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31)

地忍住了。

龍衛像是毫無感情,轉身朝她說道:“姑娘,再不走來不及了。”

賀域晴看這龍衛一眼,連稱呼都變成“姑娘”了,顯然是許融一早吩咐過的。

他當真是要和她相忘于江湖了!

賀域晴說不上來心中是什麽滋味,回身看一眼許融,終究還是轉身跟着龍衛,順着宮牆往外宮走。

皇宮有九重宮闕,賀域晴跟着龍衛一路幾乎是小跑着,從一道道門穿出去,直走了大半個時辰,才終于出了外宮的宮門,龍衛朝守門的侍衛打了個手勢,侍衛将宮門開了一道縫,賀域晴來不及走上前,就被身邊的龍衛在背後推着從那道縫裏鑽了出去。

宮門外,停着一輛不起眼的傾蓬小馬車,車夫看上去挺年輕,白面無須的,大概是個太監,迎上來,細聲細氣地朝賀域晴說道:“姑娘,奴才奉命在這裏接您,請您上車吧,奴才護送您回南疆即可!”

賀域晴看他一眼,再看看馬車周圍,居然只有這麽一個太監。

想來是武藝不低的。

賀域晴不知怎地,就是下意識地覺得,許融一定會想辦法将她安全地送回南疆,哪怕只派了這麽一個小太監,她也還是很有安全感地上了馬車。

灈陽城雖然繁華,後半夜的時候街上也沒什麽人了。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往南行去。

賀域晴在馬車裏坐下後,才發現車裏備着許多換洗衣物和幹糧,馬車雖小,卻堆得滿滿當當,車子四周還布了棉墊子,竟是一點都凍不着,軟軟和和的,她鑽進車子之後,就覺得很舒服。

心裏對許融的怨,終究忍不住消解了大半。

車子晃晃悠悠地走着,街道上空無一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小太監一路上也不怎麽說話,只說了句“姑娘坐好了”就再沒開過口了。賀域晴覺得安全舒适了,忍不住眯起眼打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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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多久,車子上突然咚地一聲巨響!

駕車的小太監一聲大喝:“姑娘躲好了!有刺客!”

賀域晴原本武藝也不弱,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身子太虛弱了,暫時不打算出去給小太監拖後腿,倒也真的老老實實地躲好了,馬車四周突然咄咄咄又是幾聲悶響,車前的駿馬突然慘死一聲,馬車立即劇烈地晃動了兩下。

随即,只聽咔嚓嚓幾聲,馬車四周的車壁居然裂開了,随即,只聽一聲巨響,整架馬車被四只飛爪勾住,就這樣剎那間被拆了!

賀域晴低叫一聲,朝着太監說道:“給我一把刀!”

太監手中使着一條詭異的銀線,殺人于無形,聽到她這話,心裏哀嚎:我哪裏給你找刀去?

賀域晴喊完自己也覺得這要求有些過分,立即抓了馬車上的一張棉墊子,擋住刺客的襲擊,随即飛身跟着棉被一起撲過去,将那拿刀的刺客撞倒在地,手腳并用,将刺客幹趴下了,順手奪了人家的刀,朝着其餘的刺客砍殺過去。

她的刀法由賀域平親傳,雪山宗門一派的嫡傳功夫,雖然身子虛弱了,可和一兩個刺客幹仗,還是不輸于人的!

刺客們一開始得到的命令是刺殺一個南疆的公主,以為這任務忒簡單,本來應該來三十個人的,結果就有十個因為輕視這次的任務,當然,還因為覺得這次給的錢不多,就沒來了!只來了二十個刺客,一上場還被小太監殺了三個,被賀域晴打翻一個。

眨眼間損失了五分之一!

“兄弟們,殺了女的就行!”有人大喝一聲,“主子只要女人的命!”

賀域晴心裏一咯噔,她今日出宮的事情,本來不應該是只有許融知道嗎?為什麽會有刺客專門埋伏在這裏?

是許融後悔了,要弄死她麽?

小太監一聽刺客這話,感覺自己的能力要收到了侮辱,一咬牙,朝着刺客堆裏沖過去,見誰往賀域晴靠過來,就是一甩銀線,眨眼間又收割了三條人命!

