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回遭遇這麽糾結的情況! (5)

來。

“老公……”劉鎏看了看他的臉色,還是決定開口問道,“那個弗蘭,在烏孫國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嗎?”

“不是,還有一個哥哥。大王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只不過嘛,傳言中,這位大王子身體虛弱,烏孫國崇尚強壯和武力,雖然弗蘭的武藝不高,可與大王子相比,還是更得民心一些。”

“畢羅是弗蘭的人?還是大王子的?”

“這個就不清楚了!之前派人看管畢羅,她也沒什麽機會往外面傳遞消息,如今麽,我們也管不着了。許攸收了她,怕是下一步就要向許融投誠,年親王府舊部都在趙國,以後……我怕是要和他們為敵了!”

劉鎏聽得難受,許劭和許攸、許栢的關系再不親近,那畢竟都是他的親人,如今分屬兩個陣營,許劭在梁國孤立無援,後方沒有家族做支撐了,當真是名副其實的孤臣。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心疼地抱住許劭:“老公,我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以後我和孩子們都是你的親人。”

他笑了笑,将人抱住,大手輕柔地撫上她的小腹,半晌,忍不住一臉嫌棄地問:“為什麽摸不到?”

“你是不是傻?”劉鎏擡手扯了扯他的耳朵,“這是我小肚子的肉肉,孩子才花生米大小呢,怎麽可能摸得到?”

夫妻倆在馬車裏低聲說着私房話,馬車外的蕭翎忽然高聲道:“什麽人?”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許劭掀開簾子看出去,馬車前方不遠處的山林裏,一個蒙面人站在一棵大樹邊,朝着馬車彎弓搭箭,箭頭上綁着一張紙箋一樣的東西,沒等他開口詢問,那人就将箭射了出來。

許劭回身下意識地将劉鎏擋在了身後。

箭矢直接釘在車窗邊,那蒙面人眼見信已送到,轉身就隐沒在樹林裏了,蕭翎打馬要追……

“不用追了,你追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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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過信展開讀了,随即俊臉微冷,将信遞給了劉鎏:“你看看。”

她接過,只見上面的字跡很生硬,應該是個初學趙國字的人寫的,而內容,讓她目瞪口呆:“賀域晴逃啦?”

許劭倒是覺得這是好事:“回南疆了也好。”

劉鎏有些感動:“這丫頭還記得叫人給我們傳個信,有心了!話說,剛才那高手是什麽來路?不去接應賀域晴,跑來北地就專門為了給咱們送信?”

許劭臉色凝重地搖搖頭:“怕是來打探梁國的虛實!”

賀域平可不是個毫無野心的人,趙國如今大亂,他自然會叫人來打探梁國,如果梁國有和趙國一戰的實力,南疆那邊怕是又要有戰亂了。

賀域平派了人特地露面,明面上是來送賀域晴的消息,暗地裏,卻是給許劭提前表露目的,雙方心照不宣地先有了共識,以後好辦事而已。

一行人再次啓程,路上奔馳了三天,才到了樂陽城外,蕭翎帶了十來個好手,将劉鎏送進城,許劭則帶領隊伍直奔焦州城。

劉鎏自知不能跟他上戰場,臨別的時候,将脖子上常年帶着的玉墜取出來給了許劭:“這是我打小就帶着的,你可一定要平安歸來,把這玉墜完好無損地還給我呀?”

許劭點點頭,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打馬飛奔而去。

劉鎏被送到了樂陽的別宮門口,蕭氏得了消息,帶着人親自在門口等着,見她下馬車,立即叫秋容過來攙扶,一疊聲地叮囑:“小心着些!”

劉鎏輕手輕腳地下了馬車,見蕭氏滿臉喜悅,心頭忍不住也軟了,輕輕躬身行禮:“母後。”

蕭氏得了一句“母後”,心裏別提多寬慰了,伸手拉過她來,往別宮裏走:“快些進去,外面多冷啊。一路上可還順利?”

劉鎏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她說話,進了別宮沒多久,劉雍就大踏步地過來了,見了劉鎏,忍不住紅了眼:“妹妹!”

劉鎏本來見到他還蠻高興的,一聽這聲喊,頓時黑了臉:“你叫我什麽?”

