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回遭遇這麽糾結的情況! (4)

屋子躲起來,就伸手拉住了她,強硬地抓住不放,低頭瞪着她:“小寒!”

劉鎏渾身一僵,臉色煞白地轉身就一股神力打出去,将弗蘭壯碩高大的身子直接拍飛,從外院的門口飛出去,滾落在地吐了口血。

她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了,弗蘭是一國王子,被她打這麽一下,說不定會影響兩國之間的合作。

城守府裏的下人被吓得不輕,雖然都知道劉鎏有神力,可誰也沒有當場見過,如今親眼看着弗蘭被拍飛,大家第一時間的想法居然是:哇,公主居然真的有神力,居然能把人拍得飛那麽遠,飛出去的線條好好看!

劉鎏冷着臉看弗蘭倒在地上起不來,轉頭瞪了不遠處的一名小厮一眼:“傻了嗎?沒看見弗蘭王子跌倒了?還不快扶人家起來?”

小厮立即大聲應了:“唉,是,公主!”

三名小厮急忙跑過去,手忙腳亂地扶起弗蘭。

弗蘭臉色慘白,捂着心口就吐了口血,擦擦嘴,被扶進院子之後,見劉鎏還站在門口,慘笑着說道:“公主好深的功力。”

“唉,剛才是見王子身前有蒼蠅,想幫王子拍一拍呢,想不到力氣沒守住,叫王子受驚了!”

這是受驚的事兒嗎?

弗蘭苦笑:自己半條命都要沒了。

他忍不住再次開口:“小寒!”

劉鎏冷着臉,笑道:“王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吃火鍋喜歡打個生雞蛋;生日是大年初一;與我同一年來到這個世界……你就是小寒!別裝作不知道我是誰!小寒,你聽我解釋……”

劉鎏嗤笑一聲:“您認錯人了,王子!來人啊,帶王子下去好好休息,可能是沒睡好,腦子都不正常了呢!”

弗蘭被拍了一掌傷得不輕,被小厮拉着往客院裏走,竟然掙脫不開,只得乖乖去客院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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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鎏扶着門框進屋,雙腿忍不住發抖。

一巴掌拍飛弗蘭,雖然很解氣,可是遠遠不夠!

她當年生不如死過了那一周,初來這個世界的頭幾年,時不時地意難平,受了這許多折磨,都是這賤男人鬧的。

如今好不容易和許劭在一起過得幸福了,這賤人又冷不丁冒出來攪局,真想抽死丫的!

她意氣難平,壓根睡不着,整個人都精神了。

到了下午,許劭回來後,見她心神不定地在卧房裏走來走去,頓時板了臉,将人拉過來抱着,一起坐下了。

劉鎏渾身還在微微發抖,她眼圈微紅,一看就是哭過了的樣子。

許劭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問道:“鎏兒,弗蘭與你,到底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告訴我!我們是夫妻!”

劉鎏看着他的臉,想起自己受過的委屈,忍不住癟癟嘴,撲到他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許劭吓了一跳,本來只是試探着問一問,想不到她會哭起來,立即手忙腳亂地抱着她安慰道:“怎麽了……怎麽了這是……要是不想說,我也什麽都不問了……你別這麽哭啊,哭得我心疼。”

劉鎏聽到這話忍不住止了哭聲,情緒太激動對孩子不利。靠在他懷裏抽抽搭搭了幾下,才低聲說道:“老公……”

“嗯?”

“我如果說,我上輩子認識弗蘭,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怪物?”

許劭一愣:“啊?”

“我記得上輩子的事情……”

她将前世裏與弗蘭只見的糾葛說了。

許劭的臉漸漸黑了,等到她說完,才面色古怪地問:“都……要成親了?”

劉鎏見他神色古怪,心裏有些沒底,只老老實實地點頭:“是。”

許劭醋意翻湧,都要成親了,那豈不是已經……

要說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他這一刻,簡直介意到想将弗蘭抓過來再拍一頓了!

可是劉鎏眼淚汪汪地靠在他的懷裏,他只能抱着她,輕聲寬慰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別哭了!”

