都還在上面呢。
“世子爺別急,我們家夫人吩咐了奴婢,有話要問您!”
許劭一聽是王氏要問的話,也就耐着性子說道:“好,問吧。”
“夫人問您,可還記得自己當日的承諾?”
許劭立即答道:“當然記得!”
紅袖大聲又問:“那好,請世子爺今天當着滿屋賓客的面,将自己的承諾,大聲說一遍!”
劉鎏驚詫地掀了蓋頭去看紅袖,小聲說道:“紅袖,不可胡鬧。”
紅袖也小聲地答:“小姐,這是夫人特地吩咐的。”
許劭在外,看了看跟着他上了二樓的姑娘和漢子們,臉上一紅,有些不大好意思。
可是想到閨房裏還有心愛的姑娘在聽着,一咬牙,朗聲說道:“我許劭在此起誓,只此一生,絕不納妾!只與妻子一生一世,家中錢糧、土地、莊鋪盡數交付妻子名下。只要吾妻待我一心,我絕不負心!有違此誓,斷子絕孫!”
一番話完,将繡樓內外的人們,都驚呆了。
這誓言,太重了!
誰不在意自己的子嗣呢,居然有人就敢拿自己的子嗣來發這樣的重誓,可見內心決絕!
紅袖聽着都感動了,立即做主打開了門,笑呵呵地朝許劭行禮:“奴婢給世子爺賀喜了,世子爺請吧!”
許劭大踏步地進門,生怕遲了片刻就又被攔下了,幾乎是小跑着到了床榻邊,将正襟危坐的新娘子劉鎏擡手就抱了起來。
走出門,劉雍笑着在前開道,婢女們跟在身後,下了繡樓往前廳去了。
許劭抱着人到了前廳門口,才将人輕輕放下,伸手就拉住了她的小手,輕輕說道:“來,我牽着你走!”
一邊好不容易追上來的喜娘一看這架勢不對,急忙攔住了,好聲好氣地說:“世子爺,這可不合禮數,老奴扶着小姐,您牽着喜綢就可以啦!”
許劭皺皺眉,不大樂意放開她的手,可是劉鎏立即掙開了,低聲說道:“前頭有很多外人,照規矩來才好!”
他頓時又樂意了,媳婦的吩咐,得聽啊。
于是,許劭咧着嘴嘿嘿傻笑着,牽着紅綢帶着劉鎏,去前廳裏給劉彥和王氏叩頭行禮。
劉彥坐在太師椅上,黑着臉,怎麽看,都不像是很高興的樣子。
王氏也是紅着眼圈,眼看着就要哭出來了。
許劭到了二人面前,咔嚓就給跪了。
劉彥倒是吓了一跳,許劭的皇族身份,照着規矩,是可以不跪下行禮的。
這小子是不是傻?
劉鎏也跟着跪下了,隐約看到許劭也是跪着的,心下感動了。
許劭帶着劉鎏,一起跪下,結結實實地磕了頭,許劭才直起腰身,朗聲朝劉彥和王氏道:“岳父,岳母,孩兒以後會好好照顧鎏兒,不叫她受任何委屈,請二老放心。”
王氏一聽女婿這話,頓時就感動了,放心了。
劉彥卻仍舊是黑着臉,只淡淡地點頭:“好,都起來吧,吉時已到,速速出門去吧。”
心裏卻在暗暗憂心:做女婿的娶老婆時,對着岳父岳母自然都是保票打了一堆,他當年娶王氏,也保證不叫受委屈,可是王氏嫁給他,照舊受了不少委屈。他可憐的,金尊玉貴的乖女兒喲……
許劭牽着劉鎏出了門,六匹馬的車辇威風八面地停在門外。
前來劉家賀喜的親眷,也紛紛出門,照着規矩,劉鎏的娘家親眷要有随行送親的人,劉雍帶着一幫纨绔紛紛上馬,跟在車辇後,大隊伍緩緩啓程,朝年親王府進發。
儀仗上了路,要順着三元坊外的朱雀大街,一路在城南游行,再到王府正門。
隊伍敲敲打打地上了朱雀大街,許劭才發現,路邊前來看熱鬧的人,居然将大街兩邊圍得水洩不通了,京兆尹都出動了城防軍,攔在百姓身前,為許劭的迎親隊伍開出一條寬敞大道來。
劉雍在許劭身側,看到這架勢,忍不住笑了:許劭這黃金光棍漢,單身了二十四年,如今娶妻,成了趙國的空前大八卦。連帶着,世人對英國公府也充滿了好奇。
“世子爺,您可別黑着臉了,這些百姓,可都是來看您的,您板着臉,可叫這些大姑娘小媳婦都不高興了呢!”