劉雍嘿嘿笑着,看蕭氏:“母後還沒告訴她?”見蕭氏搖頭,他才一臉得意地對劉鎏說,“我其實是哥哥,你是妹妹。我比你大的!”

劉鎏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轉頭看蕭氏:“真的嗎?”

蕭氏看這兄妹倆,忍不住笑着點點頭:“是真的,你是妹妹。”

劉鎏頓時哀嚎,耷拉着腦袋,半天沒回過神來。

劉雍笑道:“快叫哥。”

劉鎏猛地擡頭白他一眼。

劉雍自小被當做弟弟壓制,被她一翻白眼還以為又要挨打,心頭竟是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就退後了半步,很快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沒出息。

劉鎏扯着一臉燦爛的假笑,對劉雍咬牙切齒地喊:“哥。”

劉雍嘿嘿地笑,緊張地吞了口唾沫,才對劉鎏說道:“桐桐也在府裏,回頭叫她來見你。”

劉鎏看蕭氏一眼,沒多問,只點點頭。

蕭氏與他們姐弟倆關系都不是太親近,說幾番客套話之後,就真的無話可說了,眼見着氣氛有些尴尬,就起身離開:“我去叫人備飯,你們姐弟……兄妹倆好生說話。”

劉鎏聽着“兄妹”二字,苦了臉,等到蕭氏離開,立即朝劉雍伸手抓過來。

她其實是想叫劉雍離得近些,好低聲說話。

劉雍卻以為要挨打,見她伸手,立即捂着臉跳開了:“別打臉!”

“出息!”她拍拍身邊的椅子,“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劉雍見她神色慎重,轉身将房門打開了。

“你開門做什麽?”

“這樣有人偷聽咱們也看得見啊。”

她覺得好有道理的樣子,點點頭,随即低聲問劉雍:“柳桐桐怎麽會好好的在這府裏?那位不綁架人啦?”

劉雍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了,将柳桐桐是劉涓屬下的事情說了。

劉鎏有些接受不了,聽完之後沉默半晌,心頭忽然有些怒氣:“她一直都知道所有的事情,卻任由你被威脅嗎?”

劉雍無奈點頭。

劉鎏心裏的滋味也不好受,之前一直将柳桐桐作為一個局外人看待,總覺得他們姐弟都虧欠了人家,每每對待柳桐桐,她都是帶着一份歉疚和感激的,所以和柳桐桐無話不談,做了閨蜜。

可如今才知道,柳桐桐不僅早在局中,還是幫忙布局的人。

她心中就有些膈應了。

兄妹倆都沉默了一會兒,劉鎏才開口問道:“那麽,你和她……”

“她是我的人,我會負責!可是別的,就沒有了。”

任何愛重,都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礎上。

他如今對柳桐桐沒了信任,何談愛意?

劉鎏此時心中對柳桐桐的友情也大打折扣,自然理解他的想法,沒再勸說什麽,轉而問道:“爹娘在樂陽了嗎?”

劉雍點頭,随即一臉凝重:“就是怕這消息瞞不了多久,陛下也在派人找爹娘他們。”

劉鎏心中也有些難受,她好想劉彥和王氏,好久沒有跟爹娘撒嬌了,劉彥那個護女狂魔,這麽久沒見她,是不是也想得厲害?

劉雍見她神色有些哀傷,想着她如今有孕在身,不好總是傷心,立即勸道:“你別擔心,爹娘在私下裏幫着我們收買朝中官員,雖然我們現在無法見面,可他們一直在幫着我們。”

劉鎏點頭,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外,又低聲和他嘀嘀咕咕地說了些朝中政務,不多時,門外走來一道纖細的身影,遠遠地朝着屋裏的劉鎏笑。

是柳桐桐來了。

劉鎏給劉雍打了個眼色,兩人打斷了話頭,她起身,朝柳桐桐笑道:“桐桐,想不到你會在這裏。怎麽瘦了這麽多?”