劉鎏點點頭,不再哭了。

她看出來許劭心裏有些別扭,可是沒辦法,快刀斬亂麻才是上策,如果一味地隐瞞,萬一弗蘭再生出什麽幺蛾子來,她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許劭見她不哭了,忽然說道:“你早些睡吧,我去書房裏處理些公文,不用等我回來了。”

劉鎏一愣,眼巴巴地看着他起身走開了。

她有些難受,可又不能追着許劭而去,留在卧房裏,一個人輾轉不安地想了許多,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

卻說柳桐桐,被劉涓的人關在詠城一處小院子裏,得不到任何外面的消息。

她大可以一死了之,可是劉涓将柳葉帶去了其他地方,她如果意氣用事,會害了自己的弟弟,只能老老實實地在小院子裏呆着。

她被綁着手腳度過了除夕夜,本以為還要等許久才會離開這小院子,大年初一的一早,卻有人快馬奔來,傳令給小院子裏看守她的人。

不多時,那個伺候她吃喝拉撒的小丫頭就進來,低聲說道:“姑娘,主子傳信來了,要帶您去樂陽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小丫頭見她疑惑,立即答道:“就是昔日的英國公世子。”

柳桐桐恍然,面色複雜,一時間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她被一行人秘密地帶出小院子,出城後,路上只奔馳了一天,就到了樂陽城。

進了城,天色已晚,一行人馬不停蹄地直奔別宮。

樂陽皇宮正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中,哪怕是冬天,哪怕此時已經入了夜,遠遠地還是能看見工地那邊在燈火通明地加緊幹活。

別宮是商戶謝席在樂陽采買的民宅,一早命人修繕打掃好的,劉涓帶着蕭氏和劉雍到了樂陽,暫時居住在別宮裏。

柳桐桐被帶進別宮裏,擡眼看了看四周。

雖然說是別宮,其實只是一座寬敞的四進大宅子,她在前院的客廳裏站定,等着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劉雍遲疑的聲音:“桐桐?”

柳桐桐回身看去。

劉雍大踏步地進來,沒等她答話,就直接将人抱起來,緊緊地擁進了懷裏:“當真是你!”

客廳再無旁人,柳桐桐被他抱着,還有些不敢相信:“爺?”

“是我!我找了你好久,他們将你關在哪裏?”

柳桐桐眼眶微濕:“我也不清楚。”

“沒事,沒事,你回來了就好!”

柳桐桐卻擔心起來:“他叫你做什麽了?你答應了他的條件對不對?”

不然劉涓怎麽可能會這麽爽快放她出來見他?

劉雍搖搖頭:“倒是沒有,是……皇後娘娘幫着勸了幾句,陛下才答應放你回來。”

他說完,朝身後帶過來的大夫招招手:“你來給她看看。”

大夫走過來,拿過她的手,號起脈來。

她有些疑惑,忍不住問道:“爺,這是做什麽?”

劉雍打了個眼色安撫她,只看着大夫的臉色。

過了好半晌,大夫才一臉凝重地問柳桐桐:“夫人最近,是不是剛流産?可是吃了堕胎藥流産的?流産之後,月信,是否不準?”

柳桐桐面色一白,下意識地撫了撫肚子,點了點頭。

劉雍在一邊忍不住道:“正是!大夫,她以後還會有孕嗎?”

他總覺着劉涓的那一句“柳桐桐做不了皇後”,有些話外之意。

大夫一撚胡子,有些遲疑地說道:“怕是會很艱難了,夫人流産本就傷了根本,又沒有好生休養,如今氣血兩虧,老夫只能給夫人開些藥,先調理着吧……”

柳桐桐眼圈微微一紅,卻知道劉涓的打算,她要留在劉雍身邊,必然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一生不孕,換來和劉雍長相厮守,似乎也不虧。

她一早知道自己身體不對勁了,大夫這番話,倒是讓她定了心。

等到大夫開了藥方走人,她見劉雍臉色發黑,拉過他的小手指晃了晃,柔聲說道:“我不能生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邊,這是好事啊!”

劉雍氣得跺腳:“你這個傻子!這怎麽會是好事!”

柳桐桐拉過他,抱住了他的腰:“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孩子,順其自然,行不行?”

着急也着急不來的。

劉雍心裏因為孩子的事情恨極了劉涓,可也不能當真弑父,只能愧疚地看她:“是我對不住你。不能為你和孩子報仇……”

“說什麽傻話!鎏姐姐現在也在這裏嗎?”