領頭的刺客頓時急了,怒喝一聲:“都是死的嗎?圍住他!其餘的,招呼點子去!”

小太監被十來個刺客團團圍住,一個兩個單打獨鬥不是對手,十來個人一起上,頓時戰鬥力就上去了。

小太監應付不暇,眼睜睜地看着兩個大漢朝賀域晴攻擊而去。

“姑娘小心!”

賀域晴手持長刀,警惕地看着這兩人,還是忍不住心底的疑問,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陛下嗎?”

一名刺客不答話,另一名刺客卻忽然冷哼一聲:“哼,你知道就好!更不能讓你活着離開了!”

兩刺客一人用九節鞭,一人用刀,用刀的和賀域晴正面剛,那用九節鞭的就無恥地抽冷子偷襲。

賀域晴刀法雖然使得不錯,可被人偷襲兩下之後,腿上就火辣辣的疼,後背也傷了,戰鬥力頓時下降。

她心底又是驚疑又是憤怒,此時此刻,她無暇多想,只記得那刺客的一句話“你知道就好”,所以,當真是許融要她的命嗎?

她聽說,趙國歷代皇帝的女人,都是只能死在宮裏的。

宮裏的賀域晴已經“暴斃”了,難道許融當真為了做皇帝的尊嚴,要弄死她嗎?

她不信!她就是不想去信!

“你們放屁!!!”賀域晴越想越怒,拎着刀就朝那使九節鞭的砍去,她打鬥了沒多久就看得出來,這小賊就是鞭法好,緊身打鬥肯定不行!

她拼着後背被刀砍的危險,也要砍死這喜歡偷襲的混蛋!

果不其然,使九節鞭的刺客一見她沖過來,頓時晃了一下,月色下,臉色都發白了,下意識地甩起九節鞭要往賀域晴的腰間纏來。

她冷笑一聲,任由九節鞭纏過來,随即,在鞭子纏到腰上的一剎那,惡狠狠地轉了個圈。

九節鞭的另一頭攥在刺客的手裏,被她這麽一纏繞,不由自主地捏着鞭子靠近了賀域晴,還沒回過神來,肚子上就是一涼。

賀域晴獰笑着抽刀,朝刺客身上一蹬,翻身迎上背後殺過來的另一名刺客,堪堪接住了惡狠狠的一刀,只是力氣畢竟不足,刺客這一刀竟是餘力不消,還是能直接壓着她自己手裏的刀砍進了她的肩膀裏。

她受了很重的一刀,悶哼一聲,卻是不打算慘叫了。

反正附近無人心疼,倒不如自己忍了,還能節省體力!

刺客壓着刀,在她腹上狠狠一踹,随即反手劃拉刀面,想從賀域晴脖子上劃過。

她急忙後仰,刺客身子不穩,急忙返身後退。

賀域晴卻忽然獰笑一聲,手裏的刀毫無遲疑地從肩膀裏拔出,随即,刺進了刺客的心口!

刺客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她:“你……”

怎麽會有女人對自己也這麽狠?帶出大片的血肉,都不心疼的?

賀域晴抽出刀來,轉頭去看那小太監,卻是眉心一跳。

地上躺滿了屍體,小太監手裏的銀線染滿了鮮血,月色下看着,竟成了一道黑線。他跪在一堆屍體中間,擡頭見賀域晴沒事,才苦笑着說道:“想不到這次來的,都是高手!奴才……失職了!”

賀域晴卻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心口,插着一把長長的劍,竟是貫穿了心肺,拔不拔出來,他都活不了了!

她走過來,蹲在他面前,忍不住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太監一笑:“龍衛們……生來都是沒有名字的……我的編號,是……”沒來得及說全,他就慘笑着吐了口血,直挺挺地到了下去。

賀域晴畢竟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的,只是有一個人這麽當着她的面為了保護她而死,她的心情仍舊是不好受的。

只是,她如今身受重傷,竟連将這小太監找個地方下葬都辦不到了!