柳桐桐進了房門,手裏端着冒熱氣的羹湯,悄悄看了劉雍一眼,才朝劉鎏笑道:“我聽說鎏姐姐今日來樂陽了,就去廚房裏備了胡辣湯,多放了些醋。姐姐有孕,胃口想必受影響,我當時……這胡辣湯味道姐姐想必會喜歡的。”

劉鎏心想,這胡辣湯想必是她懷孕的時候喜歡吃的,想到那個被劉涓打掉的孩子,她這做姑姑的,也有些難受。

“你過來坐下吧。”劉鎏伸手接了胡辣湯,嘗了一口,“味道是不錯,謝謝。”

柳桐桐卻沒坐下,見劉雍始終不看自己,心知兩人之間的結,暫時是很難解開了,只得黯然地朝劉鎏一笑:“姐姐喜歡就多吃一些,我先出去了。”

等到她轉身離開,劉鎏才看着臉色鐵青的劉雍,嘆氣道:“我也不勸你什麽,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就好。”

劉雍起身:“你先休息,我還有事要做,不陪你說話了。”

他出門離開,剛到院門口,就看到柳桐桐捏着帕子站在不遠處,在等着他出來,見了他,立即激動地要走上前來與他說話。

劉雍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不等她靠近,轉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大踏步地離開了。

柳桐桐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苦笑着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第二卷 109 議和

許劭到了焦州的第一晚,張标就拿了密信過來,等他看完,朗聲問道:“你怎麽看?”

“可以一試。”

“如果是個圈套,前去試探的人,就會有危險了。派誰去呢?“

許劭将密信看了看,又看張标,笑問:“将軍,我率一隊騎兵,出城試探一番。五千人馬足矣。”

張标見他上道,很是高興擡手拍拍他肩膀:“驸馬爺,你只管放心出城邀戰,我率軍在後方随時支援。”

許劭笑笑,将手中的密信撕碎扔掉,立即整肅兵馬,率領騎兵營的五千兵馬,輕裝簡行,當即出城,朝瀾江王駐紮的大營偷襲而去。

趁着夜色,他們到了大營前才撞見刺侯,瀾江王大營裏亂了一瞬,不多時,就有一隊步兵舉着盾牌和長矛迎戰出來。

許劭身邊一名副将看着敵營裏出來迎戰的将士,對許劭奇道:“驸馬爺,我們是騎兵,對方為什麽會派步兵出來?莫非有什麽埋伏?”

許劭搖搖頭,密信上說了,瀾江王為了保存自己的兵力,不會讓東海的将士出來迎戰,而來迎戰的,只會是趙國倉促之下從各地征調上來的民兵,士氣怎麽樣先不說了,戰鬥力就和許劭身後的騎兵們沒法比。

許劭在馬背上,神色冷酷地擡起手,手中長劍出鞘,朝前一揮:“沖!”

他一馬當先,沖向了大營口湧出來的步兵們,戰馬很快沖進了趙國兵将陣營中,盾牌和長矛築成的防線,立即被奔騰的戰馬撕開一道裂縫,裂縫越來越大。

許劭率人在陣中來回沖殺幾遍,眼見着趙國兵将被殺了一半之多,就朝自己的副将大聲喝道:“不可戀戰,撤!”

副将正殺得興起,得令皺了皺眉,随即立即大聲傳令,騎兵折損百來人,剩餘的都只是受了些傷,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瀾江王得到消息派援軍來圍堵的時候,許劭已經帶人回了焦州城裏,關起城門繼續死守不出。

一場偷襲戰,沒有折損瀾江王多少兵馬,卻大大地打擊了士氣。

許劭一身血跡地回了焦州,當即找到張标:“将軍,我們今晚立即出城。我剛帶人偷襲過,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再次開城迎敵。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将軍,快下令吧!”

張标本來是個軍事奇才,一聽許劭這建議就眸光一亮,當即和許劭一起出門,點兵點将,帶着焦州城中兵馬浩浩蕩蕩地出城去了。

瀾江王聽到彙報說被偷襲了,折損了四五千将士,有些生氣,但是心裏更多的是暗暗的竊喜,好在他将自己的東海軍編在了後備軍中,一點也沒有損失。

正在又喜又怒的打算睡個好覺了,大帳外卻有人傳信兵急匆匆地跑來,大吼一聲:“王爺,不好啦!他們……他們又打過來了!”

瀾江王頓時坐起來,眼睛瞪得要曝出來了似的,臉都要綠了:“又來了?多少人?”

“全……全都來了!”

瀾江王氣得連铠甲都來不及穿,跑出大帳朝遠處看了看,焦州城下有無數的火把正朝這邊急速靠近。

他的暴脾氣也上來了,一跺腳吼道:“迎戰!叫各營迎戰!”