劉雍拉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将劉鎏的近況說了。

柳桐桐聽完,真心高興:“她和世子終于有孩子了,我原本還擔心……”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了,急忙閉嘴。

劉雍奇怪地問:“嗯?擔心什麽?”

“哦,呵呵,我是看鎏姐姐和世子成親這麽久都沒有消息,擔心之前大家的傳言……別人都說太瘦了不利于子嗣的……”

劉雍卻盯着她,忽然問道:“陳文檸在王府裏給我姐……我妹妹下藥,讓她一直無法有孕,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柳桐桐見他神情堅定,就知道瞞不過了,只得無奈地嘆氣,點點頭:“是,我知道。”

劉雍瞪着她,處于發怒的邊緣了。

“你知道,可是你什麽都沒說?”

柳桐桐低着頭,只能愧疚地悶聲不吭了。

劉雍也沉默了起來。

就在她以為他會發飙的時候,卻忽然聽他問道:“他是不是用你弟弟柳葉來威脅你?”

她忍不住擡頭,驚訝地看他。

劉雍用一雙大圓眼瞪着她:“如果不是因為受威脅了,以你和我,你和我妹妹的感情,不可能什麽都不說的。”

柳桐桐忽然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輕輕用力将劉雍拉過來,坐着抱住了他的腰,悶聲悶氣地說:“對不起。”

“傻子!”劉雍笑笑,伸手将人拉起來,“走吧,跟我回去。”

到了劉雍的院子,身邊伺候的婢女見他拉着柳桐桐進來,都有些發懵,管事的宮女是原本在蕭氏身邊伺候的秋茗,很是穩重,見了柳桐桐也不驚訝,只走上來柔和地行禮,才問道:“太子殿下,這位姑娘,該如何安置?”

“她和我住一起。”

秋茗一怔,忽然知道柳桐桐是誰了,低着頭急忙應了,帶着宮女為柳桐桐布置衣衫和日用物什。

柳桐桐被他按着在屋中暖榻上坐了,不多時,宮女端了藥過來,他親眼看着她喝下後,才笑道:“你先歇息一會兒,我去找他們說些事情,很快就回來。”

她點點頭,乖覺地閉上眼勉強睡下。

劉雍一直守着等到她呼吸均勻了,才起身去了劉涓和蕭氏的院子,劉涓正拿着眉筆給蕭氏畫眉,見劉雍沒頭沒腦地沖進來,也不生氣,一邊畫眉,一邊淡淡地問:“冒冒失失的,有什麽事?”

“桐桐流産,是你下的藥,你就是要她再也生不了孩子,是嗎?”

劉涓看他一眼,沒答話。

蕭氏卻尴尬地推開了劉涓,起身朝劉雍走來,柔聲說道:“你怎麽這麽跟你父皇說話?”

“他真的是我親生父親嗎?我的孩子,就是他的親孫子,有哪個做祖父的,能對自己的子孫下這樣的毒手?”

一句話堵得蕭氏臉色都變了。

她年輕時脾性粗野,可也只有劉涓一個男人,劉雍這死小子居然問“真的是我親生父親嗎”這樣的問題,真是氣死她了。

蕭氏擡手就掐了劉雍一把:“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父皇怎麽可能會害你的孩子?”

劉雍任由她掐着,只是冷冰冰地瞪着劉涓:“你做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娶林三爺的女兒,為你籠絡天下讀書人的人心,是嗎?”

劉涓放下眉筆,走到他面前,淡淡地開口:“是。”

“好,我娶!”

蕭氏在一邊有些愣了:這小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這麽答應了?

“真答應了?”劉涓笑笑,“你的條件是什麽?”

“放了柳葉,讓他們姐弟團聚。柳桐桐以後會在我身邊,做侍妾,等我登基了,她也只會是妃嫔,您滿意了嗎?”