劉雍身後的一個纨绔,看見許劭被圍觀得臉色都不好看了,忍不住開口調笑起來。
許劭也心知大喜的日子不能臭臉,聽纨绔這麽一調笑,立即朝着路邊翹首以盼的女人們呲牙笑了一笑。
嚯……
不笑還好,這麽一笑,路邊的女人們都躁動了。
許劭明明穿着新郎喜服呢,還被一只木瓜給砸了!
許劭:“……”
他能在這裏當場發火嗎?
劉雍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笑容還沒收斂,迎頭也被一顆碩大的木瓜給砸中了,頓時笑不出來了!
許劭看看他,哼哼兩聲。
劉雍陰沉着臉,轉手将木瓜扔到了路面,高傲地擡起了頭:小爺是那麽容易勾搭的嗎?
隊伍吹吹打打地行進,過去之後,只留下一地碎了的芳心。
朱雀大街邊的一處十字街口,袁知安騎着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聽着不遠處的唢吶鼓樂聲漸漸走近,俊臉森寒,回頭瞪了一眼轎子裏不老實的劉沁:“你鬧夠了沒有?”
劉沁哭哭啼啼的聲音一路沒停,炒得他腦瓜子都疼了,一路上,他都不記得自己接收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眼神。
幸虧他看上去還是個富家公子,要是個衣衫普通的人,身後帶着個哭哭啼啼的新娘子,興許還會被人當人販子給抓了呢。
袁知安心情本就不好,被這女人鬧騰得性子更是暴虐起來,轉頭看向轎子邊陪嫁的婢女:“你家小姐要是再哭下去,我只好将人原路送還回去了!”
婢女不像劉沁腦子那麽混,一聽這話就明白袁知安是真的發怒了,趕緊偷偷掀了花轎的門簾,朝裏面還在哭泣的劉沁勸說道:“小姐,您可別再哭了,再哭下去,姑爺要将您送回去!您想想啊,三小姐風風光光地嫁了,您回頭叫人送回娘家,不是比現在更丢人嗎?”
劉沁嗚嗚地哭得嗓子都疼了,一聽婢女這話,吓得哆嗦起來,急忙自覺地将蓋頭蓋上了,抽抽搭搭地說:“我,我也是心裏難受,這輩子就嫁這一回,還要給劉鎏讓道,吉時都延後了,還誰心裏能高興?”
“您再不高興,也不能惹惱了姑爺啊……”婢女實在不想再理劉沁了,這麽蠢的腦子是怎麽長大的?
劉沁嗚嗚咽咽地剛剛止了嚎哭,就聽到有響亮的樂聲傳來,是劉鎏的儀仗路過路口了。
劉沁癟癟嘴,又想哭了。
…………
許益今天穿了暗紅色的一身長袍,刮了胡子,将自己收拾得精神百倍,笑呵呵地坐在正堂上,等着儀仗到來。
身邊是年紀最大的方夫人,穿了一身喜慶的水紅色襦裙,淺笑着站在許益身後,心下滿意地看着自家兒子。
許攸穿一身墨藍色長衫,高高大大的,玉面雪白,容貌清秀,怎麽看,都是個翩翩佳公子。
許攸也有十八歲了,按道理早該成親了,卻硬生生被許劭耽擱到了現在。
眼見着迎親隊伍還沒回歸,方夫人忍不住在許益耳邊輕聲說道:“王爺,如今世子爺大婚了,咱們攸兒也有十八歲了,王爺是不是也要幫忙相看着?”
許益笑呵呵地看她一眼:“本王會留意的。”
“王爺,臣妾倒是看中了一個,正要告知王爺,讓王爺出面去人家那邊讨個意思呢。”
許益捋了捋胡子:“哪家姑娘啊?”
“陳太傅家裏的,那位長寧郡主。”
許益半邊眉毛狠狠一挑,神情怪異地看着方夫人:“你,不是在說笑吧?”
方夫人嘿嘿一笑,有些嬌嗔地伸手晃了晃許益的肩膀:“哎呀王爺,臣妾自然不是在開玩笑!咱們攸兒也不差啊,配得上那長寧郡主吧?您和陳太傅又是同朝為官,出面跟陳太傅說合一聲,這事兒不就能成了?”