傳信兵被吼得不敢再問什麽,轉身就跑去傳令了。

瀾江王回大帳拿了自己的大刀,扛着就上馬要上陣殺敵了,身邊的副官拎着他的铠甲過來,急得大叫:“王爺!铠甲!”

瀾江王怒火攻心,被吼了這麽一句,立即回過神來,接過铠甲披上了,又想起謀士淩歡的建議來,沒有一馬當先殺過去,而是朝副官說道:“叫東海軍守在兩翼,其餘的将士,擺開圓陣,禦敵!”

副将大聲應了,不多時,趙國将士紛紛拿起武器,在将官們的命令下擺開陣仗,在鼓點的催動下,于焦州城外的平地上,和許劭張标率領的先頭部隊幹上了!

焦州城下是一大片寬闊的平地,趙國軍隊擺成圓陣,一時間找不到明顯的破綻,許劭和張标随着中軍以楔形陣沖到陣前,看見敵軍的陣勢,許劭就板了臉,朝張标朗聲笑道:“是一場硬仗啊!”

張标也哈哈一笑:“老子的刀正巧好久沒見血了!驸馬爺,你可小心着些,下官照應不到您,可別傷了自己!”

許劭知道他在開玩笑,也不生氣,哈哈笑了兩聲,當先舉着長劍朝敵軍陣營沖殺過去。

戰場上真刀真劍的沖殺,武藝再高強也只是死得慢了些。

許劭帶着騎兵營以楔形陣沖擊趙國軍隊的圓形陣,對方的長矛傾斜刺來,他胯下戰馬被刺中脖子,長嘶一聲。

他立即在馬背上借力躍起,随即朝敵軍盾牌之後飛落下去……

一場惡戰,從這日半夜,一直厮殺到了第二天午後。

冬日暖陽升上半空的時候,許劭殺光身邊最後一個敵人,雙腿一抖,支着手裏的劍才沒有跌倒在地。

身邊屍橫遍野,他帶出來的騎兵營,只剩下兩成不到的人馬。

張标在他身邊,也是一身的鮮血。

兩人背靠着背,只有呼呼喘氣的力氣了!

四周不時地有戰士拖着疲憊的步子圍攏過來,看着許劭和張标腳底下堆積如山的敵軍屍首,戰場上一片寂靜。

張标是早已成名的戰将,殺敵勇猛也是在大家意料之中的。

許劭在軍中,一開始給大家的印象只是“驸馬”、“小白臉”,如今一戰之後,卻再也沒人會覺得許劭是個靠女人得到兵權的小白臉了!

張标喘完氣,轉手拍了拍許劭的肩:“站得起來嗎?”

許劭哈地一笑,當先起來了,還伸手将張标拉扯起來,豪爽地笑道:“還有力氣走回去嗎?要不要我背你?”

張标哈哈一笑,在他肩膀捶了一下:“好小子!”

兩人英雄相惜,相視一笑,轉頭看着一片狼藉的戰場,卻是誰也笑不出來了。

“瀾江王跑了。”

許劭卻不覺得多可惜,瀾江王帶着殘餘的東海軍逃了,對大梁來說,未必是壞事。

戰後整理戰場,才發現梁國的軍隊損失了八成,只剩下不到三萬人了。

好在趙國能上戰場的将士,都折損在了這裏,他們沒了再打一仗的資本,趙國同樣也打不起來了。

張标豪氣大發地一揮手:“回城,要趁着開春前,征集新兵,一鼓作氣南下才是。”

許劭點點頭,和張标一起,慢騰騰地上了馬,回轉焦州城。

城中的百姓已經知道打了勝仗的消息,先前擔心趙軍勝利的百姓們聽到軍隊入城的消息,紛紛小心翼翼地在街兩邊觀望,看着走進來的将士們果然都穿着梁國将士們标示性的墨黑色軍服,百姓們頓時高興地走出家門,朝着進城的隊伍歡呼起來。

許劭原本累得張嘴呼吸都覺得費勁,進城之後被老百姓這麽夾道歡迎,渾身忽然又有了力氣,在馬背上坐得筆直,朝路邊走上來的幾名老人笑了笑。

人群中忽然閃過一張熟悉的臉。

許劭在馬背上急忙擡手揉揉眼,還以為是自己累得太狠眼花了,等到再看,果然是劉彥,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長袍,袖手站在街邊,朝他笑着點點頭。