劉涓淡淡地點頭:“好。”

他早料到劉雍會來提這個條件,劉雍也早料到他會答應,雙方都猜中了對方的心思,很爽快地定了劉雍的終身大事。

蕭氏在一邊看着,雖然心疼劉雍,卻知道劉涓這人看着文弱,心思卻最堅定執着,他認定了劉雍必須要娶一個家世高貴的女子做皇後,就絕不會看着柳桐桐嫁給劉雍做正室。

劉雍又朝蕭氏點點頭笑了一下,轉身便走。

劉涓看着他走遠,才無奈地笑道:“也不知這孩子的性子,是随了誰。”

本該是皇家血脈冷酷無情的,卻偏生是個風風火火的癡情種……

蕭氏在一邊默默地垂眸,暗暗嘆了口氣。

樂陽城中開始籌備劉雍大婚之事,焦州城外,卻迎來了趙國的征讨大軍。

原來,瀾江王的大部隊,在知道劉涓要複辟的時候,就悄悄調動,往趙國而去。

原本打的主意,或許是趁亂也從趙國這片疆土上,割一塊肥肉下來。可是部隊剛走出家門不久,瀾江王卻發現許融手裏的兵力仍舊不少,要是和人家幹仗,指不定會輸。瀾江王于是轉念一想,自家正好只有一個獨女,一直不肯随便嫁出去,就是覺得全天下的小子都配不上自家閨女。

可許融不一樣啊,人家是少年帝王,配自己閨女,可不就剛剛好麽。

瀾江王立即改變了策略,造反改結親,把親閨女送了出去,手底的兵馬一路進發,穿過灈陽城,朝西北而來,加上京畿大營的兵力,以及西北守軍的殘兵敗将,竟也湊齊了近二十萬的大軍,浩浩蕩蕩在新年伊始,沖到了焦州城下。

焦州城中早有準備,衆将士嚴陣以待,

瀾江王率軍到了城下,竟也叫衆将士推了投石機過來,點了一桶桶的火油,朝城牆上扔來。

可是大火潑灑在城牆上,居然刺啦啦激起一陣白煙,很快,火勢小了下去,漸漸都熄滅了。

焦州城上爆發出震天的歡笑聲:“哦……哦……哦!”

原來,劉鎏在龍卻城一戰中用這種辦法破了城牆,各地争相傳頌,許劭擔心趙國趁着深冬季節來征讨西北,到時候也用火油和涼水破城。

他就命令各城将士,每日不停歇地拎着水往城牆上澆,接連幾天下來,各城的城牆外早就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滑不留手,不僅能防止趙國軍隊用火破城,還能讓對方軍隊攻城時梯子都放不住……

如今眼看着許劭的計策發揮作用,城中将士們紛紛歡呼起來。

謝琰帶着守軍,在城頭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趙國軍隊,聽着己方将士的歡呼,卻高興不起來。

這牆上的冰獨擋不了他們多久,如果趙國軍隊在城外駐紮,封堵焦州城與南方的物資往來,等到開春的時候,牆頭的冰全化了,城中也沒了糧草供給……

到那時,焦州城會不戰自破。

“傳信給樂陽,就說敵軍來犯,求陛下和太子早定計策。”

“是。

謝琰轉頭吩咐焦州城衆将:“繼續往牆頭澆水,暫時堅守不出,等候援軍到來。”

衆将士得令,開始加緊将城牆上被燒開的冰補上。

他們忙他們的,城下的趙國大軍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瀾江王也犯了難,他第一回帶領大軍上場打仗,本以為能用大火和冰水,打一場天下揚名的大戰。

哪知道火油撲到了厚冰上,火苗慢慢地沒了,軍中士氣也慢慢地滅了。

去城下叫陣的士兵罵了半天,人家就是關着門不出來跟你打,真是一肚子的火氣都只能憋在肚子裏。瀾江王板着臉抖抖胡子,只得氣悶地下令:“回營紮寨,圍困焦州城。”

“是!”

身後軍隊緩緩撤走,瀾江王在軍中的威信,只第一天,就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回到大帳,瀾江王就一直黑着臉。

他身邊最得用的一個謀士,名喚淩歡的,見他一臉的生人勿進,卻偏生走上前來,輕聲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今日一戰,莫非當真不順?”

瀾江王瞪他一眼,沒答話,心裏卻有些別扭:早知道就聽淩歡的勸誡了。

“卑職之前的擔心,莫非成真了?”