跪下朝小太監的屍身磕了個頭,她才拎着刀轉身鑽進巷子裏,将身上的傷口都包紮了,用心地掩藏了行跡,朝目的地奔去。

…………

劉鎏在王府裏也是一夜未眠,當然,不是遭遇了什麽,而是被許劭這厮糾纏着厮磨了一夜。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好精力!”她天還沒亮就被丫鬟搖醒,要去廚房吩咐今天一整天的飯食該怎麽準備。

許益回了王府,她作為王府的女主人,就要做出樣子來,妥善安排一府的飲食起居才行。

起了身,許劭這厮居然笑眯眯地睜眼看着她穿衣打扮,折騰了一夜,她累得要死,他倒好,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笑得邪魅狷狂。

劉鎏心中不由得不爽起來,嘟囔兩句,轉身出去上妝了。

許劭見她走了,才心滿意足地躺下接着補覺。

昨日,許益還私下裏找他,旁敲側擊地問了一通,劉鎏為什麽還無身孕,是不是那啥不和諧?又或者許劭身子不好?

還給了他一盒金貴的十全大補丸。

他當時的臉色一定很臭,才會讓許益灰溜溜地把那盒子十全大補丸給收了回去!

哼,人家身體好着呢!一夜七次都腰不酸腿不痛呢!老爺子真是瞎操心!

“不過,怎麽還沒懷上呢……”他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寝閣外間正在掃撒的陳文檸眸色一沉,随即當做什麽都沒有聽到,悶着頭繼續擦花瓶。

劉鎏梳洗打扮好,就直奔王府大廚房,照着廚子列出的單子,勾畫了幾樣,又增添了幾樣許益和許劭愛吃的東西,就轉身要去議事廳等着議事。

就在這時,王府側門處守門的小太監忽然奔過來求見。

綠腰來低聲禀報,說道:“世子妃,側門外有人要見您,說是您的閨中故交。”

劉鎏一怔,她的閨中故交,要好的只有柳桐桐和賀域晴,陳寧兒也算是故交,只是不怎麽交好罷了,三人誰來找她都不至于走偏門啊。

“可還說了其他的?”

綠腰臉上一紅:“那太監說,那人問世子妃您,可還記得西域的胸衣?”

劉鎏臉色一白,賀域晴??

“走,去看看怎麽回事!”

她轉身便走,朝綠腰吩咐一句:“其餘人不要跟着我們了。”

綠腰立即将身後的二等丫鬟制止了,指派到其他地方。

劉鎏疾步到了偏門處,小太監指了指門房裏半躺着的人:“世子妃,就是他了,受了挺重的傷!”

劉鎏急忙走進門房,湊近了一看,大驚失色:“你怎麽這樣子出來了?”

賀域晴打扮得看不出男女,一身黑衣,卻也看得出來有好幾處被血跡浸透了,肩膀還露出翻卷的皮肉。

“快要醫女和大夫,去安陵殿!”

她不好叫護衛來擡着賀域晴,一伸手将人扶起來,直接公主抱,轉身大踏步地往安陵殿去。

王府裏還沒幾個人知道劉鎏的天生神力,她抱着賀域晴走過後花園,一路直奔安陵殿,遇到了不少婢女和太監,個個都驚得瞠目結舌。

直到劉鎏一陣風似的走過了,好半晌,才有小婢女回過神來,問身邊的人:“方才,那是咱們世子妃,抱着一個男人走過去嗎?”

旁邊的人也是目瞪口呆,點了點頭,怔怔地答:“是~啊~”

不得了啦!

世子妃抱着男人回安陵殿啦!

消息很快在王府裏傳播開來,大家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激動,那可是世子妃唉。之前人人都說世子爺有問題才不娶妻,娶了劉鎏之後,大家才紛紛覺得許劭極為正常。

可是這才成親多久,世子妃居然明目張膽抱着一個男人回寝殿了啊啊啊!

劉鎏抱着賀域晴回了安陵殿,将紅袖也吓了一跳,急忙跑過來咋呼地問:“世子妃,您這是抱着啥呢……”

低頭一看,頓時驚得臉都白了:“公……公主……不對,娘娘?”

賀域晴臉色青白,迷迷糊糊地看見紅袖,笑了笑。

劉鎏不等別人圍觀,就直接抱着賀域晴進了寝殿,走到一半才想起來,許劭那厮還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呢,又立馬轉身去了偏閣裏,将人放在了榻上,急忙朝紅袖和綠腰吩咐:“安陵殿內一切照常,你去吩咐王府的下人和護衛們,誰也不準把今日府中來了一個人的消息洩露出去,要是被我知道誰多嘴,全家都別想好了!”