張标就在身邊,他不能下馬去和劉彥相見,只得不動聲色地昂首挺胸打馬走過去了。

劉彥欣賞完自家女婿的風姿,笑眯眯地去街邊一名阿婆的菜籃子裏挑了兩顆大蘿蔔,一手拎一個,在焦州城裏七拐八拐,進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子。

別人都以為他們夫婦在樂陽,卻不知道除夕之後,他們就悄悄來了焦州。

最危險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氏在院子裏看着婢女鏟雪,見他回來,沒好氣地問:“見着啦?”

“見着了。”

劉彥昂首挺胸,一副看見自家兒子中狀元一般的自豪臉:“打勝仗了,城裏百姓都出門看熱鬧呢。”

王氏笑一笑,轉頭見綠腰捧着雞湯過來,難受地捂了鼻子:“拿走拿走,這味道我一聞就受不了了!”

她大概是懷孕年紀大了些,反應特別大,一聞到葷腥的味道就吐得天昏地暗的。

“這雞湯給老爺吧,您也勸着夫人好歹喝一點下去。”綠腰将雞湯遞給劉彥,忍不住問道,“老爺,小姐和姑爺……奴婢們什麽時候能去伺候小姐呢?”

紅袖這幾天女扮男裝跟着王武在外面幫着劉彥打探消息,雖然還沒回來,但是綠腰知道,那丫頭肯定也想着早點回到劉鎏身邊呢。

“快了快了!”

劉彥好脾氣地笑笑,端了雞湯湊到王氏身邊,好聲好氣地哄着她喝了兩口,又看着她吐了,然後又喂了幾口,反反複複地折騰半晌。

不多時,院門口忽然傳來馬蹄聲,人還沒進來,就聽到紅袖的聲音:“老爺!我們剛才從街上回來,這一仗打勝了啊!”

劉彥看王武走進來,将雞湯碗遞給綠腰,随即帶着王武進了屋子,關起門來說話。

“怎麽樣?”

“老爺,諸城的太守都是陛下宣布複辟之後新走馬上任的,這焦州城的城守,是原城守麾下的謀士,因為陛下的人救了他兒子一名,他才效忠于陛下。此人倒是不貪財,就是有些……好色。”

有弱點就好辦事了。

“南邊最近不是流行養瘦馬嗎?叫道上的人留意着,有好的,買一批過來,爺有用!”

王武有些踟蹰:“爺,南邊的貴人們現在以瘦為美了,可是,焦州城這裏的貴人們,大多還是喜歡胖一些的,咱們買回瘦馬來,萬一他們不喜歡,豈不是折本的買賣?”

劉彥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你買些瘦弱的女奴回來,若是他們喜歡胖的,咱們就好吃好喝地養着,養她三個月,總能胖了吧?”

王武暗暗嘀咕:您自己的閨女養了十幾年也沒見胖啊……

“樂陽那邊的大夫,找到人了嗎?”

王武說起這個,也是一臉的沉重:“沒有!說來也奇怪!但凡去別宮裏給人看過病的大夫,出來後都莫名其妙的死去或是失蹤了,先前傳出消息說陛下生病的小藥童,沒兩天也跌進河裏淹死了!現在竟是一個知情的活人都找不到!”

劉彥沉吟,半晌,才給了主意:“越是弄得這麽神秘,越是不對勁!找不到大夫也不打緊,你傳信給府上的暗衛們,去查別宮裏近日都用了哪些藥材?”

王武眸光一亮,明白他的意思了:“好嘞,老爺,屬下這就去查。”

劉彥吩咐完大事,忽然板着臉問王武:“我看你最近和紅袖那丫頭相處得很親密嘛?”

王武臉一紅,随即急忙告罪:“老爺明察,屬下只是……和紅袖一起出門辦事的次數多了些,自然親近了些。并沒有越距的地方!”

劉彥啧啧兩聲:“老爺我也只是随便問問,先看看你有沒有娶人家姑娘做娘子的打算,你這麽着急撇清,你老爺我也算是明白了!行,不問了!”