他之前勸說瀾江王不要冒進,不要用火油攻城,還被瀾江王訓斥了一頓。

如今再說起這事兒,瀾江王只覺得好沒面子,擰着臉,只得點點頭:“嗯。”

淩歡朝旁邊的人打了個眼色:“你們先出去。”

大帳裏很快只剩下他們兩人了,淩歡才低聲道:“主子,這次的征讨大軍,有戰鬥力的,可都是咱們的人。卑職之前勸說您趁機發兵,可不是想讓主子給灈陽城的那位做嫁衣的,無奈主子非要将郡主嫁過去,如今咱們的兵力眼看着就要在西北戰場消耗,以後咱們沒了兵馬,郡主在宮中的日子能好了?”

瀾江王拿一雙粗豪的大眼瞪着他:“本王的閨女都入宮了,你現在說這個有鳥用?”

淩歡被罵,立即垂着腦袋說道:“王爺,卑職不是勸您反悔撤兵,只是勸王爺,戰場上務必保存咱們東海的實力,這先鋒營,還是将趙國本土軍隊放在前頭吧?”

瀾江王一愣,随即想了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就算是為了閨女,他的軍隊也不能都死在焦州城下,保存實力的确是比較高明的做法。

“好。”

淩歡見他答應,眸光閃了閃,随即笑着擡頭看瀾江王一眼:“主子英明!”

勸說完瀾江王,淩歡就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悄悄寫了一封密信,卷起來包進油紙中,去樹叢裏上茅房的時候,順手塞進了一棵不起眼的大樹樹根下,随即慢悠悠地回營了。

……

樂陽城中,梁國新朝廷的各個官員陸陸續續到了,在別宮的大廳裏開起了朝會。

劉涓将戰報給各位傳看了,才朗聲問道:“衆位愛卿,可有什麽良策?”

張标越衆而出,答道:“陛下,趙國軍隊兵強馬壯,糧草充足。目前是隆冬時節,我們可以堅守不出,可若等到春天到來,焦州城的城牆必然擋不住他們,到時候惡戰起來,我方必然吃虧啊!”

劉涓看他:“張将軍的意思,是要主動出擊?”

張标點頭:“是。”

劉涓轉頭又看劉雍:“太子覺得呢?”

劉雍越衆而出,大聲答道:“兒臣附議。我們應該主動出擊!”

劉涓點點頭:“那邊傳令焦州,主動出擊以退敵軍。傳令龍卻城,命許劭帶援軍火速支援焦州城!”

衆臣領命退下。

劉涓忽然捂着心口咳嗽起來,一臉痛苦的樣子。

劉雍先時沒在意,等到見他咳嗽停不下來,才別別扭扭地走過來,問:“父皇怎麽了?”

劉涓身邊的一名長臉太監見他咳嗽,立即掏出藥丸來遞給他,他接過吃下了,才朝劉雍擺擺手:“受了些風寒,不打緊。”

劉雍淡淡地點頭,随即躬身退遠了些。

“皇宮督造得如何了?”

“兒臣昨日去看,議事大殿和各宮寝殿的地基已經打好,木材也已經到位,木匠們正在加緊打造。兒臣覺得,是不是給工地的工匠們,發些獎賞?不需多了,只要每人多一吊錢即可。”

“你看着辦吧。”

劉涓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不大好的樣子,被太監扶着起身離開了。

劉雍神色凝重地在原地看了劉涓的背影半晌,才去了庫房,守庫房的是蕭氏身邊的秋容姑姑,見了他,神态親和地過來給他請安:“太子殿下。”

“秋容姑姑請起。”劉雍看了看庫房大門,“庫房賬冊是不是在姑姑這裏?我想取一些錢,叫人賞給工地上的工匠們。”

秋容溫和地笑着點頭:“奴婢這就找來。”

她拿過腰間随身帶着的鑰匙,從一個小櫃子裏取了一疊賬本來,遞給劉雍:“賬冊都在這裏了。”

他接了,随手翻開一本,目光落在賬冊的字跡上,眸光一閃,随即恢複如常,只是淡淡地問:“咱們庫房裏的財寶,都是誰運來造冊的?”