紅袖還是第一回見到她這麽狠辣的表情,吓得急忙縮着腦袋應了,拉着綠腰轉身就走。

陳文檸乖覺地端了熱水和帕子進來,着重看了賀域晴一眼,随即低着頭說道:“世子妃,世子爺那邊知道了,問來者是誰呢。”

“對外就說是我遠方表妹,對世子爺,就說是賀域晴來了。”劉鎏眸光暗暗地看了陳文檸一眼,方才她的眼神,被她看在了眼裏,讓她起了疑心。

陳文檸乖巧地躬身答道:“是,奴婢這就去回話。”

不多時,大夫和醫女先後到了,醫女給賀域晴清洗包紮了傷口,大夫號了脈,才說道:“姑娘失血過多,身上的傷口倒是不深,只是內腹似乎受了內傷,脈絡沉滞,需要好生用藥調理一段時日……”

劉鎏命人給了賞銀,叫殿中粗使丫鬟下去抓藥熬藥了。

賀域晴聞了醫女帶來的安息香,就睡下了。

劉鎏動作迅猛地封鎖了消息,只是無法阻止王府內部的消息傳遞,她照常去議事廳裏聽兩位側妃議事的時候,萬夫人就笑眯眯地問:“今兒個府裏可熱鬧了,臣妾方才還聽到一個笑話,說來給世子妃天天,大家都在說呀……咱王府裏有女子力氣奇大無比,竟是能将男子抱起來,健步如飛呢……”

劉鎏嘴角一抽:“您說的是我!”

萬夫人臉上笑容一頓:忒直接了,這話她該怎麽往下接呢?

劉鎏朝着她嘿嘿笑:“不過我抱的可不是男人,而是我那嬌小玲珑的遠方表妹,不知道怎麽回事,竟是和家裏鬧性子跑出來了,找到王府裏。”

萬夫人有些狐疑,看了方夫人一眼。

方夫人假裝什麽都聽見。

萬夫人暗暗咬牙,劉鎏抱着的據說是個五大三粗的大高個,哪裏來的“嬌小玲珑”,她還真說得出口!!

“呵呵,哈哈,那真是下人們亂傳了,我還道是哪位女壯士被人這般編排,竟是這幫混賬,在私下裏編排世子妃呢!臣妾如今知道了,都覺得生氣。”

劉鎏笑而不語。

萬夫人見傷不到劉鎏的面子,自覺無趣,只得讪讪地轉頭朝管事們問話。

議事廳裏事情一完,萬夫人和方夫人回了各自院子,立即紛紛派人出來打探,劉鎏帶回安陵殿的人到底是誰。

到了晚間時候,許益從外頭回來,林萬成就笑眯眯地迎上來,旁敲側擊地說了句:“安陵殿那頭,世子爺和世子妃都很好,只是今日世子妃有個表妹說是和家裏鬧性子出走,世子妃将人帶到了安陵殿,那姑娘穿了男裝……呵呵,府裏都在瞎議論,說是世子妃帶了個男人回家呢。”

許益将臉一板:“誰還敢編排世子妃?傳令下去,誰再敢胡說,家法伺候!”

林萬成笑眯眯地得了令。

轉頭就帶着人去安陵殿中了,又不動聲色地賣了個好。

等到林萬成離開,劉鎏才忍不住問許劭:“這林公公看來當真願意和咱們交好啊。”

許劭點點頭:“他是個聰明人!”

劉鎏點點頭,看賀域晴還在昏睡,忍不住小聲問許劭:“她從宮裏出來,又弄了一身傷,外面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宮裏那位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許劭擰了眉:“咱們不能貿然出去打探消息,先等她傷勢好了再說。我去叫人傳信給阿慢,讓他聯絡南疆那邊。總要将人安全送回去才行!”

第二日一早,許劭穿了朝服直接去遞了帖子複職,正常上朝去了。

許融在朝堂上看着還算正常冷靜,只是下了朝,竟開口朝許劭道:“世子,你且留下,陪我去宣德殿說話。”

到了宣德殿,沒等許劭開口探問,許融倒是先嘆了口氣,問道:“晴兒是不是去了你府上?”

許劭一怔,随即笑眯眯地問:“回陛下,誰去臣府上?”