王武驚訝地擡頭:“啊?”

“啊什麽啊?你不願意嘛,那就算了。”

王武憋了好半天,臉都憋紅了,才低着頭慢悠悠地說了句:“也……沒,沒有不願意……就是,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

劉彥笑眯眯地看他:“回頭叫夫人問問不就行了?”

王武紅着臉,憨憨地笑:“屬下謝老爺。”

“啧啧,媳婦還沒娶到手就着急謝上拉?”

王武也知道劉彥一向是個嘴上愛沒正行的,被調笑了也不生氣,紅着臉嘿嘿笑着。

院子裏的紅袖還不知道自己的終身已經被三言兩語定下了,見王武從屋子裏出來,臉上紅紅的,還好奇地湊過來:“喂,你這臉是怎麽回事?熱啦?”

王武急忙躲開她的目光,悶着頭竟然一聲不吭地跑了。

“唉??”紅袖站在原地,見王武不理自己,頓時生起了悶氣,跺跺腳,“哼,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不高興地去廚房和綠腰一起準備飯食,綠腰見她不高興,問道:“誰又招你了這是?”

“沒什麽。”

紅袖雖然愛咋呼,可是自己的心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愛跟人說的,急忙岔開話題問綠腰:“綠腰,你說,老爺和夫人一路上,一個婢女和仆從都沒帶,只帶了咱們,是為什麽啊?”

“還能為什麽?自然是因為小姐看重咱們,老爺夫人害怕小姐以後沒了咱們伺候,這才特意把咱們從年親王府救出來的。”綠腰神情嚴肅地說道,“咱們的命,都是小姐的。以後要更盡心伺候小姐才是!”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紅袖想起最近這段時間出外打探消息的所見所聞,心裏隐約明白了些什麽,忍不住悄聲跟綠腰說道,“我總覺得,老爺和夫人,在幫着小姐少爺,做些了不得的事情。”

綠腰性情穩重多了,聽她這麽說,立即壓低聲音問道:“這話可千萬別再對別人說了啊。不管是做什麽,老爺叫你和王武去做,好好辦事就好了。”

紅袖擺擺手:“我當然知道啊。就是跟你說說而已!”她撇撇嘴,忽然湊近綠腰,小聲說,“綠腰,我覺得,王武可能對你有意思。”

綠腰紅了臉,瞪了她一眼:“你瞎說什麽?我和王武連話都很少說,再這麽編排我,我撕了你的嘴。”

她自打暗戀蕭翎被拒絕之後,性子就變得更加沉悶了,而王武,本就是個沉悶的性子,他們往常就算見了面,也幾乎不說話的。

紅袖這死丫頭又在胡說些什麽呢?

紅袖嘻嘻笑着,低聲答道:“他這幾日回回開口與我說話,都是在問你的事情,你說,是不是看上你了?”

綠腰白了她一眼:“萬一人家是看上你了,想找機會與你說話呢?!”

紅袖啞口無言,被堵得愣了半晌,才忽然紅着臉作勢要打綠腰:“小蹄子,居然也這麽牙尖嘴利的?看我不打你……”

……

趙國戰敗的消息,三天之內,從北向南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傳遞開來。

戰報送到灈陽城的時候,許融大怒,一道聖旨将劉家三房打入了死牢,擇日問斬。

袁知安在龍卻城戰敗,帶領不到三千人一路奔逃回灈陽,當場就因為戰敗被褫奪了職權,在家閉門思過了。

袁知安也很知足了,損兵折将之後,許融沒有殺了他,而是叫他在家待命,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劉家三房被下獄,劉沁因為是袁知安的妻子,反倒逃過一劫,可是想着自己的爹娘和大哥大嫂一家都在獄中,眼看着要問斬,她就忍不住在家中鬧騰起來。

“爺,您就跟陛下求求情,放了我爹娘和大哥大嫂吧?我侄兒才一歲啊……他們都是無辜的!”

袁知安在書房裏剛拿起書本還沒開始看,就被劉沁堵住了。

她身板越發地肥碩,跪在袁知安身前,竟将他堵得一時間站不起來,只得冷了臉。

“你看我現在像是能跟陛下求情的樣子?我還有事要忙,回你的院子裏,沒我的命令,哪裏都不許去!”