“這個……奴婢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是陛下身邊的一個財神爺,很會經商的,這些年陛下手底的商會,就由這位財神爺掌管的。”

劉雍神色微冷,将幾本賬冊都翻了翻,才還給秋容,只拿了一本,說道:“就從這本上記賬吧,取兩千吊錢出來,我叫人擡去工地。”

“喏。”

秋容姑姑拿了鑰匙帶人去庫房裏取錢,劉雍卻臉色越來越難看,吩咐人将錢擡去工地賞人,他自己就轉身回了院子。

柳桐桐正在院子裏親手給他洗衣服,正踮着腳往繩子上搭曬呢,見他進來,立即笑着招招手:“快來幫我,我夠不到。”

劉雍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衣服,一件件地挂上去,臉色卻一直臭臭的。

柳桐桐終于發現不對,柔聲問:“怎麽了?前面出什麽事了嗎?”

劉雍将最後一件衣服挂好,轉身,低頭,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桐桐,你這些年一直幫着父皇斂財做生意,是嗎?”

柳桐桐臉色一僵,随即尴尬地笑:“你,你怎麽想起說這個了?”

“是,還是不是?”劉雍板着臉,并不接受打岔。

柳桐桐心中一跳,眼見着瞞不過了,只好微微垂頭,低聲答道:“是。”

“你從灈陽城消失,不是被父皇綁走,而是自己押運着錢財和寶物,主動離開的,是不是?”

柳桐桐沒回答,低着頭不說話了。

“我一路被乖乖帶到焦州城,就是為了你,你知道的,是不是?”

柳桐桐擡頭看了他一眼,眼裏只有淚水,卻是一句話也答不上來了。

劉雍走近一步,鐵青着臉道:“你将滿庫房的金銀財寶搬運到樂陽,一路躲着我,後來又自己去了詠城,讓我以為你一直被綁架着,只能乖乖聽父皇的話,是不是?!”

柳桐桐這回卻是忍不住搖頭,撲過來要抱住他:“我沒……”

“夠了!”劉雍忽然狠狠地一甩手,将她推開了,“你騙得我,像個蠢蛋!柳桐桐,你贏了!別再拿你那些謊話來哄我了!就算你因為柳葉被威脅……如果不是我發現,這些事情,你是打算瞞我一輩子嗎?”

他吼完,轉身氣急敗壞地走了。

“劉雍!!”她急得撲倒在地,徒勞地喊,“我……”

可是又能解釋些什麽呢?

除了她不是自己去的詠城,而是被綁去的,其他的事情,都是她幫着劉涓做的。

一切解釋都是借口!

她惱恨地捶了捶地,嗚嗚地哭了起來。

第二卷 108 醋

許劭接到旨意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他這兩天見了劉鎏,總想起她說的,前世和弗蘭之間的一筆爛賬。雖然心中明白不能怪劉鎏什麽,可心裏就是覺得別扭。

這日傍晚,劉鎏有心與他消除隔閡,叫婢女來書房請他,一起去後院堆雪人。

他也想趕緊翻篇,也就去了。

張标提早離開龍卻城,他在城中安排駐防的事宜,龍卻城不可能一點兵力都不留,總要防着烏孫國趁機偷襲才是。不過,二王子弗蘭不知道是腦袋裏哪根筋搭錯線了,竟然就大大咧咧地住在龍卻城的城守府裏,還就真不走了。

弗蘭被劉鎏一巴掌拍傷。

許劭知道這事兒之後,很是樂了一陣子。

有個有神力的老婆就是好,不用擔心她被登徒子調戲。看不順眼的,她自己都能直接把人拍飛喽。

弗蘭也很執着,被拍吐血了,也不打算就此放棄。

這一日,他能下地走動了,就捂着胸口慢悠悠地又晃到了許劭和劉鎏的院子門口,正見兩人在院子裏堆雪人,不等通報,就大刺刺地走進來了。

劉鎏正笑着給雪人插鼻子,轉頭見他進來,立即冷了臉,手中的樹杈子嗖地一下就變成了暗器,朝弗蘭腿上射去。

弗蘭拼力地一跳,躲開樹杈子,仍然心有餘悸,看着她:“公主好大的力氣!”