“賀域晴!”許融臉色蒼白,他昨夜得到消息後,就再也沒睡着,可是龍衛忙到現在,也沒有得到賀域晴的消息。

如果賀域晴還活着,一定會去找劉鎏吧?

許劭板着臉搖頭:“陛下,昭儀娘娘私自出宮了?發生了什麽事?”

“朕放她出宮,想不到在宮外遇到了刺客,朕現在找不着她了。”

他語氣哀傷。

許劭卻心中懷疑:怎麽就這麽巧呢?萬一是許融自己派人要殺賀域晴呢?

實在是許融當了皇帝之後做了太多冷血多疑的事情,由不得許劭不懷疑他,所以并沒有被許融的哀傷所感動。

“微臣也不知道昭儀娘娘在哪裏,陛下若是需要,微臣可以派府中護衛幫忙尋找。”

許融定定地看他兩眼,看不透他的真假,只得作罷,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朕會叫龍衛嫁進尋找!只是,你們若是知道她在哪裏,務必告知朕!”

許劭應了。

轉身回府就立即叫人把賀域晴送進了王府的密室裏,除了她和劉鎏,誰也不知道賀域晴具體被藏在了哪裏。

第二卷 097 藥

賀域晴在王府密室裏昏睡的時候,趙國與烏孫國的戰事,正是拉開了帷幕。

打起了仗個,才知道烏孫國派來趙國的所謂“使臣團”,居然都是冒名頂替的,就是為了來趙國做細作!

許融被前朝戰事吸引了注意力,袁知安将大部分的龍衛抽調往西北諸城,監察各城的現狀,用來尋找賀域晴的人力,頓時只剩下不足十人。

因為他隐約猜到了,賀域晴會在哪裏。

也好在是這樣,賀域晴才得以休養。

她昏睡了兩夜,終于在第三天的清晨,睜開了眼睛。

床邊守着的劉鎏聽到一聲長嘆,立即驚醒,睜眼看到是賀域晴醒了,頓時大喜:“你終于醒啦?”

賀域晴看看四周,條件簡潔,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小小的門,就猜到了她大概是在一個密室之類的地方,也就沒多問,只是朝劉鎏笑道:“還好在灈陽城還認識你,不然,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劉鎏擰着眉,忍不住問道:“怎麽回事?我聽世子爺說,陛下送你出宮,你遭遇了刺客?”

賀域晴點點頭:“他的确答應送我回南疆,可是剛出宮門沒多久,就遇到了一群很厲害的刺客,護送我出宮的太監,本來武藝很不錯,可是對方人數太多,他被殺了!我僥幸逃了!”

劉鎏唏噓不已:“還好你命大,還知道跑來王府找我。”

賀域晴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他……知道我在王府了嗎?”

劉鎏無奈地看她:“陛下找不到你的人,稍微一想,就該知道你在王府了。只不過嘛,他不派人來找,我自然不會上趕着去彙報。你放心在這裏呆着就是了!”

她将賀域晴安排在密室,防的可是閑雜人等。

“要殺你的不大可能是陛下,你可想得明白,誰會想要你死?”

賀域晴臉色蒼白,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要說這世上她得罪的人,大概只有後宮裏那些女人吧?

劉鎏忍不住猜道:“想要你死的人,首先就是後宮裏的各位娘娘了,不過,你剛出宮,對方就得到消息,還早早地準備好了,等着你的馬車路過才實施劫殺,想來後宮裏那些娘娘,除了皇後,別的人,沒有這樣的實力!”

賀域晴有些心灰意懶:“我之前流産,大家都說,和林皇後有關,可是我覺得,證據一條條都明明白白地指向林皇後,反倒不可信了!”

劉鎏點頭,很是認同。

“這一次,我想……也不會是林皇後!我出宮走了,她該高興才是!”

劉鎏贊同地點頭:“所以,這一次刺殺你的人,大概是沖着南疆與趙國的關系而來!你死了,你大哥那裏必定會得到消息,現在趙國和烏孫國開戰,南疆如果再……”

劉鎏話未說完,突然間腦中一根弦顫了一下。

她忽然間想到一個可能!

背後操縱賀域晴流産、刺殺賀域晴的人,會不會……是前朝的人?

會不會,是她的親生母親蕭氏?