劉沁被他的冷臉吓得有些哆嗦,可是她接到了父親和母親遞來的口信,如今能救他們的只有袁知安了!

她不僅沒起身,還撲到袁知安腿邊死死地抱住他:“爺!你在陛下跟前還是有地位的,你打了這麽大的敗仗,陛下也沒有怎麽怪罪你不是嗎?陛下還是很看重你的!不如你去陛下那裏幫我爹娘求求情吧?他們都是無辜的,我們哪裏會知道,那劉鎏和劉雍居然是前朝太子的孽種啊!”

袁知安當然知道他們是無辜的,可是這種謀逆大罪,自古就是要誅九族的,他就算再得聖心,也不可能做到讓許融放人。

而劉沁的腦子,絕對想不到他如今賦閑在家是陛下格外關照的結果,她的腦子只會想着“他沒了官職家裏要遭殃了沒有好日子了”。

“這是你爹娘從獄中給你傳的信吧?”袁知安低頭朝她冷笑,“你若是真舍不得他們,不如我現在就送你去大牢,跟他們一起死,如何?”

劉沁原本還打算撒潑,此時被袁知安一吓,又想起自己被扔進井裏的慘痛經歷了,立即哭也不敢再哭,乖乖站起身來,驚恐地看着袁知安。

“看來還有些自知之明!回你的院子,輕易不要再出門了!”

劉沁哭哭啼啼的轉身,只能乖乖離開了。

袁知安心煩不已,這個正妻,是劉彥設計硬塞給他的,如今英國公府公然叛逃,他卻還要忍受劉沁在府裏帶來的鬧心……

“劉子文!”

劉子文在書房外聽見喊聲立即進來,低聲道:“爺?”

“去準備些砒霜。”

劉子文愣住:“爺?要砒霜做什麽?”

“當然是殺人!快去!”

劉子文不敢再多問,應下了,立即出門去找藥。

入了夜之後,袁知安在府裏接連收到了幾封飛鴿傳書,看了傳書上的內容之後,不敢再耽擱,立即換了一身夜行衣,悄悄騎了馬直奔皇宮。

從宮門口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宣室殿外。

大監遠遠地見了他,立即回身去殿內通報,等到袁知安到了,直接将人迎進去。

許融滿面憔悴,見他進來,立即放下手裏的文書,盯着袁知安的臉,問道:“找到了?”

“姑娘已經過了洪江,一路平安往南去了。”

許融臉色鐵青,淡淡地點頭:“知道了。”

袁知安看他神色不好看,忍不住低聲說道:“瀾江王一戰失利,陛下大婚之事……”

“照舊!”許融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瀾江王這個老狐貍,手底的兵馬損失不足半成,愛卿以為,朕如今有悔婚的底氣嗎?”

袁知安聽他語氣不好,立即跪下,高聲道:“君憂臣辱,君辱臣死!陛下,請您下令征兵吧?”

“眼看要到春種時節了,此時征兵,是在自毀根基!”

袁知安一怔,只得低頭:“是,陛下英明。”

“如果,朕主張與梁國議和,你覺得,這個議和大使,誰來做,最妥當?”

袁知安略微想了想,霍地擡頭:“陛下,顏欽先生,最合适不過了!”

……

顏欽在自己家中,沒來由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夫人長孫明蘭,是個只是微胖的中年夫人,神情淩厲,見他打噴嚏打得臉都紅了,急忙遞了帕子過來:“擦擦,着涼了這是?”

顏欽搖搖頭,見她将家中的細軟都收拾起來了,忍不住問:“你這是幹嘛?”

一副要跑路的樣子!

長孫明蘭眸光閃了閃,解釋道:“我擔心陛下的龍衛總有一天知道你和英國公府的關系,怪罪于你,老爺,咱們還是收拾東西,去樂陽吧?”

顏欽抖抖胡子,心裏卻另有打算,對長孫明蘭說道:“我這輩子欠人家的情,已經還完了!如今既然是陛下的朝臣,就該略盡綿力,為陛下效力!你也安安心心地後宅裏呆着,哪兒都不許去!”

長孫明蘭這些年幫着蕭氏做事,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老爺!你……”

顏欽板着臉甩甩袖子:“好了,咱們家誰也不許往北去!你記下了沒有!”