許益現在确信方夫人不是在說笑了,立即板了臉:“這件事你趁早打住,不許再提了。攸兒的婚事,我回頭會叫人留意,不會辱沒了他。”
方夫人被吓得不敢再說,心裏卻不高興起來。
許劭的婚事千挑萬選的,任由那小子胡鬧,怎麽一到了攸兒的婚事,就這麽想也不想就拒了?
明擺着是偏心哪!
方夫人恨得牙癢癢,把手裏的帕子惡狠狠地擰了擰。
門外的司儀忽然高升喝到:“新人到!”
許益立即端端正正地坐好,王府的正門處,一對新人款款而來。
許益激動的老眼含淚,養了二十四年的豬,可算是拱到白菜了,能不激動嗎?
許劭帶着劉鎏走上前來,按部就班地照着司儀的高聲唱喝給許益行禮,拜天地父母,夫妻對拜之後,卻不能立馬送入洞房。還要照着禮部的流程,祭拜皇室祖廟,又要入宮謝恩,一番禮儀流程走下來,直到快傍晚的時候,一對新人才累得話都不想說了,回到王府大門前!
劉鎏在馬車上已經累得渾身酸痛,索性外面的人看不見,就攤在車上一動不動地挺屍了。
馬車剛停下,她就立馬抖擻精神坐直了。
簾子掀開,許劭在昏黃的光線裏朝她微笑伸手:“來,下車,到家了!”
劉鎏心中一顫,家啊,這裏以後就是他們的家了。
她伸出手被他拉住,撲進他的懷裏,被抱下了車。
兩人相攜着往門口走,門口站着迎接他們的,居然是許攸。
劉鎏拜完堂蓋頭就取下來了,入宮都是露出本來面貌的,此時一轉頭,門口的許攸立即看見了她的臉,頓時看直了眼,挪不開了!
許劭拉着劉鎏的手,本來心裏欣喜萬分,哪知道擡頭就看到了許攸用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看着他的媳婦兒,頓時黑了臉,冷聲說道:“許攸,怎麽是你在這裏?”
許攸居然還在癡癡地看着劉鎏,壓根沒聽到許劭的話。
劉鎏和許劭,齊齊地黑了臉。
第二卷 086 管家大權
劉鎏不悅地皺眉,看了許劭一眼。
許劭錯開半步,将她藏在了身後,黑着臉冷冰冰地看許攸:“跟你說話呢,聽不見嗎?”
許攸這才被他周身冰冷的氣場吓得回過神來,一瞬間後背已經出了滿滿的冷汗,自知恐怕是得罪了許劭,急忙低頭,怯懦地答:“我……父王叫我在此處迎一迎你們,等你們從宮裏回來了,就通知他們。”
許劭:“那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麽呢?”
許攸渾身一個激靈,轉身趕緊進去報信了。
劉鎏的手随即被他握住,兩人一起進了正廳。
許益居然好脾性地等在廳中,淡定地喝茶,見許劭拉着劉鎏進來行禮,很是滿意地看了看劉鎏,又見小夫妻倆神态間的親密,心下更是放心不少,随手掏了一封厚厚的紅包,遞給了跪在身前的劉鎏。
“本該明早給你們的,無奈今夜我就要啓程外出辦事,明早的敬茶就省了。叫林萬成帶着你們,卻給王妃上香就成了。”
劉鎏接了紅包,心裏只暗暗驚詫,到底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許益在自家兒子大婚的當夜就要出城辦事呢?
許劭不大高興地直接怼自己老子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嗎?為什麽今夜就走?”
許益瞪他一眼,有些抱歉地看劉鎏:“這小子的性子一向霸道,你以後還要多包容着些。”
劉鎏低眉順眼地叩頭,應了:“父王放心,兒臣會好好照顧世子的。”
“嗯,你們恩愛,我也放心!朝中的事情,也不必瞞着你,我這次出門,是去南疆。張标最近上了奏表,南邊發現了一大片的金礦,賀家的人率先派人占了,與張标的人起了幾次不大不小的沖突……我這次去,怕是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來!”許益有些無奈,看了許劭一眼,“你在家中呆五日,等到陪鎏兒三朝回門之後,就立即率人去西北,将西北幾處被袁家私下裏賣出的軍田盡數讨回。”
許劭板着臉點點頭。
劉鎏心裏雖然不舍自家老公蜜月裏就要出去奔波,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得在一旁不做聲地點頭應了。
“你們都是好孩子!鎏兒,你以後就是這王府裏正兒八經的女主人了,府裏有什麽棘手的事情,只管找林萬成來,他留在王府裏幫你打點庶務。”
劉鎏心下感動,許益不僅是他們姐弟的救命恩人,如今作為公公,竟不打算難為她,還将心腹林萬成留在府裏幫她,可見對她這個兒媳,是當真看重了!