劉鎏拍拍手:“哎呀,手滑了。”

許劭看她一眼,見她這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又遞給她一根樹枝。

劉鎏接過來,拿在手裏慢悠悠地晃了晃,看了弗蘭一眼。

弗蘭不知為什麽,竟有些心虛緊張,吞了下口水,看着這樣的劉鎏有些怔愣。

他的女友小寒,是一個聰明懂事又堅強的人,哪怕當年小護士懷着孕找到小寒撕逼,小寒也沒有把場面鬧得難看……

如今怎麽會一言不合就拍人打人呢?

“小寒……”他開口喚了一聲,上前一步。

許劭忽然錯步擋在劉鎏身前,瞪着弗蘭:“二王子認錯人了吧?”

弗蘭個子比許劭高一些,低着頭看他,一副“我跟她說話你插嘴幹嘛”的神情,随即不理會許劭,只盯着劉鎏說道:“小寒,你聽我解釋。當年都是誤會!”

劉鎏一聽這話,臉色更冷了,也管不得許劭聽不聽得懂,只冷笑着問弗蘭:“誤會?人你沒睡?孩子不是你的?”

弗蘭神情微微尴尬:“那是…科室聚會我喝多了,你在值夜班,她送我回家,才……可是,小寒,我心裏只愛你一個的!”

前半段許劭只覺得像是聽天書,最後一句他倒是很懂的,立即黑着臉擋開弗蘭,轉身看了劉鎏一眼,眼神帶着火氣:他什麽意思?

她上前,握住了許劭的手臂,靠在他身邊,才勉強讓自己又開口問弗蘭:“所以呢?你是打算把人家肚子弄大了,要了人家的三套房子,娶了她,然後一輩子心裏只愛我一個嗎?”

她冷笑着看弗蘭。

弗蘭神情也有些尴尬,解釋道:“我沒打算娶她!我當時回到醫院,就是要跟你們說清楚我的想法……可是那天我剛進大門,卻看見你被那個家屬捅了!我帶着你去ICU搶救,起搏器電擊的時候,你的傷口噴了一股血出來,正好導電,我們倆就都被電流擊中了……”

劉鎏冷笑:“哦?既然這麽巧……現在,在這裏,你照樣也能說清楚。說吧,我聽着呢!您的想法是什麽?”

弗蘭一時間語塞,看着她一臉的淡定,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就是……”

“我替你說,你是想說,你酒後亂性,把人家肚子弄大了,然後又不想負責任了,把人家甩了,回頭來讓我原諒你出軌,原諒你酒後亂性,是嗎?”

弗蘭目瞪口呆,她說的每一句都是他想說的話,可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為什麽他自己聽着,都覺得好無恥呢?

“小寒,我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心裏始終只有你!哪怕來了這裏,十年了,我也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就是存着一份希望,說不定你也在這裏……小寒,我一直在找你!我也一直讓烏孫國的商人将我做出來的東西帶到各地,就是期望着你能看見,你能好奇,能來找我……”

弗蘭越說越激動,似乎自己都被自己的深情感動了,眼眶微紅,上前一步,想拉過劉鎏一述衷腸。

許劭卻忽然擡腳就踹了過來:“放肆!”

弗蘭差點被當胸踹一腳,急忙飛身退開,沒等站定,許劭的長劍已經刺了過來。

弗蘭只得一步步再退後,他武力不濟,只能在許劭的長劍之下躲來躲去,一邊大喊:“小寒!我是認真的,我到現在心裏也只有你,從來沒有過別人!”

劉鎏皺眉:他和許劭這幾天本來就別別扭扭的,剛要和好呢,弗蘭這厮又來攪局?!

她氣得捂着肚子,朝許劭叫道:“老公,人家王子身上有傷,你注意一點,別打到臉了!”

許劭聽到前半句還以為她要求情,結果一句話說完,他忍不住就笑了:心狠手黑,果然還是他的好妻子!

“絕不打臉!”