她只得應了,就算再忠心于蕭氏,她也只是個女人,嫁了顏欽,就要聽從顏欽。他不願意走,她和孩子自然也走不了!

顏欽将家中的慌亂鎮壓下來,不多時,接到了許融叫他進宮議事的傳召。

收拾停當去了宣德殿,許融正與梁相和政事堂三省六部的尚書們議事。

顏欽走進大殿的時候,整個宣德殿裏正吵得不可開交。

許融見了他,像是見了親人似的:“先生,您可算是來了。”

顏欽行禮問安之後,問道:“陛下與衆位大人在商議何事?争論得這麽厲害?”

梁相滿頭的頭發都花白了,一張滿是溝壑的臉上,苦大仇深,看着顏欽說道:“梁國與我們一戰,雙方折損都很大,此時議和,先生以為如何?”

顏欽早想到會有議和這一天,聽到梁相這麽問,立即點點頭:“春耕在即,如果此時不議和,強行征兵北伐,到了秋季,趙國勢必糧食減産,百姓流失……就算打敗了梁國,周邊還有南疆在虎視眈眈,我們國力損耗太過,各位大人有沒有想過,到那時,南疆來犯,國境之內又有饑餓的百姓四處流竄……趙國會面臨何種情景?”

梁相點點頭,轉頭看那些主張“戰”的大人們:“各位,既然主戰,對先生所擔憂的事,可有解決的良策?”

衆人一時間無話可說。

許融見顏欽一來,就将大家鬥雞似的主戰熱情給澆滅了,心裏別提多爽了,微微一笑,轉而問梁相:“如果議和,衆位愛卿可有什麽章程?”

顏欽當先朗聲道:“若議和,我們作為戰敗國,怕是要割地賠款才行!老臣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先生請說。”

“梁國太子劉雍,至今未娶妻,陛下可從朝中挑選身份尊貴的女子,嫁去梁國和親,兩國之間有了親事做鋪墊,割地賠款之事,還能有商議的餘地。”

梁相不解地看顏欽:“先生也知道,我趙國皇宮并沒有待嫁的公主。”

“可有待嫁的郡主,不是嗎?”

顏欽這話一說,陳琳立即不淡定了:他家可有寶貝閨女待嫁呢,顏欽這厮是要坑他!

“陛下,我趙國泱泱大國,如今卻要以一女子和親,此等喪權辱國之事,不可做啊!”

許融卻被顏欽說得心裏一動,見陳琳出列,眸光忽地一亮:“朕記得,長寧郡主也到了試婚的年紀吧?可定了親事?”

陳琳立即一咬牙,朗聲答道:“回陛下,小女如今終日陪在德陽長公主膝下,她的婚事,由長公主做主即可,微臣還不曾過問。”

不管了,先把德陽長公主拉出來擋着吧。

以長公主對陳寧兒的喜愛,不會見死不救的。

許融果然神色一黯,他也不能越過德陽長公主直接将陳寧兒推出去和親了。

他看了顏欽一眼,顏欽笑笑,轉而又說道:“和親嘛,自然是雙方嫁娶都可以,既然朝中沒有合适的宗室女嫁過去,陛下可以向梁國那邊求娶嘛。”

許融臉都黑了:誰都知道梁國如今只有一個樂長公主劉鎏,早已經嫁人了的。

果然,顏欽的話一說完,大家都不淡定了,齊齊嘩然。

顏欽急忙又道:“梁國的長公主雖然已經嫁人,可朝中必然有适齡的女子,陛下有心求娶,何懼他們找不出能嫁過來的人??”

許融只得溫和地笑笑,應了。

“既然衆位愛卿對議和沒有意見,就叫禮部準備議和章程,盡快向梁國遞送國書!”

第二卷 110 和親

立春之後,顏欽帶着趙國的議和使臣們,從灈陽城往西北而來。

就在使臣團離開灈陽的時候,趙國的西南邊角又燃起戰火。

賀域平舉起反旗,檄文中字字句句不離賀域晴,只說自己的胞妹在灈陽城被陷害流産,暴斃而亡,事實上卻是被許融縱容暗害,他起兵伐趙,只為給自己胞妹讨回公道。

一夜之間,賀域平麾下兵将連破三城。

令人驚訝的是,南疆往常打仗,每過一城,必然會屠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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