劉鎏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賀域晴見她神色怪異,忍不住說道:“南疆這時候如果楚兵騷擾趙國南境,南北夾擊,趙國應付起來會很吃力,對嘛?”

劉鎏豐唇微抖,只得點頭:“對。”

賀域晴也皺了眉,只是仔細一想,又覺得奇怪:“可是,這樣做有什麽用呢?就算烏孫國和我們南疆聯合起來,也不是趙國的對手啊,兵力差距實在太大了,南疆和烏孫都是彈丸小國,怎麽跟趙國争輸贏呢?”

劉鎏心裏更是一緊,對啊,本來這樣的謀算是沒有什麽大用的。

可是,若是在這時,趙國內部再爆發內戰呢?

再大的一國,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啊!

再說了,許融繼位到現在,只經歷一次秋季大豐收,國庫并不富裕,并不足以應付太多太大的戰事。

她忽然坐不住了,站起來,朝賀域晴說道:“我去叫人準備吃食,今兒我出門一趟,有我的貼身婢女來照顧你,你且忍耐幾天,我和世子會想辦法送你回南疆的。”

賀域晴點點頭,見她神色有些慌,忍不住說道:“是有什麽大事嗎?”

劉鎏點點頭:“我入宮去見一見太後娘娘,與她有話要說。”

賀域晴笑了一聲:“太後娘娘人很好的,你怎麽這副要上戰場的表情?”

劉鎏失笑,調整好表情,轉身出了密室,在安陵殿裏精心收拾了一番,吃飽喝足,才出門往宮裏而去。

蕭氏在長安殿裏,正在冷着臉訓斥秋容:“這麽點小事都辦成這個樣子,要你有什麽用?”

秋容跪倒在地,無法多做解釋,只好告罪道:“奴婢該死!”

“現在還不是你死的時候,起來……”

主仆兩人氣氛正緊張的時候,殿外有心腹進來低聲禀報:“太後娘娘,年親王世子妃在宮外遞帖子求見。”

蕭氏原本冰冷肅殺的表情頓時柔和起來,看着秋容,倒是不再那麽憤怒,淡淡地說了句:“去宮外接那孩子進來吧,另外,叫人準備玫瑰膏,她愛吃的。”

秋容如蒙大赦,立即起身,朝蕭氏躬身一禮,轉身飛步帶着另一名三等宮女一起到了宮門口。

劉鎏剛從車上下來,就看見了疾步而來的秋容,立即迎過來,笑道:“秋容姑姑來得可真快,我還道是今兒個來得倉促,要等一會兒才得宣召呢。”

秋容笑呵呵地朝她行禮:“娘娘聽說世子妃要來,高興得很,命奴婢來迎接,還準備了世子妃最愛的玫瑰膏。”

劉鎏倒不是有多愛玫瑰膏,只是那一次去長公主府,許劭命人特意給她準備了,如今時時想起來,就覺得心裏甜蜜,自然就喜歡上了玫瑰膏,這事兒倒是被蕭氏聽去了,回回她入宮來見,蕭氏都要備着玫瑰膏。

她往常都是很感動的,暗道,蕭氏雖然沒有養育過他們,可終究還是血濃于水,對他們姐弟倆的愛,不會因為十幾年的時光,而淡薄下去的。

可是如今再聽到這樣的話,她心裏卻只有難過。

只朝秋容微微一笑,就往長安殿走去。

到了殿門口,就看到蕭氏攏着個裘皮暖手套,等在門口,遠遠地見了她,還忍不住擡手招了招。

看上去很沒有作為一個太後該有的端莊冷淡。

劉鎏眼底微微一熱,擡步走去,到了門口就被蕭氏拉住了。

蕭氏一捏她的手腕,就皺眉道:“怎麽還是這樣瘦?往常都沒有好好吃飯嗎?”

“娘娘,我吃得并不少,只是不長肉。”

蕭氏笑笑,拉着她的手進了殿,關起門來說話,不等劉鎏開口,倒是接連地問了許多最近在王府裏的生活。

劉鎏撿着不重要的一一答了,等到蕭氏問完,才終于有閑暇,問蕭氏:“娘娘,您可知道賀昭儀出宮遇刺的事情?”