“兒臣多謝父王。”
許益滿意地笑笑,擺了擺手:“時候不早了!回去洞房吧!”
許劭瞪眼看許益:你這老不正經的。
許益朝他意味深長地笑了:小子,老子還不了解你?早等不及了吧?
許劭還真是有些期待,有些等不及了,牽了劉鎏的手,被門口等着的喜婆和婢女簇擁着送入洞房,因為是皇家婚禮,自然沒人敢來鬧洞房,進了門,劉鎏的肚子就咕嚕一聲。
可憐她自打早上吃了塊點心,一直到現在,水米未進啊。
許劭也餓得眼睛發綠,雖然更想吃了她,但是聽她肚子咕嚕,立時心疼了,轉身吩咐婢女:“去将準備着的吃食端來!”
婢女應了,出門去将一早準備好的飯食端上來,劉鎏一看端上來的都是些大魚大肉,忍不住問婢女:“這是誰吩咐準備下的吃食?”
婢女低聲答:“回世子妃,是萬夫人叫廚下特意備着的。”
劉鎏眸光一動,擺手叫婢女下去:“這裏不需要你們伺候了,先下去吧。”
許劭見她神色,忍不住問:“怎麽了?”
劉鎏低笑一聲:“沒什麽,大概是我多想了。”
許劭看看桌上的飯食,半晌,也皺了眉,冷哼一聲:“這王府的後院裏,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心思!”
明知道他們一對新人白日裏肯定一整天都吃不到東西,晚上回來肯定是吃些好消化的東西,清粥小菜最好了。萬夫人卻還是特意囑咐廚下準備了油膩的大魚大肉,不能說她無心,只能說,太有心了!
劉鎏進門才第一天,就遭遇這種下馬威,有些哭笑不得。
她雖然如今是王府裏唯一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可也知道,王府自打五年前開始,掌管後院的就是萬夫人了,她沒打算一嫁進來就跟萬夫人搶奪掌家大權啊!
至于要用這種方式來宣告,這王府後院誰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嗎?
許劭眼見劉鎏受欺負了,心情頓時暴怒起來,氣沖沖地開門,吩咐門口的丫鬟:“去叫廚房煮兩碗雞湯面來,小爺餓了!”
婢女被許劭的黑臉吓了一跳,趕緊應了,慌慌張張地往後廚跑。
劉鎏見有人替她生氣,自己反倒不生氣了,伸手拉住許劭的,兩人一起在桌邊坐了下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劉鎏穿着一身嫁衣,裏三層外三層,早就一身油膩了,忍不住渾身難受地說:“咱們先去沐浴更衣吧,廚房那邊準備晚飯也需要一點時間的。穿着這一身,今天一天可熱死我了!”
許劭一聽,頓時露了笑臉:“一起嗎?”
劉鎏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想什麽呢你!”
許劭嘿嘿一笑,伸手拉過她抱住,自打那一夜之後,再沒有親近過了,以前沒有過的時候吧,倒也不想,有過了,只要閑下來,腦海裏全是些旖旎畫面揮之不去!
“好不好嘛?一起洗嘛?”
劉鎏羞得脖子都紅了,急忙掙開了,自己往淨房裏跑,進了門就急忙将房門關上了。
她雖然奔放,可要一起沐浴,她還需要做些心理準備,暫時接受不了。
紅袖和綠腰是伺候她伺候慣了的,淨房裏熱水一早準備好了,劉鎏迅速地由心腹婢女伺候着洗涮幹淨,換上一身輕便的月白絲袍,披散着長發,慢悠悠地出了淨房。
淨房的門口,距離她和許劭的卧房門口有百十來步的距離,而淨房的另一側,就是一片高大的珊瑚木,将整座院子與外界隔開。劉鎏出了門,正要往卧房走,突然察覺到珊瑚木上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這視線弄得她渾身一冷,想也沒想,轉身大喝一聲:“誰在那裏?”
珊瑚木後一陣亂動,殿內的侍衛聽到叫喊立即跑出去查看,不多時,回來禀告道:“回世子妃,方才樹叢外是夜貓。”
劉鎏皺眉,夜貓?夜貓的視線會弄得她脊背發寒嗎?
只不過,侍衛既然如此說了,她也不想在今夜生事,點點頭應了,又吩咐侍衛在許劭的安陵殿附近小心巡視,她則是回身去了卧房。
許劭早已經在另一間淨房裏洗了幹淨,正在卧房外間的桌邊等着劉鎏回來一起吃面,見她進來了,才淡淡地問:“外面有人?”