事實上,許劭手中的劍也壓根沒有刺向弗蘭,每每挨到弗蘭的時候,總是側過劍鋒,狠狠地一抽。

不多時,弗蘭身上已經被抽得火辣辣的疼,轉身飛奔逃出了院子。

許劭站在門口也不追了,笑眯眯地回身看了院子裏的劉鎏一眼,夫妻倆一個對眼,沒忍住,齊齊地哈哈大笑起來。

實在是長得五大三粗的弗蘭,在院子裏被追着打,跟被攆得無路可逃的大公雞似的,很搞笑。

劉鎏看了許劭追打弗蘭,這兩天的郁悶頓時好了許多,再看許劭,只覺得想念至極,朝着許劭就快步走了過來。

許劭不想叫她走太多步,急忙迎過來,将撲過來的小小身體摟進了懷裏,長舒一口氣,低聲道:“對不住,這兩天,我不該跟你鬧別扭。”

劉鎏一聽他這麽說,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後激素在作祟,癟癟嘴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許劭聽到她哭,心裏更是自責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是我心眼太小,竟然糾結了這麽久,叫你受委屈了。”

劉鎏抱着他的腰,手上緊了緊,低聲道:“你是不是要去焦州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許劭無奈地道:“傷了胎氣可怎麽是好?”

他都二十五歲“高齡”了,說實話,是很想要劉鎏生下他的孩子的。他不想這一胎出現任何意外!

劉鎏撒嬌地晃了晃他:“大夫都說了沒事了!之前我覺得小肚子發燒,大夫也說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顯然對我是有好處的。你放心吧,這孩子強健着呢,我之前發力射箭都沒事呢。好不好嘛,一起去焦州嘛??”

許劭被晃得有些暈了,竟然就這樣答應了:“也好。不過,路過樂陽的時候,我叫人送你去找”

總比留在龍卻城,被弗蘭糾纏,要強一些吧?

想到這裏,他倒是更覺得帶着劉鎏一起離開是個正确的決定,拉過她,笑道:“那還不快些去收拾行李?”

劉鎏在龍卻城身邊只有一個粗使的婆子伺候,細軟行裝倒是沒多少。

當晚收拾好了,第二日一早,夫妻倆就帶着龍卻城的大半守軍,朝樂陽焦州方向進發。

等到弗蘭睡醒了,起身想去找劉鎏接着套幾乎的時候,發現城守府裏已經快空了,只剩幾個掃撒備飯的仆人。

弗蘭追到城守府大門前,看着空蕩蕩的府門口,挫敗地仰頭,朝着天空苦笑一聲。

路上的劉鎏笑眯眯地躺在許劭的懷裏,柔聲撒嬌:“好啦好啦,別生氣啦!”

許劭故作黑臉,哼了一聲。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喜歡烏孫國人那樣的眼睛和五官?”

劉鎏立即坐直了身子,一本正極地否認:“有嗎?我那時是因為……你帶回來的那個美人畢羅,我故意說畢羅美,試探你的态度呢……我其實當時是醋了!”

說起畢羅,許劭眸光微冷:“畢羅,你不說,我都要将人忘了!之前灈陽城傳信過來,畢羅在王府裏,與許攸勾搭在了一處……美人再美,只有皮相有何用?”

劉鎏哦了一聲,轉瞬抓住了話柄:“咦?你也承認畢羅美了對不對?嘤嘤嘤……你心裏想着別的美人……你嫌棄我醜了對不對!嘤嘤嘤……我好命苦!”

許劭:“……”

剛才吃醋的是他嗎?

剛才理虧的是她吧?

怎麽轉瞬間就成了他錯了?

他無奈地低笑一聲,伸手将人撈進懷裏,知道她是假哭岔開話題,也不揭穿,捏了手邊木盒子裏裝着的葡萄幹,喂她吃:“來,吃點葡萄幹,免得待會兒坐車難受。”

劉鎏順從地吃了後,才擰着小臉哼哼:“不要每回我一撒嬌你就給我投喂食物。”

“為何?”

劉鎏扯過他的耳朵,将臉拉過來,吧唧親了一口:“長此以往,我會越來越愛你的。離不開你了可怎麽辦?”

許劭俊臉一紅,耳根都也緊跟着紅了。

這齁甜的情話,他如今聽了還是有些羞澀啊。

劉鎏覺得這樣的許劭真是萌萌噠,比在外人面前板着臉氣勢十足的樣子,可愛多了,忍不住在他臉上又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才心滿意足地放開。

許劭一臉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抱着她,心裏醋意完全沒有了。

想着弗蘭起身後看到空了的城守府,表情該有多精彩,他就忍不住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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