蕭氏一怔,随即看着劉鎏,笑着點頭:“知道。”

“那麽娘娘可知道,賀昭儀此前在清涼殿中,聞了殿內的熏香太久,腹中胎兒流産,是誰在背後搗鬼害她?”

蕭氏看劉鎏的神色不對,倒是一時間沒有直接說是林皇後,反倒小心翼翼地問劉鎏:“怎麽今兒個入宮專門問起這個來了?可是在宮外聽說了什麽?”

劉鎏盯着她的神色看,倒是沒看到愧疚和慌張,心裏那股子火燒火燎的感覺,終于漸漸好了些。

“我只是覺得,宮裏宮外,似乎一直有人想叫賀域晴在灈陽城出點什麽事情,挑撥南疆和趙國的關系。”

蕭氏眼底銳光一閃,随即笑着看劉鎏:“你成親後不想着早日生個大胖小子,怎麽鎮日裏想着這些呢?朝廷上的事情,就交給前頭的爺們,咱們女人家,別整日裏想這些費腦筋的事情,知道嗎?”

劉鎏忽然也笑了,看上去有些不大好意思:“也對,我想這個做什麽呢!娘娘說得對!”

蕭氏滿意地一笑,随即低聲問:“成親這許久了,怎麽還沒消息呢?找大夫看過了嗎?”

劉鎏搖搖頭:“我們不着急,娘娘也別着急。”

“年親王那邊難道也不着急嗎?”

劉鎏讪讪一笑:“王爺就算着急,也只是跟世子爺說一說,倒是沒有為難我。”

蕭氏點點頭,随即又問:“我怎麽聽人說,年親王近來,總是往黎山別宮裏跑,可是有什麽事要做?”

劉鎏覺得,這是許益的個人隐私,許益去給袁淑妃守墓,說出去,終究不好聽,她做人兒媳的,還是要維護公公的體面。

“王爺說是黎山的風景很好,去那邊走一走,舒緩身心呢,倒還真是沒什麽事。”

蕭氏眉心微微一皺,随即拉着劉鎏說起了家常。

直到留劉鎏在長安殿裏吃了午飯,才放她離開。

蕭氏将人送到了殿門口,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離開,直到看不見人影了,她還站在殿門口望着,最終,送劉鎏出宮的秋容也回來了,蕭氏才收回悠遠的目光,朝秋容說道:“你也看出來了吧?”

秋容看她一眼,只得點頭:“是,小主子開始懷疑您了。”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性子慵懶了些,但是該有的腦子,還是有的。王府那邊,咱們的人暫時收一收吧。”

秋容忍不住皺眉,勸道:“主子,好不容易将人安排進去了,如果不動手,豈不是白白錯失一大助力?再說了,宮外那邊可怎麽交代?”

蕭氏皺眉:“該怎麽交代,我自己會出面,你們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做事!下去!”

秋容見她發火,只得将別的話咽下了,轉身去辦事。

蕭氏看着宮外的西北方向,久久不語。

…………

卻說這一日,許益從王府出來,去兵部點了個卯,繼續帶着護衛慢悠悠地去黎山了。

西北有戰事,他卻不是挂帥出征的人,許融點了朝中丁憂三年剛回來的一個參将做了兵馬元帥,許益手中的兵權被移交。

他看得出來,許融對他有忌憚防備。

不過沒關系,為了讓許融放下戒心,他願意交出兵權,安安生生地休息一陣子,沒啥好不樂意的。

他到了黎山,遠遠看見那個熟悉的小墳包,心下柔軟,走過去,熟練地接過護衛遞上來的紙錢,放在墳前的銅盆裏,點燃了,慢悠悠地燒着。

“我又來了……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還是想來看看你,守着你……方才路過街上,看到那家你最喜歡的芙蓉糕,原本只能擺攤的老板,如今倒是租了店面,風風光光地開了芙蓉糕店……芙蓉糕還在,你卻不在了……”

許益眼眶微紅,好在是個糙漢子,沒有當場哭出來,只将眼淚憋回去了,轉手拿了一大把的紙錢扔進銅盆裏,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

墳頭忽然刮起一身微風。

許益心頭一顫:“是你聽到了,來看我了嗎?”