“侍衛說是貓。”
許劭笑笑:“父王怕貓,王府裏怎麽可能有貓?”
劉鎏這就确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也就記下這事,暫時不提,只坐在許劭身邊,看了看面前碩大的一碗面,随手将許劭的碗拉過來,絲毫不見外地将自己碗裏的大半面條挑給了許劭。
許劭看得失笑,她越是不拘束不見外,他就越是高興,等到她将碗推過來,也就拿了筷子慢悠悠地吃,一邊奇怪地問劉鎏:“你吃的也不算很多啊,為什麽力氣那麽大?”
劉鎏眸光一沉,看四周沒有別人,随即小聲地說道:“我天生神力,和吃什麽沒有關系。”
許劭滿嘴的面條,鼓着腮幫子愣住了,趕緊将一大口面咽下去,才滿眼精光地說道:“果然是天生的?我怎麽記得,前朝的武将世家蕭家,每一代都有人天生神力,能拉開攻城箭,你怎麽也天生神力?”
劉鎏但笑不語。
許劭來了興致,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我隐約記得,本朝的世家本紀上有提過,前朝的蕭氏與我們許氏,是世代通婚的!你的祖母,雖然是許氏的公主,身上卻有着蕭氏的血脈,所以你才會有天生神力?”
這下子,輪到劉鎏愣住了。
她呵呵笑了兩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只是心裏隐約明白了,為什麽他們姐弟倆,會和劉彥有幾分相似了,原來往上幾代,竟都是一家人!
許劭又忍不住問:“劉雍也有神力嗎?”
她搖頭:“他沒有,他的武藝都是自己練出來的,力氣卻是不如我。”
許劭嘴角一抖,暗暗地琢磨起來:他要是和劉鎏打起來,誰輸誰贏呢?
咦?不對,他為什麽會和自家媳婦兒打起來呢?
劉鎏很快吃完了飯,轉身去漱口淨齒,從淨房回到卧房,就見許劭已經以神一樣的速度吃完了飯洗漱幹淨,并且将自己剝了個一=絲=不=挂,在寬大的床榻上歪歪斜斜地躺着,腰部以下只挂了張薄薄的絲帛,見她回來,陰柔的臉上滿是邪魅,朝着劉鎏勾勾手:“美人兒,過來!”
劉鎏心裏一抖,下意識地想跑。
可是沒等回身,那厮居然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裹着絲帛,邁着潔白的大長腿追了上來。
劉鎏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看着他走近,臉上開始發燒了:“你!你速度好快啊!”
“愛妃,難道沒聽過一句話,春宵一刻值千金?”許劭低笑着忽然伸手将她抱起來,慢悠悠地往床榻而去。
劉鎏一挨到他,就被濃郁的男子氣息沖擊得暈頭轉向,雙腿被他死死地箍着,只得低着頭,居高臨下地看他。
他眼底微微有些淤青,也不知道有幾日沒有好好睡覺了。
“黑眼圈都出來了,還有精力要?”劉鎏擡手撫了撫他的眼底。
許劭卻立即咬牙:“爺會立即叫你知道,爺有沒有精力……”
劉鎏低呼一聲,被他放在了床榻上,喜燭亮了一夜,房內的動靜也持續了一夜。
到第二天早上,全府上下的侍衛和婢女太監們,見了面都要擠眉弄眼。
這下子,再也沒人會懷疑許劭有什麽隐疾了。
之前的二十四年,上至太皇太後袁氏,下至灈陽城的叫花子們,人人都在心裏暗暗嘲笑,年親王府的嫡系一脈怕是要絕後。
許劭一直不娶妻,不是有什麽隐疾,就是眼看着要搞基。
如今可好了!
新房裏的動靜,一夜時間,整座王府都知道啦。
誰敢說世子爺有毛病?
見過能折騰一夜還金槍不倒的“毛病”嗎?
誰敢說年親王府要絕後?
照世子爺和世子妃這樣折騰的架勢,不出一個月,保準有喜訊。
許劭身邊的婢女和太監們,天亮之後,在王府裏行走,腰板都挺得更直了,個個昂首挺胸,與有榮焉。
後半夜的時候,許益出了王府,臨出門的時候,也從林萬成那裏得知了新房裏的動靜頗大,心下暗笑,又問林萬成:“當真是挪了好幾處地方?”
林萬成作為一個大太監,說起這樣的話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