然而,并不是。

伴着這陣微風,不遠處的林子裏,卻走出十來個漢子,個個蒙着臉,眼神兇惡地看着他,手中刀劍泛着幽藍的寒光,朝他撲殺過來。

許益身邊的護衛迅速喝道:“保護王爺!”

許益起身,也抽出了腰間的刀,朝那些刺客問道:“尋仇?還是買命的?”

刺客們大概是頭一回遇到這麽冷靜的點子,以前殺的人不都是上來就問“誰派你們來的”嗎?

所以衆人齊齊一愣,半晌,刺客的領頭人才冷哼一聲:“廢話真多,要你狗命就對了!狗官,納命來!”

許益頓時怒了:叫誰狗官呢?

他一輩子雖然好色,可絕不貪財,從來沒有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叫誰狗官呢這是!

他氣得抽刀就砍過去:“小賊,讨打!”

嘴巴太賤的人,注定要吃虧。

那領頭人得到的任務并不是當場誅殺許益,只是在黎山将許益刺傷,激怒他便好。

哪知道刺客們将王府的護衛砍死砍傷了不少,許益腿上也中了一刀,可他就是屹立不倒,神情氣憤地追着那刺客領頭打殺。

領頭心裏也很苦啊,他雖然是一群人裏武功最高的,可是不敢在這裏殺了許益啊,只能躲着。

許益也很快看出來對方不想殺自己了,招式更是大開大合,邊砍邊問:“你叫誰狗官?老子怎麽就是狗官了,你跟老子把話說清楚!”

領頭的心底哀嚎一聲:大爺您沒事吧?人命關天的時刻,您就在意這個?

許益砍得起勁,領頭的卻眼珠子一轉,喝道:“老子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狗官,花錢的人叫你狗官,老子就叫你狗官!”吼完,眼看着王府的護衛都傷了,立即大喝一聲,“兄弟們,撤!”

許益氣道:“哪裏跑!”

領頭的卻在許益另一條腿上紮了一刀,随即轉身就跑。

許益倒在地上,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他保家衛國大半輩子,居然被幾個江湖小賊給侮辱了。

常年玩鷹的,居然讓雞給叨了。

憋屈!委屈!憤怒!!

陳揚傷在後腰,龇牙咧嘴地拿出王府的通訊煙花,朝着天上放了,就急忙跑過來扶起許益,急忙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你看老子像是沒事嗎?”

這些江湖毛賊,在哪裏刺殺他不好,非要在墓前嗎?

等到黎山下等候的護衛們看到煙花奔上來,扶起許益之後,許益氣道:“去通知京畿大營,調一千兵馬過來,本王要圍剿這群小賊!”

陳揚忍不住低聲勸道:“王爺,兵符如今不在您這裏,您這樣叫人去京畿大營,能調來兵嗎?”

許益回身看了一眼墳前的墓碑,心頭的憤怒終究占了上風:“兵一定能調來,就說是本王要用,快去!”

陳揚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人轉身縱馬朝京畿大營而去。

許益雙腿受傷,每走一步,心情更是煩悶。

走上半道的時候,就與京畿大營調來的一千将士迎面遇見,于是立即率人将黎山四周給包圍了,開始搜山抓人……

…………

不管灈陽城內外怎麽風起雲湧。

城中的武舉和文舉考試,卻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武舉場內外圍觀的百姓,并沒有因為趙國與烏孫國的戰事,而減少多少。

經過初試的三十人,自由抽簽分對厮殺,勝出的十五人,都是今年的武進士了。

只是這十五人,還要經過最後一輪拼殺,按照勝負定等級。

一等武進士一名,也就是武狀元。

二等武進士四名。

三等十名,賜為“同進士出身”,也是武進士,同樣榮耀非凡,可以當個武将了。

這次的武舉從天明直打到了第二日的日暮時分,終于伴着一陣鑼鼓響聲,武狀元出現了。

謝琰力壓群雄,以一手名劍山莊的嫡傳劍法,戰勝了其餘十四人,被當場欽點為武狀元。

許融親自督考,對謝琰很是滿意。

謝琰看着雖然年輕了些,可是在場上與人打鬥,既不心慈手軟,又不逞兇鬥狠,還善于動腦子尋找對方的弱點,往往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到破綻一擊而中。

他如今正需要這樣的将才,收為己用呢。

等到謝琰領旨謝恩之後,許

簪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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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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